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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by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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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展昭皱了眉,迅速起身,虽然牵动伤口很疼,还是靠远了些。微皱着眉,看着面前之人,眼中尽是警惕。
眉目俊朗,英挺刚毅,很熟悉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记不起来他是谁?听到展昭的问话,那人也是脸色一变。却又立马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是白玉堂,你不记得了?是我把你叫醒的。你是展昭,日月昭昭的昭,你看你的袖子。"白玉堂指着红衣人的袖口,赫然是两轮金线袖的日月。
"白玉堂......"红衣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闭上眼,想了想,从自己醒来,然后是一连串的事,和人打架,杀人......已经理清了思绪。
"你是蜀山弟子白玉堂。"白玉堂点头,展昭扫了眼四周,突然变色道:"殷无极呢?"他一把抓着白玉堂衣领,白玉堂一个不稳,手中的水险些都洒了。
白玉堂腾出空着的一只手轻轻压在他手背上,道:"你先别急,先喝点儿水。"白玉堂将叶斗放到他嘴边,展昭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水饮尽,道:"快说,殷无极哪儿去了!"显然展昭在看到殷无极之后就再没有好脾气,不管是对谁。白玉堂微微叹息,道:"你和殷无极打到追后,互拼内力的时候将我们带出了那墓室。虽然现在我不清楚这到底是哪儿,但可以肯定,应该是昆仑山上某个山谷无疑。"白玉堂环视四周竹林,楠竹参天,茵茵蔼蔼,落下斑驳阳光,星星点点的,很是动人。往外是四周峭壁,似乎没有可以上去的地方,白玉堂大致查探了一番并无结果。
"你--伤怎么样了?"展昭记起之前白玉堂是重伤的,方才还照顾自己,想来并不好过。伸出手要给他看看,到半途,却又缩了回去。他想起来白玉堂质问他时那种眼光,他不喜欢,而且,心疼。直觉中,白玉堂是不会责备他的,可是,事实是,他却指责他滥杀无辜。展昭沉沉地闭上眼,靠着竹子,心里好乱。
"我醒来之后,不见了师姐,也不见了殷无极。若是你要找他的话,可以上天山。"白玉堂道,展昭睁开眼。
"你不怕我上了天山把雪教灭了?"戏谑,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玉堂。
白玉堂看着他,也缓缓靠着后面的竹子坐下,苦笑,道:"其实,我想你说得对。"展昭望着他,"你也说了,都是杀生,杀人杀妖没什么分别。虽然我自诩杀的妖都是因为它们害人,可是,我却不知到底是它们先害人还是人先唾弃它们,害它们。没有分别,都没有分别......你是杀了雪教四十七个教众,可是比起当年正派围攻雪教时,雪教险些全教覆灭,又如何?不过一个是信手,一个是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既然信仰不同,追逐的不一样,结了仇,不管是正邪有怨还是两方内部,杀戮都是免不了的。人都是自私的。就像你说的,你不杀他,就要被他杀,恩恩怨怨,总有一方要受伤,甚至付出生命,可是,这种争斗与血腥,却始终终结不了,永远都要延持下去。无穷无尽......"展昭听着白玉堂的话,怔住。
他说,争斗总是免不了的,除非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自私了。
他说,杀戮也是免不了的,除非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争斗。
他说,流血同样是免不了的,除非有一天不再有杀戮了。
他说,可是,人总会自私。
展昭看着白玉堂,眼前浮现的却是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他总是笑着对自己说话,笑得很明朗,笑中满是宠溺,然后,与自己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略有些低沉,情动的时候带着沙哑,会不经意间蛊惑人心,让你只想溺死在那温柔里。
展昭极爱那样的笑。可是,却不知道那样的笑容,是属于谁。不知不觉中,他已伸出手去,轻抚着他的脸,眼神恍惚,只是喃喃道:"为什么你不穿白衣服?"
白玉堂一愣,不明白展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却也道:"因为不喜欢。总是要和人动手,白色的东西,沾上了血,太难看。"
展昭手一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停在白玉堂脸上,咬掉舌头的心都有了。
"那个......对了,你伤还没好,我去看看附近有什么草药,给你试试。"展昭说着站起身来,几乎逃一般跑进竹林深处去。

展昭可以肯定自己醒来之后是忘记了某个人的。而且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很重要。除了那个人和关于那个人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那么,这般说来,自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这就说明,自己的名字和身世都与那个人有关。可是他是谁呢?混乱的记忆中,应该是对那个人有着很深的感情,爱或是依恋,展昭现下已不清楚。正面的感情于他而言都已成为空白了。可是,恨却记得很清楚。
展昭清楚地记得自己恨殷啸。虽然原因并不明确,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不管是听到还是看到关于这个人的人或事,脑子里惟一的念头就是:找到他,杀了他!这种感情的强烈,仿佛与生俱来印在了骨子里,只要体内的血液还在流动,就不会变,展昭根本无法控制。他想,或许这个人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所以,无论如何,这之后,他都要上一趟天山,要找到殷啸问个清楚,然后,杀了他!
展昭一路想着,顺手扯了几株补血解毒的草药。不觉,竟来到了一间院落前。
不算太大的院落,屋子竹子搭的,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那些竹子却翠绿依旧,丝毫没有褪色。展昭不由得有些好奇,打开竹扉,进去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品种不少,可是,却只有两种颜色。
蓝色和白色。
那白,名贵如优昙花,珍贵如雪莲,也有清香如茉莉,普通如茶花。
那蓝,却都是从未见过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有的像菊,有的像梅,有的像兰,还有的,像莲。虽然这些花长成这种颜色太过妖异,但是,展昭初见却觉得甚是喜欢。虽然奇怪,却清清淡淡,安安静静的样子。透着些许寂寞,有些像自己。展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比喻,只是觉得,这蓝白二人间杂着生在一起,却是异常的和谐,美丽,好像天生就该是这样,并不是认为地植在了一块儿。展昭蹲下,嗅着浅浅花香,不由得微微笑了。
"展昭!"听到有人叫自己,展昭回过头去却见白玉堂急急忙忙地冲过来,将他拉起来,看了好半天,才松了手。
"怎么了?"展昭看白玉堂一副古怪的样子,心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了?
白玉堂看展昭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微怒道:"展昭,你多大个人了,找几样草药也要找一天,这样的路都会丢啊!"白玉堂叫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关切之色。
"至少比你年纪大。"展昭冷冷拍掉他抓在自己臂上的爪子,道,"而且,我不过离开了一刻钟,怎么就成一天了?"展昭也怒,这人,竟然敢说自己是那什么......路痴?岂有此理!
白玉堂不信地看着展昭,道:"你说什么?你只走了不到一刻钟?"
展昭看白玉堂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掸了掸被他抓皱的衣袖,道:"不错。"
白玉堂傻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展昭的额头,是自己发烧了还是他发烧了?
"你说你去找草药,可是去了一天都不见人影,天黑了,没见你回来,我找了一夜,方才找到这里来。"白玉堂终是叹了口气,解释了缘由。
展昭有些不信:"我只是沿着这条路过来的,并不远的距离。"他看向院外,却吓了一跳。哪里有什么小径,不过是一片黑压压的竹林!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皱了眉头。没有问白玉堂,因为白玉堂也不知道。可是明明来的时候还有的。可是什么奇门法瘴?展昭再看了眼外面,伸出手去,要推开竹扉出去,触手却是如水一般的墙,只漾起几缕细纹,挡住了他的手。
"看来我们被困住了。不如到屋里歇会儿吧。找了你大半夜,累死了都。"白玉堂说着,扯了展昭往竹屋里去。然而,待得进屋后,白玉堂后悔了。

这里的一切都给他很熟悉,太熟悉的感觉。白玉堂确定自出生以来绝对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可是,每件东西入手都是万分熟稔的感觉。熟悉得令他恐惧。
太莫名了!白玉堂犹豫着拿起桌上的竹笛,脑子里一片混乱。

"喜欢么?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我吹着不好听,还是......娘子吹着好......"
"......唔,怎么又打人了?难道是不喜欢叫你娘子?可是明明就是我娘子嘛......不要再打了!......"
"......娘子,娘子,吃饭了,不要再看笛子了,看不饱的!......"
"......为夫做的菜好吃吧?哼,堂堂西山主为你做饭,你说说,多有福气......"
"......可是,能为你做饭,却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请你相信我,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弃不离。哪怕我们都轮回转世,我都会回来找你......一定。"他将蓝衣人搂在怀里,耳边想起悠扬的笛声,很远,又很近。脑子里残破的影像,看不清那白衣人和蓝衣人是谁。

"展昭?"白玉堂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展昭却是根本没理他,直接从他手上拿过了竹笛,放在唇边,细细地吹奏起来。白玉堂脑中的影像渐渐清晰。

"你说这首曲子叫什么好?西山雪......很美的名字,就像你一样。"白衣人从背后拥着蓝衣人,说,笑着,如同朝阳。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不用管他世间你争我夺,也不管红尘乱事纷飞。我只陪着你,可好?"白衣人将他扳过来,对着自己,一副小孩子讨赏的样子。知道蓝衣人红着脸点了头,方才又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你一定要相信我,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我都不会弃你而去......除非,你不要我了......" 蓝衣人抬起头来,见白衣人一副委屈的样子,错愕,然后是手忙脚乱地安慰。
"傻瓜。"白衣人笑着刮了下蓝衣人鼻子,"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就像我不会离开你一样。"
于是蓝衣人笑,白衣人也笑。一个温文如美玉,一个温暖如阳光。
不离不弃......

白玉堂听着展昭吹的曲子,眼泪就落下来了。而且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白玉堂?"展昭轻唤了一声,发现他的异样,忙扶住他,道:"白玉堂!"白玉堂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惊恐,是害怕?害怕自己的离去么?可是,你知不知道......
白玉堂抬手想抚平展昭皱起的眉,却还没有触到,便垂了下去。心口好痛,痛得他想去死!痛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身边那人惊慌的眼神。
你,可不可以......
白玉堂已经说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痛,淹没了他的意识。

看着白玉堂再次倒下去的时候,展昭吓坏了。眼前的场景似乎很熟悉,让他有心碎的错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会心痛?我明明是魔,为什么为了你却会心痛?展昭轻轻摩挲这白玉堂的面颊,这个人,睡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本来刚毅的面庞换成了柔和的睡颜,藏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起来,不若醒来时的锋芒毕露。
轻轻撤回抵在他背后的手掌,怀里的人眼睛动了动,似乎要醒来。展昭蓦地一喜。

"你怎么样?"展昭还是心急了,忙低头问他,白玉堂却突然伸出手来勾住他脖子,将他压在身下。
"真的很痛。"白玉堂说,直直地望进展昭的眸中,"可是,却很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你在,便很安心。"白玉堂一把将展昭要砸在他颈上的手握住,拉到面前,让他贴着自己的心口,"听到他的声音了么?他说,我喜欢你。"白玉堂说得很认真。白大侠自出生以来,近百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尽管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原因,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无端地吸引着自己,让自己不计后果、不顾一切也要扑上去,如同向往火焰的飞蛾。
展昭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自见面起,白玉堂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每一次,都让他面红耳赤,心狂跳不已。自己也喜欢他么?不知道,只是知道,在殷无极打向自己那掌时,明知道他旁边有莫云完全可以保他无恙,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不想依靠别人,因为不相信。除了自己确定,不愿将他的安慰托付与任何人。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情?展昭轻轻一笑。白玉堂见展昭没有回答,心虚,更加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你信么?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愿意永远守着你,走下去。你相信我么?"白玉堂道,他并不若展昭能看透人的心,但是,他却知道他的孤独,他不会轻易相信人。即便熟识如自己,同样。
展昭深深闭上了眼。
好熟悉的感觉。熟悉到让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信。"他说,白玉堂有些愣。他真的相信?却看展昭闭上的眸长睫微动,显示着主人的不安。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呢?害怕自己爱他。他是寂寞太久了......
他是魔,魔的生命是永恒的。可是白玉堂只是凡人。是凡人,总有生老病死。若是接受了他的爱,若是爱上了他,待到离开的一天,他又该如何?展昭并不惧怕什么,但却怕承诺。白玉堂是凡人,他给不了永久的承诺,有朝一日他去了,展昭又该如何面对那种失去爱人的痛苦。眼睁睁看着爱人逃不过六道轮回离他而去,他会心碎,会心死。
"可是我还是愿相信你,还是愿意爱你,若果有一天你真的离我而去了,我一定等你,来生,等你回来找我。"展昭说出这些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长睫颤抖得更厉害了,显得那般无助。
"昭......"白玉堂在他唇上落下虔诚的一吻。很轻,就好像羽毛扫过,让展昭有种想哭的感觉。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对着自己这般说,他唤着自己的名字,说会永远伴着他,直到永远?可是,那个人呢?展昭还是不知道,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他的样子,甚至没有他的名字。为什么要忘,也许,是伤得太深了吧。所以怕了。
白玉堂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生怕他会逃走一样。
展昭忽然觉得欣慰,也许,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了吧?这样,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感觉?他小心地抬起手,回拥着白玉堂,白玉堂将头埋在他肩头,死死地搂着他,紧得想要把他揉进血肉里。
"我信。"展昭心中自语,再没有说出口。
相信他,没有理由。只是直觉地相信他。相信他能给自己一切,相信他会实现诺言,不会离自己而去。自己是相信他的。展昭想,却不知道,埋在他肩头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昭,你还是相信我么,为什么你还要信我?你不信我可好?......你若是不信我,就不会有伤,不会有痛了。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白玉堂想哭,却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可是,若是你推开我,我又当如何?白玉堂不知道,也不想追究了。他只知道,这个人,这个自己痴痴念念恋了一辈子的人,现在在自己怀里,他不要放开,永远也不要放开......哪怕有痛苦,无尽的磨难,他再也不要放手了。

(恶搞时间:
白玉堂听着展昭吹的曲子,眼泪就落下来了。而且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白玉堂?"展昭轻唤了一声,发现他的异样,忙扶住他,道:"白玉堂!"白玉堂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惊恐,是害怕?害怕自己的离去么?可是,你知不知道......
你吹得真的很难听啊,难怪找不到听众......我们都这么熟了,真打算将那专整熟人的信条贯彻到底啊......白玉堂心里这样吼着,展昭似乎已经从他眼中读懂了他的心思,然后两条英俊的眉便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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