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外奇谭——by夏日的车厘子

"你放心，至少在他出来之前我不想做什么。"

这时，封印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声，红叶又惊又喜，颤声叫道："主公！"

只见一丝红光从封印里透出来，渐渐地这光芒越来越强烈。那个人就要冲破封印了，仙道不知不觉也握紧了双手。

忽然，一道符咒夹杂着一道劲风飞过来，恰好落在封印最大的裂口上，封印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可是裂痕依然在扩大。

仙道吃惊地回头望去，只见流川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飞跑过来的。
"小枫枫......"仙道呐呐地叫道。

流川的眼神掠过一丝惊喜，鼻子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为他而来？"

仙道一楞，旋即笑道："你在生气，你吃醋了？"

流川脸上一红，气呼呼地说："哼，我不过是讨厌那些不辞而别的人！"突然看见仙道，他又喜又气，喜的是能和他再遇，气的是他不辞而别。但静下心来，他心里却无比疑惑，认识仙道那么久，自己尽管从未问过他的过去，却也从未想过他竟然和封印有关。虽然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加上他又是个性懒的人，别人不说的事情，他从来不喜欢多问。

仙道笑嘻嘻地走到了流川跟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串水晶珠子绕在他手上。流川本欲甩开手，不料仙道的力度异常大，他竟挣脱不了。

"这串珠是鬼界的圣物，它会保护你！"仙道低声在流川的耳边说道。

"为什么要给我？"

"你是我最重要和最心爱的，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仙道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流川，一字一句地说。

流川呆住了，他楞楞地看着仙道，半晌，方才低下头细声地说："难道你不是吗。"

"小枫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

流川一下子怒火攻心，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说难道你在我心目中就不是那样了吗，听清楚没有，你这个大白痴！！！！！"

"啊？"这回轮到仙道楞住了，他欣喜若狂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流川满脸通红，别过头去"哼"了一声。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声："主人！"只见红璃和良田上气不接下气地飞（跑）过来。良田一看见流川就大骂道："你竟然敢趁着我们抵挡那些妖怪的时候自己跑掉！你不知道我们很害......很辛苦的吗？"

"我说过我先走的，何况那些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是对待姐夫的态度吗！！！！！咦，你怎么在这里呀？"良田蓦然看见仙道，不禁奇怪起来。突然他一拍手掌，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跑得这么急是想快点见到他呀，嘿嘿，早说我就不怪你罗。嗯，如果阿彩在前面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说着，他想起了彩子，再想到今天这么凶险，能不能安然回去还是个问题，不觉又伤心起来。

流川开始怀疑良田智商为零......



"主公！"红叶的一声呼唤让大家回过神来，只见那封印已经裂开大半了，红色的光芒径直地射向夜空，竟然和鲜红的月色连成一线。封印里那股黑暗的混沌已经化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在剧烈挣扎着就要走出来。

流川正要冲过去保护封印，仙道连忙拉住："危险！"

"可是封印......"

"相信我，我来解决！"仙道的眼神坚定无比，似乎有着万重的决心。流川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仙道看他的神情，知道他在为自己和封印里的人的关系而疑惑，又说道："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欺骗你！"流川紧紧盯着他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过来，我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仙道微笑着道。流川闻言一惊，可是仙道已经转过身，神色凝重地走向封印。

红叶立刻欺身挡在他面前，喝道："不许你靠近主公！"

"走开！"仙道的声音变得冰冷。

"休想！"

仙道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封印里的人影说道："我过来帮你打开封印，好吗？"

封印里的人影安静了下来，似乎表示同意。

红叶大声叫道："主公万万不可相信他啊！"

封印里的人影并不理会红叶的话，示意仙道走过来。

仙道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极锋利的短剑，慢慢地向封印走过去。

红叶摘下一把树叶朝空中一洒，只见那些树叶都变成了红色的乌鸦猛地向仙道扑来。突然，封印里一道红光直射出来，如同一道鞭子般狠狠地抽打在红叶身上，红叶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那些乌鸦又变成一片片树叶落了下来。

"主公，为什么？他会对你不利的啊！"红叶痛心疾首地说道。

仙道极其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封印走去。他把那柄短剑握在手中，对着封印的裂口用力切下去，只听"唰"地一声，封印破成两半，化作了熊熊烈焰。一个穿着苏芳色冠直衣的高大的男子从火焰中走了出来，只见他神情桀骜，眉宇间隐约露出霸王气概。他轻轻挥了一下衣袍，那团火焰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直直地看着仙道，鹰一样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温柔之色，他低声地叫道："彰！"语气很平淡，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抗的迫力。

仙道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久违了，牧！"

那苏芳色衣服的男子笑道："想不到我重临人间，竟然可以第一个见到你！你是来迎接我的吗？"

"对不起，我是来杀你的！"仙道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

"杀我？"牧大笑道："你把我放出来是为了杀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个月圆之夜，遍地哀鸿，血流成河，我的父母还有所有的家臣都惨死在你的手里！你仰天狂笑的样子我现在还时时想起！"仙道缓缓地说道，眼睛闪着泪光。流川在旁边看着，心中也是一震："原来他竟有那样的一段过往......"

"哼，我们鬼族本来就是天上的神族，只因偶犯不慎，才会被贬为鬼，我们高贵的身份又岂是区区人类可比！可是你的父母身为鬼族首领，竟然打算和人类共通友好，互不侵犯，岂非天大笑话！虽然我杀他们是叛逆之罪，但是我掌权以来，鬼族日渐昌盛，其他妖族都以我族为翘首，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吗？"牧冷笑道。

"那么肆意地屠杀无辜的人也是你的伟大功劳吗？"仙道的话中隐隐带着怒意。

"彰，回来我的身边吧，我不会计较你以前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你设计让我被封印的那件事！"牧伸手想去拉住仙道，却被仙道一把甩开。

"你不杀我，我本来应该感激你，但是父母家人的血仇还有你对我的羞辱，这些恨意每天都好象虫子一样蚕食着我的心！直到......我遇见了枫......"仙道说着，深深地看了流川一眼，"现在对我而言，枫最重要！"

"枫？"牧的眼睛转向了流川，那冰冷的眼神仿佛打算把他吃到肚子里去。流川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你说的就是这个看起来像个阴阳师的小鬼？"

仙道点了点头。

"啊哈哈哈哈！太可笑了，鬼和阴阳师，自古以来势不两立的敌人竟然也可以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吗？"

"我与你何尝不是势不两立！"仙道冷冷地反驳他。

牧阴沉着脸，道："彰，你如果现在回到我的身边，我还可以考虑不杀他！"

仙道的笑容变得冰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如果敢动他一根毫发，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着你的影子，杀了你！"

"哪怕你永远恨我，我也绝不让别人占据你的心！"牧说着，一挥袖子，顿时一群魑魅魍魉咆哮着向流川猛扑过去。可是流川的周围仿佛建立起了一堵水晶之墙，顷刻之间把侵袭的妖怪们都撞得粉碎。

"你把我送你的水晶宝珠给了他？！"牧生气地大叫。

"不错！"仙道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看见牧的军团攻击不了流川，他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现在可以专心对付牧了。

"你以为单凭你的力量，就能杀了我吗？"牧冷笑着。

"最多与你拼个同归于尽！"仙道不在乎地说。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杀你的！"

"所以这场对奕，我处于优势！"

"那我就先杀了他！"牧左手一挥，一股浓黑的烟雾袭向流川。

"瘴气？！"流川握紧了水晶珠，凝神聚气抵挡牧发动的攻击，却蓦然瞥见红璃和良田在自己的防护范围之外。牧的力量如此强大，如果袖手旁观，他们俩肯定会抵挡不住的。流川来不及多想，连忙撤下防护，纵身过去护住红璃和良田。

牧的力量确实可怕，流川虽然在撤下防护之前已经念了护身咒语，依然被那股瘴气冲击得倒退了五六步，红璃和良田更是骇得面无血色[自由自在]。

流川拿出两道符咒分别贴在红璃和良田身上，再把手上的水晶珠链交到良田手上，说道："你们有机会就走！他的目标只是我。"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红璃吓了一跳，要知道式神是阴阳师最强武器，失去了式神，阴阳师的法力就会大大减弱，"虽然平时我总是怕死，但是这个紧要关头，我怎么可以抛弃主人你呢！！"

"你不走？"流川有点惊讶。

"坚决不！"红璃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好象豪迈的关东大汉，不禁抬头挺胸起来。

"那鼬鼠你走吧！"

"喝，我可是古贺山的狸猫首领，从来不会临阵逃脱！还有啊，我是狸猫狸猫狸猫！不要叫我鼬鼠！！"良田大叫道。虽然他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但是如果要背弃同伴独自逃生，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而且就算真的安全回去，彩子也会一辈子瞧不起他。

"你们两个真是......"流川看着红璃和良田，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词："白痴！"

此时仙道已奔跑过来，他惊慌地看着流川，确认他毫发无损才定下心来，埋怨道："你应该离开这里，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我要把他重新封印，以流川家阴阳师的身份！"流川指着牧，冷冷地说道。

"哼哼哼哼，很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流川家现在有什么长进吧！"牧冷笑着，一边召唤更多的妖怪一边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仙道抢着挡在流川前面，微笑着说："牧，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牧停止了动作，问道。

"你体内积聚的魂魄在不断地消亡，你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外泄！"

"难道你、你竟找到了婆耶罗？"牧第一次显出了惊慌之色。

"不错，而且我还要多谢红叶，若不是她每天都为你收集精气和生魂，就算找到婆耶罗我也用不上！"

"仙道，你好卑鄙！"红叶怒道。她伸出尖锐的利爪，咆哮着扑向仙道。

仙道轻轻地避开她的攻击，说道："红叶，我答应过别人不伤害你，但是我希望你能醒悟过来。为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去牺牲，这值得吗？"

"哼，若那个阴阳师不爱你，你又将如何？"

仙道一楞，苦笑道："我明白了，看来我并没有说你的资格。"

红叶还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牧脸色发黑地伫在那里，摇摇欲坠，她悲叫一声："主公！"便立刻扑过去扶住了牧。牧倒抽着冷气说道："婆耶罗果然不愧为净洁之草，我体内的气在不断往外泻！"

"主公，我帮你杀了他！"红叶说着便要向仙道扑过去，牧一手拉住了她，喘着气问："你是否真能为我而死？"

"主公怎么说这样的话，红叶从来就没有欺骗过主公啊！"

"很好！"牧喘着粗气，转而笑着对仙道说："你知道破解婆耶罗的方法吗？"

仙道闻言大惊："难道你要......红叶，快离开！"

"呵呵，她是我的解药，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呢！"牧一边笑着一边紧握着红叶的手，"阴气最重的阴时喝下阴柔的鬼血，就可以消除婆耶罗的净洁之力。有那么好的解药在我手里，彰，看来天也不遂你啊！"

"你宁可化身为卑劣的鬼夜叉么？更何况红叶对你一片痴情！"仙道怒道。

"彰，这都是为了你啊！"牧狞笑着咬向红叶的喉咙。

"主公，不要啊~~~~~~~~~~~~~"红叶大骇，可是她被牧捉得紧紧的，根本无法挣脱。
牧紧紧咬住她的喉咙，吮吸着她的鲜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是愿意为我而死的么......"

"红叶~~~~~~~~~~~~~~~~~~~~~~~~~~~~~~~~"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一道鞭子闪着寒光狠狠地向牧抽打过去。只见千雪满脸泪痕地飞跃过来，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此时牧已将红叶的血吸取殆尽，他把尸体往地上一扔，邪笑着握住千雪的鞭子，猛一用力，便将千雪紧紧捉住。

"千雪姑娘！"仙道又是一惊。

"仙道彰，我恨你！你言而无信！"千雪一边骂一边挣扎，"牧，我一定会杀了你！"她见双手被牧用力钳住，无法动弹，竟用牙齿狠狠地向牧咬去。

牧毫不理会她的反抗，将她的头往上一抬，一口向她的喉咙咬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充满恨意的血真是无比的美味！"牧狞笑着。

突然他松开了千雪，双手紧抱住头，喉咙"嗬嗬"作响。在鲜红的月色下，只见他的皮肤变得漆黑无比，头上长出狰狞的双角，嘴上长出了獠牙，血红的指甲又尖又长，就像一个夜叉一样，哪里还有刚才的王者风范。

看到他变得如此恐怖的模样，仙道和流川不禁紧握住了对方的手，相互用眼神鼓励。红璃和良田在牧吃掉红叶和千雪时已是双脚颤抖，此刻更吓得牙齿上下打格。

"彰，回来我身边吧，我是爱你的呀！"牧一边说着一边扑向仙道，企图抓住他。

仙道掏出怀中的短剑向牧刺去，无奈牧的皮肤竟坚硬得犹如钢铁，短剑只能轻微地划开一道伤口。仙道的这一举动让牧狂怒起来，他咆哮着转为攻击流川，仙道意欲截住他，却被他反手推倒在地，滑出四五丈远。

流川掏出符咒想要抵挡，双手已被牧牢牢捉住，尖锐的指甲将他的手划出了数道血痕，顿时鲜血直流。突然牧大叫着松开了流川，不断地搓着双手。似乎被什么灼伤了一样。流川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只是鲜血淋漓，他再看看牧的样子，突然明白了过来。

"小枫枫！"仙道一爬起来就往流川扑去，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掏出手绢便要帮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