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呢?"他无辜的反问。
"......喔,那你不早说?"我的脸红了红。
"谁知道你的思想比我还不纯洁?呵呵......"他咬着嘴唇,笑起来特别妖冶。我都不晓得以前印象里那个稳重的仿佛少年老成的小叔叔几时变得这么的......邪气逼人......
难道真的是我对他的了解欠缺?
事实没容我多想,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我已经被他熟稔的技巧给吻的天昏地暗,直分不清东南西北。
奇怪......怎么和他这样亲密的接触好象越来越习惯成自然,而且,还觉得挺舒服呢......
※ ※ ※ ※
因为我还处于寒假期间,所以每天无所事事,而小叔叔早上都会早起变着花样给我准备各种各样的早餐,晚上也没有再加班,一半是因为我,一半是因为那件事的影响,事务所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他陪我的时间变多了,我倒紧张起来。好在小叔叔是君子,而我就显然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日复一日,我居然忘了这次到这里的初衷,只晓得跟着小叔叔的心思转了。
几天后我把电话开机,打了个电话回家。我爸说看到我的行李少了那么多就猜到我会到小叔叔这里,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我自己小心,凡事跟着小叔叔,别到处乱跑,也别给小叔叔添乱。我爸真善解人意。
不过我妈急坏了,不停嗔怪我怎么这么不懂事没心没肺,也不和家人说一声就跑了,还说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我这个小兔崽子。我对我妈傻笑,我知道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很疼我的,反正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回去,我才不怕她会真舍得打我。
时间一天一天平静的过去,我所担心的事也一直没有发生,小叔叔每天上班下班都挺正常,和我出去游玩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疑人物之类。于是我开始想着是不是要回家一趟省得我妈天天打电话来絮叨比较好。小叔叔不让我走,我就说那我再住几天,最起码在开学前得回家呆一段。他也同意了。
离开学约莫还有两个多星期的一天下午,我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小叔叔睡觉时候总是这里亲亲那里啃啃,叫我哪儿还睡的好觉?害我每次都得竖起根根寒毛提防他会‘以大欺小'。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很尊重我的意愿。只是对我说如果哪天我准备好了,一定要告诉他。
我不知道这种事还要准备什么,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难道我不喜欢他吗?不可能。
或者说,因为我天生就该是异性恋,无法接受男人的身体?这个......有点可能。
我成天想这些想的脑袋都要爆炸,就连现在睡觉都在做梦我和小叔叔‘八年抗战',真辛苦。正在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和小叔叔耍着‘降龙十八掌',突然一阵急促的‘丁冬'门铃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还好还好......我喘息未平的从沙发里坐起身,安心的拍拍胸口。这个门铃可真是救了我一命,我正梦到我差点‘城门失守'了......
我打开门眯起眼睛扫了来人一圈,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入时的气质美女,见是我开门她似乎微微一愣,但大概早已培养出处变不惊的本事,她的神情又很快恢复惯例的平静,对我微微颔首说:"你好。请问潇洋在吗?"
奇怪。这年头找人时兴直接上门的吗?那要电话还有什么用?
我摇摇头:"他在上班,你还是去那里找他吧。"
"不用了。"她很快的说,"那就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她伸出手,柔嫩白皙的手心中间躺着一枚晶莹璀璨的大钻戒,她不容多说的把钻戒塞进我的外套口袋,"你告诉他,我不是任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床伴。如果明天早上十点之前他没有带着这枚戒指到圣母教堂找我,那么我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你叫他不要后悔。" 高傲说完她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我惊讶的视线。
好有魄力的女人。
我垂下了阴霾的眼。
难怪,小叔叔会选择这种女人做他的......床伴。
晚上小叔叔按时回到公寓,见我坐在电视面前发呆,他把买回来的晚饭往餐桌上一放,坐到我身边手心按上了我的额头,面色微微凝重:"小河,你的脸色这么差,没发烧吧?"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缓慢把手伸到他面前,松开握拳的掌心,一枚闪亮的大钻戒曝露在他眼底。他的眼神滞了一下,忽然不怀好意的轻笑:"哦?你要向我求婚吗?"
我腾地站起身,把钻戒往他怀里一甩,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我会这么无聊?这是你的女人给你的。如果你不去找她,明天她就是别人的了!"
"我的女人?"他的表情迷惑。
我讥讽的冷笑:"怎么?女人太多,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拧起眉头,不悦的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才想问你!"我的嗓音陡然尖锐刺耳,恨恨的用力咬着牙,"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不对?你说你喜欢我,居然还和其他女人上床?怎么,现在又变得可以接受女人了吗?还是说你原本就是男女通吃?!下流!!"
他的面色迅速一凛,站起来用力扯住了我的手臂强迫我仰头直视他,阴鸷的目光扎在我的脸上灼灼作痛。心口也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大声质问。
我奋力甩开他的手,还以更大声的咆哮:"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看清楚你了!你根本就是个下流胚子!你对我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禽兽的欲望找的借口!我对你来说根本只是你大笔风流帐里的其中一个!"我悲愤的吼着,胸口因猛烈的窒息而急剧起伏,我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幸好我没有上你的当,要不然你一定早就把我一脚踢开了!你喜新厌旧,好色无耻!你是个骗子!你是全世界最卑鄙最下流的骗子!"
‘啪!'
我被劈头盖过来的狠狠一巴掌甩倒在茶几上,身后是他愤怒而颤抖的粗重喘气声。
我趴在茶几上捂着火辣胀痛的脸,心头狂潮被绝望的苍凉掩埋入冰冷海底。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小叔叔,如今居然能对我动手,我说的果然没错。他根本就不爱我......不爱......
从来不知道这个认知竟然会让我这么痛苦,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汩汩流下,不可抑制。但我死命咬着嘴唇没让自己痛哭出声,我不要他施舍的同情。
他没有看到我的眼泪,他的声音痛心疾首:"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终于知道了,你不过是为了同情我而来找我,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因为真爱我而站在这里,我没说错吧?"
我的身子重重一震愤怒回过头,睚眦欲裂的双眼杀人般的死瞪着他。我一开口,唇上飘散着腥咸味道的血顺着流进我剧烈抖动的嘴。
"你没有资格指控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你!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中了你的毒,才会不顾一切,哪怕和你一起遭到不幸也要来上海!我真后悔,我真不该来......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原来被你欺骗会让我难过的恨不得死掉......"我揪着领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我脸上疯狂奔流。
看到我哭泣的脸,他猛地呆住。在听完我撕心裂肺的话语后,‘咚'的一声,他直直半跪在了我面前,他抓住我的双手放在颊边来回的抚摩,悲痛的软语哀求:"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更不该动手打你......我只是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然那么不堪。难道你真认为我是那种用甜言蜜语哄骗人上床的混蛋吗?"
"你曾经不是。"我坐起了身,执意不肯看他,冰冷无情的说,"你曾经是我最喜欢最崇拜的小叔叔,但是现在,我怀疑那样的你已经只是我记忆里的过去式了。"
他握着我的手一颤,忽然一把将我抱紧,他弓着腰,额头死死抵在我的锁骨:"我从来没有变过。我还是你的小叔叔啊。"
"你不是。"我的眼神空洞,幽幽的道,"你是潇洋。把我当成玩物耍弄的潇洋。"
"我没有。"他的声音被疼痛裹紧,虚幻的不像真实,"我承认我有过女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骗过你,我是真心爱你......"
爱......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字有这么可怕,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当我再度听到这句"我爱你",霎那间仿佛铺天盖地的风沙席卷了我的大脑,我的胸腔。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都在狠狠的刺痛,尖锐的沙砾叫嚣着挤进了我每一个弱小的细胞之中,几乎令我的身体膨胀而炸裂。
"唔!......"我突地一声惨呼,双手捂紧了乍然剧痛的腰际,冷汗开始连续不断从额头大颗滴落。
他发觉我的异样,连忙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放在大床上,为我脱去外套然后用棉被把我盖严实,在床底下的药箱中翻出常备的胃药和着床头柜上的开水喂我把药吃下。他半跪在床边压紧我的因痛楚而挣扎的手,在我耳边柔声呢喃:"乖,不要乱动。过会就不痛了。听话。"
我紧紧闭着眼。他温柔的言语,比那该死的破胃让我更加痛楚万分。我已经无力再骂他或推开他,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度痛哼出声。片刻后,我感觉到他润泽的唇瓣在我布满冷汗的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无尽轻柔的吻。
如果在以前,这个举动一定会成为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力量。但是现在,它却令我的胃痛得几乎痉挛。
"不要......碰我......"我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他顺从的离开了我的脸,细腻指尖拨拉着我凌乱的短发:"小河,我求你原谅我。请你相信我......"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明天我就回家,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在痛楚的折磨渐渐减轻后,我被折腾涣散的意识对自己这么说。
这次的胃痛远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第二天我连床都爬不起来,一整天只能窝在床上,想回家的打算自然泡了汤。小叔叔请假在家陪我,这比胃痛更让我要命。
我不想看到他。
我看到他的手,他的嘴唇,就忍不住会想到他曾经用他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拥抱爱抚过那么多的男人女人,用他的嘴吻过那些人,对他们说着曾经对我说过的同样的话。
而且这一切就是发生在他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时候。
※※※z※※y※※z※※z※※※
下午时小叔叔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有意避开我到客厅里去接听。我想又是什么不能被我听到的东西吧?通完电话他对我说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让我不要乱跑。
会有什么事这么紧急呢?如果是要抢回他的新娘的话,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不是吗?那么这次的,又会是哪位女人,或是男人?
我迷迷糊糊中又入睡,再一觉醒来胃痛已经好了许多,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看到墙上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小叔叔还没有回来。
我心底苦笑。就算我的态度让他再无法忍受,考虑到我还是病人,而且是他的亲侄子,他也用不着做的这么绝吧?我对他残存的一丝奢望渐渐渐渐被掏空,彻底的被曝晒在了荒凉大漠。
我翻身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专用的洗发水的清香,一阵一阵钻进我的鼻孔,像是一条条无形的小蛇,在我心头攀缠扭动。我才知道即使看不到他的人,只要任何一点能勾起他在我心中记忆的东西,都足以让我这么心痛。
过了不多久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脚步一路来到房间。我闭上了眼,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端详了我一会,见我没有什么异样便从床边的衣架上拿起睡衣走进浴室。我想让自己赶紧睡着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是我已经睡了太久,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再次入睡。
很快他从浴室里出来,在黑暗中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我嗅了嗅,他身上没有我怀疑的刺鼻的香水味,也许是被他冲洗掉了。
原来他昨天是和我一起睡的,那时我不知道倒还好,可是现在我清醒的知道他就躺在我旁边。我无法忍受他用可能刚与别人纠缠过的身体和我同床共枕。
豁的一声,我直直坐了起来。他好象被我吓了一跳,愣了两秒才随即也坐起身。他的手停留在我肩膀上方,却迟疑着没有按下去。
"小河?"他疑惑的喊。
"给我一床被子。我要去沙发上睡。"我冷冰冰的说。
"不要任性。"他的手按了下来,不认同的扳过我的身体厉声说,"你的身体不好,如果病情又恶化了怎么办?难道你想住院吗?"
"那样不是省了你的事吗?"我不齿的哼了声,"把我交给医院的护士照顾,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把你的情人们带回来了啊。"
"......你胡说什么?"他沉声质问。
"我胡说什么?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有数。"我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耸耸肩,"如果我在这里,不是令你很不方便吗?我可不想做你的绊脚石。"
"小河!"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凌厉,"到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
"除非我是个十足的蠢货。"我冷笑,用力一把推开了他。当我的手触到他胳膊时,他竟如同遭到电击,闷哼一声蜷起了身体。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飞快扭开床头灯硬拉过他的胳膊卷起袖子查看。呈现在我眼底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在他原本无暇的手臂上居然参差不齐的分布着一道道或长或短或浓或淡的紫色淤痕。我连忙拉起他的另一只胳膊,同样惨不忍睹。
我的鼻头猛地一阵发酸,心疼的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别过头不看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啊!"我难过的大叫着向他怀里一扑。这不扑还好,一扑过去他的脸登时变成土色,斗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了下来。
我惊慌的睁大眼,一把撕开他的睡衣。当看到他的胸口遍及至小腹那些明显被硬物重击而留下的淤团时,我狠狠的倒吸了大口凉气。
"天啊......"我捂住了颤抖的嘴唇,呼吸一阵阵越发短促。虽然伤在他身上,我却仿佛设身处地的感受到那种可怕的疼痛,"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转过脸看向我,眼神怜惜,言语无奈:"不要问了。我就是不想你担心。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虽然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下午那通电话一定是有问题,不然他怎么可能丢下我呢?他一向那么疼我!我竟然这么傻,还那样怀疑他。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球!
我用哆嗦的手心轻轻柔柔抚摩着他身体每一个伤处。
"你不说就是让我更担心。"我心疼的责备,"我原本就是要和你分担才来的,这样你也不想接受吗?小叔......潇洋。"
他身体的皮肤在我掌心之下微微一紧,长长的叹了一声,把我拉进他的怀抱。他的下巴抵在我额前,依然温暖的手在我背后摩挲着,轻轻的说:"小河,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
我顿时紧张的抓住他的睡衣下摆,仰起脸焦急的问:"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瞳孔闪了闪,沉声问:"你真要知道?"
我用力点头。
他又叹了声,慢慢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说那个人要见我,把我约到一家咖啡馆见面。在去那家咖啡馆必经的小巷时有人在后面偷袭,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全封闭仓库式的房子里。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我才知道那个人根本没有来,他只是找了些人,想要我别插手他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