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之间的战争。
战争的理由,我已经忘却。也许是不愿忆起,也可能是懒得记起。
七天七夜的激战,共工战败,怒触不周山,使天柱折,还砸了个窟窿,火烧不止,洪水不息,恶兽横行,给人类带来了一场灾难。不仅人类,连天界也避免不了灾难的波及。这时,女娲出现了带领众神,采石补天,培育新的天柱。许许多多的上古神为此死去,他们毕生的精魂仙力全都贡献给了整个天界。然后在他们的尸骸中,新的神族诞生了......
而水神共工被贬凡尘,永世不得重返天界......
那时我在哪里?
呵呵,那时我已经死了阿,被杀死了......
"骗人,你现在不好好的在这跟我说话吗!"
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心中哀叹,人说3年一个代沟,三千年看来是一个比鸿沟还要鸿沟的鸿沟。
"你不信?"
小屁孩的眼里露出刺眼的鄙视。哼,一点也不会尊老,相当初我在蟠桃园喝酒时,你还不知道在那里混呢!嘿嘿,不过,再等一下,我的目标快达成了。也不枉我在这里跟着小屁孩废那么久的口水。
"树离,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小屁孩的眉头打了个结,开始怀疑了。警戒心挺高的嘛,真不愧是月老的小毛孙。可惜跟我几万年的功力比起来还是嫩了点。
"我有什么花样能逃脱莫莫你的一双慧眼呢?莫莫你可是被誉为天界最有潜力的NO.1,未来的天界智多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扬起颠倒众生的笑容,不意外的看到小屁孩闹了个大红脸。
"好啦,你走啦。被爷爷发现我又要挨骂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在月老居霸着不动窝。"莫莫不好意思的上前催促我离开。他一定不知道。他最敬爱的爷爷誓死也要驱逐我的原因。
不动、不动、我就是不动。
莫莫几番拉扯,使尽十八般法宝。我依旧不动如山。
小屁孩,你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
我在心中鄙夷他,脸上保持慵懒的神情。任他不规则运动去,反正不是消耗我的有用功。
还差一点了......
"我说树离,你挪个洞好不好。你已经十七天没有从这张椅子上下来了。"
十七天?算什么,要知道我的最高纪录是一千年呢?
连对手的实力都搞不清楚,没有点临敌经验,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都不懂,鄙视他!
不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十七年,时候差不多了......
"我是树仙,你见过哪棵树随便挪动的吗?"好心情的,我提醒莫莫两人之间的差异。树是静的,最擅长无边无尽的等待。等待中的空虚和孤独像一杯苦酒,我已经习惯。然而莫莫,年轻的你能习惯吗?
果然,莫莫的脸顿时成了苦瓜一枚,为了替他爷爷守住月老居,他也失去了不少与同龄人嬉戏的机会吧。
被影响了吗,我现在也会同情人了。
植物本是没有感情的,对吧,祝融......还有......共工......
"时间到了,游戏改结束了。"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虽然极不愿意,但还是慢腾腾的挪动双脚。褐色的根须从我做的地方显露出来,它早已盘根深错,化为这片土地中的一部分。
"你、你、你、居然在这里扎根1!!!!"
莫莫竭斯底里的尖叫,振聋发溃。
撇嘴,要不是月老三番五次的碍我的事,我才不会出此下策。十七天、我花了十七天边跟这个小小的守护者天南地北的神话,边不露声色的扎我的根,将月老居这片小小的土地置于我的根须下。如今,根已深蒂已固。就算天帝来了也奈我不何。
"莫莫,十七天了。你也该休息了。"我想我还是十分爱护幼小的,所以,我抖动根须,轻而易举的将莫莫所站的地皮翻了个。送他到黑黝黝的地洞中休息去了。
终于解决了。
我无趣的晃晃脑袋,走进内室。
月老掌管天下之姻缘。月老居的内室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红线,痴痴缠缠,兜兜转转,联系在每一个泥人的身上。千里姻缘,就在这一线之间。人世的姻缘不过是月老玩泥人的儿戏。
讽刺......
你是否想到你会有成为这群泥人的一天呢?
被贬下凡间的人啊......
他的气息无论转世几次都不会变,我细细的抚摸着、感受着不一会就找着了。
他的泥人,像他......
我贪婪的抚摸泥人脸上的曲线、背后的名字。
有多少年没见了呢?
还记得我吗?
我还是......恨你......
砸了他,砸了他!!脑袋有个声音在叫嚣。但我发现了更令人恼火的东西。
姻缘线。
泥人的手上牢牢的绑着一抹刺眼的红。
从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东西。月老的动作还是那么快,我冷哼一声操起早准备好的剪刀毫不犹豫一刀剪了下去。
他结多少次,我就剪多少次。
他再结,我再剪。
永永远远,不休不止。
"树离......你又......"身后传来苍老的无奈。不用回头,我知道是谁。
"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不知道。"我有点茫然,时间太漫长了,对他的记忆,对他的感情,甚至连他的样子。都像风化的沙堡逐渐在记忆中模糊。
"你怎么忍心让他在人世间孤苦伶仃呢!"月老的声音开始严厉。
说不出话来反纠。心里一阵气闷。孤苦伶仃,我何尝不是孤苦伶仃呢!
"别管我的事。"我索性坐下来。我连根都扎好了,就是赖在这里,怎么样!
我想月老从没遇到过像我这样蛮不讲理的主,脸上都浮现了好几条黑线。长叹一声,仿佛要把他几百年的的闷气都吐出来。
"这样吧,反正姻缘线都断了。你下凡看看他吧。天帝那儿我帮你掩饰。"月老的提议让我眼前一亮,顽固几千年的老头终于有了开窍的时候。
"是否帮他再续姻缘,你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一句话......我当然当他在放屁。
凡间,我来了。
"哇......"
婴儿嘹亮的哭声再破晓之时,撕裂了沉寂的黑暗。慌乱的烛火迷茫的在在人们疲惫但又不掩喜气的脸庞上跳跃着。旧的生命死去,新的生命诞生了。平凡的法则,在今晚却染上了不平凡的颜色。因为我的到来,因为......
这是你的第九十九世。
没人发现,在今晚,在刚生下的婴儿的房间外的院子里,多了一棵树。一棵谁也叫不出名字的树。
我懒懒的坐在树下,不想走过去,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主动走向你,只是静静的在原地等待,你向我靠近的那一刻,就如同现在我静静的凝望着窗子里不停啼哭的婴儿。
真的,好吵......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哭声吵的人发晕。
你从以前就很会折磨人。整一个小魔头。
婴儿,软弱的只剩哭泣。在天界纵横捭阖的你竟变成了这种生物。只需一根手指就足以让你生不如死。
实在不想见到如此的你,我看看自己纤细的手指。
杀,还是不杀?
乳母来了,将湿润的奶头塞进婴儿的嘴里成功的止住小魔头的哭声。趴嗒、趴嗒婴儿规律的吸吮声像一曲催眠曲优雅的在耳边冉冉奏起。一波、又一波......
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许久未曾造访的倦意悄然到来。
好小子,有你的......
这样也好,希望下次睁开眼睛时,你不再是这个可悲的可恶的婴儿样。
希望我的梦中......有你......
那是一个远古时期的梦
遥远的记忆......
他曾问过我,树离,你到底有没有心?
一万三千年前
"树离,树离,你醒醒,快醒醒!!"
浮躁的声音显示了主人的不耐烦。
我不理他,继续睡我的觉
"树离!今天是千年一次的蟠桃大会,别睡了!"他好像被打败了,急得直跳脚;"你都睡了1000年,还睡不够吗!!!"
蟠桃盛会?已经一千年了吗?
我终于赏脸的掀开一边眼帘,臭着一张脸将在床边乱跳的人踢到阴暗的角落去。"我都说了多少次,祝融,别靠我太近,我讨厌你身上的气!!!"
祝融的脸一下耷拉下来:"你这张嘴,真是伤人啊......"
不甩他。继续睡觉,但我知道,祝融会非常自觉的帮我洗漱,穿衣,再把我这个一千年才动一次的懒仙空投到蟠桃会的现场,全程服务,任君满意。
几千年来,我都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至于高高在上的火神祝融为什么、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任劳任怨的懒仙下仆,我一点也不知道,也懒的知道。
"树离,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朋友。他是新的水神,名叫共工。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祝融洋溢的微笑,似乎把我也给传染了。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共工。
随随便便的应了他一下,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在唤醒我之后把一千年来他所作的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一件不露的向我汇报。
很烦的说......
听人说话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但是那天早上,我绝对没有预料到,祝融所说的共工给我、和我们的未来带来的巨大影响。
蟠桃会,天界千年一次的盛会。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大仙小仙,动物仙植物仙,从天人地三界鱼贯而入,足足闹够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散去。于往界不同,今界的蟠桃会有着特别的意义。因为新上任的水神共工将在蟠桃会上首次亮相。据说这位水神是位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据说他是天界最暴力最强大的火神祝融的朋友;据说他仅仅用了七天就镇压了魔界的叛乱;据说连魔王也要忌讳他三分;据说......据说......
太多的据说,让人们越来越渴望一睹绯闻主角的风采,满足一下难得的好奇。
但是......
这不关我的事。
我打了个哈欠,软软的倒在祝融特地为我准备的躺椅上。上次我坐在这里,上上次,上上上次也一样。一层不变不是我喜欢的,但改变也不为我所喜,因为我懒。
祝融坐在我旁边,眼中闪烁的火焰,以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神情。都成为我几千年来的唯一有趣的消遣。
我是木,最怕火的木;他是火,永不熄灭的烈焰。我畏火,任何火焰造成的伤对我而言是致命的毒。所以不能让他亲近我;这是天地的法则。可总是会伤了他......
我无奈。
他不死心。
我懒的解决,只好等他死心。
结果,一等就等了一个又一个的千年。
结果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有趣的局面。
"树离......要不要喝点酒?"祝融终于上前,想要亲近我。我懒得理他,默许了。他像得到糖果的孩子立刻拿着酒壶,蹦蹦跳跳的来到我身边坐下。一阵热浪袭来,他身上的气灼痛了我的肌肤,我的心情一下恶劣起来
"离我远点!"毫不客气的把他推开 ,祝融当然是不依的,但又不敢忤逆我的话,结果仅仅挪开了1厘米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终于明白这句话。若在平时我才懒得理他,由着他去。但很奇怪的,今天祝融的气比平时热烈十倍,我自然无法忍受。只得劳动一下身躯让他离远一点。
"祝融,你又在粘着树离了!"正在我们推推攘攘间,爽朗的笑声恰时介入。
我抬头看了来者,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三个人,开声的是许久未见的天帝,旁边捂着嘴偷笑的小屁孩是天帝的儿子,未来的玉帝。但我的视线并没有投注再他们身上,事实上我完全从生理上忽视了他们的存在。我看的是第三个人,有着水的气息的温柔但又不失冷峻的男人--水神共工。
"你是共工。"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我微微一笑露出千年来第一个笑容。共工的眼里迅速划过了什么,然后才温碗的笑了,视线却投向我身后的祝融。
心里顿时被什么堵住了,很不开心。
为什么
为什么不看我......
"树离......"心思缜密的天帝怎会不察觉我的变化,毫不费力的把我抱在怀中,刮我的鼻子:"我们的树离又再闹别扭了......"
我不满的撇嘴,什么又,对于一个什么都懒得做的懒仙而言,哪来的又,我才没这个心力好不好。
天帝很宠我,不,应该说整个天皇一族都很宠我,只要我想要的,只要力所能及,只要不违反天地常纲他们都会想法子弄来给我。这让许多人迷惑不解,为什么皇族对我这个懒仙那么上心呢?为什么?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读懂他们眼中的怜悯,我只需把他们当作家人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的宠......
这样一点也不累,很符合我懒人生涯。
虽然他们宠我,但我却很少使用这项特权,因为懒。
但今天我想破这个例。
"我要他在我身边。"我的手指着共工。
祝融的脸霎那间疆住了,苍白的像冬日飘散的雪花。
共工则是惊愕,看了一眼祝融然后归于平静。
命运往往在一念之间一锤定音。
"喂,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的院子里?"奶声奶气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
讨厌的小魔头,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好梦正酣的时候大呼小叫。皱着眉头醒来,正好对上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水水的直诱人在上面咬一口。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在水水的脸上咬了一大口。
"哇!!!!"小魔头不依了,鬼哭狼嚎。推开我,跌跌撞撞的找娘亲去了。
剩下我在原地咂嘴,意犹未尽。
甜的
你的味道,依然没有变。
"早安。千年一次的蟠桃会就要开始了。快起床吧......"一睁眼就是喜欢的人感觉真好,我磨蹭着在我最喜欢的光滑的脖子上咬了一大口方才起身。看着他为我梳妆,为我着衣。我不由得微笑。很不可思议的,同样的事情,祝融做,共工做但却给我不同的感觉。祝融的体贴入微给我的只有感动,很少很少的感动;而共工给我的是心动,以及盈得满满得幸福......
"共工,我睡着的这一千年来你做了什么?"很有趣的,以前是祝融向我报告,现在是我向共工查岗。
共工为什么你每次都不主动向我报告行踪呢?
"没做什么。"共工微微一笑,含糊不清的说。每次每次,每次他都是这样。但凡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总是打着哈哈的糊弄过去。
我很不满,但却不想刨根问底。
因为我懒
因为我不想束缚了他
因为我怕破坏如幻象般甜蜜的现在,也许,我已预感到拨开表层棉纱的真实残酷。
我想如梦般的生活。
什么也不知道
快快乐乐的
千年一次的蟠桃会一如往常的热闹,我一如往常的坐在相同的位置,只是身边的人换成了共工。而祝融坐在离我们三丈外的蟠桃树下,红着眼睛远远的看着我们,一杯一杯不停的灌着手里的酒。身上的气合着酒气强烈的让我害怕。
共工的视线又投向了他。目光中有浓浓的怜惜
我不爽,非常不爽
共工象是没看见我一般,他的全部心思都投到了祝融的身上
我不喜欢这样,上次的蟠桃会上天帝将共工许给我,他是我的。
不满的眼神投向祝融。
为什么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就在我快要发作时,玉帝那个小屁孩出现了。一千年的洗礼让他由一个稚嫩的孩童向英气勃勃的青年迈进。
"共工,你去看看祝融吧。由他这么喝下去可不得了。"
共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撇下我走向祝融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