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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落得几瓣秋——by偷眼霜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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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百同料不到苏清雪竟如此狠辣,但他见机极快,右手佩剑划了半个圈子将余人逼退,左手疾抽了苏清雪的佩剑。正要将他制住时,忽觉喉头微凉,却是苏清雪持了一柄短剑指住了他。那八人上前卸了谢百同手中之剑,便要将他绑起。苏清雪挥了挥左手,淡淡笑道:“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你们到未央宫复命去罢。”那八人躬身答应,行礼去了。
苏清雪待他们掩上门离去,便撤了短剑,退开三步,似笑非笑的道:“你的信还没看,怎不看完它。”谢百同不知他转着什么心思,但此刻手上无剑,境况已不能更坏,便展信看了,是自己父亲要自己早日回营、万勿插手朝中争斗。他默然半晌,只道:“这信怎会落在你手上。”苏清雪轻描淡写的道:“今夜从甘泉宫过来时,恰巧遇上罢了。”谢百同点了点头,道:“你打算拿我怎么样?”
苏清雪收了笑意,看着谢百同道:“在上林苑时我赶你回去的意思,你不懂么?定要搅进这不明不白的是非中来。”谢百同张了张口,却只道:“我没什么话说,你叫人拿了我就是。”苏清雪不答,转身推开窗子看看天色,低声道:“你现在立即便走,也还来得及。韩肖不在这里。”谢百同一时怔住,半晌道:“韩肖不知,外面却有许多人。你私放了我,这事瞒不了一世。日后陛下查问起来,你也不好回话。”苏清雪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瞒?只不过韩肖若在这里,定要阻拦,我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可若是将他杀了,只怕陛下心里不快。陛下那里,我自有主意,你不必担心——你随我过来罢,再晚便来不及了。”谢百同微怔了一下,毫不迟疑的跟过去。
苏清雪带他出了中尉署,毫不遮掩的走上太常街去。此时刚过了寅时不久,城中道上极静,有时遇上一队兵士,他们见了苏清雪,匆匆行礼便即离去,竟将谢百同视作无物。苏清雪道:“这些人是从建章宫来的,没一人识得你。”
两人出了直城门,苏清雪骑来的马匹仍是乖乖的在城外等着,看见苏清雪过来,欢喜的迎上去挨擦腾跃。苏清雪温柔的拍拍它额头,手指轻梳它鬃毛,转头道:“你骑着它走罢,路上本埋伏了一些人,但该是能认出这匹浮云来。”
谢百同再不多言,跃上马去,忽道:“陛下对你的情分,有几分能靠得住?”苏清雪微怔一下,随即便笑道:“有情不见得便好好待我,无情也未必容不下我。你快走罢。”谢百同点头,催马去了。苏清雪立在城门下看着,忽然叫道:“等等!”谢百同勒住马,回头道:“什么事?”苏清雪微眯了眯眼,远远的道:“你的剑没了,带上这个罢。”解下腰间的“清雪”,扬手掷了过去。谢百同接住了,叫道:“多谢!”将剑系在腰间,远远的纵马去了。
苏清雪轻摇了摇头,走回未央宫清凉殿去。外头已是密无声息的换过一番天日,殿中却是一切如常,丝毫不见惊惶紧张之象。小九过来侍侯苏清雪换了外衣,见他脸带倦色,便不多说,只将他安置在偏殿歇息。苏清雪在榻上歇了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觉有人轻轻摇着自己肩膀,睁开眼来,是南轩正看着自己,满脸的振奋喜悦。苏清雪半闭着眼打个呵欠,懒道:“我累了,别吵。”南轩全无睡意的柔声笑道:“我带你去歇息。”将他抱到自己日常宿的延清室中,放在画石纹锦床上,轻轻替他宽了外袍。这皇帝龙床清凉舒适之极,与偏殿的卧榻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苏清雪安适的闭上了眼睛,懒懒的道:“我只睡一会儿。你叫人弄些点心,忙了一个晚上,有些饿了。”南轩笑道:“我自然知道。”一旁宫人捧了玉晶盘过来,小心的放在床边的祥云螭龙托台上,盘中高高堆着冰块,冰玉晶莹,俱是玲珑剔透。这玉晶盘是千涂国所贡,本有一双,先帝时曾有一次用在寝宫里,一名宫人只道有冰无盘,怕湿了地面,急忙过来收拾,却不慎将其中一只玉盘打碎了。
南轩将苏清雪的外袍放在一旁,去解他发髻,有意无意的拨弄他贴身的云素短衬袍。忽然一眼看到那衬袍角上染了几滴鲜血,那丝袍洁白如雪,染了血滴,明明是狰狞,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艳丽鲜明。南轩看着那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停了半晌,只轻轻的将紫琉璃帐放了下来,缓缓步出寝宫去。
小九一直在延清室外候着,听见苏清雪饿了的话,见南轩出来,便问道:“陛下,雪公子的膳点,要选哪几样?”一边从小内侍手中取过早膳单子呈给南轩。苏清雪在宫里时,日日的膳食点心且不论,便是用什么盘碟碗筷,也都是南轩亲自选定的。
南轩此时心中烦闷,只挥了挥手道:“叫人拣他素日爱吃的随意做几样便是。”小九不敢多说,应了一声“是”,便选了几样菜点名目,交给小内侍送到御膳房里吩咐照做,仍是垂手侍立在一旁。南轩停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道:“陪朕四处走走。”小九想起上次在甘泉宫时,陛下也是命自己陪着“随意走走”,却将自己三魂六魄吓去一多半。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却只得跟过去随侍。
南轩沿着五色砌石甬道一路缓缓走去,却始终不发一语。小九也不敢多话,低头行了一路,抬眼看看前面,已是将到石渠阁了。却听南轩和善的问道:“小九,你跟我多久了。”小九忙收了心思,答道:“臣奴自八岁进宫,十一岁时便贴身侍侯陛下,到如今已经十三年了。”南轩点了点头,道:“这十年来,巴结讨好你的人,该是不少罢。”小九心里一惊,却不害怕,低着头答道:“臣奴一心侍奉陛下,错处有过许多,可从不敢有背主作窃之心。”
南轩不答,淡淡道:“后来清雪进宫做伴读,你却同他很是要好。”小九道:“是。雪公子性子冷淡,面上看来,似是别人不如待臣奴亲善;可臣奴不知给那些人戳过多少次脊梁骨,雪公子却从不屑做这等偷偷摸摸的事。他心地也好。”南轩道:“你怎知他心地好。”想起那素袍上的血滴来。
小九道:“那已是七八年前之事,一日大雨过后,雪公子在树底的草丛里拣了一只小小的乳燕儿,当时依臣奴说,那燕子多半是养不活的,便要将它扔了。雪公子却不肯,将它拿回去喂了十几日,直到它自己能飞才放生了。之后好些天都有许多燕子在雪公子的住处外鸣叫作谢。”南轩想起这事自己也是见过的,顿了一顿,微叹道:“他如今却同从前不大一样了。”小九低下了头思忖半晌,大着胆子道:“雪公子纵是性情变了一些,对陛下的心意却是从未变过一分一毫的。”
南轩不语,良久吁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回去罢。”两人已是出来大半个时辰。
南轩回了清凉殿时,恰好看见两名内侍抬了描金小几,正撤下残菜来,见了南轩,急忙跪下行礼。南轩粗粗扫了一眼那几上,每样菜肴都似是只略略动了动,不由心中歉疚,问道:“苏侯爷说什么了?不合口味么?”那内侍伏在地上,答道:“回禀陛下,苏侯爷还未醒,是臣奴等来得早了。”南轩放下心来,细看了看那六道菜肴细点,道:“将荔枝白腰子、奶房玉蕊羹、蜜饯捶藕这三样撤下去,只换一道皂角铤子上来。菜冷了便重做,苏侯爷说出一句‘不好’来,御膳房那些人也不用活了。”两名内侍忙不迭的答应着。
南轩不再理会别人,便要去延清室中看苏清雪睡得怎样,忽有一名内侍从正殿过来,禀道:“陛下,韩肖韩大人求见,正在清凉殿前殿候着。”南轩顿住脚步,想了一想,吩咐小九好生照料着苏清雪,自往前面正殿去了。
南轩在正殿座上坐下,韩肖见礼毕了,便向南轩回禀如何诱开城门、如何直入宫门控住北军、如何擒住谢秋重,又将苏清雪计杀了八名北军校尉之事转述了一番。这些事情南轩昨夜便早已知道,此时却也禁不住喜欢,着实奖慰了韩肖几句。又笑问:“那谢百同擒住了么?”
韩肖面现难色,跪下道:“微臣无能,请陛下恕罪。”南轩皱了皱眉,道:“他怎样逃出去的?”韩肖磕了一个头,毫不惧怕的道:“微臣不知。”南轩淡淡舒开眉头,声音却沉了下去,道:“他走脱倒也罢了,你竟不知他是如何逃脱的?”韩肖道:“是微臣的失职。但微臣细细问过属下之人,当时苏侯爷已带人将他擒住,却将手下之人全遣走了。此后谢百同便不知去向,官道上的守卫之人却曾见陛下的御马浮云过去。”南轩顿了一顿,似是未料想到此事,随即淡淡说道:“知道了,你退下罢。”韩肖遵命行礼退下。
韩肖刚刚离了清凉殿,南轩便沉下了脸,仍是坐在原处,狠狠咬着牙思量了一会儿,便气冲冲的起身往延清室去。小九正在门前守着,见南轩过来,忙道:“陛下,雪公子还未睡醒,适才…”说了一半才见南轩满脸怒色,吓得不敢再多言语。南轩带着怒气道:“待他醒了,派人回禀一声。”说完便去了。
苏清雪说是只睡一会儿,渐渐的日头西斜,却只是睡着,外面候着的菜肴已是重做了六回。南轩在偏殿来来回回的踱步,好不容易等宫人回禀说苏侯爷醒了,便大步迈进延清室去,见苏清雪刚睡醒不久,只着了那素白衬袍,倚在床头啜着双花荷叶露。张口便问道:“谢百同是你放走的?”苏清雪将手中的茶钟放下,抬头道:“是我。怎么?”南轩气道:“怎么?我辛苦等到谢百同回京这才动手,你却一抬手便将他放走了!你不是别人,知道区区一个谢秋重我还未看在眼里,忍他到如今是为了什么?你还问怎么?”
苏清雪看他当真动了气,立起身来,柔声道:“他同我谈过一些军前之事,军中一时少不得这人,扣住他只怕军心不稳,于大局不利。如今作个人情放他走了,也没什么不妥。”南轩怒道:“自然没什么不妥!好人你做了,人情你送了,事事想得周全万分,还有什么不妥的?谢百同在军中实与大将军无异,我自然是半点也不知道,亏你好心提点!”
苏清雪惊得抬起了头来看他,半晌肩头微微一抖,左足向后轻轻退了一步,似是不信南轩竟会说出这话来。停了一停,微颤着低头道:“微臣知罪,请陛下降罪责罚便是。”南轩话一出口便隐隐觉得不该,听他如此说话,心中愈觉后悔。缓了口气,低道:“清雪…”上前握住他右手。
苏清雪又退了一步,微颤道:“陛下嫌我碍眼,我这便告辞就是。”用力将手抽回来。南轩一时不防,竟是被他挣脱了,苏清雪已回身向外去。南轩急道:“清雪!”自后面紧紧抱住了他,低声道:“清雪,清雪,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我跟你认错儿。”苏清雪也不知听见没有,只是不住挣扎,道:“你放开!”南轩强硬的抱住他不放,蛮横的道:“我不准你走!”终是强留了他一夜。晚膳一盏接一盏的送上来,苏清雪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那夜苏清雪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时候,忽然惊声抽泣起来。南轩心中抱愧,翻来覆去的一直未睡着,此时急忙将他摇醒了。苏清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满脸泪痕的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爹,娘,流霜,流霜。”南轩唤着他名字,不住轻声安慰,心中不觉奇怪,不知他为何会叫“流霜”,那不是苏虹的短剑么。却隐隐记得他从前也伤心的叫过这名字的。思量间,苏清雪逐渐清醒过来,抬眼见是南轩,一把将他推开了。
四,芭蕉月明(二) 莫对月明思往事
南轩难熬之极的睁着眼枯躺了一夜,看看已是近上朝的时分了,再也躺不住,听苏清雪鼻息匀净低绵,便悄悄的起身穿衣。摸索之间,却不慎发出一些声息来。外面侍侯晨起的八名宫女听见了,忙捧了朝服、漱水等物进来。脚步虽轻,一时间却也是一片衣履之声。南轩听见苏清雪翻了个身,心里气恼,低声喝道:“都退下去,用不着你们伺候。”那八名宫女急忙退下了。
南轩撩起紫琉璃帐来,柔声道:“清雪,你醒了么。”苏清雪睁开了眼,道:“陛下都已起身了,我哪里还敢睡。”南轩听他话里带出些恼意来,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笑道:“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起来。”一边说着,果真躺了回去,试探的将苏清雪抱住。
苏清雪不再挣扎躲避,静了一会儿,问道:“谢太尉那里怎样了?”南轩忙答道:“昨夜便拿住了,如今正押在廷尉府;谢纨已自缢了。”知道他想问什么,又道:“儿仍留在鸳鸾殿里。”苏清雪点头道:“多谢你。时辰也不早了,你上朝去罢。”
南轩轻轻抚摸他脸颊,柔声道:“那我去了。你多睡一会儿,待会儿退朝回来,我陪你吃早膳。我叫人做青梅荷叶儿粥。”苏清雪微微点了点头。南轩轻吻他额头,低道:“好清雪,别生我的气。昨晚是我说错了,以后再不会了。”看他闭了眼睛,便起身出去洗漱穿衣,自往承明殿早朝去了。
当日朝堂之上,南轩轻描淡写的说了谢秋重包藏异心、弄兵宫闱,现已擒在廷尉府狱;又命韩肖宣读处置谢氏一族的旨意。擒拿谢秋重之事做得干脆利落,又极是隐秘,素来消息灵通之人也只打听得陛下突然回宫,却不知所为何事;猛然间得知权势遮天的谢太尉倒了,满朝文武俱是满脸诚惶诚恐之色的跪着。南轩自即位以来,冷眼看多了诸臣巴结依附谢氏,大有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之势。如今见了这等情状,心中的畅快当真是不可言说。这才真正知道做皇帝之乐。
圣旨读完之后,早有许多心思灵活之人转过心思来,争先恐后的一条条揭举出谢秋重的滔天罪状来,义愤填膺间自少不了大赞陛下英明神武,智珠在握,一举铲除奸党。到得后来,满朝中只听得法螺震天,马屁彻地。南轩不耐烦再听,便摆袖散了朝。
回了清凉殿时,延清室中却早不见了苏清雪的影子,南轩微微皱起了眉来。不待他问话,一旁的宫人忙回禀道:“陛下,苏侯爷起身之后,略用了些点心,便带了大殿下回府去了。” 南轩一怔,道:“带了儿?”那宫人低头道:“是。”南轩心中不由得迷惑,想了一想,只道:“叫人将儿日常的用器送到云阳侯府。”
十日之后,廷尉府初拟了谢氏诸人的处刑,递上奏折来,谢秋重定了磔刑,余人各按罪减等。南轩盯着谢秋重的名字,一时却是犹疑不决,只将笔尖在那方绿石砚里舔来舔去的玩弄。忽有内侍进来禀报,说云阳侯在外求见。南轩心下微惊,苏清雪进宫时从来都是自己派人召请,如今不知为了何事,他竟主动来寻自己。忙命快请。
苏清雪进了殿来,却不走近,只远远的立在丹墀之下,微仰着头道:“陛下要怎样处置谢太尉?”南轩看他脸色微微带些苍白,不及回答,关心道:“清雪,你身子不舒服么?”苏清雪低了头,仍是道:“陛下要怎样处置谢太尉。”南轩怔了一怔,不知他为何定要问这个,道:“初定是车裂,但这谢秋重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如今既已不能作怪,不如…”他话未说完,苏清雪已是跪了下去,狠狠的一个头磕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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