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by怀秋霁月

"你爱他。"

楞了大约有足足两秒的时间，抬起头，东陵望着眼前微笑着的悦兰芳"什幺？"

"你爱他，他一直都知道；在你身边的时候知道，被绑走的时候知道，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知道，在冰柜里冻得脸色发青时知道，在法国抱着枕头无声哭泣的时候也知道。"伸手握住东陵的手，悦兰芳的笑靥很是灿烂"因为知道，所以可以一直撑下去，一直等待到最后。"

"所以......"陷入沉思的东陵楞了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被耍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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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大片黄澄澄的树围绕着的凉亭下，悦兰芳静静地看着漫天的黄金雨－－如果阿勃勒真的是系着黄丝带的树，那幺不断飘落的，不就是飞洒的幸福？

想太多的人老得快，难怪自己会那样老气横秋的。

好吧，就算不想其它，也得想想现在－－

这个从头发到球鞋全都一片白的家伙，到底还要在自己背上哭多久？

"东陵......"轻轻地摇了摇那人，悦兰芳叹口气"快起来，医学院的学生会以为院长被欺负了。"

"本来就是！"挂了一脸的泪水抬头，东陵可怜兮兮得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地"竟然耍一个精神科的病人，不知道这样会加重病情吗？"

"不这样，我怕又会错过。"伸手抹去东陵脸上的泪，悦兰芳淡淡地笑了笑"别哭，我们回家。"

"回家？"盯着悦兰芳脸上不语的笑意，东陵突然有种岁月匆匆之感－－是吗，他已经变得这般成熟，不再是当年青涩的少年了？

已经失去的就不可能再回来。十二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无论当年记忆多深刻难忘，那亦不再与现在相干－－

然而，还爱着。

是再续前缘或是重新开始，总不会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呢......

......人生，到底能有多少个十二年挥霍等待？

拉住悦兰芳的手，东陵起身望着枝叶扶疏下洒落的阳光，轻道"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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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冬天的话，就可以看得见梅林泣血的画面了。"

看着后花园大片的梅树，悦兰芳一边听东陵说话，一边暗暗庆幸－－还真是好家在，梅树本来就很难种得密度高，而且开起花来也不会太吓人；要不，依照东陵对植物排列的「特殊欣赏角度」，可能又要弄得满山遍野的「奇景」了。

"你终于会种梅树？"忆起当初，自己也不过只添了一次的肥料而已，怎就满园都是梅树，都会开花了？

"够心痛就会了。"淡淡地笑着，东陵搂紧了悦兰芳的肩－－心痛啊，有时候也是好的；以后就不会心痛了，说不定会很怀念呢？

"这幺说，再来梅花要开，还是要我来种了？"伸手拨开东陵额上的散发，轻轻地啄了一下"梅花自己开得太孤单，不如也植兰吧？"

"你说的都好。"稍微把悦兰芳拉了开，东陵一脸的诡异"是说......十二年不见，有人变得油腔滑调、甜言蜜语，还会主动勾引人啰？"

"这本来就是我的专门科，你没见过而已。"瞟了东陵微楞的表情一眼，悦兰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啊，天黑了，该吃饭了......喂！放我下来！"

将悦兰芳整个人打横抱起，东陵挑了挑眉"哦，不知道我的亲亲兰芳身上，还有什幺是我没见过的，看完再吃饭好了。"

"大色狼，叫得这幺恶心，害我食欲都没了。"半气恼地推了推东陵，悦兰芳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怀抱。

"一点食欲都没有，就不急着吃饭啰？"毫不放松地更扼紧了悦兰芳的腰，得意的笑容在东陵嘴角漾开，低下头附在悦兰芳耳畔，细语道"怎幺办，你不急着吃饭，我却饿了十二年？"

"不正经！"又羞又气地骂了句，悦兰芳可以感受到自己双颊的热度"饿死你好了。"

"你舍不得吧。"在悦兰芳红透的颊畔落下一吻，东陵望向四周，摇了摇头"打不定主意呢，上餐馆吃，还是野炊呢？"

"你敢！"狠狠地一拳捶在东陵肩上，悦兰芳把整个头埋进他怀里"天黑了啦，蚊子多，我又怕黑啦！"

"呵......"大手抚上悦兰芳的一头青丝，东陵举步朝屋内走去，临进之前，还望了屋外的星空一眼－－

呵，满天星斗......明天，应该会是个晴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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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童话故事的定律，故事总要停在最幸福的地方－－没错，这时候还要不忘加上一句「从今以后，王子与公主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于是，不可避免地，青龙跟白虎的故事也就在此处停了下来，我们当然要很俗气地跟所有说故事的人一样，来一句「从今以后，青龙跟白虎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想当然尔，这种事只发生在故事里。

可能还是有很多困难吧？想想。一个艺术家到底怎幺跟务实到脑筋不会转的医师一起生活？周遭的一切人、事、物，还有彼此与自己本身，都是困难。

爱情故事最美的地方就在于，它永不负责我们平常真正过活的那部分。

但是，因为这是爱情故事，所以我们在打碎了憧憬之后，还是要捧着双颊、望着星空、眼神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极为梦幻地说－－

"会的，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因为有爱。"

也许会吧？

呵，也许真的会。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还记得吗？

或许，在真真切切爱过、得到过以后，他们能回复无欲无求、无心无情的星宿之主；也或许命定之神会开窍，在此次之后再许他们千万世的情爱相随，完成有史以来第一对名符其实的「神仙眷侣」。

谁知道呢？

或许，真正的结局，谁也不会知道。

因为，这是个充满了肥皂泡泡的爱情故事；而我们，也只能让故事在甜得化不开的浓情密意里－－

划下终曲。

这才是爱情故事存在的真正价值，不是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