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们走。"
"不行!"一条人影急急奔出,飞身将经天子揽在身后"他们说谎,东陵早就被逼死了!"
"死了?!"
不可置信地抓住穿云豹的衣摆,经天子重复一遍"你说,东陵被逼死了?"
"报纸刊他自杀,真正到底是被逼死、还是被打死,问眼前这群人,他们会比我清楚。"瞪着为首的警官,穿云豹冷冷道"颜警官,你说呢?"
"报告代署长,东陵并没有死,放出风声是不得已。"
"代署长?"瞥了眼前这群警官一眼,穿云豹蹙起眉"你叫我什么?"
"报告代署长,尉秋莹署长已经为刑求一事道歉辞职......"颜警官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敬了个礼"报告代署长,我们必须带回经天子,他是重要证人。"
"何谓重要证人?我才是重要证人吧?!"指指自己,穿云豹盯着颜警官"我是当事人,你不当我是证人,反而要一个从来不知此事、且方因癌症脑瘤而开过两次刀、作过数次化疗始见光明的病人作证?"
"报告代署长,但我们怀疑......"
"怀疑我说的话?!"剑眉一扬,穿云豹倏地暴怒"东陵有罪,他迷昏警卫打伤司机,他有罪,可是没到你们需要在我面前强行带走他、重伤他的地步;经天子无罪,他自始至终躺在病床上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他无罪,你们也要在我面前强行带走他吗?我不只是当事人、我还是警界的人,你们是质疑我有捏造事实的嫌疑吗?!"
"报告代署长......"
"你们奉谁的命令抓人?尉秋莹为此事下台,你们还奉谁的命令抓人?!"拉住身后的经天子,穿云豹指着颜警官--
"颜警官,我知道你高阶得很,必定知道东陵人在何处。现在我是警政署代署长,我要见东陵,这应该是我的职责与权力吧?"
"是,那经天子......"看着经天子,颜警官有些犹豫。
"你不是说他是重要证人?"讽刺地笑笑,穿云豹冷哼一声"就算他不是,也是东陵的朋友、我最重要的人,没有资格去吗?"
"报告代署长,属下不敢。"
"我没事。"
悦兰芳坐在一旁的小床上,笑着看向忧心的两人,指指昏迷不醒的东陵"不用担心我,我有他陪呢!"
"哥,让我帮他看看吧......?"缓缓走近东陵的病床,经天子却被悦兰芳拉住--
"不用了,爸爸看过,说就是这样。"
"爸爸看过?"小小地吃了一惊,经天子垂下头"那么他说这样、就是这样了。"
"你对我还颇有信心嘛?"推开门,经禹轩瞪着经天子"我还以为你翅膀长硬了,我说的话都不算数。"
"经叔叔。"转过身,穿云豹礼貌地敬了个礼"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不见你也不见我儿子。"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经禹轩看着房里的四人,叹了口气"随你们吧,东陵的状况已经不是我能多做什么的,再加上有经天子大医师在这,我回去了。"
"爸爸!"
听得经天子唤声,经禹轩微微一笑,没有回头"小天,自己的身体要顾,癌细胞随时等机会复发。闲着没事的时候,跟穿云豹一起到英国来玩吧......我走了。"
经禹轩离开没多久,正是在场三人都沉默的时刻--"报告代署长,内政部密函。"
接过手上的秘密公文,穿云豹蹙了蹙眉"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去职令吗?"
"看看吧。"拿起梳子为悦兰芳打理着一头乱发,经天子如是劝道。
"嗯......"拆开密函看了看,穿云豹眉间的结打得更紧--
"内政部要我明天立即召开记者会,否认与你的一切......然后就真除我为署长。这些人的观念还真是好笑,东陵一事、加上我在婚礼及机场所言,他们还想要我出面扯这漫天大谎?"
"打算怎么办?"站起身,经天子接过密函"你不是常说,如果能升到署长,就可以改善警界陋习、还能跟政界划清关系吗?"
"能吗?"望着经天子手上的密函,穿云豹轻轻地笑了笑"我以前真是太天真。小天,如果是靠这密函当上了警政署长,我可以改善警界陋习、跟政界划清关系吗?"
"那?"眨眨眼,经天子等着穿云豹的决定。
"我是凡人,不能兼善天下,也只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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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就没冷过 因为有你在我身后 你总是轻声的说 黑夜有我
你总是默默承受 这样的我 不敢怨尤 现在为了什么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 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 你却沉默不说
从来就没冷过 因为有你挡住寒冻 你总是在我身后 带着笑容
你总是细心温柔 呵护守候 这样的我 现在为了什么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 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 你却沉默不说
你最心疼我把眼哭红 记得你曾说过 不让我委屈泪流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 你却沉默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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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推开窗,悦兰芳望着蓝天白云,大片的晴空万里--呵,今天,也是晴天呢!
东陵,穿云豹带着二弟,开记者会去了......这豪宅现下就剩咱们俩,是咱们的私人天地。
噢对,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二弟唷,除了还顶个大光头之外,其它都跟以往没两样--真真切切是个、你最怕的外科主任经天子。
不清楚自己真爱的人,是最可悲的;知道自己真爱,却不愿面对的人,却是最可怜的。
是你救了穿云豹,把他从可悲可怜的深渊里拉出来,同时救了二弟的生命。
谢谢你。
谢谢你在看守所那样维护二弟,我想......在记者会上,大家看到二弟,就会懂你的话了......
谢谢你,真的。
东陵,你已经昏迷两周,听不见我耳畔叫唤、望不见我榻前孤等、感受不着我难舍轻抚、拭不着我难忍泪珠......
如果你是用生命去教会我,什么叫做珍惜、什么又叫做遗憾,那么我懂了以后,你就不能醒来吗?
那日我为你拆去手上纱布、腿上石膏、肩上绷带,你那纱布缠得紧繁些,我拆不开,却不愿以刀锋加之,只能频泪以对;苦苦花了近二个小时才解开,磨得一双手血迹斑斑,这苦比起你的,怕是万分之一也 不及。
后而我为你擦拭身体,本以为早该好全,不想你只有脸上瘀伤退些,身躯仍是青紫大片;我怯懦些,怕你疼了又非得为之,泪下潸然之际,又想你取笑我胆小。
父亲说,时而为你翻身搓手,对你血液循环好些、对未来双手的复健也有益。
我却总想,你身子我搬来不轻松,要是翻得摔着颠着了,怕你会疼、我又要落泪;你一双手还脆弱如斯,我的手近年来愈见粗糙,要磨伤了你手也等同于磨伤我心头。
并了我俩的床,时时为你翻身便不怕你摔着,又想如此我歇身时恐撞坏你,于是床铺总移来移去;找了柔布为你搓手,又想你恐怕不爱冰冷布料,所以想浸了温水再用;调了应是你喜爱的温度却不确定是否 正确,折腾一夜,后把水全泼了。
柔布用我的温度暖过,套在你手依旧是我的温度在上。
但你仍不醒。
前日我忽地想起你说喜欢红发,急匆匆地去染了个你最爱的酒红、系了个你最爱的发型。
归来,你仍是不醒。
束了发你不醒、扯乱了发你也不醒。
每天每夜,只有心电图的声响与呼吸器的运作声,伴随我哑哑不可听的低泣。拭泪,总想若你醒来,必给一句调侃「寡妇不夜哭」,想着又哭又笑。
父亲说我不可时泣,他说你或者听得见我声,听了会难过。于是我逐渐试着去笑,让笑声伴随泪水而下,心痛不减反增。
二弟已幸福赋归,而你依旧不醒。而你多一天不醒、就少一分醒来的希望。
于是我决定不等你醒。
你的脸庞已经恢复俊秀,只是苍白些;这样赴阴,也当得上是地界第一美男。
我说过要随你走,但请等我一步;送了你去,我随后便到。
我会先切了心电图的电源,因我仍是懦弱的、不敢面对你心跳真正中止的事实;然后才拔呼吸器......我知道窒息很难受,但想你睡着过去,或许便不那么难过;若当真难受了,咱到地府、我随你处置便是。
东陵,对不起。
我就这么自私地不敢再等下去,我怕等到白头的结局仍是一样;我就这样胆小地不愿再孤单一人,我怕在所有人的双数里当个不该存在的单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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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穿云代署长,对于被悔婚的路小姐可有歉意?"某周刊记者举手发问。
"有的,我当初不应该硬要娶一个我不爱的人,所以伤了周遭的人也伤了自己......尤其是经天子。"微微一笑,穿云豹看向一旁脸色微红的经天子"幸亏有东陵及时点醒,让我迷途知返,才没有铸成大错。 "
"穿云代署长,那您的意思是说您与经天子的一切都是真的啰?"某报记者及时抢问。
"是的,我爱经天子,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握住经天子显然因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穿云豹自信地笑道。
"穿云代署长,小缠敬佩你追求真爱的决心,但是这样对代署长您未来的光明前途是否会有影响呢?前途与真爱若只能择一,代署长如何选择?"某无线电视台记者接口问道。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光明前途,指的是何者。"微微考虑了一下,穿云豹缓道"但是,无论是在任何条件之下,我一定先选他。"指指经天子,穿云豹笑得甜蜜"至于所谓前途,我认为拥有他就等同于拥有 光明人生,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那么代署长......"
......
"那些记者还真是好问呢。"为经天子与自己各倒了杯咖啡,穿云豹抬头看着署长室"哈,反正我刚递了辞呈,这是最后一次上电视,就让他们烦一烦也无所谓。小天,你累不累?"
"问题都你在回答,我怎么会累?"白了穿云豹一眼,经天子低下头"是说你,回答问题大剌剌地一点都不害羞,也不怕人笑。"
"笑?笑就给他们去笑。我要再不说清楚啊,恐怕他们又以为我是被逼的、要找你算帐呢......被笑总比这好多。"无赖地做了个鬼脸,穿云豹笑道"再说我天生脸皮厚得很,不怕被笑。"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经天子举起咖啡杯要喝,突然却被穿云豹一把抢了去"做什么啦?!"
"想到了,这咖啡因对身体不好,我看我喝两杯,你还是喝可乐吧。"丢了罐可口可乐给一脸不服气的经天子,穿云豹摸摸他的光头"别不服气,要是癌细胞又开始长啊,你就又要做化疗;到时候,要是长 了头发啊~可是会掉光光的!"
"哼,我又不怕我是个光头,你管这么多?"瞪了穿云豹一眼,经天子乖乖地拿起可乐。
"就是要管嘛~要不下次人家说我拐带尼姑,我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故意忽略经天子那杀人的眼神,穿云豹笑眯眯地自怀里取出一个纸袋"哪,送你的。"
"什么东西?"
满腹狐疑地打开袋子,经天子一声惊呼"啊?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头发拿去做成假发啦?"
"昨天啰,而且这才不是假发,这是你的头发啊!戴上戴上、让我看看适不适合......"
门外忽地响起敲门声,穿云豹抬起头"什么事?"
"报告代署长,内政部退您的辞呈,要您继续担任代署长。另外,有关东陵院长与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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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就在此处,说雪季结束了。呵......我想我一定会被扁的吧?(一定要让我把话说完再开扁,拜托了。)
但是我实在很想、打从心底想这么说。
这是一个身为作者的私心,想让自己的故事停在最美的地方。
虽说这是为穿云豹与经天子所写的番外,但是还是摆脱不了大篇幅的东悦;我一直想把冲突写得更深、再深些,却担心故事没得收尾。
关于豹经。这里的穿云豹,是现实中绝对不会出现的人,所以也是四个主角里最难诠释的一位,写来特别艰辛,我总要转了好几圈、才知道自己到底想写些什么。而事实上,我个人极喜欢第二十一章中、犴 妖神的独语,霸气却悲哀,写来特别令人喟叹。经天子则是我最为害怕写到的部分,多了怕他失去原本的精明能干、少了怕他不够情根深种,实是极难。
关于东悦。我真的很喜欢雪季里这样的东悦,甚至觉得冲突还不够现实,可能是为了顾及美感吧?呵,尤其喜爱的是,东陵最后的那句「告诉兰芳,我爱他」,极简单却难以塑造出第二次同样的感觉。当然 ,最后一章,兰芳的独白也写得万分苦难,几乎要与他一般心痛。
我不希望我的故事写两个结局,所以最后这样不确定的感觉,最适合作结了。
所以我说,真的很想让故事停在这里,很想。
不过现实上,很想是没有用的。
基于众人已经磨刀霍霍向怀秋,霁月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该补的那段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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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
切断心电图,悦兰芳颤着双手,拿下了那人脸上、蓝色的氧气罩。
"会不会......很难受?"低下头,数滴泪水打在那人颊畔,看起来就好似他哭着。伸手为那人拭去泪水,吻上他失去血色的唇,悦兰芳的声音尽数化成柔柔细细的吻--别、别哭......
再抬头时,想着该是已经断气的人,却睁着眼。
"?!"愣了半晌,悦兰芳也睁大了眼,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事实--尸、尸变吗?
"东......东陵?"抚上他的脸,悦兰芳亲眼见着他眨了眨眼,心下惊喜,也顾不得是不是尸变"你......还好吗?"
"......水..."
急急倒了杯水,悦兰芳扶起东陵"慢慢来,别喝得太急。"
"呼~!"喝下水,东陵喘了口气,随即瘫倒在悦兰芳身上"你吓死我了,我想要再不醒,你就真的死了,赶忙从地府回来阻止你。"
"你听见了?"脸一下子刷地通红,悦兰芳想起方才所言,不由得一阵羞赧。
"听得见听得见,你们说的我都听得见,就醒不过来。"苦笑着,东陵摇摇头"从那日昏过去以后,每天想努力醒过来、就是办不到;听了你的声音以后更急了,偏偏越急又越办不到。"
"手不能动手术了,怎么办?"覆上东陵尚是疤痕累累的手背,悦兰芳忧心忡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