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森面容凛然,大声道,"什麽叫活该?刚才那个样子,是急刹车就能停下来的吗?"
乔励不气恼,只是望著他笑。
这可恶的美人,迟早有一天要被他气死。
夏郁森咬牙控诉,"喂,我都那麽痛了,你也不安慰安慰。"
乔励眯起眼,露出猫一般狡猾的神情,"森少啊森少,我左看右看,怎麽都像是你被我上?乖,BABY,不痛不痛喔......"
啊,气死人也!
真想重重掐死他!
MD,这种个性实在太不可爱,一定要好好提醒他、教训他!
於是夏郁森一把揪住他、压住他,吻他的嘴巴。
──要狠狠吻到他窒息,然後听他的求饶。
但是,不行了!
他的嘴唇太柔软,他的气息太美妙,闭上眼,欲望又在体内燃烧。
夏郁森的心忍不住激荡。
前一刻彼此纠缠拥抱,老天,他热情甜蜜,令人满足地快要在他体内死去。
"阿森,你给我够了!"
可惜迷醉了不过几百秒,美人却像是很清醒,用力狠踹了一脚。
夏郁森没防备,立即翻滚下来,"叭!"四肢著地。
唉......
他心中淌血。
──为啥美人就如此难泡?!
乔励拽过一边的白大褂围住自己,跳下沙发。
谢天谢地,还算是有个单独的洗手间!
他蹲下身,手指挑弄地,弹一下种马男赤裸的胸膛。
"喂,别装腔,你起来,快点、快走吧!我预约的病人马上就到了。"
"随便,让他看好了。"
夏郁森皮厚耍赖。
"你说的。"
乔励眨眼耸耸肩,顺势捡起地上零乱的衣裤。
"既然你要做大卫雕像,那这些布料就贡献给我,省得我还到处去找毛巾。"
说完,他真将名牌衬衫往自己身上擦。
"啊!该死的!"
夏郁森急忙爬起来伸手争抢。
"好好,我滚蛋,我马上隐身,再见,乔大医生!"
粗手粗脚抓过纸巾,他火了,胡乱在身上抹一把,气呼呼套上衣物。
"嗯,很皱!"
乔励拽拽他的衣袖,好心好意地提示他。
夏郁森垮了脸,心情灰暗,关键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没关系,谢谢你,我走了。"
他转身,大步往外去。
"阿森......"
乔励突然赤脚跑过来,抬头,在他的唇上留下亲吻,"对不起,其实今天,是我很想见到你。"
夏郁森拧起眉,望进他温柔的双眸里。
"什麽?"
心中还不很确定地问。
"我说我想念你。"
乔励认真地看著他,"莫名其妙,就是想得要命。"
夏郁森傻了。
今天是愚人节?复活节?圣诞节?......光棍节?
"喂!阿森!"
他没反应,乔励"唰"地涨红了脸,低头愤愤踢他一脚,"好了,你快滚吧!"
嗯,还是"你快滚吧"听著顺耳。
顿时,夏郁森缓过气来。
美人说了想念自己?
他再细细回味,......嗄?啊!
──好好好,心底爽毙了。
不过......
夏郁森故意思量了一会儿,冷静地说道,"你太矛盾,时真时假,我弄不懂你,真的不懂你。"
乔励抬头,有些困窘地瞥他一眼。
这下可算占了上风。
夏郁森暗自得意,流露的眼神却渐渐温柔,"算了,本来就是练习恋爱,也没什麽能当真的。"
他接著叹息,"你好好上班,晚上......去阿捷的酒吧再聊。"
这之後,彼此像是各怀心事,背转过身,第一次没有道别地分手。
031
心中惦记著夏郁森说的话,乔励莫名不安,整个下午都情绪不佳。
煎熬到下班之後,他散步一般,走去商店街上的咖啡馆。
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著窗外人流攒动的景致,喝完了一杯咖啡,慢慢平稳了心绪。
又问服务生要了些杂志,他翻看,打发时间。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和种马男窝在一起胡闹的生活,所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竟然感到了寂寞和空虚。
"不好!"
脑子里有个声音大叫。
他突然恐慌。
一生中受过一次重创便足矣,他不想再犯浑,他不要"花轰",尤其当对方是"恶名昭彰"的种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谢谢上帝,他不要做这样的傻瓜。
想通了,乔励长吁一口气,起身离开咖啡馆。
被热浪围困中回到家,他打足空调,然後好好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套上睡衣裤。
他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补完因为有人"骚扰",而一直未定稿的报告。之後又翻出一张暴笑剧的影碟,嘻嘻哈哈,从头乐到尾。
时锺快要走到"10"字头上,他扫一眼,跳起来,准备上床睡觉。
──啊,还有种马的邀约?
对不起,谁有空谁去吧!
反正自己压根没答应过他!
边刷著牙,乔励无所谓地在心里自问自答。
等他擦干净脸,屋内的电话响了,他回到客厅去接。
"喂,乔励,哪位?"c
他招呼,条件反射地猜想。
──莫非是阿森?这家夥总阴魂不散。
"励励,我在你楼下,替我开门好吗?"
浅浅的笑容瞬时死在脸上。
乔励"啪嗒",用力挂断电话。
不出三十秒,铃声又闹起来。
他发火,一下拔掉了电话线。
──对了,手机!
他忽然想到。
赶紧从裤兜里找出来,重重摁下关机键。
几分锺後,安全门的对讲机突然响个不停。
乔励怒了,狠狠骂了句脏话。
为什麽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纠缠他?
这样没有悔改的死缠烂打,只会令人更加痛恨和厌恶。
这是爱吗?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够了!从美国追到这里,他真的受够了!
乔励打开衣橱,换上出门的装束,怔了怔,随後抓起手机和钱包,果断地冲出门。
公寓大楼外,夜色深沈,天际处时不时有闪电掠过,隐约还有两声惊雷。
──像要下暴雨了。
他快步,当对方不曾存在一样,擦身而过。
倚在围墙边的人却伸手,一把揪住他。
"乔励,你够狠!"
他侧转过脸,鄙夷地笑笑,"狠?怎能和你比?耿磊,放手!"
男人不理会,反而使劲拽得更牢。
乔励不由冷笑,"好,你不放开?随你。"
说著,他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连通、拨号。
"你好,这里是110接警中心。"
男人靠得他近,因而清晰听见彼端传来的话音。
"乔励你太过分了!"
没想到他会打报警电话,男人急了,一掌甩过,打在他右侧面颊上,手中握的机器也砸落到地上。
黑暗中,正巧有人经过。
乔励不吭声,只用力挣脱开钳制,俯身捡起自己的东西,然後低头,沈默著笔直往前。
男人愣了片刻,好像仍不愿意就此放弃,抬脚紧随其後。
走到大路口,乔励拦车。
"去中央绿地。"
──阿森、阿森、阿森......
此时他克制不住,所有对自己的警示已抛到脑後。
终於明了,夏郁森就像曙光,渐渐照亮他发霉已久的心,令他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所以才会那麽的渴求。
──阿森,我很想见到你,想得要命。
坐在後排,他伸手,埋住了脸。
男人追牢不放,也叫了辆车紧紧跟著。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後地停在绿地中央的酒吧门口。
淅淅沥沥,已开始飘雨。
乔励正要进门,却被男人跑上来阻拦。
"你让开,滚!"
没想到对方会跟踪到这里,他一惊。
深呼吸、定定神後,照旧冷言冷语。
"乔励,你恨我,我认了,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改正。"
"机会我给过你,你自己不要,那就算了。"
"你当真那麽绝情吗?"
"绝情?你拿回去问问自己!"
"乔励......"
对方顿了顿,扣住他手臂的五指收紧。"你以为自己是好人?这一次你这麽坚决,其实是为了钓凯子吧。那个男人有钱,肯包养你,所以你尾巴翘上天,不把我放在眼睛里了。不过,你也不想想,有钱人的床你能躺几天?到时候被人玩腻了踹下来,你可别回头哭著求我。"
胸口一阵阵地紧缩,仿佛勒伤了肋骨,痛得钻心。
心中早以为愈合结疤的伤口迸裂,鲜血直流。
这般的悲愤到了极致,反而异常冷静。
乔励狠下了心,默然片刻後,抬眸看他,"原来你都知道。私人侦探给的情报?内容真不少。"
揣摩不清他的意思,耿磊不搭腔。
雨势逐渐增大,衣服已有些淋湿。
"别站在这儿,有话进去说吧。"
面无表情,乔励甩掉他的手,漠然说道。
酒吧大约是酷夏时节,消暑的最佳去处。
刚过营业时间,大厅里已围坐满了。
乔励径直走到吧台,一眼看见小兔子在调酒。
"嗨,晓奇。"
他挤进人堆,笑著叩叩台面。
小兔子抬头,瞧著他,也是满脸笑容。
"Johnny,那麽早?阿森说你们要过来,不过......他好像还没到。"
"哦。"
乔励点点头。
"你朋友?"
小兔子见有人靠过来,紧挨著他,有些好奇地问。
乔励依然是笑,不置可否。
"对了,喝什麽?"
小兔子已有身为店主的自觉,热情地开口问道,"黑牌,还是红酒?"
"红酒,要上一批进货的──意大利产的那种。谢谢!"
很快,小兔子帮著打开了瓶塞,连酒杯加酒瓶,一齐放在他的手边。
乔励看似很悠闲,伸手握住瓶颈,然後微微侧过身,突然举高,猛地对著身边的人,从头顶......倾注而下。
这一突发事件跌破众人眼睛,周围的人几乎都震住了,直到一瓶酒去掉了三分之二,才有人带头惊呼,旋即,被飞溅到红色液体的人急忙跳开,吧台顿时乱作一团。
看那个混蛋还处於极度震惊的状态,乔励昂著下巴,将酒瓶收回,然後"砰"地一下敲在台面上,当即砸碎在他眼前。一瞬间,有玻璃碎片弹击到脸上,好像划开了表皮,乔励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
"对不起,把你这儿搅乱了。"
他还是微笑,"这瓶酒算在这个男人头上,晓奇。"
小兔子料不到事态剧变,完全呆滞,只会点头。
不顾聚焦在身上的各种目光,乔励潇洒地转身,"告诉阿森,我心情不好,先走了。"
最後挥挥手,他越过人群,从後门消失了。
前後不过十几分锺,室外已是大雨滂沱。
乔励一个人慢行,浑身上下很快湿了透。
他却不在意,只伸手抹一下脸,再死死攥紧,掌心中满是咸涩的泪水。
就这样不知有多久,突然地,他被人一把抱住。
不挣扎,不抵抗。
失去活力的乔励像个偶人,令对方摆布。
"乔励!"
那个人唤他。
他却不出声。
那个人叹息,他听得清楚。
下颌被迫抬高,他看见了一双深沈的眼眸。
他不想再逃避,迎著那样肃然的目光,终於出声,"看什麽看,没见过被雨淋湿的脸?!"
──果然,在这种情势下还要撑著嘴硬,除了他的美人,还会有谁?
夏郁森苦笑,心酸。
这一刻他很想分担对方的痛苦,真心实意地想。
於是,他愈发用力,将美人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好吧,那就一起淋雨,反正衣服都湿了。
"乔励,我警告你,现在你是我的人,只这一次,我原谅你当著我的面为别的男人哭,但今後,绝对不允许你这麽任性!"
感觉到有温润的液体,透过湿漉漉的衬衣,在自己的肌肤中化开、一点点地渗入,夏郁森心疼不已,忍不住开口,第一次霸道地,对著他狠狠下令。
032
不过,这番自以为帅气的话,换来的却是美人狠咬一口。
痛呀!皮大概破了,好像还流血呢。
......名副其实的"尖牙利齿"啊!
夏郁森憋口气,只敢在心里哀号。
"森少,我什麽时候变成你的人?"
美人估计是吸血鬼投胎,只沾了点腥甜,便像是恢复了元气,说话又开始"藏刀藏针"。
"嗯,不是今天下午吗?都那样了,还不算我们夏家的人?你当那是假的?"
夏郁森也只好小小配合一下,装傻充愣地套上去,惹他。
"哼,光做个爱就是你们夏家的人,那我看,你可得造个宫殿来安置这一大家子了!再有,我倒奇怪了,谁说的──算了,本来就是练习恋爱,也没什麽能当真的?"
乔励一把推开他,眉梢挑高,故意凉凉地卯起来,复述他曾说过的话。
夏郁森却一脸坦然,很平静地看著对方,"是吗,我也奇怪,你这都听谁说的?我倒是没印象啊。"
SHIT!这麽正大光明无耻地耍赖?真是令人气极!
雨雾中,乔励努力瞪著他,"......混蛋!"
"混蛋好。"
夏郁森丝毫不怒,反倒得意洋洋地笑,"我混蛋,你笨蛋,正好凑一对,天造地设。"
然而这一句话,却又像是踩在了对方的痛处上。
看著乔励面色一僵,摁摁眼角,然後低头默默背过身去,他这下有些慌了,急忙拽住那微微颤抖的手。
"不要再为那个人哭了,你不是还有我?!这一次,我是说真的。"
"阿森,我不想再为别人伤心。"
乔励叹息,轻轻低语。
"我知道。"
大雨倾盆中,夏郁森再度抱紧他,"刚才你在吧台拿酒瓶砸他,我真巧进门,......我都看到了。"
乔励无声,却稍稍挣扎了一下。
"怪我没有马上追出来对吗?我当然想马上带你走。"
夏郁森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安抚一般地,轻吮他的耳垂,顺带咽下了不少雨水,"可那个混蛋我却不能饶他。"
"你揍他了?又和他打架?"
乔励惊愕,开口问一句。
"对,揍了他一顿,还警告他以後不要再来找你,否则後果自负!"
夏郁森抬头,凝视著他,目光灼灼,"......别告诉我,你还在为他心痛。"
"现场一定很乱吧?砸了很多东西?"
乔励却将话头一转,前言不搭後语,继续问道。
"嗯。"
夏郁森点头,有点困惑。
"为他心疼?我神经病?!"
对他的假设,乔励嗤之以鼻。"我是替你担心,把林捷的酒吧弄成一团糟,他会不会来追杀你啊,森少!"
"对呀!要不你就行行好,收留我,让我逃过这一劫?"
夏郁森悬起的心落回原处,这一放松,他又挤眉弄眼,没多少正经。
乔励却摇头,没好气地咒他,"收留你?算了吧。不等林捷追杀,你就快死了你!淋这麽长时间的雨,一定会得重感冒,然後爬不起床,又下不了地,活活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