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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bycher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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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胶带,雷走到窗边,将它扔了下去。
着火的录象带从七十层一坠而下,如同一闪即逝的流星,在繁复的黑暗中,堕落了......

房门悄悄打开了,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媵刹,你来了?"雷在一旁的窗边抽着烟,看见来人,他懒懒地打了招呼。
没有作任何回答,媵刹径直走到床前,抱起了他仍处于熟睡,一脸娇态的主人,刚要离开,却被一句简单的话留主了脚步。
"如果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忙。"雷出其不意地说出令人费解的言语。
站定,媵刹仅淡淡地问道,"什么意思?"
面对一反昔日的轻佻,变得沉稳寡言的媵刹,雷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璎他喝醉了--为了风煜日。"
怀中的人儿在雷说到风煜日的名字时,微微动了动,冷汗濡湿了美丽的小脸,细致的眉簇得更紧,仿佛碰上了难以苏醒的噩梦。
即便在梦中,他还是纠缠着你的神志吗?
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之后就再无波痕,他在等待雷的下文。
"放心,为了让他更好地安睡,我给他服了一定的药剂,他在一时半刻是不会醒的。"雷看出他的顾虑,直接一语点破。
"......我不会对风煜日动手,"媵刹看了眼怀中的主人,简洁明了地说,"我不会作出让璎伤心的事。"
审视着他,用犀利的眼睛打量着他的脸,雷不由冷淡地笑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是MASK *Cheruv的忠狗......"
没有必要再深谈下去,媵刹淡淡地转过身,"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希望你也最好不要插手。"
随后,他带着炎璎,带着让他付出忠诚的主人,毅然离开了雷的住所。
楼下,早已准备好了车。媵刹把熟睡的美人轻轻放入后坐,路灯柔和的光线照在炎璎的脸上,柔美而纯惑,宛若一无所知的孩子......
媵刹微微一怔,看了近十年,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惊艳啊......
这或许就是你喜欢他的理由吧,楼珈!
手又习惯性地伸进了衣袋,其中,有着一条纹理精细的吊坠,苍蓝的色泽,显示着他的高雅与权贵,一如楼珈本人,他苦笑。
没有人了解他忠于Cheruv的原因,就好象没有人知道他喜欢炎璎的理由一样......
其实,我是在代替你爱着他呢......珈......

24
算不上噩梦的恶梦。
梦中,并无什么炎璎害怕的地方,却使他无法松弛戒备的神经。
没有道路与出口,没有情节,没有熟悉与否的人、事、物,就仿佛是处于中度催眠,半梦亦半醒的混沌间。
梦中,只是一片无法窥测的黑暗。
即便如此,炎璎本身的意识却清晰得可怖,比如现在,他就可以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生人的气息。
回眸,血漾的残眸望向来人,有了抹惊讶,"是你?"
黑暗中,只有那个来人的身边神秘地浮起着若有若无的光晕,使他更为虚幻。
轻轻松了口气,炎璎露出善意的微笑,很虚伪,他自动地向默立着的高大的男人走去。
来人没有说话,仅是站在那朦胧与暗涩的交界处,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可用绝色来形容的孩子。
他,高大而消瘦,一身黑衣好似可轻易融入周围的黯淡。英俊的面庞,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苍白,若同经历了无数沧桑后才得来的悠远离尘。深刻而清冷的五官,有着不流露于言表的淡漠,复杂深邃的绿眸,是久经世故的寡言......
--他高大、尊贵,却是个深沉而孤寂的男人。
"你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吗?我常在梦里看见你哦......"似乎对他很好奇,炎璎眨巴着莹莹的红眼,状似天真地问道。
近距离看清炎璎美丽的面容,他沉寂深邃的绿眸有了一瞬墨涩得悠暗,难言的专注与留恋。
良久,这个迷一般的男子突然抬起手,[不要哭,]
"哭?"不明所以,潜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泪痕,这是当然的,炎璎确定,自己的嘴角依旧挂着眩美的微笑,"没有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哭?"
[不是,]冰凉无温的手指缓缓指向他的心口,深沉的声音有了看穿一切的微痛与沉静。[这里,有流泪的声音......]
"是吗?"心惊,但不动声色。笑容不变,炎璎别开了血色的眼,"好神奇呢,你居然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东西啊。"
孤寂的男子没有在意他淡淡的嘲讽,没有血色的脸依旧淡漠,他继续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述说着[自由自在]。
可炎璎惊讶地发现,他那淡薄优美得不近人情的唇,从头到尾都不曾动过。
[这里,有灵魂在低泣,对伤逝真情的追悔,以及难以复得的无奈......你是在后悔吗?]
后悔......炎璎无辜地笑看他,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后悔与否对事实有改观吗?"
后悔?他有啊......这些天,自己不是一直都在责备自己的错吗?
可是,再后悔,炎璎如今也决不会对风煜日低头了--他是个自傲的孩子,就算自知理亏,也不会在人前承认错误,他宁愿装出一张欢喜的脸,暗自品尝种下的苦果。
即便是要流泪,也只是默默地,无人知晓地流!
似乎知悉了炎璎的心念,男子静如冰潭的眼眸闪过一抹往事的伤痛,自制,却又孤独。仿佛是久经风霜的长辈,不愿再看到心爱的孩子重蹈往昔覆辙的深刻隐忧。
那种眼神,炎璎见过。
在父亲出殡的那天夜晚,在证实亚岚德叔叔死亡的时候,以及,许多悲伤的噩梦中,总会有这么一双墨绿的眸子只是暗暗地看着他,有些哀涩,有些孤寂,却什么也不说......会让熟悉得感到心痛。
"你在关心我吗?"瞬间,炎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露出美丽的微笑,比先前的笑容真诚,恬淡得叫人移不开眼,"每次我伤心的时候,你都会在梦中出现呢--你是想安慰我吗?"
没有回答,如冰雕般苍白的脸并无波动,石刻的冷峻,但他注视着炎璎的眸子,是他人难以体会的温和。
冰冷的手掌,没有属于人类的体温的手掌,轻轻地,慈爱地摸了摸炎璎的头,用往日熟稔的举动,诉说着他无法向眼前的人讲明的关爱。
似曾相识的情景啊,炎璎禁不住疑惑了。
这个人,对自己来说还是很陌生的人啊......,为什么可以碰触他长久以来视若珍宝的红发,而自己心中却没有丝毫反感?
为什么心中会浮起一种难言的巨痛,比子弹穿过胸膛所迸射出的血光还要来得难以忍受?
"你......是谁?"抬起头,炎璎突然问道。
无语,男子还是用那双遗留着淡淡哀戚的眼看着他,好象心中有着沉重的秘密,却无法对眼前的人说明的神秘与无奈。
眼前的人的背后,黑暗,怎么会变得朦胧而惶惑人心的昼亮,发白的刺目......
炎璎感到晕绚地闭上了眼,再睁开,见到的却是另一抹光景。
湛蓝的天空......不知名的大鸟在空中盘旋......深密的丛林中......对话的身影......谈话的内容......其中的一个高傲的姿态......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中发出耀目的色泽......
[如血的发是你在族中最高贵的象征啊......]
高大孤寂的身影,是作为王者的高贵,墨绿的眼眸,映出对方绝色的脸庞。
红色的发丝......他们在说什么......
[点上朱红,穿上嫁衣,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妃了......]
嫁衣......是指婚纱吗......有人要结婚了吗?
梦中的男子......和这个美艳的孩子?
[届时,我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我要向世界昭告,我美丽的妻子的存在!]
红发的丽人笑了,甜美如和煦的阳光。这抹笑......好熟悉,仿佛早已阅历过无数次......在镜子前......
画面一闪,又改变了另一个场景。
华丽清冷的宫殿,血红残阳的背景,优雅却从未见过的黑发男子,看向他,对他露出愤怒而诡异的冷笑。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他已经娶了一位美丽的妃子,就在昨天。]
什么......怎么会?......那他的承诺......他对那个红发孩子的承诺......
啪--,不留情的一巴掌,嘴角流下一缕血丝,脸上,是热辣辣的痛,真切得恐怖......
[你就那么犯贱吗?!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非要你迫不及待地逃离我,投向他的怀抱?他已经不要你了......贱人!]
不会的......不会的......他之前明明说过......他说......
身体收到巨力的拉扯,跌坐在豪华明净的大镜子面前,手轴被磨破了皮,疼痛中,被人毫不怜惜地扯起了发,被迫将自己的面容展露在镜前。
镜中,是无法形容的娇美,再华丽的辞藻,都很难形容他姿色的万分之一。
惊恐、不感置信而睁大的红眸,震惊得失去了血色的脸颊还有些微肿,嘴角的血丝,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妖惑。
[你看,你仔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你眉心的朱红已经消失了,你不过是残花败柳了...你还指望他要你吗?]
镜中的脸......红艳披背的发......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先前看到的丽人。
他们,有着同样的脸,邪惑的、妩媚的、会糟来灾难的容颜。
不是的......不会这样的......!
炎璎听到了失措的尖叫,不知道,是为了镜中出现了的自己的脸,还是听到那个红发丽人被人失信地抛弃,或许,尖叫的人,并不是他......
惶恐失措后,尖叫渐渐变作平复后的低喃,"不会的......"喘息着,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心的一角......崩溃了。
破碎的记忆碎片之下,周围的景物又化为先前的黑暗......
没有边际,没有出口,没有救赎......
有的,只是惶恐的心跳,以及犹饶于耳的,用冷淡的声音所诉说的誓言。
请相信,我会永远爱你,我亲爱的妃......
错误,罪,前世的孽缘;人们总是犯下相同的过失,在巡回往复的轮回,在生生不息的尘世,偿还不清,一切的一切......

25

媵刹再次替床上不安稳的孩子温柔地盖好了棉被。
整晚,炎璎睡得很不好,止不住的冷汗,胡乱的低喃与梦魇都在显示他的惶惑与无法醒来的惊恐。
--所以,整晚,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房间。
梦中,炎璎轻轻啜泣着,如同毫无依靠的、无力的孩童,红艳的发丝被冷汗濡湿,拈连在无助的面颊的两旁,难言的魅惑。
坐在床边,媵刹出神地欣赏着他那昔日高傲的主人出色的外貌,金色的眸光,意味深长得黯淡,却没有焦距。
在他的眼中,透过这张失色得艳丽的脸,媵刹仿佛就可以见到另一个影子。冷傲的、不假辞色的,深爱着炎璎的人--却也是为他所爱的人。
平淡如水,又冷如坚冰的楼珈,深爱着床上那个美丽的孩子。如果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他一定会来找他心爱的炎璎,这是毋庸质疑的。
媵刹正是知悉这一点,才会选择义无返顾地在炎璎所在的地方静静守侯。
他只希望可以从每日在炎璎身边走过的人群中,或在可以注视到丽人的偏暗的角落,找到属于楼珈的影子。
可是,至今为止,他所得到的答案总是让他失望,渺无音讯的人儿还是渺无音讯,使他不得不假想,自己的猜测是否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也或许,自己实在操之过急,楼珈未必已存在于这个世上,更何况,悠悠漫长的五千年都已熬过,又何必在乎这一刻?
晨光中,始终握在手中的蓝钻吊坠发出细碎的光晕,神秘且暗丽,好似他不假辞色的的主人一样,叫人琢磨不透。
楼珈,到底会在哪里呢?......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媵刹的沉吟,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主人,没有醒,便放轻脚步去开门。

宿醉的头痛,炎璎感到自己的脑中似乎在两国交兵,杂乱的声音,又吵又烦,整个头就好像是要裂开一般。
啊......原来勒世洁没有骗他,酒醒后的头痛真的要人命!
处于酒醒非醒的迷糊中,扶着头,炎璎隐约听到门后两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Cheruv殿下醒了么?我有事要向他禀报呢。"温文尔雅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好脾气的爝夜。
"还没呢,那个璎璎啊......睡得像小猪一样。"媵刹还是用有些戏谑的语调回答着吊儿郎当的话。
"是吗,那样的话就麻烦了......这件事对Cheruv殿下相当重要!"疑迟的声音,但很快舒展开,又变作往日好脾气的样子。
相当‘重要'的事情啊.........诸多对话中,炎璎听完整的就只有这句话。
他勒令自己强打起精神,想要仔细听听到底是什么大事,使得在MASK中地位不低的爝夜甘愿充当跑腿的小工。
"这样吧,不如璎一醒来,我就代你转告他,如何?"
"......看样子也只有这样了。"斟酌了一会儿,爝夜的声音变得无奈。
然后,......他们在门外好象还谈了不短的时间......,期间连媵刹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抑扬顿挫,可见这件事真的很令人震惊。
但是......炎璎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之后的他们似乎相当凝重地说了不少关键的话。
可炎璎只感到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耳边,像是声波电器发生故障后,发出刺耳的短频音律,嘈杂得让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天那,耳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宿醉醒来居然还会有耳鸣?!
再也无法忍受宿醉遗留的后遗症的侵扰,炎璎从柔软的空调羽被中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机旁,为自己倒了杯水来驱赶一下不适的感觉。
冰凉的冷水,沁入心啤,何况是对于口干舌燥的炎璎来说,这简直就是沙漠中久寻未遇的甘露。
所以他毫无气质地一仰头,将一杯大约500CC的水很有气势地一路仰灌牛饮下去--如果有旁人看到此番景象,恐怕会不禁为炎璎这么娇弱的身躯,却能不唤气地灌下如此可观的水量而折服。
意犹未尽地放下水杯,炎璎的头脑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打量了下房间四周的摆设:黑暗的墙壁上挂着奶白的复古式掉钟,夜色般朦胧的星海,纯白的大床是唯一的亮色,凌乱如云的羽被,笼罩住整个床的薄雾似的纱帐......整个房间的布局就好象是国际象棋的棋盘,是一个白与黑交织交战的世界。
相当熟悉的品位,炎璎认得,这就是他住了十几年,却又已半年未回的家。
不对啊......细致的眉头浅浅地皱了起来,侧头冥想的动作更是使他显得无比可爱。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他记忆中止的片段好象是在酒吧,最后接触的人......应该是雷才对。
炎璎还模糊地记得,自己在雷的怀里一股脑地责怨、哭泣,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相当得失态。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炎璎不知道。
"媵刹,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炎璎瞥见刚推门而进的男人,问道。
换作是平常的媵刹知悉炎璎昨日的臭态,一定挂起欠扁的笑容,绝不会错过地大肆调笑他一番。
可此时走进房间的媵刹,仅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炎璎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哦,是的。"
简短,明了,但根本就是敷衍的回答。炎璎不悦地撇撇嘴,媵刹对自己一点都不恭敬!"倒杯醒酒茶给我,我头痛死了。"
媵刹一言不发地从炎璎身边走过,按了壁铃,几秒钟后,立刻就有女仆将炎璎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可见他早就事先预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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