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我不是狗，是雪獒啊......"
拉法心里吐舌头。这个也是麻烦，干吗没事偷听他的心声。
再说了，雪獒不也是犬么。
"......"布罗不想说话了。
让拉法靠在自己的身上，布罗似乎回到了万年前的时光。那时候的主人也是这样，穿着宽大的衣袍歪在自己身上，长发随风飞舞，经常挡住他的视线。嘴里念叨着布罗你怎么能长那么丰厚的毛呢，怎么这么暖和之类毫无意义的废话，却让自己感到平静安详。当时，他刚得知族群已将他驱逐，他永远也不能回到群狼身边。虽然本来就不曾后悔，主人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语却传入了心底，永远追随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相伴的那么多旅程，那么多战斗，那么多流光溢彩的星夜......似乎都在昨天。
实际上短短十多年前，自己还在那个空间孤独绝望地挣扎。
身后被一个大脑袋拱了拱。拉法想，也许这个家伙实际上挺可爱......虽然一对湛蓝的眼睛总是若即若离的，像是沉浸在回忆中。他伸手，摸摸那个毛乎乎的头。
已经......很满足了！
布罗闭着眼睛，感受着万年久违了的亲近。
路斯克·格列，我会将属于你的交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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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布罗大狗相伴，是件不错的事。
可以当成随身软垫、随身床铺。野外生活品质提高不少。
拉法没忘了自己在躲蜘蛛旅团。上次遇到飞坦，归根结底是怪自己一时忘形，太嚣张了。
现在拉法老老实实，该步行步行，该上力气上力气，决不轻易用能力。
有时他也想到，西索回到竞技场发现自己跑了，会不会生气......
结论是不用操心。
反正不论西索生不生气，自己都不免被揍一顿。
唉。
还有，从飞坦眼皮底下溜走，是好事还是坏事？
......
拉法发现自己还是不用操心。
不论怎样，下次见面也还会是流血事件一桩。
比斯姬，你儿子我有难啊......
说起来，不知道凯特怎样了，找到金没。
其实他自己现在也算失踪人口了。
手机什么都在竞技场房间里呢。
眼下他不打算借助任何文明设施，也不打算投奔任何文明组织。
目前状态：隐居中。
满世界闲逛的拉法一天遇到一只迷路的"小羊"。
"小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吓哭了。
拉法郁闷。
他只不过是多少个月没剪头发和换衣服了而已。
而已！
金发"小羊"的哭声让他不耐起来。
"闭嘴，否则吃了你！"
"小羊"噎住了......
呵呵呵......有人乐得躲在一旁看戏。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伙的什么主人。哪有仆人对主人的尴尬袖手旁观的！
拉法调整心态，再调整表情，又默默调整了下语气：
"小朋友？你迷路啦？哥哥带你去找你妈妈好吗？"
十足人贩子腔调......拉法鄙视自己。
重新调整了下心态。拉法继续努力：
"哥哥是拉法。你叫什么名字？"
小羊眨巴眨巴眼睛，有反应了。
"酷拉皮卡。"
"噢~~酷拉皮卡~~~你好啊~~~"
拉法告诉自己要耐心耐心......
基本上，他还算个好人。
抱着小羊，拉法在山林里左转右转。
这里简直像迷宫。
不少隐蔽的人工痕迹，有部落在这里居住。
一根暗箭飞来。
拉法抱着小孩敏捷地闪开。
又是几根竹箭，速度和力道都不同寻常。
边躲边用了"凝"，拉法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不要攻击！我只是想把孩子还给你们！"
回答他的是静默。
这群人身手不错。拉法感觉到平稳的念力波动。
"我把孩子放下，然后就离开！"既然你的族人找来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小家伙。
拉法蹲下身，想放开叫酷拉皮卡的小孩。然而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善意，拉住了他的衣袖，又开始闹了："不要走......陪小酷玩嘛......"
拉法黑线了。
"去，小酷乖~~~，你爸爸妈妈来接你罗~~不要闹了，不然爸爸妈妈不要你罗~~~~"
"叔叔不要我了~~~~"
叔叔......
拉法青筋。
他哪里像叔叔！
流浪一年多而已。
而已！
"去吧~~去吧~~~去找你妈妈吧~~~~"
快点滚蛋吧......
拿捏了下力道，拉法推开了小孩，然后飞也似地逃开了。
背后没有攻击追来。
跑了一段，前面冒出两个人。
？
拉法想孩子不是还给你们了么......还想怎样？杀我灭口？
对方只有戒备，没感觉到杀气。拉法想不会是来感谢他的吧......
"这位年轻人，请问你从哪里来？"
"我从远方来。"拉法毫不脸红地回答，又添了句"要到远方去。"让路让路！
提问的男人脸上显然出现了一丝好笑。
"那么，请您稍等，我们希望您收下一点出门在外用的东西。"
这......
真是好狗运......
拉法有点开心。
13等待的约定
拉法和名为酷拉皮卡的小孩的父亲相谈甚欢，刚才不知给藏到哪里的小孩也蹦跳着跑了过来，抱住拉法的腿，"哥哥~~"，甜甜叫着。
"小酷9岁了，却像个女孩子似的爱哭，我也很伤脑筋啊。"这位父亲说着，一脸歉意。
拉法斜睨着腿上的小怪物，这个是只公的？
对金发小孩的最后一点幻想"咔啦啦"地碎裂。
自己9岁的时候可比这强多了......拉法的念头里显出"近亲繁殖"四个字，觉得太不厚道，又挥去，换上"个体差异"四字。
像是注意到拉法奇怪的脸色，这位父亲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长得倒是不错......拉法打量这父子俩，可惜了......
拉法不知道，对方瞧着他一个大好青少年，这么落魄地流浪在外，心里的念头，也是"糟蹋了......"。
回去拿礼物的另一人跑回来了，身上一个布包袱。
"谢谢！"拉法接过作为谢礼的包袱，挎到肩上。
"哥哥不要走！啊--"小鬼又开始哭。
反正有他爸爸管，拉法头也不回地迈出大步。
小鬼的哭声越来越大。
不用管。
越来越响。
不用管......
哭得直咳嗽。
......
拉法调回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呐，记住了，这是哥哥的电话号码......"骗骗他吧，拉法吐出一串数字。说谎说一半，他只记得尼特罗老贼的电话，就它了。
小孩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记性不错。
"以后要是想哥哥了，就打这个号码哦，哥哥就会来哦~~"
"嗯，拉法哥哥。小酷记住了。"
拉法想这孩子还是有点天资。该记的都记得，不像他，记一个人非得重复回忆多少遍才行。
"那么，拜拜~~"拉法朝孩子父亲挥挥手，走了。
"爸爸，什么是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啊......大概就是......"
拉法差点跌倒。
这也行......
"呵......您真是没变。"
心中浮起一个声音，是布罗。
我是我呀......
拉法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知道，布罗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离开了谨慎而友好的部族领地，拉法忽然想起，这个隐居的部族，该不会是传说中眼睛会变红的那一族......
以前听比斯姬的狐朋狗友们说过，有人专门收藏被虐杀的窟卢塔族人的眼睛。激愤而死的窟卢塔族人眼睛会停留在火红的那一刻，是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当时自己的感觉就是"真恶心的兴趣"，难怪这些人要躲起来。
回头看看越来越远的密林。
没关系吧......
感觉......已经和时代脱节了的样子。
那个眼睛......
果然是近亲繁殖的基因缺陷......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一年来，什么地方偏僻他们往什么地方钻。布罗说过，纯净的自然能够帮助自己稳定力量，延长"寿命"。虽然自己没有狂妄到追求什么"永生"，但是能多活一段时间，看着这个世界变化，也挺吸引人的。还有很多没做过的事情、未知的事物和有趣的人可以打发时间呢。就顺其自然，看自己能走多远吧。就算自己成了老妖怪，这家伙应该还会跟在自己身边的。
"布罗，我们再去哪里呢？"看看最近常出来陪他散步的布罗，拉法奇怪，他不用节省力量了么？
"一切全凭您的意愿。"
布罗一直保持在拉法左后2公分的位置。路斯克大人的力量最近终于稳定下来，他感应到了熟悉的波动。
大概是因为主人先前学会了利用人类那种生命能量，和本体力量的融合花了一点时间。
一年，比他预测的晚了不少，但是，也终于快要完成了。
"嗯？"自己早声明了不习惯什么"路斯克大人"、"主人"之类的称呼，但是这个布罗这几天又开始对他用敬称。转头，雪白大狼的一双明蓝的兽眼正平静地注视着他，衬着少许墨黑的毛色，漂亮又帅气。明明是只动物，为什么......
听到拉法心中的嘀咕，布罗感觉有些好笑。
"主人......"
"我决定了，下一站：威尔峰。"顺便回家看看。
高山么？
好地方......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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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斯姬送给拉法的那只青蛙，他似乎一直带在身上。一年前，青蛙的信号消失了。
比斯姬联系到尼特罗，得知拉法在竞技都市和人恶战一场后失去踪迹。
一年了。那个臭小子，连通电话也懒得打吗？没良心的家伙。
比斯姬不认为拉法出事了。找尼特罗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臭小子的行踪。她和原来威尔山脚下的邻居联系过，没有人见到拉法。
不要让我找到你，不知好歹的小子。比斯姬掏出小包里的玩具青蛙头，以前青蛙的眼珠会指示出拉法的方向。萨次那家伙，给的东西没什么质量问题吧......
还有，这次的工作怎么那么麻烦。
比斯姬不会想到，拉法此时正坐在老房子后面的花园里，边喝奶茶边晒太阳。
文明的生活真美好。
披散着一头长发，拉法穿着干净的衬衣长裤鞋袜，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快要睡着。隔壁的阿姨真厉害，竟然认得出快走形的自己，让自己在家里换洗一通，还好吃好喝地招待，如果她愿意帮忙把头发剪掉一点就更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比斯姬来找自己了。
既然她半年前来找过自己一次，应该还会来的。
太阳真暖和啊~~~~
"布罗，你对这里有印象吗？我在这里住了8年呢。"
"似乎有种熟悉的气息。"
"原来你能感觉到啊。这里就是威尔山脚下。你说的气息，可能是山的气息吧。"
"也许是的，主人。"
"布罗......我不大记得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了。"
"......您想知道吗？"
拉法睁开眼，看见布罗已经立在自己旁边。
......
扯起嘴角，"你愿意说吗？"
停了一瞬，布罗缩回前肢，略低下头，行了一个无法形容的优雅礼节。"愿意为您效劳。"
三天后的傍晚，拉法向收留自己的那家人要了一点酒，装在瓶子里，上了山。
月亮升起来了。
正是和布罗约定的时间。
树海的声音。
山风卷过，所有的枝条和叶片一起沙沙作响，汇聚成为波澜壮阔的涛声。
哗--
哗-- --
拉法用了"缠"。
有点冷。
月亮升上了中天。
布罗迟了......
冷了起来。
拉法无言地拧开瓶子，抿了一口。
微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了下去，直到感觉不到的地方，然后肚子热了一阵。
温度消失了。
又喝一口。
"......"
举着快见底的瓶子，拉法自嘲：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本来，他也没打算这样喝酒。
喝不痛快。
前世的习惯。喝酒要和对胃的家伙在一起，谈着对胃的事情，才能尽兴。
否则会不舒服，即使喝得很少。
他打算今天教布罗品酒，以主人的身份。
其实是想真正过过"主人"瘾。
布罗，你个狡猾的家伙，是不是猜到了......
坐在地上，拉法看到了黎明。
"拉法？"
一个久违的声音让拉法停滞的思维运转起来。
是云古啊。
拉法回头，看着一脸操心相的云古小哥，有了表情。
"你怎么在山上过夜？"
"想看日出啊。"
云古摸了摸拉法潮乎乎的衣服，"也不多穿点衣服。怎样，看到日出了吗？"
拉法环视了下，四周只有云雾，天上也只有厚厚的云层。
"可惜没看到。"
云古皱了眉毛。"凌晨的时候就变天了。"
"啊，没注意。"
"......"
"云古，我们下去吧，好像有点冷了呢。"
"你啊，知道就好。"
布罗，你个骗子。
可惜扣不到你奖金啊......
不用说，云古是比斯姬派来的，任务是"抓住你这小子"，他复述比斯姬的原话。
"老妈在干什么？"
"师父有任务。"
"协会的？"
云古笑起来，"是的，尼特罗会长叫她去的。"
哼，终于说实话了。"你没接任务吗？"
"刚完成了一个。"云古推了推眼镜。
"是吗。"拉法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进云古外衣的大口袋里--这家伙的钱一向放在这种地方，摸出一张卡。
"走吧，我请你吃饭。"拉法加快速度向山下走去。
那次之后，布罗再没现身。
拉法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年来，他逐渐能够感觉到并开始学习控制布罗所说的，他的本体，路斯克·格列的力量。
一开始，能感觉到布罗的能量波动后，拉法觉得很有趣。布罗告诉他，路斯克的能量在地球的万年已经因为不断重生消耗得差不多，如今是靠布罗转移给他的一些，仅够维持他以人类的形式存在，以后他还需要不断涵养这种能量，尽量减少它的消耗，从而达到长期生存的目的。
通过一年在原始自然环境中冥想修炼，拉法感觉自己身上这种能量的波动一天天规律起来，而布罗的波动则一天天减弱，在他身上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最近，布罗的波动已经很不规律，却开始频繁现形，陪在他身边。
拉法心中是有怀疑的。
然而每次想要开口，布罗都会以各种方式打岔。对上那双暗藏万年智慧的眼睛，拉法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问他。
这次本来是他精心策划的一次机会。
彻底失败了。
布罗，你还会醒来吗......
跟着拉法将旅游胜地威尔峰山下的大小餐厅、小吃铺、咖啡厅、茶室、西点房地毯式鉴定一遍后，云古终于盼来了他师父。
拉法暗叹：女人，你这样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他对比斯姬如此长时间地坚持装嫩的兴趣表示惊讶。头上那两根天线一样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