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疯狂 番外篇——by不敬

所以此时此刻他才感到心安。很好。超人的确戴着假面，但他还能摘下这面具。很好，这面具下的超人依旧能被他接受。
“背负力量的人总时过着比别人艰辛的生活。”弗瑞又一次的耸耸肩。“除非那人有足够的勇气从责任里逃走——那也不容易。”
这回轮到超人脚步一顿。
他沉默了。沉默了一小会儿。沉默到尼克都打算展开下一个话题。
但超人说：
“是我主动支开了布鲁斯先生。”
不妙。
“是啊。我很理解。因为有些孩子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知道他能听到这世间的一切风吹草动的。”
弗瑞意识到了危险。他嗅到了交浅言深。他试图转移话题——神盾局局长敏锐的意识到：如果他听完超人接下来的话语，那么他永远都别想拉他进复仇者了。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必然会是十分的糟糕。鉴于那个被支开的人物就无比的糟糕——且还无比强大。
“我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真诚而友好的接触班纳博士。并接纳浩克。”但又一次的，超人无视了他。这该死的年轻人完全不踩他的套。他们没什么感情基础——所以超人才能说的如此直白，如此没有顾忌。“在我只有十八岁时你就率先前来接触了我。我从不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但我认为你值得信赖。”
尼克·弗瑞不得不转过了身。他直视那氪星之子的眼睛。他看到了坦诚与冷酷。
冷酷……多么的新鲜啊。在网上搜‘超人’的关键词，可是绝不会蹦出这个来的。民众对这外星人的喜爱真的很出人意料。就算是政府也在维持超人的形象……也做不到那么好。
但弗瑞却知道，但高层们却清楚……超人并不是真的与这个词无缘。
他曾扯断金属人的四肢，他曾险些将活电线生生溺死，他曾对血流不止的抢劫犯视若无睹……卡尔艾尔，超人——他从未掩饰他对被施救者的偏好……他从未掩饰他‘能做到’的事。那力量引人觊觎，但更令人生畏。
浩克曾是高层们‘最后’的挣扎。
“你肯定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是的没错，我认为浩克并不是没可能击败我。”
尽管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并不一定会让他来得及与我对决。
“他体内的潜能仿佛是无穷无尽。每当我以为我能击败他时，他却都会变得更强——我凭运气与他说和，与他成为朋友。”
克拉克微微眯眼。回忆起那个湿淋淋的滑稽绿色大块头。他略有点想要微笑。但他忍住了。
“我证明了浩克是能够交流的——或许需要点技巧吧。但我希望你的人能掌握这种技巧。我希望你，你的那个秘密计划——我希望你能把他的名字写进去。我希望他能为成为我的双保险。”
超人的话语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了。
尼克·弗瑞抿住了嘴。
这真的非常尴尬。当你的防备对象主动又坦诚的要求你来防备他——而这个人物又是目前全世界最强大的人的时候……这件事就变得非常非常尴尬了。
感谢他多彩经历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弗瑞局长忍住了没把这尴尬挂在脸上。因为很明显的——超人是认真的。
弗瑞也尽可能的抑制住了自己那发毛的后背。他发现自己很可能错过了什么——一会儿他会好好问问萨维奇的。他一定要知道是什么把克拉克·肯特逼得说出了这种话……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孩子。”他干巴巴的说道。他真的想不出其他应景又有营养的话了。“我不会说我没在做这种备案。但我得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鉴于你和班纳博士的信任关系明显已经被深厚的建立起来了……我会努力的。我当然会。”
他有些头疼。他刚刚被很看好的后辈塞了个会爆炸的宝藏。他很头疼。
然后尼克·弗瑞没能忍住。他问：
“……你说浩克是双保险，那么另一个是？”
超人看着弗瑞的眼睛。
“蝙蝠侠。”
……
…………
“……所以蝙蝠侠是真实存在的。”
34、34.好人选
蝙蝠侠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而此时此刻他却提不起勇气去见他。
超人捏紧拳头。
他正孤身一人悬停于大都会的上空……氪星之子沉迷的注视着他的城市。
他知道自己该和布鲁斯聊聊。哪个布鲁斯都好……其实班纳博士在回到堡垒后甚至主动提出想和他谈谈，但他却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何去何从。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早晨他还和钢铁侠一起大笑。但此时此刻他却开始忧心——忧心自己会和他们，会和朋友们变成敌人……萨维奇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他一直知道自己存在问题。但从未意识到问题已如此严重。
超人合上了双眼。
——他不该变成这样。
他不该成为任何人的噩梦。
……但他阻止不了自己。他想去求助。他想前去寻找自己的朋友——他想向他们发问。
可该问什么？问蝙蝠侠如何在明知道事情会变坏的情况下恪守自我？还是该问闪电侠如何在面对最恶质的罪犯时依旧心怀善念？这些问题当然都会有个答案。但有哪个答案真的能够说服他，有哪个答案真的能够改变他？
超人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克拉克·肯特悬于高空。他失态了足有五秒。
接着他听到某名女士的哭嚎。超人立即拧身向那里飞去。
………………
第二天的下午克拉克就交上了初稿。而佩里明显已经陷入了某种‘斯塔克热’之中。他看上去满意的不可思议，丝毫不因他对斯塔克那和卢瑟截然相反的态度而感到奇怪。这的确让他小松了口气。
克拉克揉着头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超人将自己的黑发揉的更加凌乱。他几乎是放任自己完全的靠进了椅子里……他今早联系了x教授，希望查尔斯为他转告万磁王自己打算再去和他见一上面。他提起了里克·琼斯。于是教授表示他一定重视……很好。很好。起码这一桩事他能帮朋友办好。希望这次他能带着里克一起回去堡垒。
而‘小镇计划’已在推进。高层们言而有信。在他‘处理’了浩克后的确已经开始着手规划这个变种人小镇。这还是昨天弗瑞告诉他的——这真是太好了。知道自己干了件真正的好事……这真是太好了。
青年支起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犹豫着自己是否该去探监。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始终克制。萨维奇的话对他产生了足够大的影响。令他想去问问自己的囚徒。他也想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但他却并不是真的在乎。
昨夜一整晚，他处理了一个家暴的男人，熄灭了一处可能伤人的野火。他拿走了几个混混身上的刀具，扶着一名醉酒的女士回家……他飞出大都会，他飞到各地。克拉克·肯特寻找着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一整夜他都没让自己有一刻停歇。
于是超人顺利的重回平静。于是克拉克·肯特再次直视自我。
他的确就是不在乎他们。
不在乎他们的恐惧，不在乎他们的苦难，甚至都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他无法将某些犯罪者也一视同仁的去拯救……他不完美。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完美。克拉克意识到自己的确需要和人谈谈……而还好，他的确有个除了布鲁斯们以外的好人选。
克拉克·肯特熬到了下班。他抓起自己的外套，一头扎进了大都会的人群中。他回到自己那廉价的出租房，扯掉一切凡人的外皮。超人换上制服，回头看了看镜中那巨大的‘s’……克拉克腾空而起。飞往泽维尔变种人学院。
不太巧的是今天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是新生。所以当那沉默的氪星之子停落到学院的草坪中央……他不得不面对几乎全部学员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克拉克再一次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他努力用善意去化解这些惊惧——这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令小变种人们更加惊奇。他们在这所校园中的确得到了更多的快乐，但却依旧很少能在外人脸上发现善意。
新生们疑惑的交换着目光，他们不确定这是个新来的‘自己人’，还是新来的老师？……直到有名大都会出身的小变种人没能忍住，他高声大喊：“超人！这是真人吗？？”
——当然。当然是真人。
“你是变种人吗？你也是变种人吗？？”
他快活而天真。大都会正是那数个能包容变种人的城市之一。他不知道，他正是因为超人曾在采访中提到了这所学校才会被父母送到这里。他的问题让克拉克的笑容中带上了些许无奈。而没等超人做出解释，一个粗狂直接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
“他不是。他是个外星人。”
克拉克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扭过头……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罗根——金刚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与少许嫌弃。他赶小鸡一样的挥挥手，示意聚过来的孩子们赶紧散开。为此暴风女不得不轻推了他一下。这美丽的女人向克拉克友善的点点头，问了声好。就绕过他走向了孩子们。
罗根挠了挠胡子，他抬眼对上超人那傻兮兮的笑容……男人用更没好气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你没预约，对吧。不速之客可不会受人欢迎——”
克拉克一下笑出了声。他主动上前拍了拍金刚狼的肩膀。这一瞬间他仿佛是重新活了过来……他快乐的看着这从初次见面起就一直嘴硬心软的朋友。
“我已经够受人欢迎了，必要时必须得讨人厌一点才能维持我们的友情——好久不见啊，罗根。”超人的声音温和而包容。像是个没脾气的小伙子。“的确没有预约。教授在吗？”
罗根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厌烦的转身就走。金刚狼的步伐很大，而超人则十分轻松的飘在他的身后。
“如果不是他叫我出来迎·接你，你以为我会特地来看你这个大热闹吗？”
对方口不对心的话让克拉克再次一笑。他可从不需要什么迎接——但超人没揭穿自己‘大朋友’的谎话。他微笑着跟紧对方飘进了学院。
35、35.那太阳
x教授坐在轮椅里, 他望向窗外的草坪。那有一群低年级的孩子正在打球, 琴正微笑着捧着一幅蜡笔画……那是一周前新来的女孩儿为她画的。
他望着这一幕, 轻轻微笑。
查尔斯想起，有一天琴·葛蕾突然对他说, 她觉得超人和他很像。
这令查尔斯·泽维尔惊讶的挑起了眉。他哑然的看着自己过去的学生……女人丝毫都没意识到他是多么的惊讶。只是继续闲聊一般的倾吐着自己的看法。
她觉得超人简直也像是他众多学生中的一个, 而且甚至都还不是最让他操心的那个。尽管那外星来客也经常为自己的选择、为这个世界而忧心忡忡……却并不偏激；也不危险。
重要的是，尽管卡尔·艾尔——超人。尽管他不是变种人，甚至也不是‘人’。却对他们充满了善意, 并毫不吝惜的对他们施以援助……超人和他一样，是心怀大爱之人。他们都能不分种族, 毫无歧视的看待这世间万物。
琴的话令查尔斯感叹无比……为那个年轻人。也为他自己。
他其实并不是个多么优秀的教育者。他的学生们大多满身伤痕，有些伤害并不能够被弥补, 有些意志并不能够被转移——他只是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让这些受伤的孩子能够继续向前……他的成果没有多么成功。但也永远不能说是已经失败。
而超人？超人——他是不同的。
自超人十岁那年，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的意志力太过强大, 情绪波动也太过强烈。这使得当时的卡尔·艾尔简直就像是被星辰衬托出来的太阳——那样刺眼、那样特别。查理斯当时就在试图与这个孩子沟通，他当时就试图找到他，与他建立联系……他以为自己发现了另一个琴·葛蕾，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孩子最初的两年里将自己封闭的像块顽石, 但却还在不停的散发着痛苦与悲伤。卡尔·艾尔坚决不肯与他对话……但这一切却在十年前的那个圣诞节被改变了。他再次为对方献上圣诞祝福——这次却意外的得到了回应。
‘您也新年好。’
…………查尔斯·泽维尔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至今依旧如此。查尔斯怎么可能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他怎么可能会想帮助政府‘控制’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善良、他的温柔——他的一切宝贵之处, 他都一清二楚！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察觉到超人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煎熬的人……
但他却帮不上忙。
超人的意志固若金汤。
所以时至今日，他也依旧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是在因何而痛苦，因何而绝望。x教授时不时就能察觉到那颗太阳正散发着阴暗的气息——而他除了宽慰与劝诫外却无能为力。
查尔斯·泽维尔听着身后的响动。他收回了目光。移动轮椅，让自己正对着门。他知道罗根没把卡尔送到门口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金刚狼也还是老样子, 总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好。
门铃被按响了，他道了声：“请进。”
接着那透着阴沉颜色的太阳就推门而入。超人那年轻英俊的脸上正挂着微妙而青涩的笑容。他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然后坐到了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我想和您谈谈。”
克拉克看着x教授那了然的、睿智的神情……超人微微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而更多的则是平静。
自他十八岁那年，鼓起勇气找到了泽维尔教授后，对方为他提供的帮助就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没有查尔斯，克拉克清楚自己会变成一个更糟糕的‘超人’……而这个更是没有下限的。说不定他早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