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两相忘——by炎黄篇——by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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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希望能爱上一个人。哪怕,只是我动了情。
20
方强哭泣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他翻身平躺在苏觉的旁边,默默的流着眼泪。
苏觉动了动被压得僵直的身体,缓缓的坐起来。他的脸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见眉间的青莲印记一明一暗,仿佛他的内心也在激烈的挣扎。
"对不起。"方强麻木的看着床板。
青莲印记继续一明一暗。
许久苏觉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疲倦的仰着头。他爱上自己也许是宿命,爱或不爱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强迫他忘记这份感情。人们总是希望去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却不知道遗忘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自己已经是受害者了,又何必再去害他?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朋友。"
"......"
"苏觉,"他依然看着上铺的床板,"你喜欢贺南烟是吗?"
!!!
"我感觉的到你喜欢他,所以你才会躲在角落里偷偷的望着他,尽一切可能的看着他,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方强笑了起来,"你挺聪明的一个人,遇到自己的事情却总是理不清楚,让我们旁边的人看了都好着急......"
"方强,别说了!"
方强依然说个不停,也许他只是要说给自己听:"如果是他,我输也得认了。也只有他,才配得上你。如果是他......"
"......你的泪,也总是为他,流下来的......"
贺南烟去了305,意外的发现只有苏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咦,其他人呢?"贺南烟左右打量着。
"都出去了。"苏觉淡淡的说。
"那......方强呢,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吧。苏觉看着窗外。"他,说想静一静。"
贺南烟本来不想同苏觉这样独处一室,但苏觉现在的样子使他不能离开。就算......是献爱心吧。贺南烟坐了下来,苏觉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两人坐在一起,竟没有一句话可说?
贺南烟突然觉得鼻子里酸酸的。他忙笑道:"咦,你泡了什么东西,好香?"
竹心茶。
淡绿的叶子在水杯里静静的展开,热气蒸腾中,清香气酝满了整个房间。
"小影,小影。"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人在呼喊。却又听不真切。
捧着茶,就这样迷离了时空。
苏觉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的说:"你怎么哭了?"
咦?擦擦脸上,果然有泪痕。完全没有理由啊。贺南烟尴尬的笑笑。"我不知道,也许是被热气熏出的眼泪。"
忙喝了一口茶,苦的钻心。不禁怔住了。
"怎么?不习惯?"苏觉看着他,"竹心茶就是这样的,不适合你这样快乐的人。"
不,我以前也喝过竹心茶,却不是这个味。"你可以在茶里放一些蜂蜜,这样不苦而且能够合胃,对身体更好。"
他笑着。他的脸色却变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竹心茶可以放蜂蜜?"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好象谁告诉我的。总之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贺南烟凝神的回忆着。
苏觉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衣柜跟前。
"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贺南烟放下茶杯,走到他的身后。
背影好忧伤。
他真的在哭。
眼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流下来,好象有灵魂一般砸在地上都有声。贺南烟仿佛呆了一般看着他哭泣,只觉得整个意识都被他的哭泣填满了。
"我要......怎么办才好呢?"贺南烟轻轻的抚去他的泪。他的长睫毛上面也是泪水的痕迹。
真可惜,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嘴唇轻轻的贴在他的睫毛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抬起眼睛,目光清澈。
他的吻离开了那美丽的眼睛,伏在了他微微颤抖的唇上。
"不知道。只觉得非这么做不可。"
"不想,看见你的泪水。"
苏觉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也许是自己的。贺南烟一点一点细致的吻着他的唇,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门突然开了。两人迅速的分开,尴尬的伫立着。进来的是南大,他刚刚踢球回来,满头满身都是大汗。看见贺南烟也没有多想什么,打了个招呼就拿上脸盆和毛巾上水房去了。
苏觉背对着门还没什么,贺南烟正对着门口,仿佛被抓了现行一般,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真的是疯了。
"对不起。"他欲走。
苏觉的头仍然冲着衣柜,但他准确的抓住贺南烟的手臂。
"贺南烟,我是小影,我是苏水影啊。"
贺南烟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好好回味一下苏觉的话,但现在他的心也是方寸大乱,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让自己静一静。"我并不认识叫苏水影的。"
苏觉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臂,他的手只能做一件事情,就是拼命的堵住自己的嘴。
贺南烟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
又过了许久,苏觉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一般的呻吟。
"你说,你不爱我。"缔娜轻巧的回转身,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望向贺南烟。
贺南烟点点头,烟抽的越发的凶。
"贺南烟,咱们认识已经不少时间了吧。"缔娜低头想了想,不禁笑出声来,"这么久了,你却告诉我你心中没有我。"
"缔娜,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爱。"
"那你现在明白了?"
"不......只是,认真的考虑。"
"所以就发现了假象。"
缔娜走过来,声音带着轻轻的笑意。"你知道吗?自从我认识你,你好象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打破你的神话,可以让你真正象一个17岁的少年。"缔娜将贺南烟的头掰向自己。"很好,我终于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在烦恼的男孩。"
贺南烟吃惊的看着他。
"你......哭了?"
大滴的眼泪不停的从缔娜的眼睛里涌出,她却依然笑着。"对呀,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多到你都想象不到......"
"对不起。"
"你永远不必对我说对不起。"缔娜吸了一下鼻子,露出可爱的笑容。"你至少让我做了个梦,而且还是很美丽的梦。我本来以为我永远不会做这样的梦......就象现在,你居然会把我拥进怀里,感受你的心跳。"
缔娜静静的躺在贺南烟的怀里,静静的感受他的心跳。
"南哥,能告诉我吗?你爱上了谁?"
"我也不知道。"
"是苏觉吗?"
沉默。许久贺南烟才幽幽道:"我不知道,我总觉得爱一个人已经爱了好久好久,久到海枯石烂都无法改变了。"
不远处,茗沐拼命的咬住自己的拳头,泪如雨下。
"我......也是......已经......没有办法......"
烟水两相忘--炎黄篇
21
五一节。
年年药系的盛事:上山采药。
贺南烟背着沉重的书包,面色阴郁的在陡峭的山麓间前进。他的身后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固执的跟着。
"为什么苏觉也来采药了?"贺南烟的声音听起来不算好听。
"他的父亲是学校的老师,保他来见见世面。贺南烟你是班长,多看着他点。"
责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跟前。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不想面对他!!!
贺南烟正胡思乱想着,一回头苏觉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拉住一个后面的同学。"苏觉呢?他跟上来了吗?"
"咦?刚才还在后面。"同学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
莫名其妙。贺南烟在心中咒骂着。但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你们先上,我回去看看。"贺南烟让过继续前进的同学,沿原路返回去找人。"苏觉,苏觉。听得到吗?"贺南烟一边下坡一边喊。
没有人回答。他的心跳的很快。
不对。这里是刚才自己还回头看的地方。苏觉至少已经上到这里了。但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看见?贺南烟扶住一根树干喘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是什么?好象曾经有过这样的景象,失去了什么?害怕失去什么?
下面的一丛灌木动了动。贺南烟定了定神。依稀看见一角白色的衣衫。"苏觉!是不是你在下面?苏觉!"
灌木又动了动。一个细微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别下来,我很快就上去了。"
是他。贺南烟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奇怪,知道他在应该是轻松,为什么感觉是空?
是他。来不及想清楚。贺南烟扶着树枝草根向下爬去。"贺南烟,你别下来,我能上去的。"苏觉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着急。他大概已经看见了贺南烟的举动。
冒失的举动。贺南烟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太阳穴依然突突的跳着,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行动了。也许--他受伤了--
带着泥土和石块,贺南烟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苏觉的身边。苏觉苍白着脸转过头去:"不是告诉你我很快就能上去吗?你怎么这么冒失。"
贺南烟不说话,走过去戳了一下苏觉的脚腕--后者身体一颤,面如金纸。"你是说用这样的脚?"贺南烟放下书包,拿出包里的急救用品,小心的给苏觉包扎。偶尔的抬头,苏觉依然脸冲着旁边,依稀可以看见他倔强的咬着唇。
"为什么要跟来?"贺南烟手下不停,轻轻的问道。
苏觉咬咬唇。"愿望。"
"谁的愿望?你父亲的?还是你的?"
苏觉不说话了。粗鲁的把脚移开。
好在也包扎的差不多了。贺南烟直起身,看了看上面。"我大概是没有办法带着一个伤员爬上去,找找别的路吧。"他开始左右探路。
苏觉一阵激动,高声说:"本来这里就不需要你!你走吧。我肯定能很快追上来。你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负累!"
贺南烟认真的看着他:"你说,谁是谁的负累?"
"你!"苏觉不假思索的说。
贺南烟哈哈一笑,不再去理会苏觉的怪脾气,探路去了。
"牛脾气,五千年了都不改。"苏觉恨恨的说。如果他不下来,大概现在自己已经疗好了伤跟上大部队了吧。偏偏有人多事!苏觉看看包扎的地方。"多此一举。"他再一次说。
奇怪?既然是多此一举,刚才为什么不阻止他?现在又不想拆开它?苏觉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脚踝,有点神情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贺南烟回来了。脸上居然是兴奋的表情。"我看过了,这是一个山谷,旁边有一条山涧,地势比较开阔。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落脚。"
苏觉不做声。扶着树干站起来。好痛!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忘记了用神力替自己疗伤?至少现在不至于在他的面前站都站不住?
贺南烟看着他的窘态,莫不做声的走上前。一把拦腰抱起他来。
"快......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苏觉面红过耳,激烈的挣扎着。
"我抱你很快就能到,我扶着你走至少要多半个小时才能到,赶上队伍还要再推一天--如果你体贴我的苦心的话,就拜托现在安静点。"贺南烟不再理会苏觉的犹豫,甩开大步走了过去。
为什么就用了这么强硬的手段?贺南烟自己心里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的人,他有着出了名的好脾气。但现在就是不想松手--
他的身子好轻。
贺南烟恍惚的想。一点都不象有那种身高的人。
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轻......生生世世......分离......
心跳都快没有了--
跃动的火光,闪烁着人的脸,有一点点不清楚。
苏觉不说话,抱着膝坐着,把身体卷成小团,只露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火光。
贺南烟在山涧里洗了个澡。一边用衣服擦头发,一边对苏觉说:"那水是温泉耶,你不去洗洗?"
苏觉低下头,将手边的枯枝扔进火堆。
找了块舒服的地方躺下,又看了看苏觉。"瑜珈的姿势累不累?上这边躺下吧。估计要好几天才有人来救我们。"
依然没回音。
烂脾气!贺南烟暗中咒骂。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吸引,还吻了他救了他,看来病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天生的劳碌命受虐狂。
贺南烟抬头默默的看着星空。在山上看星星真是不错,虽然被树木遮挡看不见星空的全貌,但也正因为如此,星空不那么单调不那么满满的,倒平添了许多想象的空间。
好象--
什么时候--很多年前--
也陪人--这么看过星空--
"苏觉。"贺南烟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好象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苏觉微微一颤,缓缓的扭头看他。
"感觉好象是遥远的古代......不......更遥远......当人,还属于自然的时候......"
"奇怪。"贺南烟笑了,"感觉自己象是活了好久好久的人,象这个世界都是我创造的......我的......世界......"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创造的。"
"咦?"
贺南烟回转头。苏觉怎么也跟着自己发疯了?他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那种神情不象是一个17岁的少年所应该拥有的?高贵......淡雅......目空一切......
想要的......
贺南烟支起半边身子,笑着说:"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你真的只有17岁吗?"
渴望的......
"那你希望我是多少岁?"苏觉反问他。
希望吗?贺南烟又有些恍惚。不知道......希望你活的和我一样长......也将活的一样长......
追求的......
突然的一阵刺痛--击碎了所有真实的、不真实的梦与现实--他忍住痛从右腿上拔下一个东西来--是一条毒蛇!
又是蛇。贺南烟心中苦笑着。怎么中彩票没有这么高的几率--等等--
我被蛇咬过吗--哪个是真实?哪个是幻觉?
正在他发怔的时候,一个人影扑了过来,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毒蛇,用石头拍死。"贺南烟!你有没有事!贺南烟!你快回答我!"
最后看了一眼苏觉,说了最后一句话,露出最后一个苦笑:"我的急救包里好象没有治蛇毒的药......"
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有幽默感。
然后意识却不争气的渐渐模糊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谁在说话?声音好远--又好象很近--费力的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那个在蛇毒面前不可一世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好讨厌!
"小影......"呻吟出声。声音也不象自己的。
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
我相信啊。只要是你在。拼命想看清楚,再看清楚。也许就不会再消失掉。他的面容......清瘦的面容......还有......眉间闪烁的......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