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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by凡尘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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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了不起的家伙,可惜。。。唉!可惜啊!"蒋平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以前不知道,对他多有不敬。现在。。。后悔也晚了。。。"韩彰感叹。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下来的,只觉得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冻得凝固了。
展昭。。。死了。。。?
他把我一个人扔下。。。自己走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不会!
"我不相信!"哆嗦得像枯叶似的嘴唇中吐出嘶哑的声音,白玉堂两眼发红地盯着卢方,"你们骗我!你们。。。一直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想借这个机会。。。拆开我们!"
卢方心疼得眼泪快要涌上来,紧紧抓着他的手颤声说:"五弟啊!我们怎么会骗你?过去我们是曾经不愿你和展昭一起,但现在。。。只要你开心,我们又怎会反对呢?"
卢大嫂跟着说:"这件事对你确实不好接受,但你迟早还是要面对的。五弟。。。还是节哀。。。"
白玉堂身体抖得厉害,牙关得得打战;眼睛恶狠狠瞪视这前方,却似没有焦距。江宁婆婆见他惨白得面无人色,心中揪疼,走上前来抚着他脑后柔声说:"儿啊,干娘知道你心里的难受,我们也是一样。展昭是个好孩子,可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展昭。。。小猫儿。。。死了。。。
白玉堂觉得全身碎裂成了一片片,木木然失去了知觉。突然,心窝处一阵翻搅般的剧痛,眼前弥漫过一片血红色,跟着便沉入了血海一般的寂静中。
"五弟!"
"老五!"
"儿子啊!"
满屋子的人顿时乱了手脚。

过了许久白玉堂才渐渐苏醒过来。
众人的心才刚刚放到肚子里,脸上露了点笑模样,却被白玉堂的一个要求再次打入谷底。他气息奄奄却语气坚定地说:"我要去开封府,现在。"
众人刚刚才给他吓个半死,现在哪个还敢逆着他的意?温言软语地告诉他这就准备马车,却以万事务必周全为由,物事精挑再细选,企图把行期一拖再拖;可是在白老鼠不吃药不要命的催促下又能拖得几天?不过两日之后,一众人等小心翼翼捧着宝贝似的护送幺弟出发了。还好一上路,白玉堂立即转了态度,积极配合卢大嫂的施治,还算令人宽慰。
马车速度本就不快,为照顾白玉堂受不得颠簸更刻意慢如龟爬;直至数日后白玉堂身体大好,也急得头顶冒火了,才渐渐加快速度。饶是如此,从江宁酒坊至东京汴梁这一路,仍是耗时长达半月之久。
进了汴梁城,马车行进在平坦的路上,车上的白玉堂双手却越来越冷。
他很怕。
这么多天来,一直支撑着他没有崩溃的信念就是"不相信"。
不相信展昭死了。
不相信他会抛下自己。
不相信从此形单影只,金樽对月只有空自寂寞。
不相信他舍得让自己孤独一生。
但是如果。。。万一。。。那是真的呢?
白玉堂攥紧了拳头,用力闭上眼睛,忍不住微微发颤。一只手轻轻包覆住他的拳,抬眼一看,正对上干娘慈祥的眼睛,绷紧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些。
马车停在开封府门前,白玉堂腾的跳起,拖着骨伤未愈的左腿自己下了车,扔下众人用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地奔进了大门。心脏几乎爆裂开来,急切,焦虑,害怕,希冀。。。说不上在胸腔中撞击得疼痛的究竟是什么情绪,最后都只汇成两个字。
展昭。。。展昭!
或许是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吓到了人,守门的衙役连招呼也没敢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进了府门;一路遇到的人无不慌张躲到一旁。在甬路的拐角处碰上了王朝,却刚来得及笑容满面地喊声"白少侠,你回来了。。。",便被视若无睹地撞到了路边。王朝摸了摸头,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白玉堂的左腿很痛,断裂的腿骨尚未愈合,这么一番活动下来已痛得钻心;但他顾不上。心里挤得满满的都是展昭,从未觉得去他那小跨院的路有这么长。
展昭,你还活着对不对?你一定还活着!你必须要活着!
展昭,我来找你了!
。。。。。。
一头闯进那个熟悉的小跨院,庭中大树依然苍翠,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静,被遗弃一般的寂静。房子的门窗紧闭。这么静,令人不安。
不理会一路紧追他跑来的众人,白玉堂伸手推开了房门。
不敢呼吸,慢慢环视这熟悉的房间,白玉堂的一颗心渐渐变冷,抽疼。
这房间已很久没人住了。床帐帘幔一应物事均已撤去,只余几件简单家具,上面布满灰尘。
缓步走进,白玉堂在床边站住。这是他做主买的新床,宽大舒适,雕刻着福寿双全的图样;而现在露着光秃秃的床板,似乎在告诉他,已没有人会睡在上面了。目光一转,看到窗前桌上的一件物品,猛地瞪大了双眼,心口如被千斤巨锤狠狠击中。
剧痛。痛不欲生。
那是一个乌木的牌位,前面摆着只小小的黄铜香炉。牌位靠着墙,白玉堂看不清上面的字,他也不想看清。
看什么?看那个生龙活虎的爱人如今变成了刻在木牌上的几道痕迹?看那个打算与他相守一生的人现在只剩下那两个文字?
白玉堂失了浑身的力气,腿一软跌坐在床沿上。
展昭。。。真的死了。。。
他一个人。。。一个人。。。走了。。。
。。。我的小猫儿。。。
白玉堂只觉得全身由内至外剧痛难当,恨死掉的不是自己,恨不得这就死去,恨那人说着同生共死,却终究先走了一步。
手指无意识的一动,摸到一件坚硬的东西。是画影。
画影。。。送我去见展昭。。。我要跟他问个明白!
白玉堂猛地拔剑出鞘,反手便向自己颈上抹去。
电光火石之际,在门口一片慌乱的惊呼声中,他听到一个梦里也心心念念的声音:"玉堂不要!"
一怔的工夫,手腕被人用力抓住,本来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呼的涌进来,但白玉堂都注意不到了。他眼里只有一个人,抓住他手腕的那个人,穿着件熟悉的蓝布衣服,脸颊苍白,神色慌乱,眼中满溢出的惊痛灼得他的心酸疼。
瘦了。。。也憔悴了。。。
"展昭。。。?"白玉堂惊呆在原地。


第十七章(完结)
展昭抓住白玉堂的手微微发抖,惊疑地问:"玉堂,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玉堂失了神,怔怔的看着他的脸。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展昭。。。还活着?
他还活着!活着!
白玉堂整个人别狂喜吞没。从炼狱到天堂的转变太刺激,让他说不出话,也移动不得,像傻了似的呆呆站在那里。可下一刻发生的事却把他从梦游境界中生生拉回。展昭摇晃了一下,脸上浮起一层痛苦的神色,一手抓着胸口直直向他身上栽倒过来!
失而复得的惊喜瞬间被恐惧取代,白玉堂的喊声都变了音调:"大嫂!你快来!大嫂!"
卢大嫂抢上前来搭上展昭的手腕,眉头瞬间皱的紧紧的。
白玉堂大为恐慌,又不敢催她;看看神色痛苦,脸庞已渐渐开始发青的展昭,再看看如临大敌的大嫂,紧张得六神无主,无所适从。
这时王朝从人墙后拼命地挤过来,跌跌撞撞扑到展昭身边;伸手从展昭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就往他口中喂去。无奈展昭已失去了意识,那药丸到了嘴里却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白玉堂一把推开急得满头大汗的王朝,俯身上去以口覆住展昭的唇,轻轻吹息,用舌尖推送,终于让展昭把药丸吞了下去。
展昭的唇,温软一如往昔。白玉堂留恋不已的含住那薄薄的两片不舍得放开。轻柔的吸吮,细细的舔弄,呼吸间全是心爱之人那令人思念欲狂的气息,让他全然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一声刻意的干咳唤回神智,白玉堂抬头一看,一众哥哥们目光闪烁,神态窘迫,干娘干脆已背过身去不看了。脸上微微一红,旋即又恢复常色:反正今天面子里子已经全丢尽了,谁还管那么多!手上把展昭的身体往怀里又拢了拢,看见他脸上青气渐褪,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些,顿觉安心不少。
这时卢大嫂已诊好脉站了起来,白玉堂连忙追问:"大嫂,展昭他怎么样?"
卢大嫂神态严肃,迟疑了一下才说:"老五啊,你差点害他再死一次知道吗?"
"啊?"白玉堂吓到了,急忙查看怀里的人,还好,只是昏迷,"他的伤。。。"
"他的心脉断裂过,虽然目前看似医好了,但只是命保住了;一旦受到太大的刺激,或者太过劳累就会像刚才那样发作。如果延误,就会致命。这位开封府的兄弟,你喂给展昭吃的是大夫给他特配的药吧?"
王朝立刻点头:"没错,是公孙先生费了好大劲才配好的。说是让展大人一觉得心口不舒服了就赶紧吃一粒。"
"果然如此。"
"那。。。他还能痊愈如初吗?"白玉堂问。
卢大嫂思索了一下回答:"那要看调理的情况了。如果几年之内不再劳心劳力,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白玉堂低头不语。这只劳碌命的猫,身在开封府中,能不劳心劳力?还几年?
这时还是卢方发话:"王朝兄弟,这房间展昭是否不住了?那他现在居所在哪里?还是快让他休息的好。"
"公孙先生为了方便照看,让展大人暂时搬到他隔壁住了。"
于是大家便一起往公孙策的住处去。白玉堂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那牌位,上面用红漆写着"张门余氏之灵位"。
是个女人?为什么放在这里?

公孙策房间的隔壁,现在成了暂时的猫窝。白玉堂坚持亲自把展昭安置好,便把所有人一起赶了出去,唯独留下一个王朝。
再三查看过,确定展昭还没有要醒的迹象,白玉堂给他掖好被脚,回头问站在床尾的王朝:"大哥他们都说亲眼看见展昭死了,我没看见,也就信了;现在你给我讲讲,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恩,这个说起来话长了。"王朝思考着措辞,反问了白玉堂一句,"白少侠你还记得咱们住的客栈的巷子口,有个开医馆的谢老伯吗?"
"那个又行医又看相的谢老头?"
"对,就是他!要不是他,我们展大人就真的。。。呃。。。那什么了。"
"你仔细讲。"
王朝便把当日的情形又讲了一遍。
那晚大家都知事态紧急,襄阳城已呆不得了。四鼠急着带白玉堂就医,便先出城去,由王朝马汉带展昭"遗体"回汴梁。
那时天已微亮,四鼠走后王马二人刚要动身,那谢老头便找来了。他是常来的,每次都说要给展昭看相;这次一听说展昭身死,呼的就急了。口口声声说展客官的面相是福禄相,断不会短命,非要亲眼看看不可。两人着急打法他走好动身,只好让他去看。不想这一看,看出天大的惊喜来:原来展昭并未真死,而是伤势过重之下暂时的假死。那一阵的气息全无,心跳停顿之后,现在已缓过来一点,微微的又有了脉搏。
喜不自胜的二人想着天一大亮就难出襄阳城了,不由分说拉上谢大夫一起,护着展昭悄悄的出城而去。因展昭当时命悬一线,他们不敢赶路,就近找了个村庄隐藏下来,直到几天后风声渐渐平息才上路。只是展昭的伤太危险,虽有医术还不错的谢老头照看,一路也只能缓缓前行,足用了十多天才到达汴梁;而那时来送盟书的韩彰早已回江宁去了,便没能得知展昭尚在人间的消息。
白玉堂一声不响的听完,心中澎湃汹涌,又庆幸不已。只差一点点,小猫儿他只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问王朝:"展昭屋里的那个牌位是谁的?为什么放在那里?"
"哦,你说那个啊!"王朝笑了,"害白少侠误会,差点出了大事,对不住了。那是展大人家乡的乳母,因儿子早夭,把展大人当亲儿子。前一阵人没了,乡亲们便把灵位送来开封府。不过先生说病人住的地方放那个东西不好,所以就摆在展大人原来的屋里。"
白玉堂听了一阵无力。幸亏当时被展昭拉住,要不然真自刎了还不变成个笑话?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做鬼的。打发王朝出去,自己就呆呆地对着展昭的睡容出神。
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自己的心情几次三番大起大落,犹如海上风暴把一颗心抛高摔低;此时终于宁静下来,竟有了如在梦中的错觉。伸手抚上展昭的脸庞,手心的触感如此真实,如此熟悉。
这不是梦,是我的小猫儿,活着的小猫儿。
刚刚经历过的真实的生离死别的感受,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最终竟沉淀成一片无声的静默。
不说,无话可说,因无声中已说了一切。
浓浓俨俨的情绪像一条平静的大河在心中流过,无风,无波澜。一直流出了眼睫,流过了面颊,垂落在那人静水般的脸上。
展昭的眼睑一抖,睁了开来。眼前是白玉堂的面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静静看着他流泪。
"玉堂。。。"伸手想给他擦去泪水,却被他抓住了手。
白玉堂的手很凉,抓着展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把面孔埋在他的手心里:"没事,一会。。。就好了。"

白玉堂回来了,公孙策的隔壁就不是好住处了;两个人又搬回了原来的小跨院。对公孙策和卢大嫂两个大夫来说,照顾这两人的差事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不必担心病人不好好吃药,因为另一个一定有办法给他灌下去;不用紧盯着病人好好休息,因为另一个肯定能让他老实下来。就这样大家和和美美,融融洽洽的过了一段日子,开封府和陷空岛的众人欣慰的又看见了活蹦乱跳的一猫一鼠。好吧,是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一猫一鼠。因为展昭仍不被允许接触任何与案子有关的东西,而白玉堂的左腿走起路来还是不大利落。
这一晚,月明星稀,白玉堂来了兴致,非要拉展昭赏月。按展昭的意思,坐在庭中树下,一壶茶,一轮月,已是极好,可白玉堂不满意。人人赏月都是这么赏的,凭什么五爷也要这么赏月?白五爷的花样心肠再次发作,坚持房顶上视野最好,正合赏月。展昭也不和他争,于是一壶茶变成一壶酒,对月小酌的地点搬到了开封府的制高点,府衙大堂的屋顶上。
白玉堂把一杯陈年女儿红倒入口中,闭目品咂一番,颇有感触地说:"小猫儿,你还说这酒就是难得的好酒了,可见你没喝过真正的好酒。可惜,可惜!"
"那你倒说说什么样的酒才是真正好酒?"展昭微笑俯视仰面躺在房瓦上的老鼠,目光温柔宠溺。
"我娘的酒坊酿出来的梨花白才是好酒!不必陈年就比这个有味,若埋在地下几年,嘿嘿!"白玉堂面带不屑地摇摇杯中酒,又是一口灌下去。
"叫你这么一说,展某还真有些心动了。改日定要叨扰婆婆几杯酒才是。"
"说个酒你就心动了,馋鬼猫!大活人在这怎么不见你心动?"白玉堂面颊微微泛着粉红色,不知是不是酒烧的。
展昭的心口砰的一跳。
这一番生死劫难过去,两人虽日日在一起,却一直没再做过某些事情。这时一想起来,嗓音立刻就有点哑了:"玉堂。。。我心动不心动,你不知道吗?"
白玉堂目光迷离地微笑了,就着酒坛一饮,倾身上来贴上了展昭的双唇。
醇厚的女儿红的香气被封在交缠的唇舌间,熏人欲醉。
是醉了。
白玉堂忘情的抱住眼前的人,用舌去抚弄,用牙齿轻噬,用手撕扯他的衣服,用全身在他身上磨蹭,感受两人间越来越高的体温。忘了身在何处,忘了今夕何夕,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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