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疯狂 番外篇——by不敬

埃里克去故乡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想质问瓦坎达现在的王、质问那该死的特查卡——他怎么能杀死他的父亲，杀死自己的亲生弟弟？身为王，特查卡怎么能将年幼的他留在这儿, 留在这该死的、充满漠视与歧视的美国？！特查卡在害怕什么？害怕亲王之子的他夺走自己儿子的王位？害怕他杀死他的儿子？！
——那埃里克就偏要杀死特查卡的儿子。这是那老家伙应得的。
暴虐的气息好似一阵寒风，令里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此刻的他已不像最初那般恐惧埃里克，这运气极好也极坏的青年担忧的瞄了杀人魔头几眼，随后又看向了死侍……好吧死侍还瘫在地上。
本来就只是个普通良民的里克·琼斯清楚无论自己说点什么也都只是空话。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他对埃里克的性格有了些许了解——对方的确崇尚着冷酷的功能主义，对‘瓦坎达’这个第三世界国家的热衷更是令人想不明白。但说到底对方也没把他这个大麻烦给扫地出门。里克觉得这年轻人还是有着略带柔情的一面的……
正因如此，已见识过真正毫无人性暴徒的里克才感到了担心。因为此时埃里克身上的气息竟变得和那些九头蛇类似。
他想开口，但又觉得交浅言深、毫无必要。而且对这些脑袋夹在腰带上的雇佣兵来说，没什么是比安慰更不值一提的……所以他还是憋住了没询问。打算等韦德恢复正常后再去问问。
毫无疑问，餐桌上凝固的气氛简直令人难以呼吸。但当埃里克搅动着叉子，从下方翻出了一块鸡蛋（的碎片）后……他眉目间的阴鸷却突然消散了。
……啊哈。
他刚来肯特家时，肯特夫人也经常多煎一个鸡蛋给他。而身为独生子的克拉克也天真的像个傻子，时不时就多塞一块小饼干过来。
这其实并不是多么温暖、多么能动摇他决心的小事。但当这类‘小事’不断在日常中积累，便凝聚成了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这令埃里克无法像最初那样深信自己孤身一人，再无同伴后援。这令埃里克难以作出灭绝人性的选择，令他在成就了‘杀人魔头’这个名声的同时，坚信自己并没杀死任何一个不该杀之人……
——那么，特查卡之子特查拉……是该死之人吗？
这问题曾令他苦恼了一阵儿，但仇恨的怒火还是令埃里克得到了答案：难道他父亲就该死吗？卑劣的特查卡可曾如他这般犹豫？！
……想到这儿时，通常埃里克都会再次怒火中烧，恨不得打死侍一顿出气。但这一次…这个支离破碎的煎蛋却勾起了他的另一重迷惑。
埃里克一直都很清楚，他的兄弟克拉克也有秘密。
就像他始终不曾也不肯告诉肯特一家自己的身世一般。小肯特也有着不想令他产生困扰的苦恼。他和赛利亚一直都默认这个‘苦恼’是克拉克的变种人身份…但最近，他却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这种不对最初始于他对超人产生违和感的那天。埃里克看着那个温和微笑的外星人，竟莫名其妙的感觉对方的眼神不对、瞳色不纯。这一发现简直好笑，却惊的他浑身发毛。他继续观察几眼，发现自己甚至还能继续、继续继续继续挑出无数毛病……于是埃里克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强迫自己赶紧冷静。
埃里克自成年以来便再没放任自己陷入彻底的恐慌。他一直是个以冷酷高效著称的雇佣兵，甚至还被取了个‘杀人魔头’做代号。但那时他却感到了充满迷茫的恐惧，要绷紧肌肉才能遏止自己的颤抖。
事后杀人魔头重新冷静思考，便陷入了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何会因‘超人的违和’而反应过激的思维怪圈。
他琢磨了很久很久……那天那虚假的超人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令他深感苦恼。然后有一天，埃里克突然惊醒。
埃里克…埃里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觉得……觉得：
超人的眼中的蓝应该更透彻也更明亮，即使那外星人偶尔露出冷酷或愤怒的神色，也该更纯粹更不可复制——就像克拉克那样。
就像，克拉克那样。
——这念头刚一生出，便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尽管很快埃里克便举出了数个例子，‘那钢铁侠何苦要和克拉克做戏？那天他不邀请超人不就得了？’‘赛利亚说卢瑟对克拉克也很有兴趣，这其中根本没有逻辑，如果克拉克是超人，那他怎么会招惹卢瑟？’‘说到底超人和克拉克根本就不像，那个覆灭了九头蛇、做事不计代价的外星人可能会是克拉克吗？’……
‘杀人魔头’埃里克·史蒂文斯的理性命令他赶紧填上这个不靠谱的脑洞，他从小一起长大（尽管他经常跳级、并不一直都在克拉克身边）的兄弟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超人？
……但他的直觉却还在乱跑，时不时还会冒出几个类似于‘肯特先生逮住那个恋童癖的时机会不会太巧合了？那真的是个奇迹吗？’‘乔纳森和玛莎的确很像是能养出超人的那种好人——就算超人时有过激，但他的确是最实干的英雄之一。’‘仔细想来，克拉克是不是太过完美了？他的乖巧与恰到好处的任性的确不像是生活在原生家庭的小孩儿。’‘克拉克也并不喜欢卢瑟。他还写过Diss卢瑟的文章。’……等等胡思乱想。
而埃里克的本能却在警告他不要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因为他的兄弟是绝不可能是超人的。大家的小甜心克拉克·肯特并不会是那个失去了母星的外乡人——他绝不会与他有着相同的命运，孤单无依地行走世间。
……因为克拉克值得当最幸福的那个。他就是这样的孩子。
可虽然理智已逼迫埃里克认同了这一结论。但基于一种迷之心态，得知了卢瑟募捐会目的、决定了要‘干票大的’的埃里克，还是将提醒短信珍重的发给了乔纳森。他决心趁此机会杀死前来接受馈赠的特查拉王子，所以几乎不计后果的向兄弟发出了预警。哪怕到时候肯特一家选择报警，他也无怨无悔。
然后一声长叹打断了埃里克的沉思。
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死侍搅得里克一个头有两个大。对方这副‘里克不扶宝宝就不起’的架势令里克再、再再再再再次的怀疑起死侍的性取向……不过一直受这两个雇佣兵照顾的‘瘟神’先生其实并没什么心理压力。他踢了下死侍，然后便端着两个盘子走进了厨房。
好人里克识相退场，同样暗自观察了埃里克很久的死侍便忍不住开口了：
“…哇哦……埃里克爸爸……”
话痨之王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说话方式立即引起了埃里克的注意。
“你竟然能在面无表情的同时展现出这么多种心理状态——我突然角色你也该去瞅瞅心理医生了埃里克！你需要靓妹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我刚好存了……emmm，四十个？”
……埃里克的眉毛上的血管跳了一跳。黑人青年张了张口，又默默闭上，再次不甘心的张张口——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死侍是真的十分擅长激怒他人。但这一次他的确并无此意。通常韦德都不试图分析或脑补‘同伴’的内心想法、心理状态。他是个因知晓太多而陷入癫狂的角·色。他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的……但埃里克毕竟是个着实年轻了点儿的小青年，对方身上幼稚有黑暗的气息令死侍忍不住想多废话几句。
可明显的，无论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和死侍深谈某事都是种很不智的选择。
他的知识与逻辑都能在交流的过程中轻而易举的逼疯任何人。打破次元墙的代价过于可怕，甚至曾将某一世界的X教授生生逼死……好在埃里克的好奇心与交谈欲都不算多，于是他顺利的将话题带到了正事上来：
“你告诉琼斯了吗？”
‘杀人魔头’始终不肯以昵称来称呼里克·琼斯。拒绝与他人建立感情联系已是这年轻复仇者的本能。光肯特一家的牵绊就已令他软弱而多了底线……埃里克拒绝在复仇成功前增加更多这方面的‘苦恼’了。
“别告诉我你等着我去告诉他，死侍。保护他是你的决定，你的负责到底。”
面具背后的韦德感到了一阵儿好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杀人魔头’肯定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催促着他对里克负责，态度很差，却没有舍弃里克·琼斯的意思——他真想说出来羞一羞埃里克，但说出来他们又要互殴，可韦德现在很累很累，里克不肯扶他起来，他要继续瘫下去。
“我当然会保护好他的，放心吧甜心。”
“——毕竟如果被老万那家伙知道了他在这儿，我的好朋友里克就要被抓走要挟浩克了，这我怎么能干？”
“你呢？埃里克，做好准备了吗？我猜明天魔形女就会杀过来了，他们兄弟会对你这样的普通人可是很厌烦的～你要小心喽～”
“别还没杀进卢瑟的宴会，就被她给干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71死侍为了托尼的悬赏救出了里克。87、88章他们三个勾搭上，94死侍开始‘喜欢’里克（非CP向）
PS死侍不知道埃里克是克拉克的养兄。
埃里克的父亲是‘该死’的。他勾结克劳害死了很多族人。但他应该被带回瓦坎达接受审判。特查卡的确是做出了属于父亲和上位者的选择，而不是像个好王那样公正对待此事。
可以剧透的是，武林大会里老万并不是唯一的高手。到时说不定你们还会盼着他赶紧登场……
所以前方高能啦。下章又是妮妮和克拉克的戏份了，请大家趁此机会再开心一下。
113、113
克拉克慢条斯理的动着手指, 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胸前的领带。
他不想去卢瑟的募捐会。这不是说他怕了卢瑟, 或是不想再管这个针对他的明谋。可事到如今超人已能承认——他不是很想、很有勇气再次出现在蝙蝠侠面前。
氪星人面对着镜子，没聚焦的蓝眼睛冷冷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由于此时他并没有戴那副用来扮丑眼镜，所以镜中的青年实在是俊美夺目，好似穿上了西装的希腊古神。
似乎也唯有岩石雕成的神明才能如此冷漠、如此性感。但可惜这位‘地球人神’的神色也如岩像般的平静无波，透着生人勿进、拒人千里的意味。这时的克拉克·肯特与任何时候都大不相同。并不是肯特与超人式的不同……而是皮肤与肌理、假想与真实的不同。
再怎么拖延，克拉克也还是沉默的系上了那条青色的领带。他依旧冷漠的看向镜中的自己, 看着自己被固定得一丝不苟的黑发, 微微抿住的嘴唇, 冰寒刺骨的双眼……超人注视着镜中的好青年，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出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自己幼稚的行为给逗乐了。但没笑一会儿克拉克就收了声。毕竟这并不是真的好笑。他抓起自己的眼镜，走向了盥洗室。接着超人做了所有普通人试图打起精神时都会做的一件事：他捧起清水，搓了搓脸。
如果克拉克·肯特是个明星, 那此刻经理人必定要惊声尖叫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如此没常识的人？为什么这个小傻子要在穿好了衣服后做这种事？！他不清楚自己穿着什么吗？他不明白这套衣服比他金贵吗？！
而事实是，小记者肯特的确并不清楚身上这套衣服的金贵之处。克拉克他不知道这个牌子在几年前期便只为皇室提供one off专定了。而这甚至都不是价位的问题，就只是——格调。好吧。格调问题。年轻人唯一清楚的是：这是来自托尼·斯塔克的礼物。是只能穿一次的东西…因为托尼下次必定会送他一套新的, 回回如此。
所以是的。忧郁的氪星之子并不清楚托尼·斯塔克花了多久才挑出了这套低调又不失优雅的高定套装，他也并不知道身上这套衣物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上市公司老总的名片。托尼·斯塔克暗戳戳的在体贴里暗藏玄机, 为他的男孩儿铺平今夜的采访之路。而克拉克·肯特也如他所愿的并未察觉，理所当然的享用一切……
若是将托尼斯塔克自认识克拉克肯特至今花费的所有精力一一登报，那恐怕连路易斯·莱恩都要惊叹一声“难道是真爱！”。可惜两个当事人都并没意识到这点，坚持而笔直的走上了弯路。
克拉克被凉水（心理作用凉）激的平静了不少。胸腔内部的翻江倒海终于渐渐平息。他扒了几下头发，最后瞄了一眼时钟。
——好了。好了。这不是能躲过去的，克拉克。
超人对着自己默念。他戴上眼镜, 突然回想起昨天他飞回肯特农场时父母暗藏担忧的目光，和那一桌子他喜欢的食物，以及充满了回忆的小饼干……他突然又有点儿丧气。但丧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还必须要在今天搞清楚一件事呢。这事儿的分量在他心中堪比涅槃钢滥用的恶果……他还必须搞清楚，埃里克为什么会警告他不要出席呢。
于是面无表情的超人踏出大门。这一刻他无以伦比的像是个男人。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将他击败了——哪怕是他养兄可能与某个富商的阴谋有勾结。哪怕是他要再次面对布鲁斯·韦恩。
好了，不想这个。
……说来好笑，昨晚托尼来了联系，无比郑重的告诉他为了不在此刻激怒卢瑟，他只能请奥利弗·奎恩派辆车接他。这样便能完美回避卢瑟再搞一出“选斯塔克还是选我！”的把戏。
真不愧是天才啊，托尼。
超人边想边不自觉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看’向墙外，准确捕捉到了停在他家巷口的一男一女。这两人的面容超人都很熟悉，正是卢瑟的好狗莫茜·格雷夫斯与军火库罗伊·哈珀。
他们各自守着一辆豪车，气氛紧张又怪异。两人的目光都像老道的猎人，不约而同地死死盯住巷口。克拉克从未搬家，而这片社区经历数年时光也依旧是这片儿远近闻名的贫民区……所以这怪异的一幕简直都有点儿黑色幽默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