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话，火车慢慢开动起来，越开越快，John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火车远去。小佳努力的把头贴在窗口，看到John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绿野丛中，把那个小东西掏出来，惊呆了，是一条水晶的小鱼，红色的眼睛。小佳很想这个时候跳下车去，去给他一个拥抱，一个吻，或者什么都好。
回到布拉格，离上飞机的时间还早。小佳又一次来到布拉格广场。广场上的胡斯仍然严肃的立在，John说他是个英雄。琳琅满目的水晶店，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这条小鱼呢？小佳微笑着看着广场上的鸽子因为孩子的追逐飞向高空。这时候，一阵阵的歌声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姑娘，伴着古老的波西米娅歌曲跳起舞来，那一转身时候裙子飞扬起来，映红了布拉格的天。
展佳深深的呼吸着布拉格的空气，感觉地广天高。
布拉格，美好非凡的骑士童话。
真的，不虚此行！
(三十七)
李丁自从圣诞节以后就闷头过日子。有点儿后悔那天晚上打落小佳手中的礼物，又把他一个人留在车站上，有点儿。。。没人性。稍微有些担心，因为每次他都是等着小佳的车先来，自己再离开。照顾他似乎也是习惯性的一件事情。可是他真是太生气了，小佳一脸的平静，明明就是早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马丽丽还喜欢他，不喜欢他，好意思说什么千辛万苦。苦什么苦。他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
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偷偷打电话问李峰他们，可惜李峰回国了，手机也不通。左打听右打听结果听说小佳病了，想去看看他吧，又觉得就这么低头了，相识不知道多少年头，还真是头一次吵大架呢。后来撑不住终于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也是不通，着急他不是病的住院了。可巧，接到一个电话：陈溯的。
李丁很奇怪陈溯的来访，他只见过一次陈溯，就是那次小佳来是他开车的原因。这次陈溯是帮人捎带东西，听说开春要回格林威治做半年的导师助理。
李丁和陈溯见面，找了一个酒吧。陈溯笑着说，其实这次也是给他捎带一件东西。说完递给李丁一个礼物盒子。李丁打开一开，是一双手套，就是跟那天他嘲笑小佳带的那双一模一样。那两个鹿头很可爱的在那里做鬼脸，不由得想起小佳带着那一双。
叹一口气，跟陈溯说：他要是跟马丽丽好了，我也不生气。
陈溯笑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李丁，你傻吗？
李丁回过头看陈溯，又看看手套，突然坐直身体，啊了一声。
陈溯完全已经到了要岔气的地步，说：他喜欢马丽丽，为什么要把手套送给你呢？
李丁真的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
李丁李大队长动用了他这20多年来的生活经验，真是想破了头也没从惊讶中反映过来。他开始用一个新的角度来看他与小佳。这个和自己一块长大不怎么爱说话的男孩子。他们哪一步走差了，走到今天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对，是高中。他临阵脱逃，剩下小佳孤军奋战，结果被坏人带坏了。还有天南书院那个鬼地方，听说那里人鬼混杂，从老师到学生根本没一个正常的。小佳自小就不是个强势的人，那个鬼地方混了几年出来，就也变的奇奇怪怪的。
李丁想起他的一个表亲，也是天南书院的，不过是学上到一半逃出来了，叫李凯。李丁给李凯打电话，问天南书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李凯说有2年没回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善类。李凯奇怪李丁为什么问这个。李丁支支吾吾又觉得应该找他说说，毕竟李凯是前辈。就说起天南书院的恋爱情况，有没有男生喜欢男生的。李凯当时爆笑在电话另一头，说他不知道。不过gay现在也不奇怪。突然李凯很神秘的问李丁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困难，如果有别害怕，勇敢去爱。他举着大旗金刀铁马到英国支持他。越说越离谱。李丁无奈的要挂电话，李凯这个人天马行空，完全不能够付以重托。
李凯后来说他的一个好朋友好像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那是他家事，自然不会多说。他身边基本上没有。李丁很想知道，但是隔的太远的确不能问。他不是没听说过，可是活生生的跑到自己面前来，真的是第一次。小佳，怎么想都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李丁想起那天晚上，小佳安静的目光，轻轻的对他说：千辛万苦这四个字。
李丁躺在床上哼哼，头疼，全当没发生过。明天去烧烤，去吃饭，去泡妞，去逛大街，去看电影。他什么都不知道。慢慢的安静下来，又想起那四个字：千辛万苦。
小佳回来后，李峰和吴东也回来了，三个人又让房子变得热闹起来。李峰和吴东看到小佳这次旅行回来比圣诞节时候正常了许多，都松了一口气。老张老王老钱老李因为展佳退出打工一线，基本上又掌握格林威治打工江湖的领地，很是出头露脸。
那年新年是2月份，他们正好赶上刚开学。三个人开始建立烟库，基本上小佳这里2条，李峰这里3条，吴东这里3条半。后来放出话来，有人多了3，4条，招致群狼侧目。决定开展新年抢烟大赛，武力见分晓。
三十那天晚上，到李大忠家里面吃饺子。展佳这边3个人，李大忠他们是4个，铭心还叫了蒙蒙他们两口子。一共九个人。李大忠掌勺，结果招来一群女生的尖叫，因为大忠是名厨，一般不轻易下厨。就看见，李大忠一翻勺，女生们就赞扬一声，结果那天大厨发挥失常，盐搁过了，没咸死个谁。
正包着饺子，商墨和蒙蒙两个人来了，带了一堆零食和一瓶红酒。蒙蒙也跑去看李大忠炒菜。商墨跟大家坐下来包饺子。小佳看看商墨和考试前见面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刚从外面进来脸色比较红润，突然想起他在布拉格时候看的雕像，偷笑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说起今年他们毕业论文的导师，谁的好谁的坏。李峰突然说：你们知道吗？陈哥今年回来做导师助理？另一个说：对呀，谁要是摊上多好，肯定会被照顾得一塌糊涂。大家都哈哈的笑，小佳抬眼看商墨，他只是很安静的包饺子，不易察觉的动动嘴角。
这时候，蒙蒙从厨房出来，叫商墨，让他回家一次，取瓶醋还有忘拿来的水果。商墨答应着站起来，蒙蒙不放心问他能不能拿得了，商墨点点头说没什么问题。小佳想了想，说：我帮你吧。商墨回头看小佳，说好。
两个人开上车，一路无话。商墨取上东西，放在后面的座位上。走过一个汽油站，停下车，商墨问小佳要不要喝杯咖啡。小佳说好，出去买了两杯带走，把车停在路边。
小佳说：陈溯要回来。
商墨低低头：嗯。
远处夜里，山上人家的灯火排成行。商墨问小佳旅行怎么样。小佳说挺好，还看到一座雕像很像他。商墨笑了，说哪天给他看看照片。小佳想象如果把那张裸体照片给商墨看，还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呢。虽然这个人平常表情缺缺。
小佳觉得应该问些什么，侧过头看着商墨，说：你爱陈溯吗？
商墨手捂着咖啡杯，笑了，说：当然。
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的喝着咖啡，小佳的喝完了，就咬杯边玩儿。商墨突然笑起来说：陈哥也有这样的毛病。说完把自己的咖啡倒一些给小佳的杯子里面。
小佳有点儿懵，也不说话。
商墨把车子里面的音乐调大些，说：是他不爱我。
小佳回头看着商墨，这个人有良心没？说：他不爱你，为你付出那么多。
商墨还是微笑着，说：因为我太爱他了，才会明白他不爱我。
商墨把喝空的咖啡杯子捏扁，跟小佳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人聊聊。
小佳看着商墨微笑平静的脸，突然说，新年了，拥抱一下吧。
商墨有些惊异的看着小佳，也笑了，说，好吧。
小佳抱着商墨，拍拍他的头。车里面放着Enrique lglesias 的hero。
Would you dance,
if I asked you to dance?
Would you run,
and never look back?
Would you cry,
if you saw me crying?
And would you save my soul, tonight。
这红尘人世，纠缠到头来，谁也没有幸福起来。
两个人回来遭到唾骂，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好逸恶劳吗？商墨给蒙蒙递东西，蒙蒙很高兴的给他尝鱼。李大忠骂他们两个偷吃，出去罚站什么的。
吃完了饭，已经快12点多了，突然有人打展佳电话，说拿烟的人已经快到展佳他们家门口了。展佳连躲带藏都没能封锁消息。最后抢烟惨案就发生在展佳他们家门口，李大忠屋子里面的男孩子们因为两家住的近，徒步就飞奔到出事地点，穷搅和了一通，听说捞了两盒，展佳开开门，看见李峰混战中扔给他一条烟，拿上就跑，后面人咚咚的追，就听见吴东在后面喊：不要抓他裤子，流氓。展佳来不及笑，飞奔回屋子里面，反锁上门。门刚被锁上，怦怦的撞门声随之而来，展大侠笑嘻嘻的翘了腿，优哉游哉的哼着歌，外面闹得鬼哭狼嚎，他就是不开门，只管哼小曲儿。
这次他们竟然缴获了1条红塔，半条555，这个新年真是没有白过。展佳因为逃跑有功，分得5盒红塔，1盒555。李峰和吴东因为有伤在身，就多分些。
开学以后，大家各忙各的。相安无事。展佳收到一张贺卡，李丁的。上面什么都没写，只写了四个字：新年快乐。图案却是两只鹿头，和展佳手套上面的非常像。不管怎样，这给了小佳或多或少一些安慰。
陈溯到格林威治做助理，到展佳那里吃饭，吴东请客。看到李丁的贺卡，笑了，跟小佳说：我见过李丁。小佳很奇怪，问他怎么见的。陈溯说：没什么，我就是把你给他的手套给他，告诉他你喜欢他。小佳正在喝水，没呛个半死。急了，差点把陈溯掐出个好歹来。然后头磕在桌子上面。陈溯好笑的戳戳他的头，说，哎，你怎么老玩儿这招儿。呵呵
小佳说：完了，完了
陈溯好笑的说：什么完了，你难道不想让他知道吗？
小佳直哼哼，说自己胃痛。
陈溯临走的时候说：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他应该知道你喜欢他。这是事实不是吗？
小佳没说话，是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陈溯开学就是他老师了，谁见过学生掐死老师的。
（三十八）
听过面善心恶这个词吗？这几天，五月大道101号的所有住户都在用这个词来形容陈溯这个人。这那里是个人呀，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没当过学生呀。有这么折磨人的嘛。小佳和李峰两个在客厅里面一人横一个沙发，抽着烟，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叨。吴东因为给他们两个求情和陈溯顶了几句，基本上也不高兴，下午跑出去打工发散剩余精力。
三个星期前，小佳和李峰还有另一个女孩选的题目被分配给了Robin Patrick Professor，这个教授的助理就是陈溯。教授圣诞节去瑞士滑雪摔断了脚脖子，现还在修养。前期的这个小型报告基本上都是陈溯来看，过了稿，教授会再看然后给分，演讲的时候，教授再给一个分，平均一下就可以了。小佳和李峰是通过陈溯知道选这样的题目会被分配给Robin Patrick，当时三个人那个笑嘻嘻呀。陈溯和蔼可亲的说：你们俩个别后悔哈。李峰还嘻嘻哈哈的拍着陈溯的肩膀说：陈哥，哦，陈老师，有你我们就放心了。
现在，你再让李峰碰碰陈溯拭拭，只怕控制不住把老师的头发全撸下来。
一开始，三个人选完题目。陈溯让小佳和那个女孩子换了一下题目。小佳做香水，hugo boss的产品分析，女孩子去debenhams做wedding planning的客户测试。小佳一开始认为他是为了他好。现在他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凭什么他让换就换，应该就不换。他们这一组里面就数那个女孩子美了，哎呀，天天风里雾里的，一会儿看婚纱，一会儿听一音乐，逢人就夸陈溯，就差以身相许。小佳这才知道自己放弃了多好的一个题目。
其实小佳和李峰的题目也不难，只要陈溯要求不要那么严。大家都不是很重视这个小型的报告和演讲，它只是后面毕业论文的一个热身，一个个都火急火燎的想快些写完。4月份Easter马上就要到了，有三个星期的大假，都攒足了劲儿一身轻的出去玩儿。回来5月份开始写论文，8月份一交还可以回次国什么的，9月份就可以参加毕业典礼。10月硕士开学就又是一个新的开端。
先开头，李峰做的超市圣诞巧克力和奶酪的包装和味道在客户中调查，陈溯让他单做奶酪。李峰同意了，挑了4种，自己回家通通尝了一遍，觉得法国的比较好。然后就冒充50个客户写了问卷，欢欢喜喜的交上去。陈溯说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李峰说本来就是假的，学生做的research问卷，本来大部分是伪造的。陈溯笑了，说也许别人行，他这里不行。他一看就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李峰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在这一行都快是老妖精了。
结果又拿去重新做。老老实实的跑到街上找人去做调查。可是谁知道大家宁肯做巧克力的也不愿意做奶酪的。有的人干脆说没吃过，李峰只好每次调查的时候随身带上奶酪给人发吃。晚上回来大骂英国人摊小便宜，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好意思说没吃过，竟然还有骗他奶酪吃不给他做问卷的。害的他差点儿找警察。见天的跑到大街上显眼，慢慢的大家都冲着他叫：cheese 李。
小佳做hugo boss的时候主要看dark blue的那一款，为了做比较，又选了一个adidas的。两款香水找25个人作调查。小佳拿着宣传手册还有图书馆里面的资料写了一篇报道，被陈溯退了回来，必须亲身体验。小佳说他不是非常喜欢香水的味道。陈溯说做作业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小佳决定也向李峰一样上街做问卷，拿两瓶香水没事儿朝人喷喷。结果陈溯说产品的性质不一样，做客户也不一样。你应该从买处入手。小佳问怎么办。陈溯说：去找份工作呀。小佳哑然。
就这样，小佳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香水店门口当发宣传帮人拭香水的"临时演员"。小佳没想到原来陈溯早就设计好了，知道这里需要一个男孩子发dark blue这款香水的手册。小佳这份活其实并不是很累，可是太腻歪人。喷到顾客身上，自己就的沾点儿。做完问卷，再沾点。有些顾客干脆喷到小佳身上闻，那叫一个恶心。可苦了吴东，吴东鼻子花粉过敏，基本上闻不得这样的香味。每次小佳回来，他都捏住鼻子把小佳提溜到浴室里面去，呐喊着：真臭真臭，快去洗洗。李峰自己本来挺难过，还不老实，跟在小佳后面叫他香香，吴东叫他臭臭。展佳觉得自己的房门口马上就可以挂上怡红院的招牌了。
没过一个星期，李峰那里又出了事情，陈溯让李峰去伦敦以外的一个奶酪加工厂工作几天。李峰当时没死在陈溯面前。陈溯依旧微笑着说那个写婚礼的女孩子还跑到裁缝店去了，你就不能去去奶酪厂。李峰无言。。。。。李峰回来以后，一身的奶味儿。吴东要疯了，声称小佳和李峰两个人不能同时回家，要相隔1个小时，回来之前，要在外面吹30分钟的风。
小佳做完了数据，陈溯对数据倒是没有挑出问题。小佳心想，看他还能出什么花招。陈溯看完问他怎么写总结，小佳说就是把客户的意见写一下就好。陈溯说人家李峰可是跑到奶酪厂亲身体会了。你呢。小佳说他已经到香水店打工了，想去香水工厂那是不可能，有本事他把他弄进去。陈溯好笑的看着小佳严肃的表情，站起身往小佳的身边凑了凑，小佳看着他的鼻子快要碰到自己的鼻子了，不由得侧过头。心里面暗骂陈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呀，心猿意马了怎么写论文。陈溯看见小佳皱眉头，又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笑着问他刚才闻到的是那一种香水。小佳这才明白过来，努力回想觉得这味道好像真有点儿熟，可是又不太对。就瞎说是hugo的，答案当然是错的。结果说adidas的也不对。小佳说他只知道这两种香水。陈溯笑的哈哈的，伸出左胳膊说这是hugo的，伸出右胳膊说这是adidas的。小佳简直要抓狂了。最后陈溯让小佳把hugo boss以前的香水也闻闻，然后演讲的时候能说出门道来，当然也可以现场演示一下。小佳迟疑的问难道要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辨别香水的味道？陈溯说也不难，辨别上3，4种就可以了。说完还挺热心的把圣诞节人家送他的香水借给小佳回去多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