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无个性 ——by十宫

　　根津校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却突然顿住了。
　　就在千叶以为那位校长先生终于放弃了的时候，竟然又听见根津校长在后面喊了一声——
　　“咦？相泽老师，您怎么真的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同样的招式，是没有用的！
　　千叶并没有回头，反而非常自然地继续迈步向医务室走去。他来东京最多只是想要见相泽消太一面，不想和职业英雄或者雄英扯上更多的关系。
　　等绿谷出久回静冈之后，千叶也会选择继续回去经营花店。
　　但千叶刚迈动步子，就听到一个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的熟悉声音非常突然地在后方响了起来。
　　“太困了，就躺在那里睡着了。”每个字都泛着困意的声音绝对不是来自于校长先生的把戏，而是真真切切地出自职业英雄“Eraser Head”相泽消太之口！
　　“校长，你刚才喊过我名字吗？”相泽消太打着呵欠的声音越来越近，随之传来的还有他踩在花园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我好像还听到了其它的名字。”
　　“嗯？”身后的脚步声顿住了。
　　“校长，你是在约会吗？”相泽消太的声音一听就还没有睡醒。


第16章
　　普通群众觉得，毒藤荆棘是一个很可怕的反英雄，随时会黑化成毁灭世界的大魔头。
　　英雄公安委员会觉得，毒藤荆棘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好用到他们只会给毒藤安排那些凶恶而且视人命如草芥的敌人，那些敌人就算被杀死，也不会有任何相关部门表示可惜。
　　但相泽消太却觉得，毒藤只是个有些奇怪的孩子。
　　毒藤会完美地完成每一次任务，只要他能够赶到，就不会给敌人造成伤亡的时间。
　　每次和毒藤搭档工作的时候，一向对自己能力有自信的相泽消太都有可能会变成疏散人群的辅佐人员。
　　也正是因为这样，相泽消太才听到了许多普通群众的声音。
　　那些群众因为毒藤的个性而获得了安全，却又因为毒藤的个性而感到恐惧，害怕那强大而无法抵抗的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钻进她们这些普通群众的身体。
　　那些群众将敌人身体中破壳而出的藤蔓百花和艳丽的猩红玫瑰看作是“恶魔的把戏”，觉得面不改色杀死敌人的毒藤荆棘不能称之为英雄。明明毒藤荆棘从不露脸，却也有很多人觉得他杀人的时候肯定是表情狰狞目露凶光，反正一切全凭揣测。
　　遇到一些外表更像普通人的凶恶敌人，那些群众觉得甚至敌人也拥有生命，所以他们不应该被毒藤荆棘如此残忍对待。
　　听到那些声音，相泽消太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在那些敌人为了杀戮而杀戮的时候，面临生命危险的小白鼠们却希望毒藤对敌人仁慈？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毒藤没有在第一时间消灭敌人，这次事件中还会有多少人类受伤甚至遭遇生命危险。
　　相泽消太一向很不喜欢这种软绵绵的感觉，而且在他看来毒藤的花并不是什么恶魔的把戏，而且真的很漂亮。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和毒藤合作对抗众多敌人的时候，那些艳红的猩红玫瑰从身周形成包围圈的敌人身体中相继发芽，相继破壳而出，没一会儿就形成了围在毒藤身周的艳丽花海。
　　那个看似强大却又特别瘦弱的身影在随风摇曳的红花中孤身而立，整个画面漂亮得不像话。
　　当时相泽还没有见过毒藤的真面目，但却已经觉得那画面将在在记忆中难以割舍。
　　很多职业英雄都觉得相泽那么多次和毒藤一起出任务是多余的，因为毒藤在那时候的职业英雄当中，战斗的效率可以说是位居高榜。只要毒藤能够及时赶到，战斗总能够在几分钟之内完全解决，其他英雄并没有什么可以插手的余地。
　　无论是职业英雄还是普通群众，他们都看到了毒藤的强大，看到了毒藤的恐怖，看到了毒藤完成任务的数量，看到了那惊人的效率。
　　但他们却看不到毒藤为了及时救下被敌人挟持的受害者而拼命追赶的身影。
　　看不到毒藤每次救下人之后都尝试着伸出手去安抚他们。
　　看不到毒藤伸出的手被那些被救者惊恐地避开，看不到当时毒藤那无措的身影。
　　他们更不会看到毒藤抚过身边艳丽的猩红玫瑰时小心呵护一般的动作，看不到众人指责他的时候那不禁蜷起的双手和微微晃动了一下的身影。
　　但这些，相泽消太都能够看到。
　　正是因为看得多了，相泽才觉得不能放任那个家伙独自一个去出任务。
　　毒藤总说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人，但相泽消太却觉得他甚至算得上一个会因为感情而收到伤害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考虑，相泽消太明明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明明表现得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明明即不会聊天也不会沟通，却总能在自己不忙碌的时候去找毒藤荆棘一起出任务。
　　相泽消太甚至能够感觉到，当毒藤那家伙一次又一次在出任务前看到自己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怎么又是你”“我不需要帮忙”“你能做些什么”……
　　但语气，却总是带着点开心。
　　哎……
　　这样的家伙，怎么能置之不理？
　　虽然相泽消太作为雄英高中的教师不可能像毒藤那样频繁的接任务，但只要有时间，不管毒藤那家伙多嫌弃他的出现，他也会出现在毒藤的身边。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毒藤说想要一个人去极北之地修行的时候，相泽消太从心底里不同意这一决定，并且努力进行了阻止。
　　可说到底，相泽消太对毒藤荆棘而言可能只是个讨厌的干眼症混蛋，并没有什么力量去改变毒藤的决定。
　　他能做的，就是在毒藤一边转身一边说“如果有事的话，你每个月都可以给我写信”的时候，认真地点头应了一个字——
　　“好。”
　　时隔三年，相泽消太还是保持着每个月写一封信去极北之地那个神秘地址的频率。
　　一个是怕自己忘了那个家伙。
　　一个是怕那个家伙觉得自己被忘记了。
　　其它的时候……
　　躺在灌木丛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的相泽消太抬头看着雄英上方的天空，总觉得这些年来好像再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了。
　　经手的学生，大多都怀揣着“想要成为欧尔麦特那样的超级英雄”这样大的梦想，做着与自身能力完全不符的美梦和被莽撞充斥的傻事。
　　说到底还是欧尔麦特那家伙表现得太完美了，和毒藤荆棘完全不一样的完美。
　　相泽消太这么想的时候，隐约听见旁边的花园里有人在说话。那个声音比较特殊，所以很快就能辨认出那是属于校长先生的声音，而且谈话的内容里似乎还提到了他的名字。
　　相泽消太下意识地起身走出去，然后就看到似鼠似熊的校长先生站在亮着光的喷泉边上。
　　带着还未散去的困意的向校长先生站着的地方走了几步之后，相泽消太总觉得校长看到自己的时候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很多。
　　他下意识向前看，发现校长先生竟然不是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花园里竟然还有另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在雄英很少看见的素色和服，还有着让相泽消太觉得有些熟悉的身形。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校长，你是在约会吗？”脱口而出这样一句昏话之后，相泽消太就确定自己还没有睡醒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觉得站在那里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像毒藤呢？
　　“相泽老师，这位是千叶君，入学考试时受伤那个孩子的临时监护人。”根津校长看了看相泽消太，又看了看千叶之后，直接为彼此介绍了起来。
　　“千叶君，这位是相泽老师，今年新生的班导之一，如果绿谷同学能通过考试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相泽老师的学生。”
　　那个身影从听到相泽消太的声音开始就整个人停在了那个，没有开口，没有转身，甚至连和服的袖角似乎都在风中停住了。
　　“那个孩子吗？”相泽消太想起来他之所以无奈跑到这里睡觉，就是因为午夜一定要拉着他来看那个在考试中得到最高救助分的孩子。
　　只不过相泽消太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
　　也对临时监护人没有什么兴趣……虽然之前午夜似乎提起过那个监护人，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下一秒……
　　相泽消太就看到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转过身来，喷泉旁的光亮使得他几乎在一瞬间就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那是他只看过一次，却还没来得及忘记的脸。
　　“你……”相泽消太带着熬夜血丝的双眼睁大，瞳孔缩小，干眼症带来的酸痛都抵不过他看清楚那张脸时的吃惊。
　　相泽消太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说，每个字眼似乎都堵在了嗓子口。
　　可最终，他脱口而出的却是非常平静的一句——
　　“好久不见。”
　　“我……”千叶原本以为开口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当他再次看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干眼症家伙时，却好像有很多话将要从嘴边溜出来。
　　他想说说“极北之地”的事情，想说说在静冈的花店，想说说在静冈认识的很多人……
　　想说的话多到可以彻夜长谈。
　　但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千叶刚准备开口，就有两个身影从医务室那里跑了出来。
　　是之前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午夜和麦克。
　　“根津校长？”
　　“橡皮头？”
　　“啊！监护人！”
　　监护人是什么鬼……刚准备打开话匣子的千叶这会儿感觉就好像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咳咳，相泽老师，校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午夜看了看刚才还对美人没兴趣的相泽消太，又看了看表情奇怪的学生监护人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校长。
　　这是怎样一个令人纠结的组合？
　　“我只是在散步。”根津校长率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接转身走了，好像这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只留下相泽消太和千叶以一种非常古怪的氛围站在那里。
　　“相泽老师，你和这位……认识？”麦克老师也看了看面对面站着的相泽消太和千叶。
　　“不认识。”相泽消太果断转过身去。
　　“……”原本觉得被捂住了嘴巴的千叶，噎住了。


第17章
　　相泽消太三年前就见过毒藤的真面目，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清楚——毒藤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长相。
　　三年没有见面，记忆中的身形似乎又高挑了许多，毕竟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毒藤的年纪还和今天参加入学考试的新生差不多，转眼一瞬却已经成了秀雅的青年。
　　相泽消太一直没能忘记毒藤的长相，因为如果连他都忘记了，可能就真的没有人记得了。
　　如今，那张依旧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多了笑容，温和而令人觉得亲切的笑容，但对相泽来说……那笑容还不如三年前的面无表情来的真实。
　　“对了，千叶君。”
　　就在气氛莫名尴尬的时候，根津校长竟然去而复返，抬着头对千叶说：“听说千叶君的花店在当地很受欢迎，雄英这个学期在花卉园艺方面有一些新的规划，到时候可以向千叶君咨询吗？”
　　根津校长说的每个字千叶都不相信，这位校长先生明明才认出他没多久，连开花店的事情都是千叶自己透露出去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千叶花店在当地很受欢迎呢？
　　“千叶君～”校长先生仰着头，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千叶，甚至用强调似的重音再次念出了千叶的名字。
　　“当然可以。”千叶弯下腰与伸出小手的校长先生握了握，“虽然我开的只是非常普通的花店，但如果能帮到校长先生的话，也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不如明天我们再详谈，怎么样？”根津校长看了看已经完全降临的夜色，“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谈公事的时候了。”
　　谈公事？
　　原本以为根津校长只是询问几个小问题的千叶握着小爪子的手僵了僵，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不能随意反悔比较好，所以千叶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过与此同时……
　　“说的也是。”千叶笑容满面地说，“我也该回去拟定一下报酬之类的细节。”
　　根津校长：“……”
　　松开校长愣住的小爪子之后，千叶站直了身看向站在对面的相泽消太。
　　在其他两位英雄在场的情况下，千叶没有暴露自己曾经的身份，只是与相泽消太平静对视了一会儿，向午夜和麦克礼貌点首之后，就转身回医务室去了。
　　虽然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当千叶真的平静下来之后就发现很多话不一定要说出口。
　　刚才他和那个干眼症混蛋对视之后，只觉得三年来的空白似乎不算什么，唯一的变化可能是相泽消太的干眼症看起来更严重了。
　　“橡皮头？相泽老师？相泽君？”千叶走了好一会儿，午夜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同事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样子，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静静站着。
　　于是午夜就走过去在相泽消太的面前招了招手，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招回来。
　　“你在做什么？”相泽消太其实并没有恍神，只是见到千叶之后脑海里难免浮现出了许多事情，在午夜招手之后就红着眼睛转头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