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他会懂你吗?在你们约定好的美丽夜晚,你突然有急诊刀要开的时候,他会懂吗?你会懂他吗?在你正直认真的个性旁,他却在政界暗流翻滚,你不会在意吗?
他做过的事不会再犯吗?他不会想骗得你更深更痴、傻得愿意为他好好活下千秋万世,然后再更高更重地摔你下地狱吗?
爱情的美好很快就消逝,仇恨的疤痕却永远存在。
就算他现在真的很爱你,也不代表那是永恒。他的爱是虚幻,我的爱是拥有,所以到最后,能得到你的只有我。
我很贪心吗?打从你十年前参加东亚医学生年会开始,到现在......是我等得不够久?还是我爱得不够傻?
我迟迟不敢提,就因为我是个男人......可,看见陪在你身边的也是个男人,那为什么他能、我就不能呢?
老天爷把你推到我身边来,这次,我怎么可能又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警察把你带走?
经天子,我打定主意不放你走,不把你交给他......
伸手抚上经天子的脸,犴妖神轻声道"虽然你变丑了,不过没关系。一头秀发会再长,消瘦大半的身躯可以补回来,作化疗而憔悴的脸蛋、调养一下就好了......重点是,我会很爱、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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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豹先生。"
手术已经动了六个小时了......听见护士的叫唤,穿云豹连忙跳了起来"怎?怎样?"
"啊,院长说,手术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要我出来与你说一声。"敬了个礼,护士小姐尽量保持自然地说道。
"噢,这样啊,谢谢你。"点点头,穿云豹看着护士走回手术房的方向--
"啊,护士小姐,你也参与这次的手术吗?状况怎样?"
"一切都顺利。"转身又行了个礼,护士小姐笑道"先生,我还要回去帮忙,不打扰了。"
"嗯。"蹙了蹙眉,穿云豹伸伸懒腰--还要一两个小时啊?不如出去走走,来到札幌以后,就都待在这间医院里,出去透透气也好。
大通公园的雪祭已经落幕了......
穿云豹走在稀稀落落的人群里,不禁有些惋惜--
小天,我在札幌、你也在札幌,雪祭会场有你的足迹、也有我的。偏偏,就是没能一起看雪祭啊......
这也是了,因为今年根本不是咱们结婚的一年,不能一同看雪祭,是天意。
"先生,要买毛手套吗?很暖的!"一旁叫卖的老婆婆,看见穿云豹赤着双掌,和蔼地问道。
"啊,给我一双好了。"掏出钱,穿云豹笑嘻嘻地接过毛手套--自己身体壮得像只豹,是不需要这玩意儿啦;不过,等小天待会手术完毕、休息够了以后,要带他出来走走,可就得让他挂上手套啦!嗯, 还真暖呢......
等等,手套?!为什么......
小天说过,手术房内的手术间,是双走廊形式;一边是一般推床送病人进手术间的走廊、也是常人走进手术房会走的地方,进手术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另一边则是医护人员专用走廊、同时还有一整排 洗手台供医护人员洗手、刷手,这一排的走廊有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手术间里面的状况。
小天还说,在手术间里,除了不碰到病人的麻醉医师、纯粹见习不做事的医学生以外,其它医护人员都要经过繁复的步骤--洗手、刷手、戴手套、穿无菌衣,然后才能接触病人。而为免有任何医护材料留 在病人体内,这些东西多半都是准备刚刚好的份量,而且手术前与手术后都要清点......
蹙着眉,穿云豹不解地在大通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洗手、刷手、戴手套、穿无菌衣......这些步骤何等繁复,这些医护材料应该也不便宜,为什么一个手术间内的护士要刻意脱了无菌衣跟手套,到外面 来告知自己「手术还要一两个小时」,然后再回去?
那不是很麻烦吗?要回手术间帮忙的话,她就要再重新来一次繁复步骤,无菌衣还得换新的......
那就是说,她出来通知自己的这件事,是必要的......为什么必要?手术还要一两个小时,这时间根本不长,也不是手术出状况,为什么会必要?
犴、犴妖神!
麻醉药力渐退,感到一阵不适,经天子缓缓睁开眼睛--唔,这?!
看得见了当然是很好,但是为什么自己还在手术间里?
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一个,而是......为什么自己在手术间里,而会有人正吻着自己?手术间......这里真的是手术间吗?!
等等,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现下是谁这么不要命,胆敢在手术间里强吻自己?阿豹......呃,不对,阿豹什么时候会把头发绑成这样两只角了?
会把头发绑成两只角的人......
"犴妖神!你做什么?!"偏开头,经天子抬起手肘,用力往犴妖神身上撞去,孰料他竟一点也不为所动,抓住经天子的下巴、照吻不误。
"放手!"猛摇着头,经天子伸手想推开犴妖神,却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箝制住--
"凭什么要我放手?经天子,就依你现在麻醉未全退、人气虚体弱的状况,看得见有什么用?你推得开我吗?"
"你别太过分!"一双美目怒瞪着犴妖神,经天子紧张却不见惧色"我是推不开你,你又凭什么碰我?"
"凭什么?凭我爱你爱了这么久,凭我是个医师、只有我才配得上你,那个警察算什么?!"狠狠捏住经天子的手腕,犴妖神激动不已"我今天就要得到你,你以为那个警察会与你心灵相通,赶进来救你吗 ?"
"凭你这种行为,也配称得上医师?"痛得蹙起眉,经天子话意里却丝毫听不出怯意"手术间是外科医师的殿堂,你在手术间企图亵佞病患,这样你配称得上是医师?!"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激我回头吗?"伸手轻轻松松扯去经天子的上衣,犴妖神冷冷一笑"我真喜欢手术间带给我的一切,尤其是病人身上这么好脱的手术服......经天子,你认命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
"没救的人是你。"发现自己确实无力抵抗的事实,经天子也不再做耗费体力的无谓挣扎"你已经疯了,没人能够救你,无法自救、你就是毁灭。"
"你不抗拒?"大手已经游移到经天子的下半身,犴妖神停止了动作,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你以为我是中国腐旧思想里的烈女典范吗?"偏过头,不去看犴妖神脸上的挑逗,经天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奋力抗拒不成,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或是死了心眼决定跟你?犴妖神,你作这春 秋大梦会不会太好笑?"
"经天子!"心中一怒,犴妖神猛地扯去经天子下半身的遮蔽,看着他一瞬间闭上的双眼,扼住他的颈"不敢看?你不是很勇敢吗?不是一点都不怕?看我啊!睁开眼睛看我啊!"
"犴妖神,你好可怜。"睁眼,经天子的墨瞳里竟是一片清明,撼得犴妖神不禁一阵愕然"过了今天,我经天子还是经天子,你不能改变我;而你犴妖神,却变成魔鬼了。"
"......哼!"放开勒住经天子颈项的手,犴妖神随即欺身压上"休想要用话来动摇我,经天子,你们中国人就会说这种又长又无意义的话吗?"
"小天!"
一声惊呼引起两人注意,抬头,只见穿云豹在医护人员专用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窗大喊。
"哼,没想到你们还真有默契?"看了看自己方才锁住的门,犴妖神讽刺一笑"经天子啊,你看看,那可是铁门,如果穿云豹能撞得开,我真要赞赏你们台湾的警察了。"
"他进来与不进来,救到与救不到我,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颈间皮肤因犴妖神猝然一咬而颤了一下,经天子定定地望着玻璃窗那头焦急的穿云豹"我已经确知我与他是密不可分地牵系着......"
「锵啷~~~~!」
只听得一声巨响,然后是片片玻璃迸碎声,伴随着几道殷红飞溅、落下。
"阿豹!"
先前还无力反抗犴妖神的箝制,此时的经天子却不知哪来的力气(霁月:绝对不要怀疑,是肾上腺素跟交感神经作用啦~!),狠狠一口气推开楞住的犴妖神,往穿云豹落地的位置奔去。
"小天,我没事。"从玻璃碎片上跳起身,穿云豹用力扯下自己身上的长袍,一把卷起经天子"小天,我们走。"
"医药费还没......"经天子声音未落,穿云豹已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扔在地上"两百万日币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两兄弟入监服刑的费用?!"
没有追上前去,犴妖神缓缓地从地上捡起那沾了血的钞票,看向由近而远、不断蔓延的血迹,抑不住狂笑--
"呵,穿云豹......我服了你了、真的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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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伸手抹去穿云豹额角淌下的血,经天子担心道"别跑了,放我下来咱们一起走。"
"到饭店去,我给你买完衣服、你休息够以后才准,在那之前你都不许动,只能躺我怀里。"不停地跑着,穿云豹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旅馆,有些不知所措。
"阿豹,到我原来下榻的那一间札幌Aspen Hotel,那里就有行李,还有护照......"经天子盯着穿云豹,眼睛亮得好似会出水"我们回台湾吧,现在就走。"
"现在?"
"嗯!"点点头,经天子把头埋进穿云豹怀里"你快走啦,这样被你抱着在大街上,羞死人了!"
"好好......"穿云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思索--台湾那边的状况不知道怎样了,现在回去,小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东陵都可以被逼死,小天......
坐在饭店房间里,穿云豹握着话筒,迟迟不能下决定--真的要订机票?!
"阿豹,你怎么啦?"睁大眼睛,经天子望着穿云豹显然的犹豫不决"订机票啊~还是,你没钱了?"
"不是......"放下话筒,穿云豹抬起头"小天,你真的要今天回去?"
"嗯,难不成还待在犴妖神的势力范围?"拿出急救箱,经天子打趣道"再继续待下去,急救箱可不够治你的伤啦~!"
"那......我们去日本其它地方走走?"台湾的情况让人放不下心,穿云豹就是想搞清楚状况、才让经天子回去。
"不要。"拉起穿云豹的左手,指着那缺了块肉的无名指,经天子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种可见骨的伤很好治吗?还容得你多玩几天?再说......我想我哥跟东陵啦,我今天就要回去。"
东陵......就是因为东陵,我才不想让你回去。他们从我身边带走的人,没有礼遇便罢、竟然还逼死他......按照这情形来看,我恐怕被撤职了都有可能,怎么保护你在海关不被带走啊?打吗?
打吗?为你打出一条血路,你就会平安幸福吗?
还是我该告诉你,有关东陵的事情......可按照你的个性,呵,不用想也知道--你还是会坚持要回去,而且还会坚持要坐最早的飞机;在海关会像东陵那样无所畏惧地被带走,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正 好就顺理成章,成了逮捕嫌犯、人民拥戴的大英雄,刚好也是背情负心、恩将仇报、无情无义、骗情骗色的大坏蛋。
呵,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诡异。我是活在小说里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情节与对白?我拜的佛还是释迦牟尼吗?我求的神还是耶稣基督吗?
"阿豹,我机票订完了。"
摇摇从方才发呆到现在的穿云豹,经天子调侃道"想到啦,你不会用日语订机票就说嘛~在那边拖拖拉拉的,真是!"
"订完了?!"跳起身,穿云豹这一下吓得可不轻"订几点的?"
"五点半。"笑嘻嘻地看了看表,经天子站起身"现在坐车到新千岁机场Check in,时间差不多,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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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会要吃饭,所以没让人端进来。"
时间是下午三点。推开门,经禹轩看着一脸黯淡的悦兰芳"但你若是饿了,出房间右转第三间就是餐厅,有准备你的。"
"......"
"噢对了,你妈查到资料,日本时间今天下午五点半一班札幌飞桃园的飞机,有你弟跟穿云豹的名字。"望着没什么反应的悦兰芳,经禹轩叹口气"我只是要你有心理准备,毕竟外交部查得到的资料,警政 署不可能查不到。"
"......"
"兰芳......""别那样叫我。"
接到儿子冷冰冰的一句话,经禹轩楞了楞"你......非得这样消极吗?连你二弟的安危都不管了?"
"你都不管、我管什么?"缓缓抬起头,悦兰芳扯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我这么没用,无权无势不过就是个臭画家,我能管什么?"
"你别这样。"无奈地摇摇头,经禹轩转身走向门外,关门前还加了句"如果东陵能说话,他一定不要你这么消极。"
"......要我别消极,他得先醒来的不是?"
攀到东陵的床边,悦兰芳睁大眼睛,望着瘀青渐消、却依旧不醒的他。良久,才抚上他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哪,你得先醒来的啊......为什么不醒,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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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
晚间八点半,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内是一片的嘈杂。如同以往一般多的人潮,来来回回穿梭机场内,但叫人觉得不寻常的,却是在入境大厅的那群肃静的高阶警官。
"小天。"早在一开一合的门间看见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黑色身影,穿云豹牵紧经天子的手"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阿豹,你有事情瞒我。"在行李查验处前,经天子带着一顶呢帽,脚步微停,蹙了蹙眉"说清楚,否则咱们就不出去......发生了什么事?你没结婚,是从婚礼上逃掉的?东陵为什么不去日本陪我哥?"
"小天,求求你,我待会再与你说好吗?"穿云豹还要再说,经天子已经甩开他的手,独自一人匆匆步上行李查验处,穿云豹见状连忙也走至另一个行李查验处。
"小天!"
提了行李,经天子急步走过通往入境大厅的门,但检查人员却似乎有意刁难穿云豹,要他将行李打开、一样一样检查。
"先生,请问你是经天子吗?"
走进入境大厅没几步,一大群的警官便蜂涌而上,挡住经天子的去路。
"是啊,"眼神一扫,经天子看这阵势也知道对方来意不善"这么多人为我接机?"
"可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警官轻轻作了个揖,礼貌地说道。
"东陵是你们带走的吧?"脑筋一转,经天子心底已大概有了个谱--为什么东陵没跟着穿云豹去日本、又为什么悦兰芳早早便归......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立即释放东陵。"
经天子打量着眼下这群警官,想来自己是想跑也跑不了,这群人用请的,已经算是客气。虽然自己可以确知自己没有犯罪,但是......话还是得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