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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by夏日雪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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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
眉宇温柔,笑颜春风。
却始终任由一个名叫白玉堂的刺儿,在心中发芽、滋长,被背弃都是徒劳无益。

展昭再回来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恢复了些颜色,正似睡非睡的聆听公孙策的唠叨。
隔着热乎乎蒸腾的水汽,公孙策伸手去接帕子,却被展昭无视这个举动,径直坐到床沿。
距离很近,从没有这么近的看到过白玉堂的身体。
重新拉开那领素白衣襟,汗透的黑发窝在颈子里,和吐出的血污粘在一处,怎么拨也拨不出来,展昭的手又抖得不听使唤,帕子扫在白玉堂的鼻端脸颊,痒痒的,令他呼吸都有些短促。
皱起眉头,白玉堂本能的出声打断,"婆婆妈妈的,不相干的人给白爷爷滚出去!"
展昭似乎有听到,又似乎没有。
绞湿的帕子在白玉堂颈窝处游弋,忽高忽低,忽重忽轻,来回摩挲着两根形状优美的锁骨,一直蜿蜒划动到敏感的肩胛上方,蜜色的皮肤不堪如此反复的摩擦,已被巾子的粗糙纹理擦拭泛红,可那只游走的手,偏生就是不肯往下多移一寸。
白玉堂的脸色由晦到暗,先前的嚣张气势再拿不出半点儿,他发了好一会儿呆,却难得的没有转过头去。
举棋不定。
颈下火辣辣的有些微疼痛,却足以令他分神,不去顾及那一点竦动的异样。
他并没有做好准备,展昭的粗暴他尚能应对,而展昭的温柔,却令他......底气不足。
不是不想拒绝,只是,这样静谧平和的时光,过一刻,亦少一刻。

第四章

日上三竿的时候,白玉堂仍旧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房里的窗子都用青纱仔细的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隔出一个静谧的空间。
瑞儿趴在门缝中仔细聆听半晌,转头向公孙策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两人踮着脚尖悄悄退出去。
有多久没看到爹爹睡得这么安稳了?
瑞儿抬头看天,碧青瓦蓝,云淡风疏,一切似乎和在家的时候一样,又似乎更加鲜明。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日后和爹爹坐在一处玩闹,爬高上低,当然,还有娘......笑眯眯的在身后打点。
这个念头让瑞儿觉得有些脸红,他从来没见过娘,每次问起来,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逼急了才抛出一句--想你娘自己照镜子去!
口里念着这句话,瑞儿心里快乐的怦怦直跳,脚下的步子也几乎飞了起来。

来到前院,再次看到那株月桂树,瑞儿欢呼一声飞奔到树下,抱起树干拼命的用力摇晃。
刚刚入秋不久,正是桂花堆攒重放的季节,满树黄澄澄的米粒蓬朦如云,时有蜂蝶嘤嗡不止的盘旋低绕,院子里弥漫着馥郁的沁香。
前院左角的偏房中,展昭正透过大开的窗子望着那小人儿。
一样的恶劣行径。
那年月,每每桂花满枝头的时候,一只泼皮老鼠经过此地,非要伸手去撩拨几下,密密匝匝的碎花纷扬似雨,落满他一头一身,偏还笑嘻嘻的不去理会,任由蓬蓬的花粒随处飘洒。
那人站在树下,口气十足的洋洋得意,"五爷看到你就手痒。"
不由人不咬牙恨。
展昭深深吸了一口香气,记忆中那些紧锁的点滴片断,渐渐膨胀,在心口处发酵成一股股的酸甜苦涩,满满的,漫溢而出。

曹野一阵风的冲进府,踏上回廊,正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小人儿蹲低了身子,从地上一点点地捡拾什么。
看不清长相,曹野继续往前走,小人儿听到声音,回头一瞥。
曹野怦怦跳动的心忽然放松下来。
"哎,小娃娃,你爹呢?"暗笑自己方才的紧张,曹野悄悄拭去手心的薄汗,换了一付笑眯眯的模样开口询问。
云瑞看这人问起自家爹爹,就侧了头上下左右的打量。
曹野的样子其实有几分滑稽,他五官生得十分端正清秀,唇红齿白的曹家人相貌,如果配上一身锦衣玉带的行头,倒不知会增色多少。可惜自打八年前遇到白玉堂,那身素衣玉袍却令同样白衣的小侯爷回家抱头痛哭,哭过之后,从此通身上下,只着黑色。
"你要见爹爹......可有拜帖?"
确定眼前这人不怀好意,瑞儿从来对黑色就没有好感,他小小年纪颠沛流离,遇到听到的坏人也不在少数,眼下曹野这身装扮,已足够让他联想起路途中时常蹦跶出来的山贼盗匪。

"拜帖?"曹野觉得不可思议至极,他伸出手在瑞儿眼前晃了晃,"怎么曹爷爷要见那只猫儿,还需要拜帖?"
瑞儿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一会儿,他咧开嘴笑出了声,"我爹爹常说:小孩子不懂得礼数不要紧,礼数本就是做给人看得,关键是要知好知歹。曹爷爷您说是也不是?"
死猫儿教的好儿子!曹野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忍着暴走的冲动蹲下身子,"小娃娃,快说你爹去哪儿了,叔叔有当紧事找那只猫儿。"
听到这话,瑞儿咬了咬嘴唇,状似为难的低头吭哧道,"我爹他说......"
忍了几忍,曹野猛地站起身,几乎快要抓狂,"你爹你爹,你爹还说什么?"
这一问正中瑞儿下怀,瑞儿仰起头清脆的应答,"我爹还说:好狗不和猫斗!"
"哈哈哈哈!"一直靠着栏杆看戏的公孙策实在憋不住,破口笑出声,曹野的脸色瞬时由红发黑,由黑变紫,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老狐狸!"曹野气急败坏的大吼出来,"让你笑!赫连鹏出现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公孙策心头一抖,还没来得及追问,眼前红影一闪,曹野的手腕已被展昭擒住,"在哪里?"
展昭觉得,自己的心神好像被魔魇住了一般。
明明心底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抗拒,可是赫连鹏这三个字犹如锁链般的困住自己,催促自己去找到这个人,然后,那片魔障才能得以消解。
"快说!你在哪儿看到他的!"
"展昭你又中邪了不成!给我放手!"
次次在展昭手里吃瘪,甩又甩不开,曹野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急得他险些一鞭子招呼过去。
"展护卫你先放手,听小侯爷讲清楚才是。"望着曹野涨得通红的脸蛋,公孙策有几分心疼,急忙出声拦住展昭。
听到公孙策意有所指的咬出"侯爷"两字,展昭松开手中钳制,抬手致歉,"是展昭鲁莽了,曹兄见谅。"
曹野这人最大的长处就是交朋友,上至官宦士子,下至商贾市井,只要是他觉得有点本事的,都能成为定侯府的上座嘉宾。而对于开封府的一猫一鼠,他更是引为知己良兄,不管那二人如何的躲他,他总能打蛇随棍上,日子久了,甩都甩不离手。
这会儿看到堂堂御猫也给他赔不是,曹野的心情别提有多愉快,当下也不多做计较,嗯嗯两声端起了十成架子,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昨夜西郊的长清道观被人闯入,虽然没有人命死伤,观内供奉的八宝缨络琉璃塔却不翼而飞,而看守此物的两个小道士亦因此一惊一疯,整个道观上下都不得安宁。
据闻这支八宝缨络琉璃塔十分神奇,它本出自道家先祖清修胜地岐山,百年前由方外仙人镇于长清观,仙人曾言:塔基若城,城颓则塔倾。
凡人不知此意何解,只道此塔能保人与世平安,家宅兴旺。遂把此物当神灵一般高高供起。
而那两个痴痴呆呆的小道士经此事之后,无论你怎么相问,口里翻来覆去的只是念叨一句话,"赫连鹏......神主降世。"听者皆是一头雾水。

这番话说到最后,曹野已是有些气喘,公孙策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把手抚上他的背胛,由上而下,慢慢的替他理顺气息,动作轻缓的俨然好似平常。
曹野那一刻心跳骤然停顿了一拍,这个姿势,身体仿佛靠在公孙策的肩头,那人全身的体息就在鼻端流连,淡淡的草药味道,不沁人,却莫名的令他脸红。

"你们说的......可是一个身穿青袍,眉心有一个红色火焰图案的道人?"
久未出声的瑞儿仰起头,使劲拽了拽公孙策的衣角。
公孙策心里蓦然一动,俯身抱住瑞儿,"瑞儿可是见过此人?"
瑞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何止见过!那人还打了爹爹一掌!"
众人心里一惊,不想曹野忽然间醒悟似的大呼小叫起来,"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展猫儿,你什么时候有了儿子,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无语。r
间中还夹杂着浓浓鄙视。
瑞儿神色复杂的张了张嘴,从展昭出现的那一刻起,云瑞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可想而知,他小小的心里泛起多大的波涛,那个人......竟然和镜子中的娘长的一模一样!
他凭什么和娘长的一样!
好不甘心。
"我爹名叫白玉堂。"

我爹名叫白玉堂!
曹野不敢置信的回味这句话,好半晌才回过神,盯着瑞儿看了好一会儿,"你说白玉堂......是你爹?那......那你娘呢?"
"我娘......很早以前就不在了,瑞儿也没有见过。"
不死心的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对着那付黯然的小模样,曹野只能悻悻的闭上大嘴巴,
三个大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不言。
"不过,瑞儿可是和娘长的一模一样哦。"语不惊人死不休,瑞儿心一横,索性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也气气那只自以为是的猫儿。
"噗哈哈哈!老鼠崽儿长了一张小猫脸,展昭,你是不是把自家妹妹许给白大哥了?"自以为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曹野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
展昭的脸色异常难看,冷冰冰瞪视过去,眼中的怒火让曹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曹野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公孙策,勉强咽下嘴边的取笑,自找台阶的轻声嘀咕,"什么嘛......明明就是很相像啊......"
"才不是!"
被忽视的小人儿愤愤地看了一眼展昭,扬起脖子大声抗议。
"我娘才不会和他一样呢!我娘顶天立地,侠义四方,仗剑三尺只为天下,虽千万人从不退缩。才不会是这只老爷猫儿呢!"
瑞儿的神情好似极度愤恨,嗓音也越发的尖利起来,不多时,原本黑亮的眼眸中汇聚了满满两汪清泉。
"哎哎你别哭,我又没说他就是你娘啊......再者,你确定你说的......是你娘么?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曹野急得手脚并用,上前想抹去瑞儿腮边挂着的眼泪,瑞儿忿忿的掉转头不予理会,曹野讨了个没趣,呐呐收回扑空的两只手,尴尬的嘿嘿笑出两声。

第五章

傍晚时来了一阵风,树影摇曳,枝干打到屋檐的琉璃瓦上,发出啪啪的敲击声。
展昭坐在桌旁,背对着白玉堂休息的床榻,专心致志擦拭着手中巨阙,挺直的脊背遮去了大半灯光,屋内显得昏黄一片,却也暖融融的,似一只小小的茧。
白玉堂已经出神了好一会儿,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展昭这个背影,一炷香过去了,展昭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保持这个动作,仿佛除了手中的剑,再没有一丁点儿的事物可以分去他的关注。
他自然明白,展昭这是在较劲。
似乎从第一次相遇起就无法改变的较劲,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好像也没过多久。
那个月夜下穿着靛蓝衫子的清瘦少年,在长街尾处静静的伫立旁观,瞳火跳动,不掩挑衅。
却已是弹指十数年。

白玉堂不高不低的叹了口气,冷眼看那人依旧坐姿如松,不过那个沙沙的摩擦声陡然停顿,快速的令人不可思议。
他禁不住乐弯了嘴角。
这人,还是一逗就上火。也没见他在别人跟前这般失态的......
展护卫温文自持,蕴隐内秀,实在是一位胸藏千壑的谦谦君子。
可偏偏欺负白五爷的时候那叫一个手段淋漓......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你昨晚......是想私自去找郝连鹏吧。"
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简单明确。
白玉堂心里一惊,眼神快速打量了展昭上下,随即嬉皮笑脸的想扯开话题,"是又如何?五爷浪荡逍遥惯了,高兴就来倦了就走。"
噌--!巨阙归鞘,锋鸣微震不止。
"白五爷好象忘了,展某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要走便走的!"
说的仿佛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白玉堂反是自然而然的应了一声,从床边摸起备好的外套披上,翘脚点了点自己光裸的双足。
"给五爷拿双干净的鞋袜。"

他的声音轻快悦耳,仿佛拨云见雾后太阳直射而下的透亮,没有一丝阴霾。
展昭深深看了他一眼,上前蹲下身体,手掌慢慢的,用力握住他的脚心。
修长坚硬,脚弓韧如丝弦。
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展昭本能的闭上双眼去感受。
干燥的绝不同于其它部位的粗糙,常年的辗转生涯令掌边磨出了厚硬的峰线,筋骨瘦直突起,倔强如一把锋芒在鞘的战刀,砺而蓄势待发。
白玉堂试图挣脱钳制,展昭的整个手掌覆住他的脚背,慢慢的,再次加力。
房间里极静的气息,灯影游移,暗香萦动,偶尔有一个长长的吸气声。

白玉堂的手腕不知何时落在床沿上,虽然已经撑得骨节泛白,却依旧不能止住呼吸的紊乱,大脑中所有的理智都在驱赶着周身的暧昧气息,全然忽略了脚上那双愈来愈涨热的掌心。
同时涨热突跳的,是展昭青筋勃发的太阳穴。
生着薄茧的掌心从裤管中向上移动,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擦那根强硬的脚腱,白玉堂有些恐慌的想蜷回双腿,却被那两根手指牢牢的钳住韧带不放。
"玉堂,疼不疼?"
那个阴狠的意图如此明显不加掩藏,白玉堂绷紧的身体忽的却放松下来。
苦涩......然而更多的,却是那种残酷的快意。
被圈猎被禁锢的快意,只属于彼此不容一丝空隙逃离的决绝。
白玉堂几不可闻的笑出口,"你敢?!"
你敢,五爷怕不废了你!
饱含浓浓威胁的两个字,让原本紧扣的双指赫然加重了力道,可是先前企图粉碎骨筋的暴虐却在渐渐消退,出奇的平静下来。

许多时候展昭常常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白玉堂总是在不间断的挑战他的底线,可事后这只泼皮老鼠总有办法平息他的怒火,就像方才,白玉堂一挑眉道出的两个字,对展昭来说,不啻是一种直面迎击的挑战,却足以令他,心生喜悦的期待。
他不是不懂那其中隐藏的含义。
骄横的,却只在他面前为所欲为变本加厉视一切为当然的白老鼠。
唯一能让他癫狂发狠恨之入骨也痛如彻骨的白玉堂。
他的身体骤然重新沸腾。
无法掩饰的反应,饱含情欲的部位膨胀的阵阵发痛,叫嚣着一轮轮涌动出灭顶的狂潮,耳边似乎有白玉堂发出的各种声响,压抑低迷的纷至沓来。
展昭欺身上去,一手扣住白玉堂本能闪躲的头颅,轻巧的把他压在床铺上。
白玉堂机伶伶的早有准备,瞅准空隙稳抬左腿制住展昭,微吐的掌力一寸寸逼上他的胸口,籍着身下紧贴无隙的密合,白玉堂清晰的察觉到展昭高亢的耸动,那里坚硬如烙铁般抵在他大腿内侧,昂扬的,令他无从忽视。
"御猫大人,信不信白爷爷会杀了你这只滥发情的公猫?"
"玉堂,六年前......你已经放弃了这个唯一的机会。"
展昭的嘴角慢慢的弯起来,趁着白玉堂挫败的功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噙住身上人嚅动的双唇,厮磨流连,再无克制。

非常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溺水的人刚刚冒出头颅,来不及换气,又被一个巨大的波浪掀入海底,口齿、鼻腔,甚至皮肤的每一个细微毛孔中,都被铺天盖地的潮水团团包围,任由强大的水波一下送上峰顶,一下又打入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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