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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bysybil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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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空不动,定定看著他许久,缓缓道:"萧离,这个时候,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是不是你?"萧离迟疑片刻,决然道:"是我!"
李长空虽然早已料到,听到这一句,还是心如刀绞,仰天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是李长明的人。算我眼拙,也算你厉害,那时......那样的戏,你竟也演得出来!"说的最後一句,神情恙怒已极。他指的自是二人初遇之时萧离身中春药之毒之事。他最怒的,似乎并不是萧离出卖他一事,而是竟能为了出卖他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萧离满脸胀得通红,辩道:"不是这样的!我将我弟弟放在一个朋友家里,谁知道他偷偷溜出来找我,却又半路被慕容怜派人抓了去,那日,为了救人被烟水宫抓了的人,其实是我弟弟,不是我。不过後来的事,是真的。慕容怜和李长明要胁我,我只好帮他,我,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个法子,慕容怜绑住了我就用药,我是自己拼命挣脱的。我不是在演戏!"说到後来,声音微颤,低得几不可闻,脸色也变得煞白。他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可是自己确实对不起李长空,对方便是说得再过份,骂得他再下贱,他也只能忍下。
李长空怔了怔,道:"是这样......"虽然心中仍然难过愤怒,但终於有些欢喜起来,缓和了声音道:"我现在不能走,青玉会保证我在这里的安全。"萧离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努力定下心神,问道:"沈军师怎麽会在这里?"李长空道:"青玉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我有难,他怎会不来?"萧离听他说得骄傲,明白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心里难过,忍不住神情一黯。
沈青玉淡淡道:"我和长空早已料到必有风波,那日和长空决裂,并非为你,而是我们事先排好的一个计策,免得万一出事时,会全军覆没。我离开之後,便带领早已训练好的人手暗中潜伏,一有变动,我便可以暗中出手了。"
萧离低低道:"是吗?原来是这样......"李长空听他声音失魂落魄,心中一跳,忽然又觉得万分不舍起来,虽然即刻大骂自己简直是色令智昏,还是脱口道:"不过也不全是假的,我们本来只说让青玉借机离去......"叹了口气,心想我还跟他解释什麽?
萧离抬头道:"以前的事,都不用再说。是我对不起你,我弟弟已经救出来了,你想要翻案,我帮你。"李长空大喜,道:"好,你坐下,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候他坐下,摸索著抓住他手,道:"你的手有些冰,不舒服吗?"萧离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也由他,道:"我没事,我们还是快商量对策吧。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不太懂,你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麽?"
李长空收敛神色,道:"说的是!青玉,你也坐下。"沈吟一下,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有两件,第一,是找回边防图,第二,是设法证明,密信之事,是李长明陷害。"皇子众多,独有他最得皇帝之宠,更率大军击溃龙华大敌西林,岂当真是无能之辈?先前只因突遭变故,又是因他最看重的萧离而起,愤怒莫名,心头一片混乱,这才难以应对,这时定下心神,立时头脑清明,思路清晰,冷静异常。
19
萧离道:"我不懂,这两件事,不是一样的吗?边防图就是李长明让我偷的,密信也是我同时放的,我出来指证他好了。"
李长空断然道:"不行!这里面的事,你不懂。一来,盗取边防图,和陷害皇子,都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你若出来指认,功不抵过,到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二是我们不知边防图究竟被他藏在何处,就算父皇相信我们,派兵去搜查太子府,也未必就能搜到边防图。三则,就算搜到了,也不过两败俱伤,我一样不能翻身。只因边防图关系国家安危,丢失边防图,历来都是杀头的大罪,就算父皇开恩,我也再不能卷土重来了!"
萧离道:"可是这里面,最要紧的不是叛国之罪吗?你寻回边防图,皇上也可以怀疑你是请赫连弃加急送回来帮你脱罪的。你又如何解释?"对他来说,李长空能不能卷土重来,当不当皇帝可没什麽区别,只要不会真的被杀头凌迟就好。
李长空苦笑,摇头道:"所以说你不懂!父皇其实并不太相信我真的叛国,可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无罪,而这等事,不管在哪个朝代,历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他才会将我下狱再说。可他虽然不信,若是我不能反击,只怕他便会真的当我叛国了。只因他要选的,是我李氏王朝未来的天子,成者为王败者寇,我虽然击败西林,但经此一事,朝野议论必多,而李长明能设下这样的毒计扳倒我,起码说明,他有做一个皇帝的能力,因此我若不能及时反击,挽回此事影响,父皇便绝不会再给我翻身的机会,免得将来再生风波!"
萧离听得晕头转向,眉头大皱,道:"你们皇家的事真复杂,幸好我是江湖人!"想了想,问道:"我不能出来指证,那我们要如何证明密信是李长明陷害?"
李长空道:"证明是他陷害怕是不易,目前只要能证明密信是假就好!我们只要证明边防图不曾丢失,则密信中所说之事自然是假,我的叛国之罪便难以成立,不过你刚才说的也不错,父皇也可以怀疑边防图是赫连弃加急送回来帮我脱罪的,所以我们最好还要有别的证据证明密信是假。"
萧离道:"这样啊......明白了!"凝神思索许久,忽然想到一事,眼睛猛地一亮,嘴角轻扬,道:"你不用担心了,我一定替你翻案!"
李长空诧异道:"你有办法了?"萧离微笑道:"不一定能行,我还要再想一想!"李长空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对了,你帮我去凤仪宫瞧瞧吧。小心别让人吓著了我母後,你就呆在那里想也行,这里臭臭的,不是你呆的地方。"萧离道:"我是江湖人,什麽样肮脏的地方没见过?不过,好吧,我去瞧瞧。"
沈青玉道:"我的人已经赶去了,不过你去瞧瞧也好。我给你指点一下路径。"二人站起身来,一起往外走去。
到得牢外,沈青玉指点了方向远近,萧离一一记下,指著地上横七竖八睡去的天牢守卫道:"这些人是怎麽回事?"沈青玉淡淡道:"给刺客迷昏了。"
萧离诧异道:"李长明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沈青玉道:"只要事情能成,便是天下人人都知是他所为又如何?没有证据,他又在皇帝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天下自然还是他的,何况,"他踢了踢地上的人,道:"这些人不过中了微量的迷药,过不多久,也就自己醒了,只要派来的刺客能做成长空服毒自尽的模样,这些人怕担责任,到时自然会异口同声,证明长空确是自尽而亡。"
萧离皱眉,只觉这皇家的事,真是让他想上三天三夜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点了点头,飞身径往凤仪宫奔去。他轻功极是高明,飞檐走壁,盏茶时分便疾奔到三里地外的凤仪宫,悄然翻身进去。此时正是子夜,里面静悄悄一无人声,他四下看了看,摸到中间最大的房子,轻轻揭起瓦片,贴近了往下瞧去。
一瞧之下,他顿时心中一沈,只见床上帘幕低垂,床前端端正正放著一双翠绿苏缎绣花鞋,似乎一无异处,两名值夜的宫女躺在旁边矮榻之上,呼吸匀净,似是睡著,但以萧离耳力,只是一听而知,二人呼吸略显深长,分明是中了轻微的迷药。而更让他心中发慌的却是,他听了半晌,竟未听见床上有一丝呼吸之声!
他不敢耽搁,又揭起几片流璃瓦,纵身跃入,奔到床前,迟疑片刻,深吸了口气,咬牙一把扯开床帘。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柳皇後口鼻流血,死在床上时,还是一阵头晕目眩,几乎便想大叫出声。他瞪大了眼睛,手足发冷,身躯发颤,呆呆站在床前,心头一片混乱,不知如何自处。
20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听得一阵脚步声在宫外响起,向这边行来,跟著有太监高声叫道:"皇上驾──"随即止住,似是被人制止。他一惊而醒,最後看了柳後一眼,一咬牙,纵身而起,重新自房顶洞口跃了出去,站在屋檐上转头看去,只见皇帝的銮驾已停在凤仪宫之前,李玄飞神情郁郁,正缓步下来,往宫里走去。他默然看得一眼,转身直奔天牢。
他到得天牢,却迟迟不敢走到里面,面对李长空。但片刻间便听到里面一阵隐约而压抑的哭泣声,正是李长空的声音,他吃了一惊,几步奔了过去,叫道:"怎麽了?"沈青玉道:"你去过凤仪宫了?"声音低沈,带著浓浓的疲倦。萧离顿时明白,道:"你们......知道了?"沈青玉轻声道:"你出去不久,我的人便来报了,说是......迟了一步。"
萧离慢慢跪下,伸手入牢房,颤声道:"四殿下......长空,长空......"他不断地喃喃叫著李长空的名字,心头乱得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麽,只是下意识地想抓住他手,陪著他,安慰他。
李长空恍如未闻,只是蜷缩在地上,压抑著抱头痛哭。萧离黯然,无声收回了手,低声道:"长空,我刚才已经帮你想出翻案的法子了,我们还可以扳倒李长明,是真的,这个法子一定行,我陷害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在打算著要怎麽样帮你翻案了。长空,你听见了吗?"
李长空猛地抬头,眼里闪著恶兽般的光芒,那光芒凄厉如血,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也不能忽视,萧离一瞬间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幸而很快,那光芒就消失了,李长空慢慢坐起身来,道:"真的?"萧离忙道:"是真的。不过若想同时扳倒李长明,我需要一点时间。"李长空道:"需要多久?"
他的声音过於镇定,反而让萧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呆怔了一会,才道:"这里到西林国都,也不过一千三百多里,来回两千七百里,给我两天两夜,足够了。"
李长空道:"你去西林国都?做什麽?"萧离道:"找赫连弃!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李长明既然利用他陷害你,我便让他帮你扳倒李长明。"李长空道:"他会帮你吗?"萧离用力点头,道:"一定会的!西林人其实很豪爽,最佩服英雄,你虽然打败了他们,可是你赢得堂堂正正,他们说起来,都是很佩服你的,李长明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陷害你,赫连弃一定不甘心凭空被他利用,一定会答应帮忙的。真不行的话,大不了,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帮忙好了!"
李长空道:"好!可是边防图呢?你有办法找回来吗?"萧离道:"不用找,边防图就在我手里。"李长空精神一振,道:"怎麽回事?"萧离道:"李长明这人,我不是很相信他,还有慕容怜这样的人在帮他,我怕他在我弟弟身上动手脚,所以就留了一手,让我一个朋友仿制了一份假的边防图,用来换出我弟弟,真的还留在手里。"
沈青玉道:"边防图仿制可不容易,李长明竟然没认出来?"
萧离道:"不难,我朋友找了些内行的江湖朋友来帮忙,只是要些时间,所以我晚间时分才拿到图纸。刚好李长明也信不过我,说是要等搜查过四殿下的府第,确认我办完了事才能把我弟弟放了,我便道那边防图也得等到那时再给。其实那时我本来就已让我朋友把边防图拿去给人仿制,他不这样说,我也要跟他拖,谁知他倒自己给了我时间。他本来还想等事情全部了结再放我弟弟,可是我想,密信虽然做得很真,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若是皇帝决心彻查,去向赫连弃求证,事情就会败露,所以李长明一定会尽快下手除去你,我怕他今夜就会对你不利,就跟他说,要麽即刻放了我弟弟,要麽我就拿著边防图去见皇帝,把事情捅出来,大家一拍两散,他没法子,这才放了我弟弟。我安顿好我弟弟,就到这儿来了。"
沈青玉道:"好,现在边防图的问题已经解决,可是我收到消息,听说皇上已经决定将此事交给赵太师等人全权处理,你觉得,我们还能等你两天吗?"
萧离呆得半晌,摇头道:"不能。"李长空怒道:"那就想办法!否则,难道真的就此一逃了之?我不能就这样放了李长明!我母後死的好惨,我要李长明、赵立成、陈文,这些人的满门,还有烟水宫的人全部陪葬!"
沈青玉满脸哀色,道:"长空,我知道你伤心,难道我不伤心?可是......留得青山在,我们......"李长空一字字道:"想办法!否则,我会立即冲入太子府,和李长明同归於尽!"
沈青玉胸膛起伏,良久,平定下来,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殿下,你还记得商山四皓的故事吗?"李长空道:"记得。吕後不愿自己儿子被废,请了商山四皓下山相助,终於保儿子登了基。"沈青玉道:"不错,离此三百多里之处,有座四竹山,山里有五位圣人,周围百姓对他们顶礼膜拜,称他们是竹山五圣。"
李长空眼前一亮,道:"你是说,请他们下山相助?不错,父皇曾多次苦苦邀请,五圣都没有出山,若我能将他们请来,起码,可以拖延些时日。"沈青玉道:"可是五圣又哪是这麽好请动的?"萧离道:"我去!五圣我知道,其中有两个是江湖人,要麽他们给我这个面子,要麽,还是老方法,被我拿刀架在脖子上来。"李长空道:"我的坐骑腾云,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还在府里,你骑著去。"
萧离一点头,转身就走,忽然听到身後李长空道:"慢著!"他顿住脚步,回身。
李长空凝视著他,轻轻道:"阿离,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萧离心头一颤,却没有再停留,咬牙转身,瞬间远去。
21
第二日午时刚过,竹山五圣联袂来到京城,求见皇帝。李玄飞立即停下议事,召见五圣。宁拙是其中最长者,他颤颤巍巍走到殿上,吃力地跪下,道:"小民来此,只说两句话,第一句话:四殿下叛国之事可疑。第二句话,不能在这里说。"李玄飞二话不说,命人扶著五圣,一起进入御书房。
短暂密谈之後,皇帝命人立即带回正在大理寺受审的四皇子李长空,仍暂押在天牢中候审。
两日之後,早朝刚刚开始不久,便有侍卫匆匆奔上禀报:"启禀皇上,四王府护卫萧离在外求见,声称已经取到边防图!"
一石惊起千层浪!群臣交头接耳,堂上顿时一阵嗡嗡作响。李玄飞不动声色,道:"宣!"
萧离走上大殿,单腿跪下,双手高举边防图,道:"边防图在此,请陛下查看。"
内侍取过边防图呈上,李玄飞随意看过,道:"萧护卫,你且细细说来,这是怎麽回事?"萧离道:"边防图从来不曾丢失。"李玄飞道:"哦?"萧离道:"自大胜西林之後,四殿下便知道必有风波,果然回京之前便有人前来偷袭,意图盗取边防图,虽然没有得手,四殿下却深为忧虑,於是和臣商量,决定由臣暗中将边防图送入一个稳妥的所在保管。这两日,臣便是赶去取边防图了。"
李长明冷冷道:"只怕是去西林取的吧?"萧离抬眼冷冷瞥他一眼,道:"请问太子,到西林来回,需要几日?"李长明一窒,道:"这......"萧离道:"皇上想必也知道了,竹山五圣是我请来,前日早上我还在四竹山,哪能在两日之内来回西林?"李玄飞瞥了李长明一眼,道:"便是不吃不喝不睡,也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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