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美学泥石流 番外篇——by灯笼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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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画风就急转直下,瞬间从欺凌小老百姓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分工愉快合作无间了。
薛父琢磨到这会儿,可算回过味来了,之前那摆明了是不信任他所以来试探,或许连同一开始的“亲王驾下突然造访”就是给他压迫感的一部分。
可,他为什么这么干?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劳神费心?答案也是显见的了。
对着儿子忧心切切的模样,薛父到嘴的话打了个转而儿,心里那些诸多计较却都说不出口了。再说出口,却是悠悠一叹。
“林湛阳那里,你可好生担待着点。”
“他是个大有可为的,与他,你可要好生经营,莫让这份机缘疏远了。”
“您方才不是要说御王爷和咱们立约的事?”薛鹤迷糊,“这和湛阳又有牵扯起来?”
“……”可不就是他招惹来的么。薛父眼睛一眯,这话要说出口呢,脸色却有些微妙。
他想起来,这位林公子貌似身边还有尊大佛围着打转呢吧?
啧……
薛父眼中俨然已经成了个罪孽的漩涡中心的林湛阳,对于自己人设日渐脱缰的事实还尚未可知,也不曾想到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便牵动了各方心思。此时此刻他正面对着一个让他莫名所以,却分外头疼的局面。
将将写完了一篇破题,又花了一刻誊写了交给教谕,再等他稀里糊涂嗯嗯着应付完教谕的一长串苦口婆心,再出来闻见新鲜空气的时候,都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林湛阳听见自个儿五脏庙开始造反,想起来先前安义过来与他说的,御君辞早为他安排妥当,浑身疲惫又横扫一空,顿时又精神起来,脚步如飞地往寝居跑。
这就要说到林湛阳另一个为人“诟病”的地方了。府学内的学子统一都住在一个大院内,往往一排三间,彼此纵列,只是因着屋舍排列顺应地势而排,又有两间稍大些的学舍是独门独栋的。
今科的学生格外多些,纵然挪了几名学生搬去去年学长的院子同住,还是会落下一人。恰好入学时林湛阳与薛鹤,家中都是不缺钱的人家又是本地学子,无需奔波,属于到的最早的那一批人,都主动选了稍大的那两间房。后来多出来的那名学生处境正是尴尬,薛鹤便主动说可以同住一处。
“左右我偶尔下了学,爹亲或也会寻我回去吩咐,多一个人倒兴许不会那么冷清?再则我那地方也宽敞,只是怕同窗莫要嫌弃才是。”
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呢?这番话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无论是没料到这情况的训谕还是那学子都长长松了口气,对他很是感激。
与之相比,全程不闻不问的林湛阳就显得太薄凉了些。似乎也因着这一番波折,那些同窗们也不乐意去与这人交流攀谈了,他们可高攀不起。林湛阳那地方本就掩映在竹影婆娑里,如此越发清冷了。
当然,这在别人眼里是门可罗雀的冷清,林湛阳却丝毫没觉察出这有什么不对,照旧乐淘淘过自己的清静日子。
这会儿见他披星而归,不少在窗内温书的学生也只做没看到,同学这般久,却又不少人一句话都不曾与他说过呢。
林湛阳全没理会那些形形色色的观察,在这世上过了那么久,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屏蔽大多数陌生人观察”的技能。
“御大哥可回来了么?”林湛阳问了句,没等安义回答,便自己自问自答了,“哦,看见了。”
躲在阴影里尝试隐匿自己的安义:……你隔着房门呢是怎么看见的?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判断出我在哪儿的?!
林湛阳却没功夫理会安义的怀疑人生,他正狐疑地走进门,小地图以为接近的距离而放大,屋内赫然出现了两个代表人型生物的点。
一个是御君辞,那么另一个是……
“忠顺王爷?”林湛阳诧异地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司徒琅听见动静,没回头,就着那背对门口的姿势恨恨瞪了眼表情平静的御君辞之后,才故作轻松平淡地转过身。
“你这一脸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惊讶表情是做什么?怎么,本王的出现让你很惊讶么?”
“也亏得本王来了,否则,怕是你一不小心被人拐了去都不知道。”
林湛阳顾不得他这话里的含酸带醋,心中一紧,下意识看了眼御君辞。
恰好对上御君辞那双湛然的星眸,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林湛阳喉头便是一紧。
要是对此有经验者在场,便能感受到此刻现场弥漫着一种没有硝烟的肃杀张力,宛如暴风雨前压抑的修罗场。
林湛阳在心头紧张完了之后,回过神想想自己又没干啥,没什么好紧张的嘛,便又淡定下来,一皱眉颇为嫌弃道:“你整日过来寻我,你的出现我是一点都不惊讶,唯独只是诧异于你每次都只记得你想记的事情,这等能耐也是难得。”
“都说了多少次,未经过我同意别随便进我房间,翻动我的东西——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司徒琅满心满肺的控诉,便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给说傻了。
他看看林湛阳,好像还真是一点不做作的嫌弃他,倒也是与先前见面时一般无二地理直气壮。
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这证明了啥,甭管御君辞那家伙是什么心思,总之林湛阳对他干干净净,一点遐想也无呀!
司徒琅想着便得意地瞪了御君辞一眼。
御君辞:……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沉默是我的格调,跟幼稚鬼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六十三章 备考
司徒琅不是一个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傻子。在他看来, 御君辞这家伙顶多顶多,也就是好几年前救过林湛阳,借着这点子小恩小惠的情谊, 加上这人惯会装得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模样,专门来骗林湛阳这种涉世未深的傻孩子。
不然嘛!御君辞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家伙, 除了张脸还算能看之外,又有哪一处能比得上自己了?司徒琅想来想去, 都觉得自己稳赢的。
纵然怎么想都是自己稳操胜券,可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描述的直觉吧, 对御君辞,司徒琅就是无法释怀, 特别有危机意识,处处想要折腾点事儿出来, 好吸引林湛阳的注意力。
就算是对那碍眼的薛鹤, 他也没这种不安感的。
虽说……其实无论他安不安,林湛阳也对他没兴趣。
……
只是他这么上蹿下跳的模样到底惹得林湛阳好奇了:“你近来似乎格外的……”司徒琅心思一沉,暗道,难道湛阳如此敏锐,这么会儿功夫便察觉了?
林湛阳就把话头接了下去:”似乎格外的毛躁不安。”难道是大姨父来了?不对,错了,这里的男人虽说长得像隔壁星系的联邦人, 不过身体构造分明不同,哪有什么姨父不姨父的。
“……”林湛阳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徒琅已经卡带了。
御君辞撇开头, 掩饰住眼中的笑意,一手虚握成拳掩在嘴边,无声地咳了一声。
这绝对是嘲笑吧!司徒琅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情敌的恶意。
林湛阳这个心眼儿偏到犄角旮旯里去的家伙,非但半点没体会到他堂堂忠顺王爷,为了他这小小书生,这瘦马也不去寻了,小倌儿也不爱了,每日巴巴纡尊降贵地凑上来,为了他,真可以说是受尽委屈……
然而最凄凉的却是他丝毫也体会不到你的万千爱意,还总用一副“你怎么这么闲?”、“别闹了你没事我还要好好学习呢”、“整日游手好闲的你真是空虚寂寞得很”之类之类,各种痛心疾首感时伤怀的沉痛眼神瞅着他。
真是让人窒息。
不患寡而患不均。往前御君辞不曾出现的时候,司徒琅觉得林湛阳对自己的态度虽说冷了些,可到底与常人不同的亲近,那便是再冷也透着暖。现在……有对比才有伤害,可以说是非常写实了。
比如像现在,林湛阳便一脸认真地瞅着他的小伙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完一通忠顺王爷破碎的少男心。见忠顺瞪着眼睛不说话,只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转而“好脾气”地问他过来是有什么事。
非要有什么事才能来寻你么!司徒琅强笑着瞥了另一人一眼,对方果然装得一手好哑巴,这时候仗着自己不会说话,显见是打算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道理了。
是啊,难道司徒琅还能直喇喇说“我就是怕某人在我不在的时候来套路你,所以想没事儿就过来看着你”?他说不出口,御君辞便大可以继续这样厚脸皮待下去。
所以……我又如何能让你的算计成功呢!
“你且先别忙着问我,不如这样,来,御君辞,你先来说说你来寻湛阳又有何事?”一视同仁嘛!他倒要听听这家伙 找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御君辞淡淡瞥他一眼,正要起身,却被林湛阳一下按住肩头阻了行动。
“御大哥本就是途径扬州,难得来看望我一次,多留些时日也是应该呀。”
喂喂喂,你这偏心眼儿的可有些过了啊。
御君辞唇边泛出一丝笑意,轻轻一拍肩头林湛阳的手,示意对方且放心。他情知林湛阳是对自己当初以身犯险被人追杀一事耿耿于怀,到现在也觉得他身上总有些难以言说的任务,这是在帮着拙劣地打掩护呢。
他心领这份笨拙的好,却尚不至于如此。
于是司徒琅就看着御君辞站起身,他口不能言,却熟门熟路十分精准地从林湛阳处翻检出了纸笔,行云流水地一番写就。
好一个反客为主!司徒琅下意识朝林湛阳看去,后者跟在他后头,全程既不阻止也无表示异议,看着他写完了才念了出来:“此来,只为君秋闱得中。”
林湛阳一愣,这几个字他写得平淡,也无甚辞藻,可林湛阳在舌尖默默咀嚼了几遍,却莫名读出了一分认真来。
御大哥自然是不会骗他的。
所以他说“只为”,那就当真是……“只为”了。
所以他不是顺便,而是特地来的呀。
林湛阳心情忽然晴朗明媚起来,不由笑弯了眼。
这可看得司徒琅牙根子都发痒了,他恨恨瞪了御君辞这人一眼。这人真是太会装相,跟他显摆个什么?显摆他虽与林湛阳久未相见、却依旧对他了若指掌?
只见御君辞又低头写了起来,林湛阳这回没念出声,只听他憨憨地傻笑了一声,语调里清朗如云,回了句:“是了,你不说我都还未发现,好像我的确喜欢把东西都摆成一个模样。”
其实也不是他摆的,只是智脑整理东西的时候,往往会根据他的喜好和需求推出最优放置模式,日子久了就都习惯这么安放了,顶多会依照所处地点环境的不同有稍微的更改。他自己没觉出有什么问题来,御君辞倒是敏.感。
不敏.感也难,当初与林湛阳共处了一段时间,回了自个儿王府之后一对比,才察觉出林湛阳那儿安排得真是舒服又顺手。这会儿一来,下意识就跟脑子里有个人告诉他一样,熟悉得跟自己房里一样。
这俩人的话不多,也就几个对视,可却透出一种旁人没法插入的和谐来,可教屋子里的第三个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司徒琅觉得连空气都让他难安了,心塞得不行,只能恨恨瞪着御君辞,恨不得眼刀能实体化伤人一样。
大概他的视线太有穿透力了,御君辞像是有所感觉似的回过身来。
这会儿该是司徒琅来说他的事了,他一噎,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说不上来。这过去几日里,什么读书、听琴、赛马、踏青……诸如此类能强行按上的借口他都找遍了。
怎么先前还热闹极的呢,这会儿却也没人开个诗会什么的呢!
这时,他忽然看见御君辞一抬眼,目光幽幽里像是有什么深意似的,吸引着他看过去。然后,忽然嘴角一弯。
露出一个特别挑衅的笑。
淦!
这是挑衅吧!这肯定是挑衅!这是赤.裸.裸地炫耀!
是可忍,孰不可忍!司徒琅脑子一热,恨声道:“不为别的,就一件事:”
“我不准你对着御君辞笑。”
“……”御君辞正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跟着慢条斯理地将杯中物饮尽。
“我有吗?”
林湛阳先是一愣,下意识一句反问便吐了出来。
“……”这是重点吗!司徒琅被这一波弄得,刚才还热乎的大脑都浇凉了。
林湛阳问完了才觉得哪里不对:“不对,我高兴了自然会笑,这如何能控制呢?你不要任性。”
“……”我任性???司徒琅一噎,正要说什么,却见此时御君辞将茶杯放下来,与林湛阳比划了一下。
“你这就要走了?”林湛阳十分自然地看懂了他的手势,声音里有那么一点点微弱得自己都不可察的失落。
但既然是他自己都未察觉,那他当然还是很和气地点头:“好啦,御大哥自管去忙你的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御君辞笑容浅浅,温雅地一颔首便抬步出了门。
……顺便捉住了司徒琅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儿扣住他脉门,然后不由分说提着人一同离开,不再打扰林湛阳了。
是真的提。
林湛阳都能看见司徒琅那后半脚掌脱离地面了。
也不晓得御君辞后来跟司徒琅说了什么,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果然一直没有出现在林湛阳面前——连带着御君辞也没有,两人像是达成了一个默契似的。林湛阳初时觉得有些奇怪,回头就去问了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