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什么？"
侠客的名字旁边，除了"同期生"的注解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要这么注释？"
拉法勾起嘴角。"怕忘了你是谁。"
"怎么这样......"
少废话。
对这个很可能投靠了黑暗势力的家伙，拉法没什么好气。"你今天以什么身份来的？"
"某家族的远亲。"
"俗气。"
"你感觉没创意？可是很稳妥啊。"
"哦。"那个人是谁？福斯的亲戚？长得比他还像老板。
"你看那个人啊，那是福斯·比伦卡母亲家的孩子。"
"你查得倒清楚。"
"准备工作么。"
"你今天来干什么？去吧，不要粘着我。"
"等一会儿。"包子脸露出坏笑。"你现在呆在比伦卡家？"
"暂时。干吗？"
"去年你在哪？"
"该在哪在哪，我哪里记得。"
"找不到你呢。"
"找我有事？"
"关心你啊。"
"照顾好你自己吧。"拉法将酒杯递给侍者，福斯冲他示意了。
"哦，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你有好处给我的话。"
陪他演相谈甚欢的戏码？又不给报酬。拉法闪人。
将福斯送回家，拉法向那栋爬满树藤的小楼走去。
他喜欢那种老楼。
这个城市是他第二熟悉的城市。
身边车来车往。晚风在大厦的空隙中流淌，似有似无。
第一熟悉的......是那个家。
又很久没见到比斯姬和云谷了。
夹着一本书，拉法漫步在行道上。福斯介绍了本见解独到的历史著作给他。
第三熟悉的，是沉睡岛呢，有段时间总是在那边打转。
不对。伸手拉住一个不看灯就打算横穿马路的小女孩，拉法冲小鬼笑笑。
第三熟悉的，也许应该算流星街。至少，他很熟悉曾经住过的那几座"房子"。
认识首领大人......11年了。
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吗。
几乎不再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家人会以某种方式生活下去罢。无法再为他们做任何事了。
夜晚的空气还是这个味道，浑浊中夹杂着路边矮木上绿叶的青味。
自己的样子早就不一样了，也早就习惯了。如今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都不会再让自己惊讶。
人生已经太戏剧化，也太超乎想象。曾经，他妄想这是一场荒诞的梦。也许在故事最荒唐最刺激的时候，或者也许当他走到哪个平淡的角落，就会突然醒来。
然而，等待了二十多年。
这个梦，已经太长。
长到让自己不得不承认，梦里的，就是他的人生。
也许有一天自己会疯掉。
也许就这么清醒下去。
清醒或者疯狂。
都很痛苦。
没有其他选择。
家里的灯亮着。
呵呵，故意粘住自己的，是天使，还是恶魔。
最好是恶魔。
但是这个恶魔，不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邪恶。
现在能伤害自己的，只有天使。
继续做你的恶魔吧。
亲爱的库洛洛，首领大人。
"拉法，小伙子，你回来啦？"
"您好夫人！"拉法跟这位阿姨打招呼。年长的人总是很有故事，令人尊敬。
"你好！你的朋友又来了呢。"
"我看见灯了，呵呵。来很久了吗？"
"刚来，比你早一点点。"
时间很准呢。他冲房东点点头。
开门，一身黑的库洛洛以万年不变的姿势在低头看书，没说话。
床上一件长风衣。
忽然有点尴尬，拉法带上门，转身去收拾出门前没来及整理的衣服。
啊......为什么他会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似的，这么心虚......
话说回来，那天......
......
决心，他的决心呢......
......还是要加强学习，一日三省，多做自我批评......
"......你吃晚饭了么？"还是找点话来说吧......他转脸，某人抬头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接这句话。
应该不是废话吧......
"宴会上吃不到东西，我打算做点鸡蛋，你吃吗？"努力说话......
长着漂亮眼睛的某人点了下头，又看书去了。
你能不能出点声儿......
拉法浑身像长了刺似的直戳得自己难受。他深吸一口气，皱眉靠过去。
凑到某人脸跟前，便于观察某人的表情。
"要不要配点什么，面包？土豆？还有火腿片......"
再点头啊。
"不用。"
哦，出声了。
好简练。
......好吧他去做。
拉法到一边拆开简装黄油。
这个家伙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令人头晕。
坏人就应该有坏人的样子嘛。
做坏事去就行了嘛。
得势了有条件就开嘛。
难道还要人跟在后面猜不成。
干吗要猜。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靠。
好像有点心虚......
拉法叹气。
真可怕。
也真危险。
有的时候自己真的犯糊涂。
反省，反省。
熟悉的气息来到身边。他瞥了一眼。
库洛洛默不作声，看见拉法别别扭扭地走开了。
还是很可爱。
耍阴谋对你来说，很难。
即使你有决心。
本质上，你不是这种性格。
赢不了。
他走过去，靠到某人身边。
你可以做的另一个选择，就是跑。
"......"他用一只手搂住拉法。
那样也很有趣。
当然，不会轻易让你跑掉。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首领大人。"拉法看某人的眼睛。
"你认为可以那样吗？"某人的眼睛就是黑色，很纯。
"......啊哈。"他回头，继续搅动锅里，鸡蛋已经发出醇香。
"很好闻。"
"以前做过的。"
某人将下巴放到他肩膀上，轻啄他的耳垂。
"不要把手放到我腰上。"
也不要拽衬衣啊......
将大灰狼赶到一边坐好，拉法端上两个满满的盘子。
刚才拒绝了配菜的人没有拒绝送上来的任何食物。
两个人用餐习惯都不错。
"......听着"拉法开口。
某人抬眼看他。
"如果你死了......"呵呵，拉法扬起嘴角。库洛洛等他的下文。
两个人都停下用餐的动作。
"等你死了，我会吃了你。"
"......可以做到么？"
"完全可以。"拉法看到吃了一块炸土豆的库洛洛忽然闭嘴了。
辣椒粉，他忘了。
起身去到了一大杯水，他毫无歉意地递给对面的人。
"我死了之后，是说灵魂么？"喝了几口水，库洛洛继续他的学术问题。
"嗯。"拉法挑眉，富有深意地笑。还没试过，可不能说出来。
"威胁么。"库洛洛拿起杯子，又喝水。拉法拿起对面的盘子，将土豆全部拨过来。
"不是。"
"是什么？"某人接着用餐。
"是约定。"拉法叉起一块土豆。"你同意么？"
"随便。"
"好。"
42吃掉灵魂
那一瞬间，他冒出了这个念头。
没有吃过谁，也不想拿任何一个人试验。
然而这种可能闯进了他的脑子。毫无预兆地。
吃掉库洛洛的灵魂。
似乎被自己的道德观允许了。
为什么呢......
难道说......他是可以做到的？
利用人类的灵魂力量，呵呵。
可以先从所谓"坏人"或者看不顺眼的人开始，然后等自己麻木了，或者变态了，就能为所欲为。
自己......还没有变成那么不可理喻的东西吧......
"布罗，你又不想理我了？"
坐在窗台上的铜发年轻人和怀中的小白狗说话，十分专心。
从那天小布罗冒出几句似乎很不耐烦的话到今天，又一个月了。
现在是深夜二点。路面已经空寂，只有远处一两辆车快速驶过的声音。
这一区的夜晚比较平静，也是自己选择它的一个原因。
再平静也不方便自己尝试力量。凝集了指尖的一点光，拉法又让它隐去。
这次布罗失忆，不是没有可疑的地方。
一开始或许是真的没有苏醒。
但是......
怀中的小狗抬头了。
你听到了。
拉法凝视透金的双眼。
也许一开始你没有意识，但是后来，你故意不说话。
这次苏醒你的力量很弱。
竖琴本来就是蓝姬留给我调和力量用的。
你通过它帮助我调和蓝姬的力量，其实是你自己也要用。
你已经能做到一些复杂的事情。
也许对我来说，你也不是布罗。
现在，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白色的小狗跃到地上，散形，转眼一个白发的少年出现。
"我就是布罗。"
很好。拉法拉上窗帘。
"虽然说可以听到心声，凭你现在的能力，我不主动联系，你是听不到的吧。还是说出来好了。"
"我同意。"具有布罗帅哥雏形的少年抱手站到一边。"你是谁？"
真忘了？"我是路斯克的新生，现在叫拉法。"
"你没有路斯克的记忆。"
"新生不可能有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路斯克大人。"
"狂妄。"少年露出轻蔑的表情。"路斯克大人如果和你一样卑微可笑，我不会追随他。"
谢谢你啊。
看来，路斯克的记忆应该还在什么地方。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接受不接受，我就是路斯克，你无法否认。"
熟悉的明蓝眼睛现在如同清澈的泉水，被愤怒扭曲的波纹漾开。
"不该和你废话。"少年拿出一把长剑。"战神的破灭之音有二弦最致命，你已经得到一把，如果能赢我，我就承认你是路斯克！"
"如果我不是路斯克，你也没有别的主人了。呵呵，这个世界，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拉法也取出调和力量时得到的长剑。"一定要打吗？我死了你就只有自己了，多可怜。"
"杀了你我也有用！"少年已经全身泛出银白。
试试看好了。
拉法发动力量，人形化作一团光雾，瞬间全部消失。
拼一次。
他展开空间感。
嗯，追上来了。
布罗没有说过自己的事。那一次他失约了。
拉法用剑身拦下一个砍击，曲起膝盖撞过去。
布罗接受了自己就是路斯克吗？或者，他一直在等自己想起来。
说起来，他总是不自觉地称自己路斯克大人。对于布罗来说，拉法只是过场吧。所以，他没有告诉自己多少过去的事。让他在重要的主人面前，如同对陌生人一样介绍两个人的过往，太痛苦了么。
自己就是路斯克，还是说自己会成为路斯克？
钻牛角尖......不太好。
"......对你来说，我比路斯克......根本就是不能比的吧。"
左臂一片血迹，拉法问同样挂了彩的白发少年。
"哼。"
看来这个问题，对方不屑回答呢。
布罗，如果我不应该指望你，那么......
我该指望谁呢？
稍微移开剑锋，空隙就被抓住，一把剑将他逼到石壁上。
"你放弃了？"少年的声音中有不忿。
"我想知道你打算干什么。"拉法收起剑。
打赢你，就会承认我是路斯克？
对不起，我就是拉法。
"......好......"少年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额头。"我也不用麻烦了。"
少年的手发光了，拉法感觉到熟悉的能量波动以从未有过的强势劲头袭来，他发动自身的力量对抗。
毛主席说过，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黑夜的大裂谷属于鹰头蝠。
但是今天，它们早早离开了。两个危险的家伙来到了附近，带来了灭顶威胁。
野生动物的直觉是在自然的残酷法则中锻炼出来的。对于未知，它们有本能的感觉。
打斗中，拉法就注意到一群黑压压的飞禽一哄而散。经过刚才几股能量的激烈对撞，岩石的空谷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片死寂。
似乎除了自己没有活物了。
一阵疲软，他撑在了石壁上。
"喂......还活着吗？"
没有回答。
拉法站不住，慢慢滑到地上。
"......我只能爬着找你了，摸到了不要咬我啊......"
靠，这么黑。
为什么他不抽烟呢。
有个打火机也好啊。
尽全力平静下来，他辨认自己胸腔心跳之外的动静。似乎......在那边。
刚才的对抗花掉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积累。当然没有攻击，只是防御。
让他吓了一跳的是，忽然从他身体里跑出来一股能量，将布罗的攻击狠狠反弹了回去。估计布罗够受的。
那个力量他很熟悉。
是本该被封印的那个蓝姬的馈赠。
蓝姬卡列娜，你还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要老是来"惊喜"啊。
布罗没事吧......
摸到了剑身的样子。
啊，还有人。
好的武者确实不会丢开他的剑。
这个少年布罗的呼吸很虚弱，手指冰凉。拉法搂住他。
没有变回小狗么。
剑也没收回去。
这可麻烦了。
他讨厌照顾青少年。
这二天，先后有二个人打了拉法的手机，都没有得到回复。
晚饭后，福斯看到鲁西鲁告诉父亲他临时有事，离开了自己家。
跟拉法失去消息有关么？
拉法......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不告而别不像他的风格......
房东太太从昨天早上就没有见到拉法按平时的规律出门。傍晚，她见到了小伙子的那位朋友。
"太太，您好。"
"您好......您......来找拉法？"
"是的。请问他在吗？"
"很奇怪呢，小伙子从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昨天早上也没看到他出门。房间里也没人。"
"可以去他房间看一下么？"
"嗯，当然。"
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手机和一些零钱在桌子上。在抽屉里，库洛洛看到一张猎人证和自己送出去的金卡。
是计划外的行动么......还是发生了超出计划的状况......
"谢谢您。"
"请问您怎么称呼......"这个青年外表很文雅，但是，似乎有些深沉，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库洛洛。如果他回来，请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噢，好的库洛洛先生。"
玩失踪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拉法一把拖住摇摇晃晃走在前面的人，不由分说背到后面。
"不用你......"
"你闭嘴。"
背上的人哼了一下然后闭嘴了。
所以他讨厌青少年。虽然好骗，但是也难搞。
手机、零钱、某人的卡......都不重要。
"老头子，我又忘了猎人证......"
拉法后悔无比。
那场盛大的力量对抗后，他抱着某个蔫掉的青少年躺了一夜。天亮之后，在某道不知好歹的目光中，他荣幸地发现自己动用不了一丁点儿力量了。对方似乎也是如此，但是，比他惨。
当然蓝姬会下这个套给布罗不是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