策划部经理刘鹏,他很有可能是被远航的幕后老板杀死的,凶手也很有可能马上逃
匿,所以现在立即把远航封闭起来,所有人都不能动......
对方说这位先生你不要激动,你可以到警局来做个笔录吗?当面确认一下尸体
,以免出现差错,另外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对着个温柔的女声我失去了耐心,我心里着了火,我说录、录、录、你们就知
道录!等你们录完了凶手早就跑国外去了,他妈的,你放心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想诬
陷别人,你们不相信算了!
我"啪"地一下放了电话,丢给电话亭老板五毛钱,扬长而去。
希望警察已经行动了,这个时候,大开也该早就看了我的纸条,带着材料到了
警局吧。那就好了。
我脑子里闪念了一下,是的,我要回家一趟,立即叫了车把我送回自己的家。
自从遇见这些麻烦之后,家已经不再是家了,甚至连旅店都不如,但现在我还
是没有时间去享受家的氛围,窗外桂花树已经树叶稀疏,冬天悄然来临。
我匆匆地收拾了两件衣服,一检查,身份证竟然还在抽屉里,感谢上帝。
立即下楼赶往飞机场。
是的,我要去成都,我知道天狼会在哪里,南安日出大厦一栋三门三楼二号,
这个就算我在失忆时也能在梦游中写下的地址,我是不是潜意识就预感到了,它将
是拯救自己生命的最后的唯一的线索?
还有那幅画,那幅画上的水仙花。
我的提箱里也有一幅画,若彬画的我和他,画上的笑容应该是我们每个人一直
以来都梦寐以求的。只要熬过这一遭,只要闯过这一关,我们会笑起来的,会象画
上画的那样幸福地微笑。
还是曾经坐过的航班,幸好赶得上。直接在机场售票厅购买了机票,刚换完登
机牌就通知检票了。
我只背了一个背包,轻手利脚地登机,飞机轰鸣着奔出了跑道,渐渐爬升。
终于到了平流层,感觉安稳了许多,我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微闭双眼静静地坐
着,脑海里却仿佛回到了相似的时刻。那是从成都回来,逃难般地坐在飞机上,心
里有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份前命未知的惶恐,然后就睡着了,这一睡睡得我
失去了记忆......
窗外的夜色特别浓,依稀的灯光淹没在脚下,我听到了气流的声音。我一定要
安全着陆......把帐本、照片、明信片......全部资料都拿出来......头晕沉沉的还有一
点儿疼......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脑子里很乱,感觉四周在摇晃,世界在摇晃,
疼......猛然地我明白了,气压,一定是气压,它压迫我的脑神经,神经在极度活跃
,那些病毒在血液里猖狂活动......或许我下了飞机又会失去记忆......不、不行!我
不能忘记!千万不能忘记我回成都的使命......我不能睡,不能睡过去,坚持,坚持
住肖,一定要坚持住......
我摘下耳机,突然站了起来。又坐下。我扶着行李架,头轻轻撞击机舱。我按
铃要了杯咖啡。空中小姐殷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事儿。鼻子开始滴血。还
好只滴了几滴。空中小姐拿来了止血棉。我问她,你有针么?
她愣了,要针干什么?
我说我不能睡着,千万不能让我睡着。
她一定感觉我这个人莫名其妙,说我去找找看,走开了。
但眼皮发沉,很想睡了,我烦躁不安。
终于旁边一个乘客,一个漂亮的女孩,看了看我,忍不住把自己胸前别着的胸
针摘了下来,递给我,说,你要针是吗?拿这个别针先用一下行么?
我说了声谢谢,别针往手臂上一刺,瞬间的疼痛猛然使我清醒。
于是就这样,间隔着刺自己一下,每刺一下就清醒一阵儿。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飞机着陆时天色还早。
出舱门时我把粘着血迹的胸针用湿纸巾擦干净了还给她,再次表示感谢。
她笑了,说你这个人挺奇怪了,学中医的?
我不好怎么解释,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说你的学习精神使人佩服,但不可以乱扎,万一扎坏了怎么办啊,看你手上
都是血。
我说没关系,该下机了,谢谢你。
在离开机场去市区的大巴车上又碰到了她,她招手示意我坐她旁边的空位置上
。我笑了一下坐下了。
她说你是成都人?
我说不是。
她说哦,出差还是旅游?
看样子她挺开朗的,很喜欢跟人聊天。但我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也根本没心思
聊天。她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件做工考究的时装,颜色很配她的肤色。她烫着满
头的波浪卷发,样子也非常漂亮,或许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难免会去想入非非。
大巴车保持匀速向前开着,我在想自己应该住在哪里,然后怎样开展我的事情
。不管在哪里,我都必须直接找到天狼,如果可以的话,就拿U盘把解药换回来。
但这种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因为老爷子已经倒台,现在最需要U盘做证据的是
警察而不是天狼。天狼不会再对老爷子有什么企图了,他接回了自己的老婆与孩子
,现在或许正在撤离......
我的手还在痛,被扎得都肿胀了起来,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按摩着,希望加
快血液循环使它尽早消肿。
她很细心,从拎包里掏出几片创可贴来,递给我说,呶先用这个贴一下,防止
感染,早知道你这么爱扎自己,我就不借胸针给你了,我现在都成罪魁祸首了。
我接受了她的小小善举,回了一句看你说的,谢谢你帮了我,我一坐飞机就想
睡觉,一睡觉就容易忘事情,所以不能睡。
她说哦?还有这种病啊?
我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你是成都人么?
她说不是,我是武汉的。
我说那到成都来是做生意还是玩儿呢?
她说恩......我在武汉做些小小的经营,今天是去办事了。
我说哦,那你是个老板了。我是开玩笑的心里,心想如果她是老板,也是个小
老板,大老板会有自己的车,不会下飞机没人接,还挤机场的班车的。
她说哪里啊,我这个老板不是个开心的老板,也快用针扎自己了。然后她笑了
,那样子感觉自己开了一个很好笑的玩笑似的,笑着笑着停住了,叹了一口气。
我说做生意是这样的,常有很多不如意,不过你又年轻又漂亮,我猜也一定很
有能力,一定能做好的。
她说你真会给人宽心啊。不过可能人都是这样的,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而自己也无法知道自己的明天。我快要下车了,你到哪里下?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也不知道到哪里下车才好,就顺口说,到终点站。
她说那就要再见了,哦对了,给你留张名片吧,你在成都如果闷了,可以到我
那里坐坐,休闲一下。
我说谢谢你啊。接过她的名片,心想估计我是无法接受她的好意了,我会有时
间玩儿么?
她往车门挤去,我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再见,再低头看名片。
只看清楚了几个字,我简直一下子跳了起来,蓝波湾,许历历?!
她已经下车了,车又启动了,我叫司机停车!
司机嘟囔了一句瓜娃儿。
我说我要下车!
83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充满了很多偶然的际遇,但有时候偶然会出于必然之间。我
没想到会在飞机上碰到传说中的许历历,但这个时候碰到她应该是正常的。
她应该是得知程昱辉出事之后立即匆匆赶去,办完事后碰巧与我搭了同一次班
机回成都,她是程昱辉的人,天狼把蓝波湾作为小恩惠交给程昱辉之后就由她来接
手的,这我听白婷说过。
蓝波湾是程昱辉的秘密产业,但现在他已倒势,天狼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回
来接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通过许历历我一定能够得知程昱辉和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也一定能顺藤摸瓜接
触到张天扬的,我不用一个人冒失地跑到南安大厦去冒险,我要见机行事!
主意拿定,我立即紧追了几步,在许历历挥手拦截出租车的时候叫住了她,哎
,许总!
她回头看到我,愣了一下,疑惑地说你......
我说许总你好,我......我迅速地编造着,我到成都来玩儿的,不过刚才想起来
来找的朋友今天不在家,我去了也进不去门,就想找个地方住下,你这个蓝波湾夜
总会是有客房的吧?
她笑了一下,说看来你用针扎也没用了,还是健忘到没人接你都不记得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说客房没有,但那附近有很多宾馆,这样吧你跟我一路过去好了。
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向蓝波湾的方向去了。
在车上她说,还没请教您贵姓?做哪个行业的呢?
我不假思索地撒谎说,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就行了......我是......搞写作的,给
一些杂志写些小稿子什么的。
她说哦,那你是作家了。作家这个职业好,坐在家里打打字什么的,多轻松啊
。干什么也别做生意,累啊。
我说那是的,我特别佩服生意人,特别是象你这样的美女老板。
她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问,你写什么稿子?新闻吗?
我说不是,新闻是记者写的,我就写些......情啊爱啊的故事。
哦,她说,那你是到成都来体验生活来了,不错,这里倒是个有小资情调的地
方。我记得我以前特别爱看那些东西,什么琼瑶的,岑凯伦的......现在没时间了,
也没那个心情了。
我说女孩子是喜欢看情感故事的。
她说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呵呵,我倒是想......她的话止住了。
这瞬间我感觉到,她对我没有丝毫的怀疑,也正在消融戒备心理,她估计是有
很多心事想找人说吧,但这些心事肯定纠葛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很庆幸,感
觉自己撒了一个非常成功的谎言,这样我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她些,就说是采访,探
究别人的隐私和搜集故事是作家的天职,但我一定要巧妙,一定要循循善诱才好。
我说是啊,每个人都各有故事,有的放在心里成为包袱,有的轻松地丢出去好
走下一段路,我以前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就是这样的。她开了个私人小酒吧,老公是
个海员,她每到周末就召集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之类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许历历自然不知道我说的是小开,她也不认识小开,她感慨着说,那我倒是挺
羡慕的。
我说她也有心事啊,前不久她老公染上了毒瘾,整个家也就毁了。
是吗?她说那可不是件好事儿,那后来呢?
女人天生都是好奇的动物,我说后来啊,他们就离婚啊,刚不久的事情,离没
离我还不知道呢。
离婚......她说,可能有婚离也是种幸福吧?
我想这个许历历现在心绪是很乱的,所以才说出这样离谱的话,离婚是幸福么
?这样的幸福肯定不是人们所期待的。但是我能想象出她的感觉,她和程昱辉是情
人关系,程昱辉与白婷结婚后还一直保持着和她的关系,她心里肯定渴望着一份婚
姻,可惜找错了对象。
我故意说,不会吧?许总没成家吗?成了家的人就知道离婚那是最无奈的事情
,怎么会是幸福的。
她说没有,嫁不出去了。
我说呵呵你一定是开玩笑呢,一定是你不想嫁,要不男人会抢疯了去。
车子停了,蓝波湾到了。
夜幕下的蓝波湾,巨型的霓虹灯如一簇绮丽的烟火在半空中绽放,把古旧的墙
壁映射得五颜六色,投下诡异魅影。
青石拱门两侧穿着旗袍束手站立的迎宾小姐看到许历历下了车,纷纷行礼招呼
,许历历则叫了一位保安过来,嘱咐说你带这位李先生到附近找家酒店住下来。保
安立即热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说真的谢谢你了,我安置好了就过来坐一下。
她说我有些累了,可能不能过来接待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服务员说好了。
我说好的。
她进去了,进门的背影显得孤独而渺小,我发觉其实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正在
遭受着创伤的女人。但现在不是我怜香惜玉的时候,我一定要以她为突破口找到机
会。
鸿飞酒店1404号房间窗口正对着蓝波湾的大门口,没有阳台但推开窗可以看得
很清楚,此刻夜色渐暗正是客人涌上来的时候,我看到陆续地不少人开车或步行进
了门,看来蓝波湾的生意还不错。
那么张天扬会不会来呢?他如果过来,并且从这个门进入,我一定能看得到的
,我索性一直把窗开着,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一刻不停地盯着。
肚子饿了就拆开房间里备好的方便面泡了一桶,随便吃了些零食,电视也没有
打开,怕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就这样坐了很久,突然感觉到胸闷。
我知道我身体的状况已经很差了,看手臂上的红斑已蔓延向下,就快扩散到手
腕,卷起裤腿看,腿上也有。
我希望上天能再多给我些时间,不要让我带着遗恨离去。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蓝波湾依然灯火辉煌,进出中没有发现天狼的影子,我感
觉自己有些过于被动,不如过去看看。
去之前先给许历历打个电话,于是拿宾馆的电话拨通了许历历的手机。彩铃响
了十几秒的样子,许历历接了电话,问是哪位,我说我是小李,正准备过你那里去
坐坐。
她说哦原来是你啊作家,那你就过来吧,前台有个接待员也叫小芸,你找她就
行了,让她陪你,我打电话跟她说一声。
我问那你在吗?
许历历说我......我不在......恩,小李,你有时间了吗?
我说有啊,刚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没什么事情正无聊啊。
她说我也是的,刚睡醒,不过,可能我心情不大好吧,也不想影响你,你去找
小芸吧。
我说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聊聊天吧?如果不介意的话。
她想了一下说,也好,你住哪里?我开车过去接你。
我说鸿飞酒店,就在你们对面。
她说我知道,你十分钟后下楼,在门口等我吧。
十分钟后许历历准时出现在楼门口,她摇下车窗叫我上车,我看到她换了一套
黑色纱裙,也化了淡妆,样子竟有些与白婷神似。
或许漂亮的女人都是相似的,只是美丽在不同的时间地点罢了。
我想起那种感觉,心猿意马的感觉,在我还没有想起自己心属大开的时候,对
白婷的暧昧眼神和暗示产生的那种兴奋念头......如果我不喜欢大开,或许早就一头
坠入那个无底的声色世界了。
我的眼神把我出卖,我对许历历没有任何非分想法,这使她觉得安全,女人的
第六感非常敏锐和微妙。
她驾驶汽车缓缓开出城区,上了高速公路后猛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