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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之外——by靴子猫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2

"啊,你在意这个啊?"光对他的话很奇怪。
"因为‘塔矢'(toya)比‘亮'(Akira)喊起来可以更大声呀!"他看著亮,一脸自信,"塔矢!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喊出你的名字!"
不用啊光,只要你在我面前轻喊我的名字,我就满足了。为了贪恋你手掌中这抹温暖的真实,就让我自己扛起来我们背後这冰冷的世界吧!
"我爱你啊,光~~"亮说著就把自己的唇敷到他的唇上,柔软的温暖的唇触碰在一起,为什麽甜蜜的尽头是苦涩呢?从来没有想过,为什麽会这麽爱你,如果"爱"不是理由的话,那我真就没有什麽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了。。。
黄昏。
日与月的交替。
每天两大光体的相遇,难道只属於这暧昧的黄昏?
亮把头抵在光的额头,他贪恋地磨蹭著他额上柔软的金黄,他和他的手十指相扣,他多想就这样把他永远锁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不能,他不仅属於他,他还属於来自佐为的围棋,所以他说:
"光,最近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z※※y※※b※※g※※
12月12日 阴
绪方执黑  亮执白
棋面上纷繁的局势,如幕府时代动荡的时局,不知什麽地方就会突然冒起硝烟。一环扣一环,一结连一结,绪方觉得没由来的害怕--两年多点的时间,亮成长太快!

亮依然记得,在那个城市的颠峰,光留在他指尖的温暖,依然记得他对他说:"光,最近我们还是少见面"时,光在他怀中微微的一僵。接著光就把他的脸扶正,茶色大眼直愣愣透过他的瞳仁要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大块大块的云就在这个时候给风撕扯地流离失所,跌跌撞撞地掉进了黄昏的染缸里,漂成桔色。光就象速溶的果珍颗粒,给昏黄的太阳一浇,就和著他那耀眼的刘海迅速溶进了这气势磅礴的暮霭中。
"塔矢,你这麽优秀,就不要介意再优秀一点。所以名人战,你要加油呀~~"
他的声音似乎从空中飘来,"你要加油呀~~",风盘旋过耳畔,把他的声音刮到心底,如同一把钝钝的刀生生磨进肉里,是的,我要加油啊!。。。
亮照著和光的"约定"做了,他和绪方鏖战4局,2胜2负,今天的是最後一战。昨天首日封盘,观局室对局面的评论是:很复杂,中间的争夺与上边的定型将成为最终决定胜负的焦点。

今天的比赛中,亮显得格外谨慎,78、82两手棋足足花去了他将近两个小时--在关键的地方决不吝惜时间,这是他长久以来和高段棋士对弈洗礼後得到的经验。
亮的预感果然没有错,绪方精次到底发威,猛攻白右上弱棋,亮轻灵闪躲,几十个回合过後,绪方还是如愿吃掉白中央5子,但当亮的第126手"尖",抢占到最大的官子之时,观战者吃惊地发现,局面竟依然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好棋!和我想的一样。"观战室里光看到亮的126手"尖",为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感到欣喜。
他们曾经在棋会所为类似的局面用"尖"还是用"顶"争论不休,但在这场比赛里亮还是选择用了"尖"。光下意识地握握自己手中的扇子,心想,我也能下出这样的好棋。




棋面上的棋子继续变换著,如同四季星辰的交替,多了,减了,新星出现了,流星陨落了。。。
当棋局进入了锱铢必较的官子争夺战时,黑棋积蓄的厚味终於逐渐体现出了威力,亮聚居在中盘的厚实终於给绪方打出了缺口,局势渐渐明朗。。。
(以上资料来自:2001年9月4日,日本第二十六期名人战决赛 当任名人依田纪基与挑战者林海峰九段 依田纪基以2目半的优势赢)

还是不行吗?!
亮的手在棋盒里狠狠揉搓著棋子,他已经看到了终局。
可惜啊,两目半的差距!
亮咬咬嘴唇,头低向绪方:"我认输了!"
绪方转了转好象勒得太紧的领带,回礼道:"谢谢指教。"
他梗梗脖子,看著眼睛还不甘心地留在棋盘上的亮,一语双关地说:
"小亮,棋士的命运只能是不停的‘变强'--越强大,所有的反弹就越大。而你就是终要强大的那种人。。。好了,今天不复盘了!"
绪方起身离坐,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贴著脊梁一片湿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有更‘强'一些,强到可以保护自己想要的东西为止!"
绪方转身的当,身後传来亮的声音,低沈的,决绝的如草原上年轻狮子的低吟,绪方明白塔矢亮已经不是当年他怀中的小粉团,他已经是个男人。
绪方笑了,他回头:
"後天是你18岁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酒吧去喝酒了!"
"啊。是啊,我都快要忘记了。。。"

一出对局室,报社的记者就涌上来把亮团团围住,话筒塞了面前一大堆。
"塔矢棋士,请你谈谈这次对弈的感想吧!"
"塔矢棋士,你期望你在多大的时候拿到头衔!"
"今年5月份和你同年的进藤棋士也惜败本因坊,是不是说明年轻的棋士还有一段路要走?"
"塔矢棋士,你认为。。。"
"塔矢棋士。。。"
"塔矢棋士。。。"
"哇~~!大家快来啊,绪方名人说要暴塔矢棋士小时候的事啦~~!!"
一个声音炸响,把所有记者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在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灿烂的金黄跳跃过来,拉起他的手就往棋院外面跑。
绪方在自己给记者埋起的一瞬,看到了两个人影跑出棋院的大门。唉,该来的还是要来啊。。。绪方无奈。

要跑到哪里去呢?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在一起一直跑著就好!掌心的温暖又真实传来,亮下意识地握紧,心激烈地跳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的。。。
最平常不过的日式房子,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家具,厨房里没有动过火的迹象,屋子里的棋盘证明了主人的职业,胡乱叠的被子暴露了主人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品性。
"你天天住在这?怎麽吃饭?"亮看了一圈後,终於忍不住要怀疑光是怎麽在这个房子里存活下来的。
"啊哈哈~~怎麽会~我不长住这里的,一般到了晚上就回家吃饭。"光挠挠脑袋,继续说,"如果太晚我就吃这个~~"
他走到储物柜边上,一拉门,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几十盒杯面。
"没营养的东西!不怕吃成木乃伊?!丢掉!"这是亮对他私家珍藏的唯一评价。
"不要浪费!"光迅速阻止了亮的剿杀行动,他把一个小金属制品塞进亮手中,"给你,这个屋的钥匙。"
"。。。你什麽意思?"亮一愣。
"现在,你就是这个房子一半的主人了!"光颁给了亮授权书,然後把他的黄脑袋凑过来,假神秘地说,"知道我租房子的人很少。。。"
"哦,我是‘半个主人'?那我可以决定这里的一切吗?"
"当然,当然啊~~"看亮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光欢快地点头。
"好!先把这些垃圾丢掉。"
"你~~"光突然觉得自己是引狼入室,"我,我今天叫你来是复盘的!"
"把这些扔了再复盘。"
"丢垃圾"的亮头也没回地打碎了光的小算盘。光拧著眉毛看著他的背影,他觉得塔矢亮有著钢铁般强硬的神经,输了这麽重要的头衔战,脸上都看不出任何失落的表情。总之一句话,坚强地不象人!

"我太在意中腹,对四角失去应有的控制了,是不是?"听见光示威地用棋子在棋盘上叩出超大声响,亮头也没回地问他。
光又把一枚棋子拍在棋盘上,想象棋盘就是塔矢亮的扑克脸,闷闷的说:"今天,你对复盘好象很不感兴趣啊~~"
"哼。你的目的不只是复盘吧?"
"是啊!怎麽了?我们三个月没单独在一起了!"
"有那麽夸张吗?是63天。。。"
听到亮报出具体时间,光猛然抬头,对上亮那灿若星子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光无力一一体会,光只知道他所有情绪的总和就是:我也想念你啊。。。
"今天留下来吧!"光恳求。
看著光灼灼的目光,亮微微垂下头,他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也任性一下吗?"他这样问自己。。。

塔矢宅里,明子拿起电话,话筒里传出亮的声音。
"妈妈,我今天想在一个朋友家检讨今天的对弈,太晚的话我就不回家了。"
"小亮,是哪个朋友啊?妈妈认识吗?"
"。。。是进藤。。。"
"亮。。。"明子欲言又止。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就把电话挂了。
明子把"嘟~嘟~"已是盲音的话筒扣在心口,无限担忧地自言自语:
"小亮啊~~不要做让妈妈伤心的事啊。。。"
听见身後的脚步声,明子回头,看到塔矢行洋同样担心的眼神,两个人重重的叹息汇合在一起,偌大的和室里气氛分外凝重。
"他们是好孩子,我们应该相信他们的!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是不是?!"明子略显急促地问行洋。
塔矢行洋看著明子依然美丽的脸,亮的眼睛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他问她:"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很不合格啊?"
"不,不是的。我们应该相信他们的!"
两个人都就没有再说话,12月的夜,格外寒冷。

"这里,你这里用这手不是很奇怪吗?"
"怎麽奇怪了?!你用小飞才是真正奇怪呢!"
"你奇怪!"
"你才是!"
"。。。"
"。。。"
两个人刻意地争吵著,好象不争吵的话,暧昧的气氛就象童话中疯长的豌豆要把这间小小的屋子撑满,撑破,把他们两个窒息在里面。
"好了!我去洗澡了!"光心虚退场,他觉得如果他不赶快离开的话,心中涌涨的,不知名的兴奋情绪会把他和他炸的血肉模糊。
亮没理他,低著头假模假式地排谱。他觉得这个屋里太热了,松松领带,又环视了一下屋子,亮突然发现只有一张床。
"喂!进藤光!一张床怎麽睡?!"亮弹了起来。
"我睡沙发!"光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里面水哗哗的声音挠的亮心里痒痒的,"你要是想和我一起睡,我也没意见啊!哈哈~~"
"笨蛋!"听了光半真半假的话,亮硬硬回回去,自己却也心虚地脸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唰"的拉开。
"塔矢,睡衣先凑合穿我的吧。我有两套在这里的。"光带著热气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湿搭搭的头发还没擦干,微敞的衣领里暴露了他漂亮的锁骨,和颈项中间的窝儿刚刚好形成一个"箭头",让人忍不住想向往下探询。
"是‘你的',还是你本来就准备了‘两套'啊?"亮觉得自己有受骗的感觉,他的语气不自觉的锋利了起来。
"有什麽区别吗?"光很奇怪他的问法。
"算我没说!"
闷闷进了浴室,他也不知道是生气光"准备了两套睡衣",还是"光没意识到‘睡衣'的意义",反正他就是生气了。
水流冲下来,把亮的"怒气"也冲走了,想想刚才孩子气的行为,自己倒笑了起来。唉,在这个家夥面前总是把握不住情绪啊。。。
把浴室冲洗干净,一看表也11点多了。亮走到屋里,看光已经蜷在沙发上睡著了。浅色的长长睫毛在眼下投成一大片氤氲,金色的刘海也熨帖地倒著,他比睁著眼睛的时候显得小些,第一次在他睡著的时候看他呢。亮爱惜地用食指划过他的脸颊,坏心拽拽他的长睫毛。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正常,就这样爱了,不能自拔了,不管现在屋外呼啸著多麽凛冽的风,至少在这个小屋里,他可以把瞬间放大成永远。。。
"嘿嘿,逮到你了!"刚刚还安详的睡颜,在大眼挣开的一瞬,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光顺势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直接移到唇边,用嘴巴顶顶他的手掌,亮觉得浑身麻痒,迅速把手抽回。
光就著他抽手的劲道,把唇送到他的唇边,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手覆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每一块肌肉的动作都能牵动光的心跳,从不知道渴望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
在他们进行下一个动作时,亮猛醒过来,迅速逃开,光给他的反应惊到。
"你怎麽了?"光问他。
"你想这样继续下去吗?"亮哑著嗓子问他。
"啊,哦,哦,~"光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麽了。
"我去睡了!"亮迅速披上衣服,闷丢给光一句"别著凉了!"就倒到床上。
黑暗中的静谧,如同无数黑蚂蚁在搬家,乌鸦鸦一片看不到光亮,却感到这种六脚昆虫在心上,身体上爬来爬去麻酥酥的痒。
"塔,塔矢?"光试探叫他。
"恩?"
"睡了?"
"还没。。。"翻了个身,转向光这边。
"在想什麽呢?"
"烟火。"
"怎麽会想烟火呢?"光很奇怪。
"没什麽原因,想了就想了。我要睡了,明天要早点赶回家。"
"哦,晚安。"
不一会儿,就听见光均匀的呼吸传了过来。亮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灿烂的刘海浮现出来。是啊,照亮他暗夜的烟火,是不是也是璀璨之後就是永远的黑暗?亮不敢想。





塔矢行洋端坐在棋盘边上,棋子一枚一枚坚定扣下,作为一个把一生都奉献给围棋的人,他的喜怒哀乐全都维系在这纵横十九路棋盘上。但现在,他的内心并不是表面上这麽平静,昨天绪方的到访让行洋重新了解了自己的儿子。
亮在棋盘上给绪方的震撼,进藤最近和高段棋士对弈的优异表现,让绪方再一次坚信这两个少年将来一定会是日本围棋界的中流砥柱,作为一个棋士,绪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麽。发现一个天才很难,但毁掉一个天才很容易,绪方精次知道如果为了日本围棋的将来,只有牺牲掉他们的感情,虽然他不想这样,但他别无选择。
"你说小亮和进藤?!"明子霍地起身,作为一个母亲,保卫自己的儿子比保持她的优雅要重要1000倍,"绪方,请你说话负责任点!"
"其实,我可以不管的。但他们的围棋不只属於他们。"绪方不紧不慢地回答。
明子无力地坐下,她求助地看著塔矢行洋。
"小亮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我相信他。。。"行洋缓缓地说,"绪方你也要相信他,是不是?"
"老师!"绪方刚要说什麽,就给行洋一句"我累了,需要休息了"给顶了回来。
"好,那我告辞了。"他起身离坐,想起了什麽样的又回头对行洋说,"老师,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
"谢谢。。。"行洋感激一笑,就不多说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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