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你的后 ——by魅之离

看著天色越来越暗,敏却毫无睡意,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同一样的天空下,同一样的等待, 只是我们现在所盼的....已不再一样......是我不够了解他,还是他不够了解我?打从懂事以来我就知道娘不喜欢我,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待在她身边,因为小小的我还是渴望著母爱,所以我要变得更强,我要娘为我骄傲,我怕娘嫌我笨我没用,然後偷偷地远走,剩下我孤伶伶一个,常活在不安恐惧中的我甚至害怕得要每晚睡在娘的门前才能安然入睡,酣睡到天明.只是万万料想不到弃我而去的会是京而不是娘......但伤却来得更深,痛也来得更恨.....从窗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打扰了敏,隐藏在阴暗月色下的人影,令敏不得不眯起眼睛的想看个子细,手亦已警戒地探入隐藏在和服底下的匕首.
「你来干麽?」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步近,黑夜中的眸犹像豹似的猎著自己,在他面前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只一头只懂得在胡乱张牙舞爪的小猫,亳没还击能力可言.他要我留就留,他来带我走就走,我只是他所倦养的一只小花猫,任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你还愣在这里干啥!?」像是不输给我的怒气,见他匆匆的走过来犹像上次的握起我的手准备逃亡,然而我也急急地避开了,挖苦地朝他一笑「现在才来会否迟了点?」被扔到谷底的我,还会愿意再伸出手去触及那双弃我在这里的元凶吗?
错愕自他脸上略过,然後是很凶地怒瞪著我「你怎麽回事?」
双瞳不禁睁大,映出眼前的他更显距离「怎麽回事!?」主导者没缘观看,是想要我详述一遍吗?不想与他多费唇舌,不想比现在更要憎恨他「什麽回事也不是,只是我答应了鬼王要杀你.」说时迟那时快,敏已挥刀冲向京,招招对准心脏位置,虽然恨但仍疼惜地不想令他受太多痛苦.
刀尖在胸膛前掠过,不是敏停了手,而是京在愕然间还是敏捷地避开了这突来的一击.但手肘还是不免被划出血痕,从操刀的狠功看来敏是认真的.
「敏,要气要闹也等安全地离开了这里再说吧.」按下怒气,现在不是争执的时侯,京只想催促敏尽快跟他安全地逃离这里.
气?闹?道歉的安慰的话一句也没说,却反倒在责备我在气?在闹?忽然间有种想笑的冲动,心里苦涩涩的我现在却想笑......对啊,我好像忘了只要是京认为对的事,是没道歉的必要,更别说是会有错的觉悟吧,所以现在不对的当然是这个在他眼前无理取闹的我,因为......我不该有尊严在气,也不该持执著在闹!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就算让我们的身体再近,思想意识却离得越远,「我不会跟你走,纳命来吧!」脑中苦恼思索,心中万般抽痛,身体不忘继续进攻,刀刀致命,手上没任何武器的京只能闪避,眼看他身上已被划出了好几道血口,但是敏没有松懈,仍然步步为营,不能大意,因为他知道京在等.....在等自己分神及将会露出的破绽.
紧皱著眉,语气冲得不能再冲的如同审问「你到底那里不称心了?」察觉了敏的反常,他的火气明显地朝自己而来, 但是时间赶迫,耐心也被磨蹭了不少.
「现在到底是称谁的心,如谁的意?不要我的是你,撇下我把我送给鬼王的也是你,现在冒险要来救我的都是你,告诉我,你让过我有过选择的权利吗?」到底是你过於淡漠,还是我大过拘泥了?不要太高估了我,好不好?我受不了被爱人背叛,同样地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背叛,偏偏一夜之间我却什麽都保不了......「你凭什麽操控我?纵使我是花魅也有拒绝的权利,而我在你眼中却连这都不如?告诉你,我宁愿留在这里任鬼王玩弄安然地当他的敏妃,也不愿跟著你这个落难的京殿做过什麽也不是的敏后!」语带荆棘的话在刺伤著京的同时也在勾勒著我,可是能有人收得回泼出去的水吗?...这彷似我们的写照一样.......已经回不了过去.........
脸色一沈,黑白分明的眸紧盯著敏,彷佛受伤的是人是自己而不是他「敏,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我俩的关系竟是这麽的薄弱,完全地不堪一击?
「什麽意思?你不是再清楚不过的吗?」鄙睨的冷冷一笑,折折迫近京,每招凌厉,京刚躲过一刀又得马上再避过下一刀,一不小心在後退的他被小碎石绊倒在地,能被一刀致命的胸膛也完全暴露在敏的面前,看准心脏敏乘胜追击刺下去,手紧握著匕首,心却像是已被刺穿般锐痛,京......这是你说过送给我的地方,到此刻还会属於我吗?泪悄然地划过克制不了苦笑的唇边,即使不再属於我也没关系,我会陪你的,舍不得让你孤独......
抛砖引玉的方法果然不错,见敏中计机不可失,京迅速地翻身踊起,成功地打昏了他,让一切回归属於黑夜的平静,低著头凝视著紧抱在怀中的人儿,温厚的手小心翼翼地轻抚过他稍稍挡在额前的篮丝,在那紧闭眼帘底下的是令我著迷的美眸,现在却只剩怨对........难道以住的岁月是白走一趟的了?


微弱光线汲进紧闭的眼缝,悄悄地睁开双眼,月亮散发著蒙胧微弱的柔光照到离我不远的京身上,浑身散发著馀辉的他,在黑夜中仍是如此闪闪发亮,引人注目得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京缓缓转身,慢慢地步近我,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传来温柔如昔的嗓音.「醒了?」
看著走近自己的京,愤然地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绳结困住,而身体则被厚厚的毛颤裹著,动弹不得,怒气油然而生「他妈的,你这是干麽?」
「免得你再对我动粗.」没理会敏的抗拒,京悠然地抱著眼前这团软绵绵的敏,用力地圈住他,耳鬓厮磨,汲取著最爱......现今却被憎恨著的气息.
敏这才看清原来自己已被带到船上,身处甲板中,对著前方的是漆黑一遍的汪洋大海,头顶著的是暗暗的天色,海风吹起冷冷的寒意,纵使身上裹著厚厚的毛颤,但打从心底发出的寒意不免还是令身躯瑟缩起来.
「冷吗?」细心地拥得他更紧,但敏却不想领情,无奈四肢被困反抗不了
挺直背脊,即使这种姿势令自己很辛苦,但不想服输的自己只能以这宣示不倔的傲气,而且我可不想领他的情受他的恩,我才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放我走,告诉你,就算你带我离开了这里,我还是会跑回去的.」京越贴自己,心中闷痛就更甚, 在他的温柔之下却是把我刺伤的根源,结果我还是只能在他掌控之中吗?
「敏,你是在气我放了手吗?」只见敏撇过脸,极不屑的重哼一声,语带无奈却又痛心地微微叹了口气「敏,听我说个故事,好不好?」你不信,解释再多也没用.
「不,我为啥要听你的!」想脱罪的人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籍口,我才不要听他荒谬的解释,不想理他头头是道的歪理!
「敏---」
「不听!不听!不听!」好像光说是不够的,敏还猛烈地摇著头来表示自己的坚决.
「敏---」尝试开口,还是被敏打断了,不耐烦的京粗暴地拽住他摇晃不定的头颅,直接地堵住他的嘴不容拒绝,却初次尝到吻中的血腥,可是侵占般的京却毫无退缩的意思,直到敏快昏厥过去唇才似离还留的悄悄退开,继而不痛不痒地舔去占染上的腥味,「敏,在判刑结束前也应先听听死囚说几句话吧.」像是能把世事都给看清看透的黑眸直瞅著敏正因缺氧而在急促喘气的娇颜.「说完,听我说完我就放你走.」没理会他答应与否,京的思绪已回忆过去,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之所以会放手,是因为我不想你遭受和弥姬同一的下场.」
「弥....姬?」第一次听到从京口中说出别的女人名字,好奇之中不免有那麽一点点......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
「威的皇妺,一生之中我最疼的人.你和她完全不一样,她很胆怯的,总爱躲在我身後,有什麽烦恼她都一定先找我说,相比起我和弥姬的要好,更显出我对威的生疏和冷淡,威的感情太过坦率不难令人发现,可是他却忘了爱情不是公式也不是算术,不是你付出多少就必定能回报多少,但这一切威却不能明白,他总觉得我的拒绝与回避是因为弥姬的关系,以致威连自己的亲妹都要妒忌,他害怕输给弥姬......只因她是女人!无论我解释多少次,威都听不进去.」摇摇头,似是无力的嗤笑,你也一样,只要是认定了的事,无论别人怎麽说也是徒劳又无功,信任本身就要是打从内心深处彻底地去相信才行......「直到有一次,威却碰到弥姬跟别的男人上床,一怒之下他把那男的杀了,还拖著弥姬来到我的面前像邀功似在诉诸她的恶行,迫不及待的想为我出头惩罚她,偏偏我的求情在威的眼中成了盲目的纵容与包庇,怒不可遏的他经自把一切当成事实,不但把弥姬带到大殿,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人把她羞辱,而我却什麽都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威......也阻止不了令她的自寻短见,即使到死她都是叫著我的名字,可是我仍救不了......没法救得了她......」是回忆是疼惜是挽回不了的往昔,威的爱太沈重,就像小孩子对得不到玩具的那种固执,不惜奋力地推倒所有抢他玩具的人,却不曾真正地了解过玩具,只懂宝贝似的抱在心头誓不放手.「弥姬她......那时肚子里已怀了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可是她决然地为自己的生命划上句号,也断然地扼杀了宝宝的将来.」没人能抹杀过去,但是过去始终是会过去的,时间能冲淡所有的苦所有的痛,然後是伤口结疤渐渐退色,再而被人淡忘.
京落寞的神色不其然地让敏的心给紧紧揪著,竟有那麽一刹间,敏很想很想京的宝宝能够出生,脑海中已刻浮现出那宝宝的模样,虽说不上是大大的双眼却仍不失神气,俏皮中是小巧可爱的鼻子以及经润可口带点天真与点点性感的小唇,和京是同出一彻的脸蛋,如果....如果.她的娘亲能捱得过的话......说不定小小号的京现在还能跟著京爸爸比并一下谁的牙齿最白最亮哩.....可惜....这一切都被弥姬亲手的断送掉,......结束在她自私的决定里....
失神中听到京的呼唤,敏又再次的披上一派冷若冰霜的脸不以为然地回敬一句「那又如何?」这就是你随便地把我奉上给鬼王的原因?
「弥姬虽胆小,但要是固执起上来还是和你一样,宁死不屈.」
「别把我和她相提并论!」上一刻还为京那未出生的孩子在哀悼,可是这一刻还是讨厌从京口中说出的那个"女性"弥姬的名字,从不觉得自己是男的有什麽问题,但是这刻却感到史无前例的唾弃,因为即使我再怎麽努力都是没可能补偿京的那个......遗憾.
意会到敏的醋劲,雀跃地轻轻的啄了啄他黑黑的脸,耍坏地靠近他耳边小声的说:「那不是我的孩子.弥姬爱的是那个被威杀了的男人.」换来敏一记狠瞪,京目光带著宠溺与概叹的继说:「但事实还是弥姬不顾一切地自毁了,生命还来不及燃烧就已经什麽也化烟,什麽都留不下,他们从此永永远远的消失於世上,什麽也不剩.」轻生不是骨气,生存亦需勇气.
他妈的!京是故意误导我的!还让我神游到不知那里去!「你说这些有什麽用?是要我感激你?还是原谅你?」这麽说是我疚由自取的罗?
「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有点怀念又有点陌生的感觉,是刚刚遇见时总爱与我针锋相对的敏.他又再次张开厚厚的保护罩保护著自己弱小的心灵,不让任何人闯进,无疑这是最安全,却也是最悲哀最孤独的.
「哼!什麽意思都好,现在到我问你.」仰起头,不甘示弱地说.
「说吧.」彷似知道了敏想问的.
「你很清楚鬼王?」纵使答案已定我还是想听他亲口回答,那样我才能死心.
「嗯.」想也没想京诚实的答道,纵使这只会让误会更深,他都不想骗敏.
是解脱?还是重负未能释都好,敏用力地吸吸气,长长的睫毛半掩著湿润的双眸,轻轻的扯动嘴角,到最後京都没骗我,这就够了.「故事说完,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你清楚鬼王,那即是我没有冤枉你,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我再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抿嘴一笑,还是那麽爱计较,徐徐地抱起敏带往早已预备好的小船中,小心的为他解下毛颤上的绳,把一只金色的令牌放进敏的怀中「这是鬼王的令牌,见令牌如见鬼王,或许将来你有机会用得著的.」
「不要.」如果可以,敏是真的很想把这个碍眼的令牌潚潚洒洒地扔回给京,可是京却没松绑到绕缠在手的绳.
「敏,别在别扭了,我答应了你的我做到,你呢?」紧握敏被困在一起的双手,等待著敏的承诺,这样才能放心的让他走.
一点点的不安潜藏在心中,京竟然会那麽好话说地放我走?可....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看著京,视线好像快要变得模糊了,但是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放心,我会活下去.」最终你想要的我还是会做得到,只是现在的我仍然没法去原谅你,或许......要是我的恨也能被时间慢慢地蚀去之时.......
听到想听的,没有不再放手的理由,京匆匆地在敏的下唇咬了一口,回报刚刚被噬之仇,手与刚刚的狠劲完全不同,轻轻地抚过敏略显红肿的唇,迷恋般微笑的道:「这样我们就不拖不欠了.」撇下这句彷似毫不留恋般俐落的上回船上,然後徐徐地转身,俯视著小船中的敏,两道对视的目光柔得可以溶化漆黑的寒冷,连时间也被感动得想为他们停留在这深深的凝视中,恋恋的不舍里,然而远处别人的闯入令京不得不放弃时间的恩典,只见他再一次看进敏那双魅人的星眸中,或许现在的你不会了解,可是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能释怀,希望到时......「再见.」
往事历历在目!纤细修长的玉手轻触上这颗与京相遇的樱树,凄身在伞形图案底下的是--------
我为他刻上的名字;京.
以及京为我刻上的名字;敏,
「我的王,你的后,回来嫁给你了......」轻轻的低喃,自唇角扬起淡淡的浅笑,白无垢亮丽的随风飘逸,脱俗出尘,如星的眸纵有一丝不易察觉却足已令人窒息的哀凄.
伸出手掌接住了纷纷扬扬的像是叹息地落下的樱花,眼前浮现出那日与京分别後的情景......
夜色悄悄的被晨曦取替,太阳暖和的柔光穿过云层照耀著大地,泛出一天新的光芒,目送京的船急急地朝别的方向驶去,最终敏还是强忍不了两道如雨串般滑行的泪,双手好像还能感觉到京的馀温,唇彷似还残馀他的触感,再见?我们还未......完结?还能再见?
看著京的船一点一点的走出我的生命,明明说要分别的是我,为什麽心还是会这麽的难过?曙光很合作地分划出两道船的距离,焦点早被泪水给冲洗得只剩水影,簌簌地发抖的身子在在说明了我的不舍,可是双腿却如铅般沈重得完全提不起来,浑身无力的我只剩颤抖,只怕我再靠近一点,又将再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京,我不明白,无法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恍恍惚惚间把敏拉回现实之中的是突来冒出的几首船,他们正井然有序地悄悄靠近京,就像是囊中物一样慢慢地把他圈在中心,是鬼王!可恶!一定是他,京早就料到鬼王才不会那麽容易放过他,所以才愿放我走的!可是已被重重包围的京还能走得了?不行,我要划回去......,可是单凭我一人的之力无疑是以卵击石,救不得京不用说还很有可能成为京的负累!就在敏犹豫的片刻间,蓦地一声响彻震天的爆炸巨响冲击耳膜,接著只见远处的海域上充斥团团厚厚的黑烟於四周,看著在那黑暗一遍之中还是隐隐约约跳出的火陷,心已寒至冰点,不!京,你不要有事!慌乱中,被迫困在一起的手只能急措地拿起桨向火场划去, 可以感觉到手心沁出忐忑不安的湿气,可是烈火仍然无情的在吞噬,河水与之唱和的在旁阻隔,即使我再如何的奋力的划,落力的游,距离却好像不曾拉近过!而敏只能惶然地待在小船中,受尽火化的煎熬,不!京你别死,一息间好像有什麽念头要冲出脑海,可是敏无暇捕捉得了,眼眨也不敢眨的死瞪著远处的船闪出劈啪骇人的火光,就只怕在眨眼之间他会消失得无影无纵......
再次步入樱林,回忆凶涌而至,以住总是出双入对手牵手的身影,可惜现在只留下孤单只影......
绵绵樱花散聚的编编起舞,漫天纷飞,如泣似诉的为这段他们见证的誓言谱出惋惜的哀歌.....
「敏.」心既惊且喜的循声望去,曾燃一点希望的心却又再次被打沉......或许是太过期待,又或许总期盼在转身後他会奇迹般的把我拥入怀,以致每次我所得的还是无尽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