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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by朱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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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只因圣上金口说了"御猫"二字,南侠从此就得了这个绰号,人人称他为御猫。
--七侠五义第二十二回

陷空岛卢家庄

春令气节,万象俱新。那烁大的庄园后院亦是千枝嫩叶刚抽,万花苞满甸沉。假山竖石间喧哗阵阵,想是有人聚集在那,却遥见不真。

"御猫?这什么破劳子名号,都爬到我们头上来了!大哥,你说。"徐庆大膀子一抡,重重的坐下,喘气粗声。

韩彰半蹲在石凳上,满不在乎的一边抛吃花生一边说道"猫么......如果被老鼠剃去了胡子,拔掉了牙齿,再咬破了那一身的皮毛......还真想看看会是副什么样子~~~"

"呵呵呵,二哥说的不错,我也是有兴趣的很哪。"蒋平满脸的贼意,默契十足的与韩彰唱和。

"恐怕不妥吧......"卢方皱眉"怎么说那展昭在江湖上也是有个‘南侠'的名号的,如今他又进了官府,我们还是少跟此人有所瓜葛的好。"显然,这性格巍懦的五义之首乃是抱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难道就这么让他压我们五鼠一头?!大哥,人言可谓啊,以后江湖上咱们还怎么混?不成,我到要去会会这展昭,打的他改了名号为止!" 徐庆冲动的立起身,提着两把开山锤做势要走。

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蒋平笑道"得了吧,三哥。就你那两下,还指不定谁打谁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那只猫了?啊!" 徐庆不服气的大叫大嚷,唾沫星子直溅了蒋平一脸。

两人在院中推搡不已,卢方和韩彰也又是劝慰又是争论的好不热闹。

"吵死了。"

突的从旁斜出一声,音极悦耳且又不大,却暂叫四鼠都没了言语。只见来者少年翩翩,面容华秀,白衣似絮,气宇非凡,正是五义中年纪最小的锦毛鼠--白玉堂。他悠然的踱出在众人面前,倦懒的半抬起单凤美目扫视而过,直叫四鼠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既是如此,不如就由小弟我去吧。"

蒋平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良久才道"......老五啊,还是算了......那个御猫"

"哦~?四哥刚还在说有兴趣剃剃猫须,怎的现在又退缩起来?不怕我们‘五鼠'的名号从此在江湖上成为笑柄?" 白玉堂截断话头转身看向蒋平,语气略略轻蔑"放心,倘若我背运失手,你们大可推脱说‘五弟一向气傲,此事确未得知'便可,料他们也不会再刻意难为。"顿了顿,又呵着继续"还是四哥你,其实真想去的紧?"

一席话听的如埂在喉,锋芒在背,甚至呼吸都变的艰涩不已。卢方断续了声音问"不知...不知道五弟想用何种手段?"

"......"白玉堂提了宝剑将出,却半路止步,回眸,展开一个颠倒众生的邪美笑容。

"秘密。"

**************分***************************************************

"死猫!臭猫!和你白爷爷我比武!"

开封府的衙役们只觉得有阵风经过,能够映在眼里的,剩是几张呈‘之'字形状缓慢飘落的薄叶--轻功不凡的高手啊。但,没人有所动作。因为知道那是一个常客罢了,一个已经成为洛阳特产景观的常客。他们互相对视微笑,不动声色的给远处的房间再空挪出些位置。

四品带刀护卫的房间

桌面上的茶杯微微震动,展昭搁下手中纸笔无奈的轻扶额头。果然,下一瞬间那总是白衣着身的人就从窗口蹦跃了进来,挟入满室的阳光。"白兄,那门不是开着的么?"

"五爷我喜欢走窗你又怎地?" 白玉堂翻身坐到了展昭的桌上,高盘着腿挑衅的扬起眉毛"喂,和我比武。"

展昭莞尔。他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仔细审视着眼前的人。当初开封府盗三宝、忠烈祠提墙诗、通天窟困......要不是亲经历过,怎么也不会把那些‘伟事'和这个相貌比的过女子,乍看下完全是副孩子心性的男子联系起来。垂首将已经整理好的部分卷宗叠放到柜子里,展昭缓道"今天公务繁忙着实不便,白兄,下次吧。"但江湖上盛传锦毛鼠心思甚密行事狠辣也确是‘空穴来风必有因果',现在这样子让他真的琢磨不透是为哪般。

"下次,下次,下次!这句话五爷我听的没有一万也有九千遍了!" 白玉堂被展昭凝视的红了脸,却又几乎是立即的退去了,快的像是一个错觉。他危险的迷起眸子,伸手掰回展昭的肩膀,揪起那蓝白的领口"我说猫儿,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黑白分明的瞳仁,光华流转直视不讳。这样的眼睛,日月与之相较都显的暗淡而芒彩尽失。‘他是可以信赖的'展昭听到自己的心这么说道,无意识的附和着点了点头。不是因为那江湖传言还有‘却好行侠丈义'的后半句,而是没由来的就如此觉得。且念头刚生便根深蒂固的盘踞在脑海里,再也挥不出去。想到这里嘴角已经抑制不住的朝上弯钩,展昭微笑道"在下岂敢。明日即是公休,待展某备了好酒再与白兄你比个畅快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到时反悔--呵呵呵。" 白玉堂放开了手,毫不修饰的大笑着,端起旁边展昭的茶碗便喝。

"是~~~"身体深处有什么被触动了,陌生的感觉。展昭保持着笑容却轻轻的皱了皱眉,迈步另找张椅子坐下。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卷宗一边随便闲扯出个话题"白兄近年怎么总往开封跑呢,四位哥哥他们不担心么?还是说白兄喜欢上了这里,顾而留恋再三?"

"噗!咳咳咳"茶水喷溅--真是可惜了那口碧螺春。白玉堂脸色微岔,慌忙的扯袖子搽了搽嘴角,用吼的大声道"什么喜欢这里?就这破屋子、破伙食,还有你这只破......破猫!哪一点能够拿出去入的了人眼,值的五爷我喜,喜欢了啊?咳咳咳......"

展昭见状急走过去,替白玉堂轻拂脊背顺气"怎的如此不小心"却又甚是疑惑的"开封城里的旅馆、饭食还不至于称之为‘破'吧,记得你上回不还对‘九心斋'的菜和‘迎宾阁'的客房赞不绝口么?"

".................."暗横了满脸无辜不明就理的展昭一眼,白玉堂放松的同时却又觉得空虚不甘的很。‘话也不说清楚了,存心吓五爷我是不是?'想归这么想,但不是可以当下就这样说的。瞥过脸,负气,半饷不言。

面颊微鼓,眼白向他,眼黑向天。......这样的白玉堂,展昭很想笑,却是拼命的忍住了。不由得兴起作弄的心思,抓住那个问题不放 "不喜欢?那为何要驻此?"到也没有多想。

"我要向你汇报吗?展大人~~~"白玉堂难得没有生气,而是调侃似的蹦出两个令展昭哭笑不得的字来--"秘密。"

"说真的,这里确是比不得白兄的家乡。" 沉思一会儿,虽犹虑着,展昭仍由衷的向白玉堂说道"不若回陷空岛吧,否则因此瘦减了,在下如何对你的兄长们交代。"他不懂自己那随之涌上的奇异失落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选择了最快解决的方法--忽略。

"你!好啊展昭,你这就算是下了逐客令了是不是?五爷我也不稀罕!" 终于爆发,白玉堂猛的站起来,目光如箭射碰撞,仿佛擦出了燃烧的火花。他抬高下巴,鼻子哼了一声,又从来的地方跃出无踪。

"白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完全的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再追到窗边时,哪里还有白玉堂的影子,真是来去如风。自嘲的笑了笑,他这天生的苯嘴拙舌确是到死都改不了了。......也罢......悻悻然的走回坐下,展昭喃喃暗语的"...秘 密。不知道那件尚未意愿告之于人的事...算是不算呢?"

分****************************************************************************

松江界丁府

"展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漂亮的女子扶住桌沿,深深喘息了才几次转过头,表情激动"不是我们丁家不帮忙,实在是襄阳王的势力太大了,岂是小小松江府轻易惹的起的?要是准备不足就贸然前去的话,只会白白送了性命。"丁月华来回的攒着自己的衣摆,轻咬下唇道"何况......小五哥若是在天有灵,也必不会赞成你冒险去为他报仇的。"

展昭站在门口,光从背后照进来,看不清脸。"如此,确是展某唐突了。丁小姐,有劳。"他作一礼,语气淡然而儒雅--就像平常一贯的那样。提起袍子便要退出。

丁月华闻言,终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从刚才展昭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外面那些个菲仪的流言,果也是虚的。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赶两步拽住那人的袖口,丁月华羞的两腮桃红"我,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怎么还叫人家小姐呢?......昭哥。"

展昭顿住脚,没有回首,没有动作。声音温柔却显得空灵遥远"是啊,月 华。"

喜堂大厅

满是鲜红色。展昭木然的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正在忙着招呼宾客的丁氏兄弟和那众人的热闹与欢乐,仿佛并没有渗透到此。

"吉时已到,新人准备行礼~~~"媒婆甩着红手绢,嗓门洪亮的吆喝道。盛装穿戴的丁月华在丫鬟的牵引下缓步而出,真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惹的前来道贺的人们都对新郎羡慕不已。

突然

"展昭!襄阳王令我特来取你狗命!"来人蒙着面,那身黑衣在红色的喜堂里是显的那么突出和格格不入。他一扬手就射出几十根淬了毒的金针,但目标不是展昭,竟是--丁月华!

巨厥闻声而动,展昭闪身便挡在了丁月华前面,挥剑无影的将那些暗器都搁了开去。

众人长出一口气,有几个甚至夸张的脱力跌坐在最近的椅子里。

"朴"

利器,刺入钝物的声音。

血一滴一滴的滑落到地上,浓稠、咸腥。没有人看清那蒙面的凶徒是怎么来到展昭面前的,所以更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的手。一切都太快了,就连离展昭不到几臂距离的丁氏双侠也无法阻止。那凶徒的轻功想必是超过他们两人,或许甚至和‘御猫'在伯仲之间。

展昭看着那人的眼睛,嘴角露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浅笑,然后倒了下去。

"展昭!""展大哥!""昭哥~~~!"..................

夜已深沉,且因为有那样的事件发生,宾客们早各自散开回去,府院里显的空荡荡的。只有几间屋子的窗户透着烛火的光亮,人影重重,进出络绎。

松江府偏厅

"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丁兆惠一脸想咬人的样子,来回不停的走着"在我们的地盘,在小妹的婚礼上,说伤人就伤人!说杀人就杀人了!"

丁兆兰推门走进,他刚从展昭暂置的房间过来,禁不住的脚步沉重。

"哥,怎么样了?"丁兆惠见到他急忙上前,关切的问到。

"大夫说,那剑恰好是从肋下第三和第四根骨头间穿过去了,上下若偏了一点都会刺破脏器,必是救不活的。如今侥幸拣回一条命,已经止血包扎完,正在开着方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丁兆兰却只是拿着,并没有要喝的动作"还有,我验过金针上的毒。--‘弑神',无解。当时如果没有......小妹她......"手颤抖,丁兆兰竟终是支持不住那小小茶杯的分量,重又按回到桌面上。

"可恶!"丁兆惠狠狠锤了墙壁一拳"哥,以后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稍安毋躁"丁兆兰沉默良久后,抬手执起了笔墨"我先修书一封,差人快马交给开封府的公孙先生。就说近期将去拜访,有要事相商。"

客房内

醒着。展昭一脸疲惫的仰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茫然而焦距涣散。房间终于只独余下了他,虽然大夫有交代过要好好的休息,但,如何能够睡的着?屋内万籁俱静,豆灯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入室的夜风吹熄了。黑暗既无边无际......也冷的很。

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来了。"展昭动也未动,淡淡的说道。

门前站着的人闻言便跃了过来,挨到床边。只见他一身黑衣又蒙着脸,居然就是刚刚在喜堂上刺伤了展昭的人。但是那眼睛早换下了伪装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哀痛"熊飞,这样真的好么?"

展昭扯了扯嘴角"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之说了,到是累你也淌入这趟混水,真是对不住,智兄。"

智化解下面巾摇头嘟囔"要丁家插手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你为什么偏要选这个虽然最快却最危险的?"他伸出手探进被中,按上展昭那已裹实严厚的腹部再叹息道"这么信任我?剑从这里穿过可非玩笑,一指宽窄的地方,万一失手你就挂了。"

"智兄的剑数在下岂会有疑。且,倘若真的如此,也是展某命数该绝。能死在智兄剑下,未尝不是件幸事。"展昭语气显得毫不在意。

"你心中恐不光只有这个念头吧。"智化哼了下,负手而立起"要是顺利,事结之后你就还守你的青天,做你的护卫;要是......"他突然半坐上床俯身瞪着展昭"我到在想,不如狠心成全你罢了,也省得泽远在那边寂寞。"

展昭合上眼,沉默不语。

智化语气沉沉的"定亲的事,既不愿为何不说?又要顾着丁家的颜面,又想着莫要拖累泽远被世人非议。但泽远的脾气别人不知,你难道还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他若负气冲动了,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才会去闯了那‘冲宵楼'!"

又复宁静,屋子里只听见智化一人的喘息声。展昭撇过脸咬着下唇,呼吸已然停窒着,深皱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痛苦。

良久

目光渐缓"我没有要怪你什么......熊飞,谁也不可以说你那样做,错了。但人有时候是应该活的自私一点的。" 智化拍了拍展昭肩膀"就你这性子,要能张口便说些情啊爱的我反而会吓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猜来猜去的,白白浪费了些许时光。" 他转过身趴上膝盖 "............泽远他......其实和你一样的心思啊......"

身体巨震,展昭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揪住智化的衣袖,嘴张合了半天却只是硬憋出了一个字"他......"。

智化朝展昭安慰性的笑笑,但谁都能够品出他那笑容里苦涩的味道。

"不说这个了,到是你,以后要怎么向弟妹解释这事?"智化看着展昭,神情变的认真无比。

展昭低下头重又跌回到枕上,他反复按揉着手掌里的一个白色锦囊,那上面星星点点的,像满是红色的花状图案。"......我,到死也不会告诉她。"笑了笑"反正展某此生对她早已有了最大的秘密,再多一个也无妨吧。"

*************分***************************************

冲宵楼攻陷已破,襄阳王伏法被株。
--小五义第N回

草长莺飞二月天,最是一年春好处。白驹过隙间,转眼又是三载。

开封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因为明天就是这里一年一度的‘赏春节'了。不少人甚至远从外地千里迢迢的来此观赏盛会,旅店饭馆的生意更因此好的不得了。

九心斋门外

一人落马,抬头看了看那匾额,笑得开怀而意味深长。他潇洒的将手中缰绳丢给了小二,大步的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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