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影挺身而出,将梅花镖击落,射偏了的利器,从千千结上轻微滑过,瞬间银丝如絮,缥缈无依。
叶可微微的笑了笑,“你们之间的连系,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断了,散了,一阵风,无踪无迹。”
“叶可,断了一个千千结并不能断了猫鼠的情谊,因为那个扣是牢牢地系在我心中的,本来你也在我心里系了一个扣——不能割舍的兄弟情谊、儿时的患难与共,可是你亲手毁了它,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朋友。”,玉堂一手揽着展昭,一手持剑向叶可刺去。
叶可只是笑,散落的发丝在风中狰狞的招摇,他不躲,他要赌一赌,如果玉堂这一剑真的会刺下,他逃开了,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宁愿赌上一赌,这个嘴硬心软的锦毛鼠心中是有他叶可。
剑尖无声的刺入,只有两寸时停了下来。
“谢谢你玉堂,你终不忍将我的一颗心揉碎,你下不了手,你心中是有叶可的对吗?”
玉堂的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握剑的手指骨发出咔咔的响声,可是那一剑终是不忍刺下去。
“告诉我,玉堂,你心中有我,你不会再离开叶可!”玉堂看着叶可的眼睛湿润了,近十年的相依为命,手足之情,怎可能一剑抹煞。
叶可紧握住画影的剑身,双手染满了自己的鲜血,血珠颗颗滴落,被干燥的沙漠吞噬的无影无踪。
(14)
“……叶可……不能再错下去了……就此收手……玉堂仍是你的朋友……”。
“御猫已经变成了瘫猫,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叶可?别假惺惺了,你不过想让玉堂看看你是多么宽宏大量、狭义心肠,而叶可不过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奸狞小人!”,叶可怎么会听展昭的劝告,一腔热血,肝胆相待,只能换来他更深的仇恨。
“叶可!”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你口中念念的都是这只猫!”,叶可紧握住画影的剑身,硬生生将它从体内拔出,利刃再次划过肌肤,心中已无血可淌,“二十多年了,我想要得到的一样也没有得到,玉堂,这次我是下定决心,就算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永不分开……来人!”,叶可腾空跃起,像展翅的雄鹰苍劲有力,“列阵!”
数百只骆驼,鼻孔喷着热气,双眼火红,发疯般向玉堂和展昭冲了过来,蹄声阵阵,沙尘滚滚,三步以外犹如隔世。
玉堂武功再高,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敌在暗我在明,只能护住展昭,被动还击。
“放开我,玉堂!这样,我们两个都脱不了身!”
“猫儿!你小瞧了玉堂,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丢下你!”,玉堂反手将展昭背了起来,解开腰中的汗巾将展昭牢牢地与自己绑在一起,腾出双手,一手持剑,一手暗运内功,燕子三点水,直蹿入空中,冲叶可而去。
面对玉堂的步步紧逼,叶可并不还击,只是巧妙的避开,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玉堂,如果是你想要我的命,不用如此费力,你只需说一声,叶可的头颅由你拿去!”,说着,叶可微闭双目,身形扭转,袒露的颈项从画影的剑刃边扫过。虽然玉堂飞速的收剑,但仍是太迟了,喷洒的鲜血似要将天空染红,叶可像一片轻微的鹅毛,无依的坠落,“叶可——!”,玉堂转身追去,伸出手臂奋力拉住叶可。
三个人的重量,加快了坠落的速度,下面正是疯狂奔跑的骆驼群,“玉堂,我和展昭,你必须舍弃一个,不然我们都得死。”
“罢了!既然我是这灾祸之源,那么这一切由我来承担!啊——!”,玉堂双臂一振将展昭与叶可弹了出去,他自己却向骆驼群中落去。
被弹出去的叶可突然跃起,“玉堂,你实在太过善良!才会上我的当。”,随着叶可的一声哨响,骆驼群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展昭跌落的方向奔去,一头骆驼身上佩的鞍具正好挂住展昭的衣领,御猫被活生生的托在地上拉扯着飞奔,擦过的地面留下一条鲜红的血印。
“放石!”,叶可令旗一挥,远处的山崖上,传来乱石滚动的声响,而骆驼群竟然不怕死的直奔而去。
“猫儿!”,白衣像一道寒光,从地面擦过,一只手紧抓住另一只手,画影被深深的插入地面,疾驰的速度,使剑身与土石剧烈的摩擦着,迸发的火光映红了二人的脸。
听到身后落石的巨响,展昭焦急的冲玉堂喊道,“放开我玉堂!”
“不放!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死的,玉堂,我的心在你的身上,你活着,我就活着。”,生死一刻,展昭用尽所有的力量,决然的将玉堂推了出去。
滚落的乱石,如洪水般将展昭在玉堂的眼前吞噬。
染血的白衣,无声的飘落,灵动的眸子瞬间空洞,直直的望着砸向他的巨石,躲避,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玉堂!”,紧追而来的叶可忙把玉堂护在怀中,巨石打在叶可的后背上,一口血喷出,玉堂的眼中映满鲜红,人在叶可的怀中,心已埋在乱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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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驭命宫主的房间里气氛紧张,下人们出出进进的忙碌着,没有人敢发一言,叶可焦急的推开给他包扎伤口的医童,“不要管我,玉堂怎么样了?他没有受什么重伤,怎么会昏迷不醒?”
给玉堂号脉的白发老者,捋着杂乱的胡须,慢慢的摇着头,“以老朽看,白少侠……不……”。
“你说什么?!”,叶可猛地揪住老者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白少侠……不要紧的……只是些皮外伤……宫主千万不要再大动肝火了,您的伤势可是不轻。”,老者到是不慌不忙,依然泰然自若。
“皮外伤?!那为什到现在还不醒来,你是江湖有名的再世华陀,这点小伤也医不好?!如果一个小时后玉堂仍未醒来,小心你的老命!”,寒光一闪,叶可的剑已架在了老者的脖子上。
“塞某人不才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可是那些伤痛都可以看得到、查的出,对症下药即可,白少侠的伤在心中,心病难医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白少侠自己想要醒来,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说完这些话,老者背上药箱,将小徒弟唤到身边,分开众人向门外走去,驭命宫的人纷纷出刀拦住老者,只等叶可一声令下,是杀?是留?
叶可无力的坐在红木椅上,轻轻的向手下人摆了摆手,“让他走吧。”,叶可心中也明白,玉堂的痛处在哪里,谁才是那解铃人,只是他真的心有不甘,难道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比不过一只死去的猫?!
“哎,世人常常看不穿,恩恩怨怨苦纠缠,伤人之时伤己身,何处世外桃花源?”,白发老者自说自话的渐渐远去。
“桃花源?”,叶可起身坐到玉堂的床边,将那渐渐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玉堂,快些醒来好吗?没有你的世界,永远寻不到叶可的桃花源,展昭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重要吗?世间没了他,你就可以毫不留恋的将这一切舍弃?”,看着没有任何反映的白玉堂,叶可悲痛的双手抱住头,泪水悄悄的落了下来。
驭命宫中,心碎之人选择了长睡不醒,叶可并未因此而明白他和展昭是不可能一样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玉堂的心中不重要,他不去珍惜自己从玉堂那里得到的一切,只是一味的想将玉堂的全部占为己有,有时候太过依赖一个人,不但令对方疲惫不堪,自己也会渐渐遗失,自私与独占欲蒙蔽了叶可的心,面对着沉睡不醒的玉堂,他反复问的却是,“为什么我还不如一个死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驭命宫外,乱石冈,叶可派来的人提着灯笼,寻找着展昭的尸首。
“怎么没有呢?”
“这么多的石头砸下来,早成肉酱了,哪还寻得到?”
“那怎么办?回去禀告宫主吧?”
“你活的不耐烦了?!宫主这两天心气儿就不顺,要是和他说咱们兄弟没找到展昭的尸首,估计咱俩都得去见阎王。”
“那怎么办?”
“前几天那场大仗死了不少人……不如我们……”
“找一个顶替?!”
“你小子也没傻到家吗?!反正宫主也是叫我们寻到展昭的尸体,将其安葬,不会验尸的,到时候有个坟不就交待了。”
二人商定好,骑上骆驼,快速的离开了乱石冈。
(16)
“这白布够用吗?”,穿山鼠徐庆皱着眉头打量着手中的布匹。
“我看看!”彻底鼠韩彰接过徐庆手中的白布,“这不行啊,盖的住脸,盖不住脚啊。”说着,二人转头看着平躺在铺板上一动不动的展昭,相视点了点头。
“嘭!嘭!”,两记老拳,打在了徐庆和韩彰的头上,“什么盖脸不盖脚?!展昭又没有死,让你们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你们也能弄出这么多事!”,卢方拿着药碗走近展昭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御猫担心的摇了摇头。
徐庆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谁是您五弟?是他展昭?还是白玉堂?”
“老三!”
“大哥!”,徐庆夺过卢方手中的药碗,“展昭死不了的,我们还是赶快去救玉堂吧。”
“鲁莽!若是展昭出了事,老五以后怪罪起来,你们谁担着?!”
徐庆和韩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您那药不管用的,还是放下吧!”,一个身穿蓝色衣裤的小男孩,肩膀上搭着一条鼓鼓的黑布口袋,和翻江鼠蒋平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老四,你真和这小子采药去了?他能行吗?”,徐庆将信将疑的看着幽蓝童。
“不分老少,每个人都可能有过人之处,我们不行的,他未必就不行。再说在乱石砸下的瞬间,他可以用‘移形换影’救了展昭,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蒋平冲幽蓝童信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卢方征询他的意见。
“我同意四弟的说法,”卢方起身走到幽蓝童身前一揖,“那么,就拜托小兄弟了。”
幽蓝童得到四鼠的信任,开心的微微一笑,冲离展昭最近的徐韩二人言道,“请二位伯伯为展叔叔宽衣。”
“脱……脱……要脱衣服啊?!”,徐庆的一张胖脸顿时涨的通红。
幽蓝童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解的望着羞赧的徐庆。
“你怎这么婆婆妈妈?!叫你脱,你就脱呗!”,韩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二哥,也有让你给他脱啊,你为什么不脱?”。
“你不知道……”,韩彰凑近徐庆耳边低估着,“这御猫是咱五弟的人,虽然我平时看他有些不顺眼,可是早就把他当弟妹来看了,这我做哥哥的怎么能脱……”
“对啊!跟我想的一样,做哥哥的怎么能脱弟妹的衣服呢?!”
“我真是败给你们两个,这都什么时候了,让开让开,我来!”,卢方不愧是做大哥的,关键时刻,有所担当,终于闭着眼将展昭的衣衫褪去。
只见幽蓝童轻轻弹动中指,摇曳的烛火悄然熄灭,从黑色口袋里星星点点的飞出一只只萤火虫,团团将展昭围在其中,幽蓝童双手拇指与中指相扣,交错放在胸前,眼眸渐渐变成了浅蓝色,待萤火虫将展昭伤口的淤血吸尽,幽蓝童反手为掌,一股真气射入展昭胸口,四鼠见状纷纷席地而坐将真气输入幽蓝童体内,再由幽蓝童转输给展昭。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平息后,展昭终于睁开了双目。
“真多亏了你,小兄弟,展昭醒过来了。”,卢方激动的拍了拍幽蓝童的肩膀。
“我只是帮了一半的忙,另外一半多亏展叔叔坚定的求生信念,我运功的时候可以听到他从心里传出的声音,他对自己说——展昭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来……”
“后面的呢?继续说啊!”,其他三鼠早已围到了展昭的床前,只剩下韩彰在幽蓝童身边刨根问底。
“你好鸡婆哦!后面的是展叔叔的私事,小童不便说。”
“私事?!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知道,不就是‘玉堂离不开展昭’吗?”
“错!反过来才对!”,幽蓝童正得意的笑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串只有净血神教教徒才能听到的风铃声。
“展昭离不开玉堂……这有什么区别……喂……”,韩彰一分神,幽蓝童早已不知去向。
(17)
幽蓝童小小的身影如孤燕穿过茫茫黑夜,飞向悬崖料峭,那里阴阴的立着两个鬼影般的男人,他单膝跪向其中一名身形高挑、面色苍白的男子,抱拳行礼道,“祭坛神子幽蓝童,参见教主!”。
“嗯!起来吧!展昭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赤雪有一事不明,还需向教主请教。”,另外一人微微欠了欠身。
“我们是一条道上的朋友,赤雪使有话但讲无妨。”
被称作赤雪使的男人,堤防的望了一眼幽蓝童。
“哈哈,赤雪不必担心小童,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他也不会!对不对?孩子!”,男人弯下腰,用长长的指尖抬起幽蓝童细嫩的下颌。
幽蓝童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望着男子身后静默的月盘,冷艳的白光洒在他的脸上,浅蓝色的眼眸反而黯淡无光,他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男子拍了拍幽蓝童弱小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
……
赤雪使听完净血神教教主的解释,不住的拍手称赞,“教主果然英明,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哈哈,赤雪使也是一个聪明人啊,不然我们也不会合作,事成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宫主瞎了眼,才会把驭命宫交与叶可掌管,一条路走到黑的家伙还想灭宋称帝,简直痴心妄想,跟着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白玉堂还没有醒过来?”
“估计……这辈子算是废了。”
“哼哼~~~~”,阴邪的笑声一点点渗入到冰冷的夜色中,“白玉堂在叶可手中落得如此田地,你说南侠展昭会无动于衷吗?我们现在只需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幽蓝童远远躲在枯萎的树干后,将一切听入耳中,挡不住的寒意使他紧紧抱住自己,蜷缩的身体擦着树干滑下,头深深的埋进双腿之间,像一只无助的小鸵鸟,他不想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受到伤害,但小小的孩子已然身不由己,又如何伸出援手。
……
韩彰刚用火灵弹炸出一个洞口,正准备彻地钻进驭命宫,突然被人伸手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