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别——by怀秋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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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上次你给我的资料......』
听闻欲苍穹人在伦敦,岚霜随即搭机前去,一见面便是开门见山。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劳动你跑这么远来。台湾方面没有反应是正常的,小美人,你难道不知道悦兰芳让那个忆秋年动过换脸的手术吗?』
惬意地坐在能眺望大笨钟的位置,欲苍穹送了一张忆秋年的资料到岚霜面前『喏,你自己看,忆秋年可是世界知名的外科整形医师,加上那悦兰芳是整个换了张脸,他的亲朋好友们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但这样,与我的目的并不符合!』有些急恼,岚霜咬住下唇,作了个深呼吸『我要的不是悦兰芳,是策谋略啊!』
『紧张什么,小美人。』
搂了搂岚霜的肩,欲苍穹慢条斯理地抽完手上的雪茄『你要策谋略的目的,也不过是稳定你在邪能集团的地位。现在地位已经稍稍稳下来,做事就不必这样着急;送一点血液标本去给那个医学中心,那里有悦兰芳的孪生弟弟,他们自然会经由比对确认身分。』
『可是......』
岚霜的忧虑其来有自。若是等到医学中心确认,然后再依循管道报案,台湾政府不但不好私下放走策谋略,恐怕还会直接找上邪能集团要人。
『你怕这样会失败的话,就先按下。』
在岚霜细致的粉颊上印下一吻,欲苍穹在他耳边低语道『反正,要巩固地位的方法,又不只这一种。』
『还有什么?』
原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欲苍穹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应该是有些不妥,而且这里又是英国,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注目礼、实在有点多;只是岚霜急着要将集团的状况稳定下来,是故对于欲苍穹的动作也不甚在意--
其实重点应该是,反正这些都做过了......
『你可以去世界各地的分部一一巡视、一个部一个部收揽人心。这种方式,在你们邪能集团并没有人做过,所以会特别有效。』
『可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岚霜反正就是觉得好象有几分不对,好似这欲苍穹什么都帮他想好了......?
『不必可是。』自怀里掏出两张豪华游轮的船票,欲苍穹递过一张『这个游轮环球的长途旅行,经过的这些国家与你们邪能集团的分布国家相符,在各国停留的时间也长,够你处理集团事务。我正好多一张票,你一起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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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隐看向遍地的狼籍,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这是怎么了,遭强盗了吗?唔,沐流尘体温好高......
咦?为什么他在这里?!为什么没、没......穿.衣.服?
噢不,不会吧,难道沐流尘趁昨晚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偷偷做了什么?这......等等再问好了,他体温高得有些吓人。
一把抱起沐流尘,王隐这才看清楚他脸颊上的牙印、其它细碎的咬痕、分布在全身各处的瘀青,还有留在原地、参杂着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呃?
就算再蠢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稍稍回忆起昨晚的王隐,当场骇得无法思考--
怎么会、他怎么会把沐流尘当成了女人呢?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朋友做出这种事,还是用这种方式......
怎么可能?!
不不,他一定是醉昏了,加上心情郁闷所以......也或许他是因为太寂寞......
对,一定是太寂寞了。他早该听家里的话去相亲的,根本不该耗时间在「寻求白雪公主」这种遥不可及的梦想上。如果他早点觉悟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王隐?」
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次似地,沐流尘虽然清醒了却不怎么有力气动弹,见王隐一副世界末日要到了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该那个样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你王大胡子在哀怨什么--「你在发什么呆?」
「沐...沐流尘,抱歉,我我......」突然失去一次把话讲完的能力,王隐原本抱着沐流尘的手一下子全缩了回来,拖下蓝羽青的棉被,把沐流尘整个人盖住,然后极为慌乱地敬了个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心情太烦躁所以只是......」
「只是发泄而已。」
一颗心直沉到谷底,沐流尘宁可王隐的态度是无所谓或是死不承认,也不想听这么别脚的解释,这只是让他更加认清自己昨晚的「用途」罢了。
「对不起,我......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还是、还是你要我负责?」
王隐的惶急看起来有如对岸飞弹要打过来一样,好似深怕沐流尘会要他负责,然后他的人生就从彩色变黑白......
见状,教人就是想勉强装个微笑都很困难,沐流尘捧着已经凉了半截的心,无声地叹口气--原来自己是豺狼虎豹,可以让王隐如此畏惧,怎么以前都不知道呢--「就算了,我对你的负责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谢谢。」
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沐流尘将脸埋进棉被,没再说什么;王隐也不敢说话,两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沐流尘自棉被中探出一对大眼,盯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王隐--
「我要去救四无,你跟不跟?」
「出来!你给我从坟墓里爬出来,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原本该是宁静的墓园,今日却多了条灰影肆虐,咆哮的吼声与四处乱飞的散石,扰得恐怕连死人也不得安宁。
「啧啧......」洛子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先是缓缓绕着乱七八糟的墓园逛了一圈,再来便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似乎随时会爆炸的东陵「看到白头发,我还以为邪能集团的那个小子突然转性了哩~~结果竟然是院长你,这样吵死人会不会太没有气质啊?」
「洛子商?」
情绪经过一番纾解之后终于回复些许理智,见来人是洛子商,不禁教东陵有些讶异;这家伙不是说,他要回美国陪老婆,然后丢个辞呈就走人了吗?
「欸,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回来扫扫我们老头的墓,顺便来清清欲老的墓,谁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还一副打算要开坟鞭尸的样子?」洛子商是稍有听闻医学中心最近出了点问题,不过再怎么样、也不好拿死人发脾气吧?
「开坟鞭尸哪里够,我要他活过来收拾他的烂摊子!」一提到欲苍穹,东陵的怒气又无可抑制地爬升到最高点,索性一把抓住洛子商衣领「你叫他出来,叫他出来解决他惹上的麻烦!」
「喂,院长大人......」拉掉东陵的手,洛子商甩甩微乱的头发「欲老恐怕早已投胎做青春美少女了,你是要他出来解释什么?再说......邪能集团不全算是他惹的麻烦,当初他要是直接把真正的资料给阴阳师,对他来说不是更方便?为了保护我们老头用生命换来的悦兰芳,他也算费了不少心思。」
「总不可能只有这种荒谬的方法,欲苍穹分明是刻意去招惹邪能集团!」
从悦兰芳过去曾经提及的少许线索,加上经天子转述岚月的说法,东陵好不容易才整理出一个大概。当初欲苍穹与风凌韵联手把悦兰芳带走,却发现邪能集团上上下下皆密切注意此事;为了误导邪能集团的调查方向,欲苍穹放出自己人在法国旅游的消息,刻意引来阴阳师求助,顺势将注意力成功转移。
但是,这种事情有必要牵扯到感情方面吗?分明是欲苍穹想趁机玩玩......
这不重要。总而言之,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欲苍穹的错,把他从坟墓里拖出来就没错了!
「但是他人已经死了啊,院长大人,你清醒一点,不要发疯啊!」如果不是忘了带手机出门,洛子商现在真的很想拨电话给兵燹主任--天啊,想不到半年不见,东陵院长的精神状况竟然差到这个地步?!
「我不管,你跟他比较熟,你叫他出来!叫他出来,否则我一定挖了他的墓!」
眼见有人就这么抓着自己大吼大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兼痞到不行的洛子商,此刻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疼了......
天啊,兵燹主任你怎么会放这种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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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苍穹与岚霜的游轮环球之旅,在一个个国家间极为缓慢地移动着。
在经过讨论之后,风凌韵接受了欲苍穹从地球另一端传来的提议,直接将语言学校训练尚未结束的悦兰芳送进艺术大学,顶替了定风愁的所有资料,省下使用伪造身分的风险。
刚开始时,悦兰芳很是不愿。
那个人已经代替自己被抓走了,自己还要抢走他的身分,让他成为一个没有自由又没有名字的人,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面对悦兰芳的抗拒,风凌韵没什么太大反应,依旧是吞云吐雾--
『你如果不想好好活下去的话,当初就不应该拖累忆老。』
一句话就压死悦兰芳所有的迟疑。
于是,当定风愁在邪能集团里绝望到连呼吸都觉得接近死亡的时候,他的名字在艺术大学里,继续活了下去。
事情有转机是从一个脾气火爆的少女开始。
那日正是春暖时节,巴黎虽然不见什么繁花盛开,整个城市却仿佛已经披上了浪漫的春彩薄纱。
定风愁从小小的窗棂望出去,因季节转变而带来的美丽气氛感染了每个行人、每栋建筑物,就是与他丝毫沾不上边;天啊,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要相信他,他真的不是什么悦兰芳,也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这些人都听不懂他的话呢?
这种天气虽然不适合自怨自艾,但是哀怨的人是不挑气候的。
就在他第一千零二十四次对守卫施行洗脑式澄清再度失败,打算就此放弃、缩在这小房间过一生的时候,从庭院处传来很像是爆炸或是卡车还是飞机什么的撞进来的声音--
啊,果然人倒霉的时候,连在房子里都会有飞机撞进来。
『可恶,那只白毛猪!』乒乒乓乓之外,还有一听就很泼辣的少女嗓音『你们是都死了吗,不会带路啊?那个混帐白毛竟然敢威胁我来帮他看人,这笔帐我一定跟他没完没了,最好他的游轮撞上冰山沉下去,要不然他敢活着回来就给我皮绷紧!』
话毕又是一阵怪异的碰撞,在定风愁尚未理解状况之前,忽有不明物体飞临,冲破那扇他拍了很久都文风不动的门板;再以一毫厘的距离掠过他耳际,最后终于卡在那个他方才还倚着的窗框上,没有继续飞下去残害路人。
什么东西,是未爆弹还是飞碟?
考虑了很久才偷偷转过头,定风愁很是讶异地发现、那不明飞行物体竟然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粉嫩可爱的花鼓?
『喂!姓悦的,你发什么呆?』高跟鞋一蹬就轻轻松松地踹开已经破个大洞的门板,一名有着金褐色秀发的少女大跨步走了进来,细长柳眉高高挑起『我的鼓呢?』
『在那里。』指指窗框,定风愁又迅速加了句『我不姓悦,我是定风愁。』
『白毛的提过很多次,反正你一定会这样说,所以我就当作没听到。』没使什么力就将花鼓从窗框拔下来,少女一边将花鼓绑回腰间,一边望了望房间的环境『这地方你住得下去吗?你们悦家不是挺有钱的?』
『我不姓悦!』救命,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连这个看起来头脑很清楚的少女都不听他讲的话呢?
『好吧,总而言之就换个房间。』丝毫不理会定风愁的任何反应,少女唤来外面那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守卫『帮他换个好一点的房间,至少门要我打不破的。记得啊,这家伙说他不姓悦,你们就都直接叫他那个什么兰芳的就好。』
『我不是悦兰芳!』
拍了两下腰间的花鼓,少女的脸色看来有些不耐烦「你这人意见还真多,不过就是个名字,计较那么多干嘛?悦兰芳就悦兰芳,数典忘祖是不好的行为难道你不知道吗?」
一旁的守卫见少女又拍起花鼓,不禁吓得脸色惨白,一个个都悄悄退到十步之外。
『我真的不是。』终于有人针对他的反抗作响应了,就算是被花鼓打死他也心甘情愿,至少不算死得不明不白。
『哦?』
歪着头思考数秒,少女露出些许迷惘的表情,再抬头便是充满算计的笑意『好啊,你说你不是悦兰芳,就证明给我看。反正我想挫挫那白毛的威风已经想很久了,要你真的不是呢,我就有机会看见他沮丧的表情,想来也挺有趣的。』
『要怎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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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游轮上,如同与世隔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希望这是个不会终止的旅程;茫茫大海最好就这么延续下去,别靠到哪个岸让他体认现实的存在。
听说海上的地平线特别圆,日出日落都比陆地上更令人惊艳......他好象从来也没注意过。每回走上甲板,总是那人似真似假的温柔,让他从未放弃过试探的实验--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存在或虚拟、是实体或是幻境--
他以为他只是依循着二十几年来一贯的作风,求知务尽。
他本来以为。
『你为什么不跟着其它人去玩?』
下了船他就得投入繁重的工作,他不懂欲苍穹为什么不去游历当地风情,偏要赖在他的分部办公室里,用一杯咖啡、一根雪茄,还有竟日不褪的温柔微笑,静默地耗去每一个白昼。
『我觉得这样比较愉快。』
他从一堆当地派系分析的报告书里抬起头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他觉得欲苍穹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让他每逢四目相接的时候,就觉得心底如初春般开始融雪;于是,他开始逃避这样的机会--
『去,不要让我觉得你在监视我。』
闻言欲苍穹只是维持他不变的淡笑,桌边的咖啡已经冷凉,倒也没影响他品尝的兴致『你要刻意这么想,也是你自由。』
其实这不在交易的条件里,他大可把欲苍穹轰出分部去。
然,就是因为不在条件里,使得整个状况更加暧昧不明;为什么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欲苍穹的拥抱,却不愿正视一对眼神?
『到底为什么不去?』虽然他不会承认,不过他想或许吧,这问句是不是隐藏有什么陷阱或希冀?
如果不想沦陷,就别相信这样的话,尤其当那人的柔情多得像是能融掉整座冰山『......我想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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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年时间,岚霜果如欲苍穹先前所言,稳定邪能集团的基业、得到所有分部成员一致的认同,终于让董事们闭了嘴;同时,也以高超的交际手腕与过人的判断力,获得道上其它大小组织的青睐,尊称其为「阴阳师」。
『你现在就给我死回来!』
当他们的旅途已经绕过大半个地球,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岚樱的吼声很顺利地透过电话,穿越英吉利海峡、又跃过大英帝国的土地,传到人在爱尔兰的他耳中--
这个小樱,十八岁了还是一样不转性......
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模式,岚霜不在乎地笑了笑,正想哄她几句敷衍过去,冷不防欲苍穹突地伸过手来,迅速地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会影响旅游心情的电话,不接也罢。』
别的不说,这点岚霜倒是挺同意的;他还挺担心跟小樱讲话讲多了,会增加冠状动脉中风的机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