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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之外——by靴子猫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2

"爸爸,我回来了。"亮出现在和室门口。
"小亮啊,来,和爸爸下一局吧。"行洋温和地招呼亮,让亮感到了遗忘许久的父子亲情。
父子间的交流媒介只有围棋,他们用围棋传达著彼此的想法,这是围棋界的幸事,却是父子间的悲哀。
行洋把棋子落在十八之二,局势基本明朗。他抬头对亮说:
"好了,今天就下到这里吧。"
"好的,爸爸要休息是吗?"乖顺地起身,准备离开。
"小亮,我这个爸爸是不是当的很失败?"
听了塔矢行洋的话,要离开的亮一愣,旋即就笑了:
"怎麽会?我一直以有这样爸爸为骄傲呢!我一直以爸爸为榜样下好每一步棋!"
他笑地越自信,行洋却看地越内疚--是啊,他教会了儿子怎麽在棋盘上走好每一步,却忽略了教亮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亮。。。不要误会了友情,不要走错棋。。。"
听到这句话,让亮震惊的不是父亲知道了他和光的关系,而是行洋声音里那深深的挫败感。
"爸爸!"亮重新跪坐在行洋面前,"请您不要这样。。。""对不起"三个字哽在咽喉里却也说不出来,他认为他没错。
"你和进藤都是有前途的孩子,难道你们要毁了对方的围棋吗?"
"我们的围棋不是说毁就毁了的。。。难道爸爸不希望我幸福吗?"亮突然觉得没由来的委屈,只是选择了不被允许的人,难道和光在一起就这麽难吗?
"怎麽会幸福?!你们?!"站在门外的明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冲进。
"今後,我可以不见进藤,但我也会终身不娶!"亮决绝地站了起来,"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失陪了!"
亮冲回自己的屋里,留下行洋和明子兀自叹息。。。

12月14日对地球上许多人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而今天是亮18岁的生日。18岁了,改变不了什麽,他想要的不被允许,他还是他。
亮握紧自己的手,感到能抓住的太少,摊开手掌又觉得自己托著整个世界,应该放手吗?
夜降临下来,亮还在为他是该"握手"还是该"放手"琢磨著。他终於明白他可以不见光,但他放不开光!是啊,放不开,他享有不了全世界,他只贪恋这掌心的温暖,他不贪心,可是所有人的反对告诉他,这是奢望。
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接通。
"塔矢,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你只要走到院子里来就好!"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别挂电话哦,给你个惊喜!"
亮将信将疑的走到院子中央。
"到了吗?"电话里,光问。
"到了。"
夜色沈沈的,没有星辰。四方的院子囚住身体,却也挡不住看向宇宙的眼睛。亮把自己的掌心摊开,举向天空,细密的掌纹衬在夜空下,似乎和那看不见的众星轨迹连为一体。
轰~~~
伴著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天空,把死寂的天映地通亮。每一个闪耀的亮点在亮的头顶聚集,拼成椭圆的星阵如那夏夜里的银河。街道上车辆的报警器震地吱吱乱响,轰~~又一个烟花打上天幕,不和谐的噪音阻止不了焰火用尽生命绽放的璀璨。
"生日快乐,塔矢。。。"
手机定在耳边许久,里面早就是嘟嘟的盲音,他还是舍不得拿下。这是专属於他自己的烟花,即使一个毁灭了,只要那个放烟花的人还在墙外,就会有下一个继续绽放,於是他的夜就永远璀璨而明亮。
最後一个烟花熄灭在天空,一滴未熄的火焰落下来,落下来,落到亮的掌心黯淡成灰烬。亮倔强地把这小小的灰球儿握在手中,他永远不灭的烟花呵,即使最後成了灰烬,他都要紧紧挽留。

12月14日的晚上,下了这一年最後一场雨。
如果说雨是天空的哭泣,那烟花是不是也是天空的眼泪?因为也只有天空才能流下这美丽成灰烬的泪水。

流言是背阴面的苔,在没发觉的时候就长满潮湿的墙面。
"流言蜚语"真应该算是统计学下派生的桃色分支,即使绪方精次的守口如瓶,塔矢行洋的不动声色,亮和光的痛苦缄默,还是敌不过"群众们雪亮的眼睛"。棋院里,路人甲乙丙丁通过:塔矢亮最近的冻气加大了50匹;进藤光眼睛的亮度暗淡了50瓦;他们在走廊里相遇,对视的时间比别人多了7.34秒;塔矢亮的扑克脸比以前又厚了1.27公分;"拉面王"进藤光对拉面的热诚减了5.6摄氏度;有人看见他们手拉著手超过3次;他们争论棋谱的频率下降了50%;最主要的是"路人甲乙丙丁"遇到他们的输棋率是100%,这样他们得出结论--光和亮"似乎有点那个什麽"。
但"似乎有点那个什麽"实在没有什麽杀伤力,确切的说没有点"桃色"来加以烘托,於是,当某个"甲"在自家里做围棋死活题时,遇到一个半死不活的,马上他就联想到了"暧昧"。
"暧昧"这个词好啊,比"既成事实"还来得有想象空间,所以在统计学和突发灵感的帮助下,大家得到了一个最终的结论:光+亮=暧昧。
他们的"暧昧"终於有一天被一家小报"证实":报纸上刊登了那天名人赛结束後,光拉著亮的手在大街上飞跑的照片。标题更是暧昧:"朋友?"
小报的意图很明显,照片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现在才登出来主要原因是亮已经拿到了"王座"的挑战权,而光已经再次杀到了本因坊循环赛的第一轮--两个天才美少年的禁忌之恋真可以提高这种小报的销量。
虽然棋院方面的郑重声明,光和亮被迫出面澄清,但白纸黑字的报纸摆在那,还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後最好的谈资。
不过矛头主要多指向塔矢亮,光只是他们口中的道具而已,因为亮不善遮掩的傲气为他树敌太多。棋盘上二维的"塔矢亮",大家打击不了,他们就从三维的亮找缺口。在棋院里本就没有什麽同龄朋友的亮,当然不知道别人的议论,倒是关心光的和谷收集了一大箩筐"道听途说"来告诉光,让光听了不要太介意。
光无奈看著和谷,心想你把我不想听到的议论告诉我,再和我说听了不要太介意?
光无力,趴在快餐店的桌子上,在考虑是该介路人甲的意,还是该介和谷的意。
最後他得出结论,他谁的介都不意,他介意的是塔矢,"你现在还好吗?"这是他每次在棋院里见到他都想问他的话。

"那,我就先告辞了。"
"塔矢老师请走好!"
在前田家下完指导棋,已经是晚上9点的样子。这家孩子没什麽下棋的天赋,亮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以亮的性格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地方,但家中的气氛,让亮把给前田家孩子教课,看成是唯一出来松口气的机会。
这几天,这里的路灯正在整修电缆,不宽的巷子到了晚上总是黑得象一条张著嘴的蛇。他本打算8点走的,可这孩子连最基本的死活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所以把他耽搁到现在。
亮仰头看看天,半弯的月没有精神地照著,他把大衣的领子再兜兜紧,快步往遥远的泛著光的大路口走去。
和光分开了两个多月,他们之间似乎有什麽默契,就是围棋是他们最大的唯一的关联,所以两个人表达思念的办法就是不停下出好棋。他们知道不管用什麽办法,对方都会得到彼此的棋谱,他们把思念"写"到棋谱里。务实的塔矢亮从没想过他希望得到什麽样的幸福,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吧,但在看光的棋谱的时候他又真切感到"幸福"。
几个烟头一闪一闪地从路口晃来,在黑夜里如同狼给血映红的眼睛。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亮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可还是给走在最边上的人蹭到了肩。
"啧~~"那个人的声音惊动了其他几个。
"对不起。"亮不想和他们争执,好修养地道歉,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为首的那个人转过身来,命令道。
亮一顿,没理他继续往前。
"我们老大叫你呢?!没听到?!"
为首的那个人,制止了手下的叫嚣,他快步走过来,拦在亮的面前。
"塔矢亮?!"那个人邪邪笑著,把亮推倒墙边。
"是!如果没什麽事的话,请让开!"亮对他的无礼很生气,他推开那人拦他的胳膊。
"啊哈哈哈~塔矢亮,那个天才同性恋棋手!"
周围的人狂笑起来,有两个人互相摸著对方,表演著"激情戏"。
"哦~哦~~快,快,哦~~~进去点,再进去点~~哦哦~~"
"哦~~哦~~" z
几个人如同草原上见到腐肉的豺,他们恣意笑闹,寂静夜就被他们刺耳的呼哨声撕裂。
"啊哈哈哈~~~不过你比报纸上更漂亮啊~~~"为首的那个不安分地把胳膊架到亮的肩上,手撩起亮的发角,露出俊美容颜,"怎麽样,你的小情人呢?愿不愿意和大哥我玩玩儿~~"
"请你放尊重点!"亮愤怒地打掉他的手,转身就跑。
"哦吆,还挺严肃的呢!"那个老大笑了起来,他没追,手指在自己鼻翼上推了推,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亮给他们再次推倒墙上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还要再见到光!"。
"怎麽,还挺倔的呢!到你爽的时候,是不是就不倔啊?"那个老大对手下命令,"按住他!"
粗重的鼻息覆了上来,让亮有想吐的冲动!在那个恶心的脑袋再靠前一点的时候,亮狠狠用膝盖顶了那个男人的下体。那人吃痛猛蹲了下来,亮趁机甩开压住自己手的两个人,疯狂地往路口跑去。"混蛋!不能放过他!"蹲在地上的头儿,命令其他人。
再被他们截下的时候,亮觉得自己唯一的希望也被他们破坏掉了。那个头儿晃晃地走了过来,手中多了柄弹簧刀子,他把刀压在亮的脖子上,邪笑著:
"看你还怎麽逃?"
他换了只手,卡住亮的脖子,刀子挑开亮的衣服。
"放开我!!!"亮威严地冲他低吼。
那个人抬眼对上亮充血的眼睛,径自笑了:
"很可爱啊~~身体明明在发抖,眼睛还这麽恶狠狠地得看著我~~哈哈哈~~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他边说,边把力道用在刀子上了,白衬衣上马上流下一道血印!
"唔!"亮闷哼一声,咬住了牙。
"嘿嘿~~"
那人淫笑著舔上亮的脖子,亮觉得象给蛇盘上一样。身体的疼痛,精神上的羞辱,让亮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量,趁他精神松懈的当,翻身把那个混混推到墙上,惯性中身体又让刀子给划了一道!
亮顺势把那个头儿手中的刀反压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亮回头对其他看傻了的混混说:
"让我走!!要不我第一刀就扎在他身上!"
黑眼睛的腾腾杀气,让在场的人都呆在当场。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光思路,他很奇怪这麽晚了还有访客,因为知道他租房子的只有伊角、和谷,还有亮。光打开门,看到身上有血的亮,就给惊住!
"让我进去!"亮命令道。
光惊得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机械地闪身让亮进来。
"给我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浴室有热水吗?我要洗个澡!对了,你明天去棋院给我请个假!哦,算了,我自己来吧!"
光看著亮神经质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吩咐他做上面的事宜,苍白的面孔衬著他身上的两道血印更加触目惊心!
"哦,对了!还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亮继续他的安排。
"塔矢!你怎麽了,怎麽了?!你没有事吧?!你不要吓我呀!求求你~~~!"光觉得浑身战栗,他跑上去抱住他,把他狠狠勒在怀里,他感到他身上没有一点温度,铁锈味道的血腥让光怕亮在他的怀来就这麽倒下,不再醒来。
"我没事,真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亮异常温柔地安慰他,温柔地让光感到害怕,"乖,我要洗澡去。"
"塔,塔矢。。。"光要说什麽,被亮温柔地一笑给挡了回来。
他深深看了光一眼,转身进了浴室。流水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更显这个屋子静地可怕,静地让光可以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和心在滴血的声音。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光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呼进的氧气供给不了这麽超大量的血液循环。心猛烈地撞击著胸膛,似乎要冲断他的肋骨,光忍不住蹲下,他把手背塞进嘴里,狠狠咬下去,咸涩的泪和血混合起来吞咽到肚里--面对那样的亮,光头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冲洗完,亮平静地从浴室里走出。他先给绪方打了电话,说自己有迫不得已的事要在外面留宿,希望绪方能帮他给家那方面掩饰一下,接著他转头问光:
"你这有药箱吗?"
光看著他,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他跳起来冲到亮面前,揪起他的睡衣领子:
"塔矢亮!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发生什麽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光,放开我啊,很痛啊~~"虚弱的声音浇熄了光的愤怒,血又把衣服染红了!
"我们去医院!!"光命令他。
"不深,我自己能处理!"强硬地拒绝。
"你!!"但当看到亮略带哀求的眼神,他心软了,"我给你找绷带和消炎药!"

敷好药,听亮讲了经过,他总觉得亮好象掩盖了什麽:
"就是碰到几个混混,给抢了点钱?就这麽简单?"
"。。。你还想怎麽样。。。我要睡了。"
"好吧。我睡沙发。"光真希望他能再多说点什麽,"真没事吗?"
"睡了!"
翻个身,给他个脊背,光无奈。他知道只要是塔矢亮决定的事是很难有回环余地的。他摇摇头,只好熄了灯,去睡了。

黑暗!
黑暗!!
无边的黑暗!!!

血红!
血红!!
狼的眼睛!!!

冰冷!
冰冷!!
压在颈上的刀子!!!

"啊哈哈哈~塔矢亮,那个天才同性恋棋手!"
"怎麽样,你的小情人呢?愿不愿意和大哥我玩玩儿~~"
油腻的舌头舔过颈项,"啊──────不要──────"在噩梦中喊出声来。
光迅速从沙发上跳下来,他赤著脚跑过来。
黑影里的亮蜷缩一团,光上前扶他,亮本能地闪躲。
"塔。。。亮!!亮你怎麽了?怎麽?你告诉我啊!!!"光有些绝望地喊向他。
"我没事!"从梦魇里彻底醒来,亮强装平静地的说。
"你这个混蛋!!!!!"光愤怒地把他拖到怀里,"你,你不说我就勒死你!!!"
光粗暴地拥抱在触到亮一直颤抖的身体时,动作轻柔下来,他象一片羽毛轻轻覆在他身上,他把下巴放到他略微消瘦的肩窝儿里,他温柔地对他说:
"塔矢。。。求求你,不要太坚强。。。给我一个宠你的机会。。。"
呵~从哪里来的呼唤啊,明亮却不耀眼的光芒。背後传来那个人温暖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把封在亮心中的冰块敲碎--求求你,不要太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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