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魏何又梦见他了。 他坐在轮椅上，脸苍白的不像个活人，细长的眼睛无力地看着魏何，修长的手指掩住嘴巴咳嗽了起来。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角泛潮，长长的睫毛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底的情绪。 有一瞬间魏何被那种病态的美感给闪疼了眼。 美艳鬼攻，兄弟年上。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何，魏书 ┃ 配角： ┃ 其它：兄弟年上，美艳鬼攻 第一章 魏何又梦见他了。 他坐在轮椅上，脸苍白的不像一个活人的脸，细长的眼睛无力的看着魏何，修长的手指掩住嘴巴咳嗽了起来。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角泛潮，长长的睫毛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底的情绪。 有一瞬间魏何被那种病态的美感给闪疼了眼。 魏何似乎看到他的脸与那个长相妖媚的唱戏女子重叠在一起。 魏书死了。 魏何毕业后本来是要去找份工作的，这工作是找着了，可还没上两天班就接到父亲的电话。 那个比魏何大了四岁的哥哥魏书死了。 魏何坐上第二天的下午的火车回那个城镇的时候脑子里满是前几天的那个梦。 魏书看着他，魏书咳嗽的样子，魏书垂下眼睛。 心里不舒服，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魏何觉得喉咙有些紧。 但魏何并不惊讶魏书的突然死亡。打从五年前魏书进了魏家大宅时魏何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绝对活不长久。 坐了长时间的火车，魏书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魏书的棺材正要准备下葬。 并没有几个人会去伤心，甚至连一个为魏书的死而哭的人都没有。 魏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除了沉默只是沉默。这一刻魏何可怜起魏书来。 魏书是父亲与一个戏子生下来的私生子，瞒了很多年，直到五年前才将魏书接进魏家来，在魏家也是受尽了冷落，但却从不吭一声。 想起二姨娘经常说的一句话，“一个婊子生的儿子，没地位没身份的，能给个面子叫他一生大少爷就是不错的了啦！” 再抬眼去看看二姨太，眼底竟然有些的得意之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魏何突然觉得愤怒，他瞪了一眼二姨太。二姨太感受到魏何的注视，回过头来看，见魏何正这样瞪着她，她冲魏何冷笑了一声，然后扭着腰肢离开。 棺材下地的那一刻，魏何心里有一个念头，他想打开棺材看里面的人一眼。 在外地上学有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魏书了。 他成了什么样子？ 再从墓地回到魏宅时已经是下午了，大堂里父亲魏常德坐在椅子上紧锁着眉头抽着烟。 魏何走过去，扬起恶劣的笑：“魏书死后，您过的安心吗？” 魏常德抬头看了魏何一眼，脸色发白，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这时二姨太走过来：“老爷，你昨儿个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又累了大半天的，去休息一下吧。” 二姨太说完这话就去搀扶着魏常德，而魏常德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魏何，很反常的应了二姨太的话，然后起身随着二姨太去了。 魏何觉得有些古怪，要是以前自己这样说话，父亲必然是一棍子或者一巴掌招呼了过来。 想了想，没能想出个结果来，便走出大堂。 魏何要回自己的房间，在走廊转弯口，一个人朝自己冲了过来，魏何吓了一大跳。 “二哥！” 是三姨娘的女儿魏媛媛。 魏何缓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魏媛媛，“都快是大姑娘了，莽莽撞撞的像什么话。” “哎呀，见到二哥你回来高兴嘛，你都这么久没回来了！要不是魏书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啊！”魏媛媛皱起鼻子，秀丽的脸上满是埋怨之色。 原本打算哄哄这个小妹的魏何听到后面那句话脸立马拉长了，脸上的笑容褪的干干净净，“今天这种日子不要乱说话！” 魏田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魏何很少对他发脾气的，被他这么一吼吓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魏何见魏媛媛这副模样心里莫名的烦躁，脚步一偏，从魏媛媛身边走了过去。 快要到自己的房间时魏何停下脚步，魏书的房间就在自己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大庭院。 管家在里面指挥着人搬这搬那，“那个要扔掉，这个也不能留，你们手脚麻利点！” “对了，还有，那个轮椅就往杂物房里放吧。” 魏何下了台阶往对面走去，“祥叔。” “哎！”刘祥应了一声回过头，“二少爷，有事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魏何往里头看了一眼，两个下人正在移动魏书的那张床，当下想也没想便制止了，“不要搬了。” “啊？”那两人看了魏何一眼又看了看庆祥叔，“这个……？” 刘祥也不知道这二少爷是什么意思，一脸困惑的看着魏何，“二少爷，二姨太说这些东西都是要扔了的。” “家里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魏何皱眉。见魏何不高兴的表情刘祥抓了抓头发，讪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吩咐那两人，“将东西都给放回原处吧。” 看着东西都搬回了原处魏何才抬脚走进去，开始在外面就能嗅到一股中药味，进去后这味道是更浓了。 魏书房间里面的布置实在是简陋的可以，根本就不像个少爷住的房间，一张床和一个木桌，上面摆着空花瓶，还有就是一把椅子和一个轮椅。 魏何无法去想象魏书是怎么在这种狭小又无聊的地方度过了五年的。 “我没回家的那段日子，他还好么？”魏何一眼扫上那张床，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随即又消失不见。 管家叹了口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爷一向身体不行，前段时间病的更厉害，经常咳嗽，有时候还会咳出血来，吃了那么多药叫了多少个医生来看都不行……日夜那么的咳，光是听着那声音都叫人难受啊……” 魏书听着，没有说话。 傍晚管家叫魏何去吃饭。 大堂饭桌上父亲，二姨太，三姨太，魏媛媛，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魏立琰及十七岁大的魏亮都在桌上。 魏何走到门口觉得脚下有些沉重，迈不进去。 自从前两年母亲去世后他总觉得融合不进这个大家庭，这也就是自己一年多一直不愿回家的原因。 “小何，愣着做什么，进来啊。”三姨娘对魏何露出温柔的笑容对魏何招着手，没有儿子的她将魏何是待亲生儿子那样疼爱。 下午被魏何教训了几句的魏媛媛也跟着叫，“二哥，就等你呢！” 瞧她这模样想必对下午那件事不在意了。 魏何回过神来。 魏常德动了动嘴角，道：“吃饭吧。” 二姨娘则是冷眼看了魏何一眼。三姨娘应了一声，笑说，“瞧瞧我们阿何，这些时间真是变化了不少呢，个子高了，身体也结实了，长的多俊呐！” 魏亮睁着大眼睛看着三姨太，又看看魏何，咬着手里的苹果，嘴里含糊道：“俊，俊，俊……” 二姨太听见魏亮说话黑着脸低声骂了一句，“吃你的东西！” 魏亮和魏立琰都是二姨太生的，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待遇确实天囊之别，原因就因为是魏亮是个傻子，所以总是对着魏亮横眉竖眼的。 被二姨太这么一骂，魏亮瘪着嘴就要哭。 魏何面无表情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扯了一个嘲讽的笑。 魏立琰一把将魏亮抱在自己腿上轻声哄着，“不哭了，等下哥哥带你买好吃的。” 魏何大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说：“今天的菜多的跟过大年似的。”说完拿起筷子往自己面前的菜夹了一筷子放在嘴巴里。 魏常德脸色一僵，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吃饭的时候闭嘴不要说话！” 魏立琰冷着眼看魏何一眼，又低头去哄自己的弟弟。 魏立琰性子有些阴沉，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倒是对他那个傻弟弟好极了。 也不去想魏立琰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的原因，魏何埋头吃饭，嘴里发出很大的声音。二姨太和魏常德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到这顿饭吃完了，魏何找了个借口说人不舒服先走了。 原本正要缠上来的魏媛媛被三姨太给拉走了，说魏何今天刚回来肯定是累了，让魏何休息休息。 这么一顿饭结束后，大家就跟平日里一样，各做各的事，父亲在书房里忙着生意上的事，二姨娘和几个富太太去搓麻将去了，魏立琰带着魏亮去外面逛，魏媛媛要跟着魏何不成便去做功课了，三姨太也回自己房里绣花去了，下人收拾着碗筷。似乎都遗忘了白天魏书刚下葬的。 魏书的死亡，对于整个魏家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魏何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总是想起魏书。 魏书的房间就在自己的对面，他似乎能看到魏书此时就在那个房间，站在门口或者是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这边。 想着想着，背脊有些发凉。 总想着一个死去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魏何挠挠头从床上爬起来。 睡不着，索性就找点事情做。 打开行李箱，拿出几本书放在书桌上，正要去看，窗外突然轰隆一声，伴着一道白光闪过，给魏何吓的书都落了一本在地上。 弯腰去捡起来，便听到外面稀里哗啦的下起了大雨，七月的天气有些闷热，下场雨倒凉快不少。 魏何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走到走廊上，雨滴溅到脚下。 对面的屋子里亮着灯，大门也是敞开的，可能是下人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关灯和带上门。 雷声不断的响起，听起来叫人有些心慌。 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魏书的门口，身子也湿了个大半。 魏何擦了擦脸，往屋子里看去，心里突突的跳，床上的被子隆起来，像有一个人在里面。 魏何心里顿时有些害怕，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魏书已经死了，这里怎么还会有人。 可越是害怕就越想要去看个究竟，魏何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壮着胆子往床边走。来到了床边用手捏着被子，深呼吸一口气，猛地将它掀起来！ ……原来是枕头。 虚惊一场。 魏何将枕头放好，又将被子叠好。不打算多做停留。 转身要走时看到轮椅不知何时摆放在门口。 来到时候椅子好像不在这里…… 魏何皱起眉头努力想了想，刚才也没注意，便不在意。心想可能是自己没有看到，可能就是放在那里的。 又将轮椅搬进去，魏何才将灯关了，然后关上房门冒着雨往自己屋里跑。 第二章 “过来。” 对面的人依靠在门上，一只手向魏何招着。魏何心里一甜，扬着笑就屁颠屁颠的往前面跑。 突然那人的脸色变的骇人，一手掐住魏何的脖子，“去死吧。” 魏何吓了一跳，连忙去拽脖子上的那只手，挣扎中撞到了什么，魏何觉得后背一痛整个人弹了起来。 反手摸着背魏何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梦。 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望向窗外，天微微亮，下人门都已经起来干活了。 头痛的厉害，心也莫名地慌的不知所措，魏何站起来打开门，看着对面的屋子，然后手抖了下。 魏何有个秘密，难以启齿的秘密。有关于魏书的。 “唉？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人唱戏的声音？” “没有啊。” “我可听到了，真吓人！唱了一晚上了，给我闹的一夜不敢睡觉啊！” “你听错了吧？谁会大半夜的没事儿干扯开嗓子叫一夜。”另外一个下人接话道。 开始说话的那个下人四下瞄了瞄，然后神秘兮兮的靠过去，“真的！我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 “就是大少爷的母亲啊……” “去去去！别吓人了！听着我瘆得慌。我跟你说啊，你可别乱说话，要是被老爷听到了非要你命不可！” “我不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嘛。” “唉！做事去做事去！” 说完几个推搡着离开了。 魏何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皱了皱眉，脑中浮现了那个眼神幽怨的女人，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那样美貌倾城的一个女人，爱上了父亲，到头来也没个好结果。 倘若是自己…… 魏何眯起眼睛来…… “二少爷早！”一个下人打断魏何的幻想，魏何不满的转头瞪向那个下人。 那下人低着头从面前正要离开，魏何开口叫住他，“怎么从没见过你？” “回二少爷，我是新来不久的。”那下人还是低着头，两手不安的绞在一起，声音也有些颤抖。 魏何看他这样子不由得有些烦躁，便提高了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本少爷！” “是……”那人抬起头，满脸的惶恐。“二、二少爷，小的要是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 “叫什么名字？” “啊？” “还要本少爷说第二遍么！？” “回、回二少爷，小的叫程好……”叫程好的下人颤抖着说出了名字后眼睛都红了。 魏何冷嗤一声：“瞧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是谁让你这种人进魏家的。滚吧滚吧，别碍着本少爷的眼。” “是！”那程好如临大赦，急急忙忙低着头跑开了。 魏何看了他背影一眼，总觉得刚才那人有些眼熟，可有说不上在哪里看见过。 在房里洗漱过后魏何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觉，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头疼。 想起那个梦，魏何摇了摇头，胸口闷得紧。 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魏常德，魏何也没有问。 三姨太一脸的忧愁，“这好端端的，老爷突然生起了病……阿何啊，你吃完饭去看看你父亲吧。” 魏何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抹了抹嘴巴，“一点儿小病死不了。” “阿何……”三姨太有些责备的看着魏何。 这时二姨太冷笑一声，“还是我们立琰懂事，一大早啊就亲自给老爷端了早饭去，某个人啊……是靠不住的。” 说完笑的很得意，眼睛瞥向魏何，待看见魏何仍旧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笑容更是夸张起来。 魏何放下碗筷，眼睛瞪的老大：“二姨娘，您看你身后。” “什么！？”二姨太被魏何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当真回头去看。 等看到什么都没有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魏何耍了。 “哈哈哈哈哈……” 她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拍着桌子笑的大声的魏何，“魏何！” 魏何突然收住笑，站起来身子微微向前倾，轻声说：“我听人说昨天晚上那个死了多年的唱戏的女人在这个宅子里唱了一夜的戏，你说，她会不会是为她儿子来报仇的……” “啊！”二姨太吓的跳起来，惊恐的看着魏何，“你、你、你胡说！” 魏何眨眨眼睛，“随你信不信。只是，二姨娘，我奉劝你一句。别总这么得意，会有报应的。” 魏何离开的时候二姨太还是在惊恐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二姨太亏心事可没少做，就拿魏书的母亲的死来说，多多少少是与她有点关系的。 这不，被魏何这么一吓，脸色血色都没有一点，哪还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 “二姨娘，回神啦，再不吃菜就凉啦！”魏媛媛捂着嘴巴偷笑。 三姨太轻轻的推了一下魏媛媛：“吃完了就去复习功课。” 魏何并没有立即去看魏常德，而是在魏书的房门外站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去见魏常德。 见到魏常德的时候魏常德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魏立琰和魏亮站在一旁。 魏立琰轻轻的拍着魏常德的胸口替魏常德顺气，而魏亮则抓着两个包子一脸好奇的看着魏常德。 魏何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心里头想着，一年多不见这个老不死的还真的老了不少，胡子和头发都白了那么多…… “死翘翘！死翘翘了！”魏亮突然指着魏常德大声说。 “咳咳！……”魏常德咳嗽的很剧烈了，明显是被气到了。 “亮亮！不要乱说话！”魏立琰一边扶着魏常德坐起来，一边回头制止魏亮。 听到魏立琰的吼声魏亮瘪着嘴巴：“大哥哥也死翘翘、死翘翘了……感冒了！” “一个傻子说的话你们也较真。”魏何迈进房门走到魏常德的床前。 打量了魏常德一番然后道：“不过，看您这样子怕也是熬不了多久了。啧，不如今天就把家产分清楚。免得等您驾鹤西去后儿子我孤苦伶仃和这帮人玩不起勾心斗角这戏。” “你、你！”魏常德一口气没提上来，脸都给憋红了。 “你说话注意点。”魏立琰冷眼警告着魏何。 魏何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既然没事那你们就继续父慈子孝，我先走，不打扰了。”魏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魏常德的屋里刚出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三姨太，魏何低头正要往旁边走时三姨太开口叫住他，“阿何，和三姨娘谈谈吧。” “来，喝杯茶。”三姨太将茶杯递给魏何，魏何接住，喝了一口笑嘻嘻道：“还是三姨娘沏的茶香。” “阿何啊，你是不是还恨老爷？” 魏何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反问：“恨他什么？” “你娘的死……也不是老爷的错。” 魏何手滞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我娘的死本来就跟他没关系，自己患了病，怪她自己命不好。” 三姨娘瞧见魏何这表情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恨老爷的……” “有时候我想，或许就像当年那个算命的瞎子所说的，魏家风水不好，煞气冲天，最终会得个家破人亡的。那个时候小没当回事，可现在倒觉得是对上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子前世干了什么缺德事，你看看，先是那个唱戏的女人，后来是我娘，再是魏书……”魏何打断三姨娘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阿何！”三姨太语气放重了点。 魏何保持着笑疑惑的看着三姨太。 三姨太摸摸魏何的头，“我知道你气老爷，但不要说这样的话。其实老爷还是很在意你的，你在外面上学的那些时间里老爷经常会去你房间里看看，你知道老爷这个人的性子刚硬的很，却不知道他为了红了多少次眼睛。阿何，别再这样了，你父亲也老了……” 魏何没有再说话。 “你娘临终前托我好好照顾你，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阿何。”三姨太眼睛有些湿润。 “三姨娘也恨过吧。” 关于魏常德，魏何从来没有过好感。 从小就与自己不亲近，一点也不像别的父子。 记忆中最深刻的也就是六岁那年魏何生了场大病，晚上魏常德来看他，将他抱在怀里轻声的叫了魏何的名字，魏何到现在都记得那句话。 “阿何乖，等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给你买。” 那是在魏何的长大这么大，魏常德唯一一句算得上的温柔的话。 可在魏何病好之后，那句“等你醒过来你要什么父亲都给你买。”魏常德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魏常德是个薄情的人，这点在魏家上下可能谁都知道。 魏常德爱自己那个痴情的母亲吗？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二姨太吗？爱温柔贤惠的三姨太吗？ 都有一点爱。不然也不会娶进门。 但魏常德最爱的人是那个唱戏的女人。 提起就会让母亲红了眼睛，让二姨太咬牙切齿，让三姨太心生羡慕的戏子。 正在魏何想得入神，眼前突然一亮。 魏何抬起头来那个亮起来的方向。在阴沉沉天气的衬托下，那间屋子亮的特别显眼。 是谁点亮了魏书房间里的灯？ 魏何皱着眉头走向前。 第三章 房门是虚掩着的，魏何伸出手轻轻一推就开了门。 昨天搬进去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门边。 谁会进魏书的房间？ “砰！”有东西碰撞的声响。 魏何往里走，探过身去，看向发出声音的床后，“谁在哪里！？” 床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没人回答。这时魏何有些害怕起来。 而就在魏何屏住呼吸想着要跑出去的时候从床后面钻出来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在魏何的面前。 “二、二少爷，是、是我……”原来是程好！魏何僵住的身子顿时放松了下来。 可是这刚一放松火气就上来了，魏何伸出脚朝跪在地上的程好狠狠踹了过去，“你偷偷摸摸的溜进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魏何气的主要原因是被这该死的下人给吓到了。 “二、二少爷，我没有偷东西！是老爷吩咐我每天都要来打扫大少爷的屋子的，一点灰尘也不可以留。”程好摔倒之后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魏何面前，身子抖个不停，看得出来他是极怕魏何的。 听了程好的话魏何身子僵了僵，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好，声音意外的沙哑，“你说……是老爷这样吩咐的你？” “是、是的！在大少爷去世的第二天老爷就这样跟我说的。”程好看着突然沉默的魏何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进魏家之前就听说二少爷性格恶劣，最好就不要惹上他，可没想到这二少爷刚回来自己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印象…… 程好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魏何，“二、二少爷……我、我打扫完了……” 本来以为魏何还会再刁难他，可没想到魏何只是说了声“滚”。 程好得到话站起来就往外跑，跟后面有猛鬼野兽在追似的。 “在大少爷去世的第二天老爷就这样跟我说的……” 脑子里还回荡的刚才那个下人说的话，魏何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咧起嘴巴笑出了声，“果然是这样。” 想起五年前自己第一眼见到魏书而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敌意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有一刻嫉妒过魏书。 那个戏子生的儿子被父亲拥护着进大门，虽然之后父亲表面上看起来对魏书不闻不问，但是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因病丧命的魏书能好好的活个几年也全是魏常德的照顾。 魏何发现了魏常德对魏书隐藏的很深的爱意。 只要他表面上对魏书不管不问二姨太就不会总想着挑魏书的刺，没有人会因为嫉妒而加害于魏书。 可是魏何现在也嫉妒不起来，恨不起来。 他看着那张床，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将门给关上，又将灯给关了。 慢慢的走向魏书的床边，伸出手在薄被上轻轻的摸了一下。 药香…… 魏何闭起眼睛满足的吸了一鼻子的药味儿。突然，他做了一个举动，解开了衣扣。 脱光了衣服扑在床上，轻声的叫唤：“魏书……”带着浓厚的鼻音。 这是魏何的秘密，没人发现，深藏几年的秘密。 他对魏书有了异样的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呢？三年前？四年前？还是说五年前？ 魏何说不出来，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到了年少时。 “新来的戏班子里头有一个长的跟天仙似的女人！”那时候镇上的人这样说，看戏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 十四岁的魏何也跟着凑热闹去，有时候是母亲带着自己去的。 那个戏子的容貌能找到很多词语来形容，只是当魏何见着她的第一眼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无法组织语言。 她能惊艳到每一个人。 只要她看你一眼，就能勾了人的魂魄似的。这样一个女人。 后来闹出了那个戏子与父亲有私情，大概是受不了镇上人的流言蜚语没过多久那个戏子便不再出现了。 直到两年后，父亲将魏书带进了魏家。 第一眼看到魏书，魏何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魏书的眉眼和那个戏子像极了，甚至连眼神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皮肤白的吓人，像鬼魅。魏何还在想眼前这人与那个戏子有什么关系的时候，父亲拉着魏书说，“这是魏书，魏家的大少爷。” 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二姨娘骂着：“一个戏子的儿子带回来也能当少爷！真是个笑话！” 原来是那个戏子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像。 魏书搬进了魏何对面的屋子里头时魏何经常偷偷的观察他，起初见着魏书没说过话的时候，魏何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来是听母亲说，“这孩子会说话，怕是在这里不愿开口说话罢了。” 二姨太这个人不怎么好，魏何常能看到二姨太去魏书那，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哟，还真跟那个贱人长的像，这张脸要是个女的那可不得了！”那讽刺的语气听的连魏何都会受不了。 魏何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难魏书的时候父亲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只记得那时候母亲看着魏书的那个方向叹了口气，“你父亲啊，是又爱她又恨她啊。” 母亲说的她，是指魏书的母亲。那时候魏何懵懵懂懂不怎么懂，直至现在也不能理解。 魏常德明明那么爱那个戏子，为什么还会恨她。 那个时候魏何的心都被魏书牵着去了，他总在想，如果魏书是个女人那该是多好，如何的绝色，想必也不低于他的母亲。 若他是个女人，自己便要想方设法的去得到他。 后来魏何不止是会偷偷的看他了，有时候当魏书坐着轮椅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他还敢光明正大的看着魏书，大太阳打在魏书的细白的皮肤上魏何就觉得自己呼吸不了。 一个男人，竟然好看到这种地步，同时也知道了一个成年的男人可以柔弱成这样，瞧他咳嗽的样子似乎要将命都咳掉一样。 偶尔当魏书抬起了头看到了魏何，魏何便有些窘迫的往屋里走，心里也搞不明白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只是魏书一眼就让他心慌。 后来忘了是魏何十八岁的那年还是十九岁的那年，反正是夏天，那天魏何站在自己窗口看着对面的魏书，他穿了简单的白色唐装，可能是因为炎热，胸口的扣子打开了几颗，露出了洁白细滑的胸膛，隐约还能看到左胸膛的一点红，魏何便口干舌燥了起来。 当天晚上魏何做了一个梦，一场春梦，那个梦香艳极了，他与魏书光着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抵死缠绵…… 在第二天醒来魏何就慌了，他意识到自己对魏书有了那种想法，这是有违常伦，而且他是自己的兄长！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魏何那几天开始不去看魏书，见到魏书就躲躲藏藏，尽管魏书从来没有在意过魏何，但魏何就是觉得害怕，他害怕魏书知道自己对他的那种心思。 再后来魏何经常会做这种梦，越来越严重，满脑子全是魏书的影子…… 直到母亲的生病，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在意魏书了。 后来没多久母亲挨不过病痛的折磨去世，临死前母亲没能见着父亲一面，当时的父亲忙于生意，没来得及赶回来。 魏何或许就是这个时候恨上了魏常德，恨到再也无法在这个家待下去。 在母亲头七过后魏何与魏常德大吵了一架，之后选择了去外地上学，原本抱着终于再也不会面对魏书时而内心纠结痛苦的心情，再也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的想法。 却在接到魏书的死亡通知时，一下全打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并不震惊，也不伤心，甚至有些释怀。 终于，终于……这个秘密终于没人会知道。 “魏书……”魏何又轻轻的叫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身上像被火烧了一样热了起来。 他亲吻着枕头，就像亲吻着魏书的脸，眼里满是情欲，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枕头，仿若捧着珍宝。 在魏何与被子纠缠的时候，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旁边就躺着魏书。 以为是幻觉，魏何翻身趴了上去，冰凉的触感，真实的触感，这让魏何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双手撑着床猛地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看不大清，但的确是一个人，正躺在床上侧身看着自己。 魏何想要张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捡起衣物转身要跑，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直接摔下了床，摔的脸火辣辣的疼。 魏何挣扎着想要往门口爬，这时一阵浓厚的药味钻进了鼻子里，魏何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能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在背上抚摸，脸上有湿漉漉的东西滑过，有柔软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嘴巴，魏何想合上嘴巴却怎么也动不了。那东西在口腔里扫荡了一圈，突然猛地一吸，吸的魏何的舌头生疼，然后身上渐渐没了力气。 在丧失意识前魏何知道这是碰上鬼了，而且这鬼……是魏书！ 所有当初自己认为龌龊且深厚的爱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惧，他喜欢的是活生生的魏书，而不是一个鬼。 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第四章 “二少爷！二少爷！”魏何似乎听到身边有人在叫他，他动了动手，睁开了眼睛。 看见程好低着头一脸焦急的自己。“二少爷！你终于醒了！” 程好激动的伸出手要去扶魏何，可就在即将要碰到魏何的时候程好又僵硬的收回手。 因为他看到魏何瞪着他，那种眼神似乎像要将杀了他一般。 “二、二少爷……” “你在干什么？”魏何终于开了口，原本是要冲着这该死的下人大发脾气却发现从自己嘴里说的话软趴趴的一点威严也没有，身子也动不了。 魏何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瞪大了眼睛，视线越过程好，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魏书的房间里，而自己……裸着上身！ “二、二少爷……我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二少爷你昏倒在这里……” 程好往后退了几步。对面的二少爷眼睛都红了，吓的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你……”魏何哑着嗓子，面目变得狰狞，用尽了全部力气却也只能慢慢的抬起手。 程好见魏何这个样子哪里还敢靠近过去，可二少爷的命令又不敢违抗，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站在哪里，真想跪着求这二少爷别在折磨自己了，同时又恨自己犯贱干嘛跑进来，要是不进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魏何眼泪都快给瞪出来了，身子轻微的抽搐起来，怒极攻心之下，头一歪，晕了过去。 程好站在原地看着这光着膀子不正常的二少爷，觉得十分诡异。 好端端的二少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莫不是……有鬼！ 想到这里程好身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四周，然后结结巴巴道：“我、我可没害、害您，您、您也别害我……” 魏何再次醒过来没有看到程好，而且自己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不过是个幻觉或是过于真实的梦，可在魏何看到手腕上那个黑色的手印子时，脸不禁又白了一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三姨太和魏媛媛走了进来。 “阿何，好点了么？” “二哥，你可真娇弱，哈哈，一个感冒都能让你晕倒！” 魏媛媛见魏何醒了便嘻嘻哈哈的跑到魏何床头，两个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的看着魏何。 魏何皱眉，受不了她的聒噪，头皮都发紧。 三姨太端着一碗药过来，柔声说：“阿何，把这药喝了吧或许会好受点。” 说完要去将魏何扶起来。 魏何摇摇头，表示自己能坐起来。 大概是睡的比较久，力气也恢复了一半，可魏何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将三姨太递过来的咕噜咕噜的喝下后魏何抬手用袖子抹了下嘴巴，故作出困惑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 三姨太锁着眉头叹道：“是染上了风寒，昨天晚上下雨天气变凉了许多，一定是你没盖好被子。瞧你平时也不注意自个身子。幸好有人发现的及时，你可是要吓坏姨娘啊？” 那就是没人发现…… 魏何暗暗松了口，随即抬头对着三姨太笑，“我这不没事么，你看，好好的！” “哎，你啊……”三姨太抿着嘴也跟着笑，转身将碗搁桌子上时魏媛媛惊呼了一声，“二哥！那是什么！？” “怎么了？”三姨太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魏何要遮掩什么似的将手迅速放入被子里。 魏何正要张嘴说话魏媛媛却先行了他一步，“二哥手上有一个好吓人的手印啊！” 说完就伸过手去扯魏何的被子，魏何脸色一变，对着魏媛媛大吼：“滚！” 魏媛媛被下了一跳，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一脸尴尬的看着魏何。 三姨太也被魏何突然的变化给吓到了，“阿何……？” 魏何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半响才低下头，“我觉得有些头疼，三姨娘，你带着媛媛先出去吧。” 三姨太见魏何这样子也没办法，只好说：“那你好好休息。中午你还没吃饭，等下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魏何仍是没有抬头。三姨太只好作罢带着魏媛媛离开了。 走出门外的时候还能听到魏媛媛小声的抱怨声：“二哥这是怎么了啊……昨天也是，总无缘无故发脾气。” “阿何只是身体不舒服，不是有意的。”三姨太安慰道。 待三姨太和魏媛媛走远了魏何才将被子里的手抽出来，他看着手腕上乌黑的手印，身子有些发抖。 过了一会，魏何抬起另一只手去碰了碰，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可却是怎么也擦不去，像与皮肤融为一体。 魏何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味，愈来愈强烈…… 真的是魏书……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魏书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神阴森的对着自己说：“去死吧。”现在仿佛就立刻要上演一样。 魏何抬起双手护住脖子，似乎脖子上真有一只手在掐着自己，而魏书就在耳后说：“去死吧，恶心的东西。” 对于魏何来说，这话比什么都恶毒，字字刺进那颗隐藏着对魏书龌龊想法的心。 在魏何下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的时候，魏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魏常德不行了。 原本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魏常德突然睁开了双眼，浑身抽搐，嘴里不断的流出鲜血，样子十分恐怖。 一时间，宅里上下都闹的不得安宁。 几个下人带着哭腔猛敲魏何的门，“二少爷！二少爷！老爷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啊！” 魏何被惊醒，反应过来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打开门就往魏常德住处飞奔去。 待来到魏常德的房门前，魏何停下了脚步，里面站满了人，二姨太抓着魏常德的手哭的哑了嗓子，“老爷！你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老爷！老爷！你叫我以后怎么办啊！” 一旁的三姨太见魏何来了快步走过来，红着眼睛牵起魏何的手，“阿何、快、快去看看你父亲……” 魏何却如同没有看见三姨太一样，眼睛还是直直的看着魏常德的方向。 魏常德面色发黄，眼睛微微睁开着没有焦距，急促的喘息着，从嘴巴里溢出来的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去，沾湿了头下的枕头。 两个大夫试图制止住二姨激烈的反应，太魏立琰站在一旁沉着脸，魏媛媛跪在地上也哭的个稀里哗啦，魏亮估计是被这阵势给吓到了，也跟着呜呜的哭，一群下人也哭喊着。 就像魏常德已经去了似的。 魏何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脑子里嗡嗡作响。 “阿何！阿何！你怎么了！？”三姨太着急的推了推魏何，见魏何还是没有反应三姨太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了下来，哽咽着嗓子道：“阿何！去看看你父亲，他、他快不行了……看看你父亲，阿何……” 魏何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怎么会……我都没跟他算账，这老不死的怎么可、可以先……” 他使劲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可脚步却一点一点往前移，短短几步路像走掉了他半条命似的。 双腿打着颤，来到距离魏常德一米之遥的地方魏何就不再往前走了。 “老爷！你看看我，你看着我啊！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啊老爷！” “父亲，父亲……” “呜……死翘翘，死翘翘……” “老爷……” “……” 吵死了，真的是吵死了。都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魏何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垂下的两只手上布满了青筋。 “二姨太，您要是再这样压着魏老爷他可就真的会出事了……”大夫着急的将二姨太给拉过来，可这个时候二姨太力气却大得出奇，挣扎着叫喊着要到魏常德身边去。 就在周围的人正要一起去将二姨太给拉过来的时候，魏何突然大步向前，一把领着二姨太的衣领子反手给了二姨太一个耳刮子，魏何这一巴掌下去可用全了力气，二姨太脸上里面就红肿了起来。 “你个贱人！滚开！” “阿何……”如此变故让三姨太觉得事情更混乱了。魏立琰脸色也更加阴沉起来。 “你们没有看到这个贱人是存心想逼死他吗！？没有看到吗！？”魏何大声吼了起来，然后伸手指向在场的人，一一点过去，“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 等指向二姨太母子三人的时候魏何垂下了手，“你们可是巴不得他死吧？” 顿时，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坐在地上的二姨太更是愣住了。 这个时候那两个大夫赶紧对魏常德进行急救措施。 魏何跟着回过头去看魏常德。 而就在此时二姨太突然像发疯了似的扑向魏何，狠狠的咬着魏何的手臂，一边大声骂着：“你个不孝子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冤枉我！你就是个畜生！” 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第五章 魏常德活了过来。 但就这样吊着一口气，不能动，躺在床上完全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究竟是什么病让魏常德突然这样？叫了好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个结果来。 魏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手臂上还有被二姨太咬出来的几个牙印子，都渗出了血珠。 他狠狠的咒骂了两句又用袖子擦了擦，这该死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她赶出魏家！ “二少爷，三姨太叫你去老爷那里一趟。” 魏何脚步一顿，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往魏常德那里去了。 “父亲，父亲，您好点了没有？”魏媛媛握住魏常德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嘴巴轻声的呜咽着。 魏何这次没有见到二姨太在那里，心里猜测估计是刚才装模作样的累了。 魏立琰见魏何来了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魏何也不示弱，狠狠的瞪了魏立琰一眼。 然后又皮笑肉不笑的对红肿眼睛的魏亮说：“怎么见哥哥来了一不叫哥哥啊？” 魏亮听到抬起头，然后嘿嘿的笑：“俊、俊、俊……” 还真是个傻到极点的傻子，魏何勾了勾嘴角。 “阿何，老爷有话要跟你说。”三姨太替魏常德擦了擦脸，魏常德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气息稳定了些，眼睛看向魏何。 魏何从刚才一进来就没有看魏常德一眼，听到三姨太这样说便把头转向了魏常德。 还是那种恶劣的嘴脸：“您今天可真是走运，去鬼门关走了一回竟然还能回来。” 魏常德没有说话，吃力的抬起手来对三姨太和魏立琰挥了挥手。 魏立琰脸色一沉，看了看魏常德又看看魏何，眼神暗了暗。 三姨太轻声道：“我们先出去吧，老爷有话和阿何说。” 说完牵着还在哭的魏媛媛来到魏何身边，用只有魏何能听到的声音说：“阿何……别惹你父亲生气。” 魏何动了动嘴巴，不吱声。 等到他们都离开，魏何双手环胸看着魏常德，“有什么话不能当他们面说？” “对、不起……” 那声音很轻，魏何呆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魏常德那双浑浊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似乎是要将魏何看清。没一会，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下来。 魏何握紧了拳头，“一句对不起就……” “对不起……魏、魏书……”魏常德似乎很痛苦，嘴巴紧紧的抿着，眉头的皱纹皱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到当年英俊的影子，难看极了。 魏何身子僵住了，魏常德居然在哭，身子一抽一抽的，十分费力的哭，嘴里断断续续叫着魏书的名字。 下一秒魏何愤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竟然会以为这个即将要死的老头子还是有些良心，要对自己忏悔。 “对不起……” “既然你感到对不起那对母子你就该早些死！死后去下面向他们赔罪！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魏何气的忍不住颤抖，眼睛都瞪出了血丝：“不对！不对！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娘，是我娘！你知道我娘有多爱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老东西吗！？你对着我娘就没有一丝内疚么？那对母子有什么好！” “有什么好！”魏何狠狠的锤了一拳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魏常德两眼紧紧的盯着魏何，似乎要对魏何说什么。魏何却起身踹倒凳子就跑了。 魏常德微微张着嘴，看向魏何的眼睛无力的转了转，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一直在外没走的三姨太听到里面那么大的动静心道不好，就在她要向前去看看的时候门被打开。 怒气冲冲的魏何看也没看三姨太一眼就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阿何！”三姨太喊了一声，想追向前去又止了脚步，这当务之急是要去看老爷怎么样了。 踏入房内见魏常德眼睛紧闭着三姨太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哽咽着嗓子：“老爷……” 触摸到魏常德的胸膛，发现还有心跳，只是呼吸微弱些，看样子只是睡着了。 三姨太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眼泪随即就跟着哗哗的流了下来。 她面对着魏常德这副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魏常德对她算不上好，可她从未后悔过嫁给魏常德，她爱魏常德。魏常德沦为这般模样，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魏常德心里存在了多久，她就痛了多久。可她不怨谁，不怨魏常德，不怨那个戏子。她只求魏常德现在能好起来。 这天下午魏家的不少下人都看见魏家二少面目狰狞的冲到死去的大少爷魏书的房间里。 有些胆子大的好奇的便跟了过去在外面看。 这二少爷就像疯了一样，对着大少爷生前的轮椅就一顿乱砸，胖子桌子椅子也给这二少爷踹翻了，就也连被子枕头也给拖了下来，狠狠的踩在脚下，一边踩还一边骂着什么，“有什么好的！都有什么好的！都是贱人！”“贱人！贱人！不要脸的东西！” 等到魏何发现外面站着一些人，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朝外面扔了过去，“滚！全都给本少爷滚！要不然挖了你们的眼睛！” 这魏家啊，可真是邪门了哟，不是死这就是死那，眼下魏老爷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时日，这二少爷突然就像发了疯。 外面不少人都在议论魏家的事，添盐加醋一番后又传给了别的人听，叫路过的魏家大宅门口的人都觉得阴森森的，不敢多停留。而宅子里几个胆子比较小的下人收拾东西提出不干走人了。 魏何的怒火直至天黑了才收住。 与其说收住到不如说是累了。魏何躺在床上，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一身的汗，头也有些疼。 外面有人敲门，小心翼翼的问：“二少爷，三姨太叫我给您端了粥来，您就喝点吧，您瞧您午饭也没吃……” “不用！滚下去！”魏何大吼了一声，拿起头边的枕头扔向门口。 那下人估计是被吓着了，连说了几声“是是是……”就离开了。 对不起……魏、魏书…… 脑子里还回荡着魏常德的那句话，那种痛苦内疚满是歉意的眼神…… 魏何湿了眼眶，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生痴情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临死前那样想见魏常德，可后来的葬礼上，魏常德连个悲伤的表情也舍不得露出来。 为什么偏偏对那对母子特别，他们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魏何闭上眼睛，看到了魏书。 魏书就在自己对面，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书，时不时抬起手掩住嘴轻咳几声，仔细的看，便能就着这个距离看清楚魏书的相貌，那是令魏何曾经神魂颠倒的面容，他的眼睛就像他那个唱戏的娘一样，细长，妩媚，抬起眼来时把魏何的魂勾了去，往后的日子里便在魏何的心里扎下了根。 就连他死后，魏何怎么也抹不掉他的影子。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滚！当本少爷的话当放屁么！？再来吵本少爷就剁了你们的手！”魏何恶狠狠道。 “叩叩叩！” “叩叩叩！” 门外也没有人应声，只有不断的敲门声响起。这种行为魏何把它当做挑衅，也不再多说废话，爬起来就大步走向门口，恶气十足：“看本少爷今天不弄死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猛地将门打开，门外却没有人，魏何此时已经气的火冒三丈，走了出门，整个走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心想一定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故意整他。这样一想魏何便又回了房，把门给关上。 这次他身子贴在门口等着，心里头想，只要敲门声一响起他就立马冲出去把那个该死的东西给狠揍一顿再说！ “叩叩叩……” 果然，这声音又响了起来。 魏何迅速将门给打开，头往门外一探…… 这一探可让魏何心都给提了起来，门外依然一个人都没有！就魏何这个开门的速度以及这长长的走廊，敲门的人也不可能跑的这么快。 魏何手心都出了汗，下意识的往对面看了一眼，那对面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刚才明明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上午在魏书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突然窜进了脑海，魏何脚都给吓软了，连忙转过身去将门“砰！”的一声给带上，然后用几张椅子挡住门，似乎门口有什么怪物即将侵入一般。 将这一切弄完后的魏何眼睛死盯着门口，呼吸也不敢大声。 “魏、魏书……？”魏何结结巴巴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下午他去了魏书的房间里将那些东西乱砸一通，一定、一定是惹怒他了…… 门外许久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敲门声，魏何却一刻都不敢放松，紧绷着身体。 就在魏何不知道这种寂静要再折磨他多久的时候，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听到了声音！ 可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现在可以肯定门外的“东西”不是魏书，而那又会是谁…… 那个女人像是在唱着什么，魏何听不太清，等他仔细去听，发现那个调子十分耳熟，咿咿呀呀，像是从悠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伴着哭声。 唉？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人唱戏的声音？…… 魏何突然响起那日早上几个下人的对话。 真的！我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 就是大少爷的母亲啊…… 魏何身子一软，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 第六章 “二姨太，那我就把水端出去了。” “嗯。”二姨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皱了皱眉。 “该死的，眼睛还是红的。”她伸手摸了摸。然后对走到门外的下人说，“明天叫厨房里弄些养颜的东西。” “是，二姨太。” 等到那下人将门给带上，二姨太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狠狠的扔在一边发脾气，“小兔崽子，今天竟然在那么多面前让我难堪！” 想起魏何那张脸二姨太恨不得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等到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二姨太又冷笑起来，心想这魏何还稚嫩的很，除了平时目中无人性格恶劣些也没个什么脑子，但，不能和这小畜生来硬的…… “啊！”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把二姨太给吓了一跳。 “谁在外面！？”二姨太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这时门外却传来呜呜的哭声，二姨太往门外走，昏暗的走廊上有个人背对着自己，身子一颤一颤，不停的抽泣着。 “你是谁！？”二姨太往前走了一步。 “呜呜……”那人在黑暗慢慢的转过头，二姨太眯起眼睛看，结果差点把魂都给吓没了。 那是一张化着戏子妆容的脸！ “你、你……”二姨太瞳孔缩小，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奇怪的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在魏何门外响很久，魏何坐在地上不敢肆意呼吸，他也不确定门外到底还有没有那个“东西”。 这下证实了一件事，就是下人们说的魏家闹鬼是真的。 魏何亲身经历过魏书的纠缠，他怀疑魏书吸了他的精气这才是导致自己晕倒迷糊提不起劲的原因，而魏书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想要报仇，为什么在早些年前不报，偏偏要等这个时候？ 魏何擦着脑门上的汗，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想这么多事。 “叩叩叩！”敲门声又响起！魏何身子立刻又绷紧了起来。 “二少爷……给您打了水过来，您洗个澡再睡吧。” 魏何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似乎是那个叫程好的下人。 当即心里一松，从地上爬起来，调整好表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进来。” 门开了。 程好提着两桶水低着头往放浴桶的方向走，将两桶水倒了下去也只填满了四分之一。 “二、二少爷，我再去打几桶水来……”程好有些害怕魏何似的离的魏何很远。 魏何没有立刻回答他，两眼不停的在程好身上来回扫着。 程好更是害怕了，不知道这二少爷又怎么了…… “下午的事，你跟谁说了没有？”魏何故意沉下声音，只见面前的程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地摇头：“二、二少爷！我没有啊！我谁也没说！” 程好怕魏何不相信，表情更慌张了，立刻放下两个桶正要向魏何走向前解释，魏何却抬起手挥了挥：“知道了知道了，再去打几桶水来，另外叫个丫环来给本少爷擦背。” 程好见这二少爷没刁难自己便松了一口气，用力的点点头。 程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那二少爷突然又开了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程好回过头，反问道：“什、什么声音？” 魏何看着他的眼睛，见这下人眼里除了有一些畏惧自己并没有隐瞒了什么的感觉便轻咳了一声，“没什么，你快去快回！”说完就拉下脸。 程好那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连声说是便离开了。 看着这个下人又提了几桶水进来，魏何觉得心里没那么讨厌他了，这个人仔细看长的还不算太难看，个子挺高，身子精瘦，那张脸有些黑，但同时也有些粗糙，而他五官魏何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也就一般般，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那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 魏何嗤了一声，心里觉得好笑，就算自己很长时间没碰过男女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来观察一个平平凡凡的下人。 “二、二少爷，好了……”程好倒完最后两桶水然后来到魏何面前。 魏何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只有半米远，魏何突然上身向前倾了一点，头靠近了程好嗅了嗅。 程好给魏何这样的举动给吓的出了汗，“二、二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好往后退了一步。 魏何站直了身子，一脸鄙夷的看着程好：“一个大男人的身上弄的这么香干什么！真恶心！” 话一落程好脸就白了，不敢看魏何，赶忙将头低下：“二、二……” “别再二二二了！滚下去！看见你就烦！”魏何嫌恶似的将程好给赶走。 程好将门给带上后魏何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下人还真好笑，逗一逗叫给吓给那样。 脱了衣服进了浴桶，想着待会儿就会有漂亮的丫环也服侍自己洗澡，或许还能发生一场不错的性爱。魏何刚才的恐惧便一扫而空。 慵懒的靠在木桶上，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 其实魏何长的还真的算不错，浓眉大眼，身子骨也壮实，随着魏常德，对的上三姨太说的英俊那俩字儿。不像魏立琰魏亮还有魏书，都随了母亲去。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魏何心里估摸着是来的丫环，懒懒的吩咐了一声，“过来给本少爷搓背，舒服了本少爷有赏。” 那丫环没说话，过了一会，一双手贴上了魏何的背，那双手有些冰凉，比起在热的水里魏何觉得这冰凉更他舒服。 “啊……”魏何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动了动身子。 那双手游上魏何的脖子，轻轻的蹭了一下，魏何一下子就软了骨头，嘿嘿的笑道：“小丫头还有两下子，继续，本少爷今晚上要高兴了就把你给娶了。” 那丫环还是没有应魏何，慢慢的将手伸到了魏何的胸前，那柔软冰凉的手搓在魏何的胸口上热的魏何身子一颤，“该死的！” 魏何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将那丫环给拽入水中，眼睛没睁开就凭感觉将脸凑过去一阵乱亲，也不知道亲的是哪。 那个丫环好像也挺大胆的，没有推开魏何，倒是慢慢的回应了，一张嘴贴上魏何的嘴巴，舌头伸出魏何的口腔绕了一圈。 魏何就在对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僵住了身子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睁开了眼。 浴桶里的水热气形成了薄雾，魏何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曾经夜思梦想的眼睛，此刻正看着自己。 魏何见过不少漂亮的男男女女，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像眼前这双眼睛好看，好看的魏何不知道要怎么去呼吸，那长长的睫毛好像快要碰到自己的脸，鼻端萦绕着药香。 “魏书……”魏何眼里一片痴迷，伸出手去摸那张脸，而那张脸突然离魏何远了。 魏何还要去摸，但看到的却是那张脸上布满哀伤，眼睛失了色彩，看着魏何。 魏何心里一紧，“魏书……” 往前走，却被浴桶挡住，身子一个不稳栽了下去。魏何却管不了那么多，连忙爬起来去追魏书，“魏书……魏书……” 他喊着魏书的名字，十分急切。 一点也不像白日里在魏书房间里那般恐惧。魏何就是这样，只要看到魏书那张脸，思考能力会丧失，刚不久有的恨意也随着消失了。 他只知道那是魏书，他心心念念的魏书，魏书亲了自己，他要去追魏书。 魏书就是转眼间的功夫已不见了。 魏何光着身子打开门想去寻却和正要敲门的丫环撞在了一起，那丫环一见魏何光着身子便惊叫了起来，魏何却没有时间去管她，踢开那丫环就往对面跑。 那丫环瞧魏何撞了邪般的模样也害怕，爬起来转身就跑了。 “魏书……魏书……”魏何叫着魏书的名字，不停的拍着魏书的房门。 原本轻易可以推开的房门这时却像被人从里头上了锁一般，任凭魏何如何也推不开。 魏何只是一个劲的叫着魏书的名字，不敢大声，带着一点欣喜和哽咽。 “魏书……你、你出来看看我……” “哥……”魏何放下手，眼泪流了出来。 在魏书生前，他从没叫过魏书一声哥哥，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咔”里面门锁落下。 魏何抬手擦去眼泪推开门兴奋的喊道：“魏书！魏书！” 里面一片漆黑，魏何什么也看不清，摸索到一旁将灯给开了起来，魏何做好了心里准备忍住内心小小的害怕，期待的看着屋内。 魏书不在。 魏何失望极了，情绪都呈现在脸上，“魏书，我知道你在，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魏何四处去找，翻了被子，又趴下去看床底下，桌子底下。依旧没有看到魏书的影子。 才这么大点儿的地方都给魏何翻来覆去的找了好些时间。一边找一边叫魏书的名字。 终于，等魏何将自己个折腾的累了，才相信是不可能会再见到魏书的。 光着身子的魏何站在里面很久，最后才失落的垂下了手臂离开，走之前还小心翼翼的给带上了门。 而就在魏何刚关上门转了身子的时候，屋子里那个空轮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那人的模样好看极了，松垮着衣裳，沾了情欲和病态的味道，阴沉沉的看着门口。 第七章 一大早上的魏何吃完饭被下人通知要去看魏常德。 往魏常德那里去的路上魏何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还有些心悸。 满脑子是魏书的脸，那双迷离魅惑的眼睛，苍白的肌肤贴着自己，薄唇艳丽的发亮，亲吻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已经死亡的魏书，下午还让魏何吓得屁滚尿流而在晚上看了那双眼睛便失去了魂魄的魏书。 魏何痴迷于他。 恍恍惚惚的来到了魏常德的屋里，魏常德还躺在床上，但气色好了很多。二姨太紧紧的抓着魏常德的手，一脸惊恐，嘴里不停的说着：“老爷，我见到她了！我见了她了老爷！她回来了！老爷！” 魏常德没有举动，但脸上流露出的惊惧在场的人是看的清清楚楚。 三姨太和魏媛媛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搞清楚状况，魏立琰和魏亮还没来。 魏何走过去，看到二姨太的样子冷笑起来：“呵，二姨娘，您这又是怎么了？见谁了？” 二姨太抬头瞪了魏何一眼，还是看着魏常德，“老爷，我真的见到她了！” 魏常德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但魏何却从他眼里看到了恐慌，魏常德似乎在回忆什么，回忆让他害怕的事情。 魏常德为什么害怕？魏何想不通。 但那个上午魏常德一句话也没有说，二姨太一直处于惊恐之中坐在魏常德身边不肯走，嘴里反复就是一句：“我真看到她了！老爷，她回来了！” 午饭魏何被三姨太给邀了过去一块吃，魏媛媛在饭桌上咬着筷子一脸好奇的问三姨太，“娘，二姨太是怎么了？她一直说看到谁了？” 三姨太一愣，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吃完饭乖乖去做功课，我和哥哥有话说。” “和二哥说什么呀我不能听。”魏媛媛嘟起嘴巴来，一脸的不高兴，但却又一边快速的扒着饭。 等到魏媛媛气鼓鼓的走开后，三姨太开口说话了，“阿何，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我昨天听到一些声音……” 魏何没有应声，低着头像在想什么。 三姨太叫了他一声，“阿何？” 魏何抬起头来。 三姨太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好笑？或许我人老了听错了吧。” 魏何却摇头，“三姨娘，你没有听错，我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是……魏书的母亲。” 三姨太皱起了眉头，也解释不出什么来，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昨天晚上她的确听到了那瘆人的声音，咿咿呀呀在门外唱着，确实吓着了她。 “三姨娘你何必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魏何笑着笑，自己的手心却出了汗，心想万一那女人就是要报复整个魏家呢？ 三姨娘没再说话。 “三姨娘，为什么那老头子那么纵容二姨太？”魏何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魏常德为什么总是对嚣张跋扈的二姨太格外的纵容，要说他多爱二姨太似乎也没有，魏何想不通，魏常德不像是会喜欢二姨太这样的人。 三姨太听到魏何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老爷……大概爱她吧。年轻时我也想过，可大概是老爷爱她……” “三姨娘，这样值得吗？跟了这么三心二意的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魏何心里有些不爽，他讨厌魏常德，不是一般的讨厌。 三姨太还是笑，“爱一个人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从跟了你父亲那一刻起我就做好要一辈子跟随他左右的准备。”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能给老爷生个儿子。”三姨太叹了口气。 魏何见三姨太这样心中更是厌恶魏常德。 “我就是您儿子。”魏何道。 三姨太欣慰的笑了笑。 “等老头子一走，分得了家产，我首先就是要得下这个宅子，然后将他们都赶出魏家！”魏何一脸的认真。 “阿何……你怎么这样说，老爷会好好的……”三姨太也严肃着脸教训魏何。 魏何扯起嘴角笑笑不与她争辩。就魏常德这个样子能好到哪里去，活不长久的。 正要回自己房间里路上遇到了魏立琰。 魏立琰牵着魏亮正从对面走来。不管怎么吃都长不太高的魏亮手里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见到魏何便咧开嘴角，“俊、俊、俊……” 魏何也假惺惺的扬起笑脸走过去，“亮亮在吃糖葫芦啊？好不好吃啊？” 而魏亮却像是没听到魏何的问题一样，挣开魏立琰的手去抓魏何的衣服，“俊……” 魏何看见魏立琰黑了的脸心里暗爽，抬手捏了捏魏亮圆圆的脸蛋，道：“我是二哥呀，忘了吗？” “俊！”魏亮傻呵呵的笑着。 “走，哥哥带你去看父亲。”魏立琰给仔细的擦了擦手，摆明的是做给魏何看的。 魏亮的注意又被魏立琰给吸引了过去，“看父亲！看父亲！” “嗯，”魏立琰脸色变的柔和。 魏何看着魏立琰，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这该死的魏家就像是受了诅咒，哥哥爱上的弟弟，弟弟爱上哥哥，乱了套。 就在魏立琰带着魏亮从魏何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魏何喊住了他，故意一脸疑惑的问：“你说，一个傻子，他会懂什么是喜欢和爱吗？” 眼神在魏立琰和魏亮身上来回打量，果然不出魏何所料魏立琰黑了脸。 魏何看到魏立琰这副样子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可魏何还没能多笑一分钟就给魏立琰一脚狠狠的踹到在地上。 魏何抱着肚子在地上无法动弹，气急败坏的朝魏立琰骂道：“你他妈这个王八蛋！你最好不要得意！你信不信我一个不高兴就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让你们在外面连头都抬不起来！” 魏立琰沉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魏何不说话，魏何真被魏立琰这恶毒的眼神吓怕了，看样子魏立琰是要动真格的了。 魏何往后缩了缩，“你、你看我敢不敢！你敢动下我试试！” “那你又信不信我在你说出去之前先把你给杀了？”魏立琰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脸上也冷的跟块冰似的。 魏亮在一旁手舞足蹈：“打架！打架！” 魏何抬头看着魏立琰，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有些害怕魏立琰，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弟弟。 魏何看着魏立琰的背影呸了一口，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见到不远处有下人看着自己，还有一两个捂住嘴巴似乎在笑，魏何更加不爽了，恶狠狠的朝他们吼：“看什么看！干活去！” 那些下人便散开了。 魏何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打消了回房间的念头，转身往大门走。 刚出了魏家大门魏何看到对面不远处似乎一群人在搭什么台子，心里好奇便走过去，随便逮住一个人便问：“这是在干什么？” “搭戏台子呗，晚上有别处请来的上等戏班子来这唱戏呢。”那人回答道。 唱戏…… 魏何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母亲经常带他去看戏，他还记得就是现在这个原来也有人在这搭过戏台，唱戏的人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天仙似的女人，魏书的母亲。 魏何好多年没有再看过戏了。 心里憋着一团火不舒服，魏何觉得魏书下脚也太狠了些，心里骂道等有一天一定要抓着魏立琰往死里揍，千倍奉还！ 魏何干脆没回那个让他一肚子火的家，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直到天黑了，那个戏台子也完全搭好了，魏何把玩着手里刚从集市上买来的玉佩往后台走。 里面很多人忙着在化妆，换戏服，十分吵闹。 “杨青，开场是你的，你别磨蹭啊，赶紧去化妆。”一个人焦急的说道，那个被说的人应了一声：“来了来了！真啰嗦！” 那声音有些特别，魏何便将头探向前看，一个穿着戏服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人喊的杨青。 长的白净清秀，看起来挺活泼的，那声音有些尖细，但一点也不做作，也不难听。 魏何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那个叫杨青的似乎感受到魏何的注视便转过了头来，看着魏何的时候对魏何笑了笑。 魏何一愣，本也想对那人笑一个就被一个高壮的男人挡住了视线，魏何很不爽，要去骂这个碍眼的家伙。 “出去出去，进了这里损失了东西老子揍死你！”那个男人横着脸，瞪着魏何。 魏何来到嘴边的狠话在看到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身上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给咽了下去，心里再不愿因也只能离开这里。 来到戏台前，已经摆好了凳子桌椅，魏何挑了第一排的一个位置就坐了上去。 脑子里还想着刚才那个戏子的笑，魏何倒不是对那人有什么意思和想法，只是觉得那个人挺好看，明明长的也没多出色，可笑起来很好看。 就在魏何坐在没多久之后，陆陆续续也进来了人。 大人，孩子，一时间好不热闹。 第八章 魏何感觉头有些昏，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戏台上有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魏何眯着眼睛想细看，耳边到只能听到那个戏子的声音。 这个戏子，大概就是那个杨青吧？ 瘦高的个子，反串演花旦，上了妆看起来还真分辨不出雌雄。 其实魏何不懂听戏，无非就是听听声音看看唱戏的人，所以他此刻猛盯着台上的人瞧一点就是这个原因。台上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魏何的目光，眸子状似不经意瞥了魏何一眼，给魏何正好瞧着他侧脸的艳丽，魏何也跟着傻笑了一下。 魏何想起过往，眼里有些湿意，将魏何的视线给模糊了，眼前一片朦胧。 耳边突然静了一下，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了身边人说话的声音。 “老爷怕是还没忘了秀和吧？”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声，传入到魏何的耳里，魏何一瞬间有些慌乱，这是二姨太的声音！ 可是……二姨太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魏何想眨下眼睛，可是他此刻就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半分。 唱戏的人已经换了，像是……像是那年……魏何寒毛耸立，这分明是那个女人，魏书的母亲的声音！ 魏何额头渗出了冷汗，有过两次离奇遭遇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又碰上鬼了。 “老爷早就知道秀和来了这里吧？老爷对秀和的心思还是……” “够了！”这是魏常德的声音。 魏何听见他们似乎在争吵什么，然后又听到二姨太尖声叫道：“我哪里比不上秀和！自小我们三个在一起，你那时候对我可多好，这样一直下去该是多好！可是你这禽兽不如的……你！” 二姨太似乎气急了，声音狠毒带着怨恨，话却没说完，“啪！”魏何听到一个巴掌声。 随即争吵声越来越大。 魏何耳朵嗡嗡响，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了。 秀和是谁……？ 魏何想到二姨太一直念起的名字，想了一会，心里有些不确定的想法。 那争吵声渐渐的越来越小，突然被一阵拍手叫好声给盖过了，魏何的眼前的模糊褪的干干净净，似乎刚才发生的只是个幻觉。 魏何揉了揉眼睛，发觉手心汗湿了。 他抬头目光转向了戏台。 台上的人身形纤细高挑，垂首转身间，魏何被那人回眸的瞬间惊艳的心里泛起波澜。 ——魏书！ 戏落了幕，观众纷纷离开，只有魏何一人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往戏台上跑，只是刚才他看到的人儿不见了。 魏何急急地去寻魏书，他想告诉魏书他一点也不怕他了，他想问魏书是不是有什么想要自己做的，想问魏书有什么遗愿，可是更多的是魏何想看看魏书，要真真切切的看到魏书。 魏何慌慌张张的模样闯入了后台，不少人都看向他，魏何越过那些人，眼中有些失落，都不是他的魏书。 “喂喂喂！怎么又是你？”一只粗壮的手挡在魏何的面前，魏何不去理会，将那只手挥开，没想到那只手没被移动反而朝门魏何推了一把，魏何一个踉跄往后退。 自己身体也算是壮实的了，可眼前的男人就跟个山野莽汉似的。 没等魏何说话，一个声音先是喝住了那个男人，“大国！对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是杨青。 杨青已经换下了戏服，但脸上的妆却是没有卸，他站到那个叫大国的高壮男人身边，虽然瘦，但那身高却跟那个大国相差无几。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我是怕他偷了东西！”大国哼了一声，这么高的一大汉眼里还带着些委屈，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瞪了魏何一眼当做警告。 “这位兄弟，我那朋友就是这脾气，你别怪啊。”杨青对魏何歉意的笑了笑。 魏何心里暗暗骂着离开的人，脸上虽没表现出现，但也没有笑意，他摇摇头，“我只是进来寻一个人。” “哦？你寻的是谁？我们戏班子里的吗？你不妨说出来我可以给你找找。”杨青道。 魏何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即使是上了浓妆，可是这人眼底清澈的很，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露出一口白牙，真好看。 魏何的视线停留在杨青面前不过几秒钟又落到了别处，他垂头丧气道：“寻不到了……” 杨青的眼神带着疑问。 魏何补充道：“你不认识他，可能是我看眼花了。” 杨青自是不认识他的，魏书待在魏家从未从半步门，有谁会认得他。 魏何心里头突然有些闷，他转身就走。 杨青却在身后喊道，“我叫杨青，看你和我挺有缘的，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魏何身子一顿，回头看着他，“我叫魏何。” “那是魏家的二少爷，你可别和这人走近了，这魏家啊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最近邪门的很。” 有人认出了魏何，在魏何走后轻声的跟杨青说。 杨青笑笑“唉，你想多了。” 回过身对着镜子卸起妆来，刚抬起头，杨青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镜子愣了。 大国走了过来，拍了下他肩膀。 杨青回了神，又看了一眼镜子，没有说话。 魏何有些高兴，他开始这样想，是不是魏书向托自己替他办什么事？魏书一定有遗愿没完成，他选择了我来帮助他…… 想到这里魏何不禁一阵窃喜，魏书谁都没有找，偏偏找了自己…… 魏何一回来就在屋里想这些事情，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也没注意。 有人推开门进来，是程好。 那程好见魏何似乎在思考什么便没有打扰他，只是把晚饭放在桌子上又悄声退了出去。 魏何发现桌子上的饭菜时走过去扒了几口就不动了，他似乎听到咳嗽的声音。 他放下碗筷走向窗外，对面的屋子黑漆漆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下人再往这边走了，魏何这样想着，便慢慢朝魏书的房间走。 魏何的脚有些发软，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有些期待，也有一些害怕，他来到门口，正要推开那扇门，那扇门却突然自己开了，魏何抬起脚刚踏进去，门“砰！”的一声又自己关上了。 魏何心脏一缩，往后看了看，房间里突然亮了灯起来，魏何缓缓的回过头去。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在旁边响起，鼻子里扑进一股药香。 落进魏何视线的是站在书桌边高挑的身影。 那人身穿白色唐装，修长白皙的两只手正一只提起药壶一只端碗，这样的事情被这双手的主人做的极其优雅。 魏何生怕呼吸会有声音惊动了他，不敢动，只有眼睛慢慢上移，看到他领口露出细白的脖子，尖细的下巴，微微张着的嘴巴，高挺的鼻子，垂下来的眼睫毛在灯光的投影下，脸上留下了一排像扇子一样的阴影，就是连那人的眉毛都生的秀气好看，黑色的碎发柔顺的贴在额头…… 那个人，就这样，整个人被魏何收入了眼底。 从未这样近距离的好好的安安静静的看着过他…… 魏书像是没有发现魏何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倒下一碗药，便忍不住抬起手掩着嘴巴咳嗽，身子随着这咳嗽前后颤着。 魏何心里揪着疼却又不敢靠近，他害怕一靠近这个美人就会消失不见。 魏书伸出双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刚坐上去又咳嗽了起来，然后去端那碗药。 那动作很缓慢，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来到了嘴边，微微启唇，将那碗药喝了下去，好像被呛到，他闷咳了两声，然后转过了头。 “阿何……” 魏何张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魏书看着自己，眼角泛红，一脸苍白，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轻轻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柔柔的，就跟有根狗尾巴草在魏何心头上扫了一下的感觉，痒痒的。 魏何已经是呆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看着眼前的魏书，他这是第一次听魏书叫他的名字，鼻子有了酸意，魏何眼眶红了起来。 “阿何，过来……”魏书依旧是那副样子，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魏何有了哭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没有向前走一步。 坐在椅子上的魏书则是不停的轻声唤他的名字，那一声声叫的亲切极了，“阿何，过来……” 最终魏何迈出了脚步，像个老年人一样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眼看就要靠近魏书，魏何突然不走了。笔直的站着，不再向前。 他还是有些怕，他怕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发现这是个梦，然后他的魏书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抚上魏何的手，魏何被那种冰冷的感觉给惊了一下，混乱的脑子算是清醒了一下，可随即又一片空白地，傻愣愣的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魏书。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魏书的手还握着他，魏何终于确信这不是梦。他激动起来，低头看着那只手，哆嗦着抬起另一只手盖住魏书的手。 灯却在这一刻灭了，房间又恢复了漆黑。 魏何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这种黑暗，惊慌的喊着魏书，“哥！哥！哥！魏书！” 魏何慌张极了，他的魏书呢！？ “阿何……”耳边有人贴着自己，呼出一口带着药香的冷气，激的魏何起了鸡皮疙瘩。 黑暗中，魏何感觉到脸颊被亲吻，轻轻的，冰冷的，一点一点朝着魏何的脖子往下。 魏何愣了好一会，犹犹豫豫的将手抬了起来，摸到面前的魏书，见魏书没有反应，便抱住了魏书的背…… 第九章 魏何满脸痴迷的抱住魏书，双手伸进魏书的衣里，触摸到光滑的肌肤后顿了一下，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美好了…… 魏何凭着感觉往下移，轻轻松松的解开了魏书的外衣。 魏书的吻不停的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魏何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落在一边。 情迷意乱中魏何和魏书走到床边，倒在了床上。 魏何压在魏书的身上，两人此时已经都是光溜溜的，魏何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到魏书的脸，抚摸着他的脸颊，有些结巴道：“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后魏何没有听到魏书任何回应，魏何却不在意了。 他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揉着魏书的身体，这种细滑的手感让魏何全身滚烫，魏书虽比自己高上半个头，但这柔软的腰身确实比自己小上许多，魏何心里头软的跟棉花似的，动作放的很轻，生怕碰疼了魏书一般。 魏何想，这一刻他离的魏书这样近，哪怕是明日要面临死亡都心甘情愿。 “哥……”魏何呼吸急促起来，他埋头胡乱的亲着魏书的胸膛。 身下的魏书闷咳了两声，身体微微的震动，魏何身下那东西立马支了起来，没有去管那轻微的咳嗽，猴急地继续着往下面亲，还想要做些更多的事情。 突然那只手缠上魏何身后，像是安抚似的轻拍了下魏何的背。 魏何心里一动，“哥……我想要你……”说罢，欲要分开魏书的双腿。 身下原本安静的魏书突然双手缠住魏何，翻了个身，一下子就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哥？”魏何下意识的抓着魏书的手臂，带着疑惑的开口，胸口有些剧烈的起伏着。 刚才就差一点，这个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魏书就是自己的了。突然被这样打断，魏何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借着窗外走廊上昏暗的灯光能隐约看到伏在自己身上魏书柔美的轮廓，那鼻尖靠在魏何的鼻子上，唇间微微吐出来的凉气让魏何心里一阵荡漾，魏何控制不住的大胆地抬起头亲了魏书一口，“我爱你……” “我爱你……哥……”这句话说的缠绵悱恻。魏何有些激动，紧紧的抱着魏书，亲吻着魏书的嘴唇。 魏书没有回应这个吻，魏何感觉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滑到自己的腰下，伸进了自己的两腿间，魏何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他往后缩了一下，却被魏书给挤了起来，双腿顿时被分开。 “阿何……”在床上一只没开过口的魏书喊了魏何的名字，低下头亲了亲魏何的眼睛，魏何伸出手推了一下，身子往后缩，但奈何被魏书压的死死的，怎么都动不了。 他从来不知道魏书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阿何是什么时候爱上我？”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在在魏何的耳边。 魏何的手颤抖了一下，这声音此时听起来就像在诱惑自己一样，魏何身子放软，将手搭在魏书的背上，什么时候爱上？ 他咧起嘴角正要将心里想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说出来，却只是动了下嘴巴，未能开口说出一个字，身上的魏书身子一沉，魏何便感觉到身后那个地方传来一阵钝痛。 他立马绷紧了身子，手指狠狠抓着魏书的肩膀，“啊！”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痛的满头大汗，嘴巴张开着，他想要拒绝这种痛感。可身子只是轻微的一动，便牵扯着体内的坚硬的东西，让魏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唔！” 拒绝的话没有说出来，口被魏书给堵住了，“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嗯？” 柔软的舌头在口内滑动着，魏何却丝毫兴奋不起，身下的剧痛让他发起抖来。 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魏何不曾一次幻想过与魏书的春梦，有销魂蚀骨的快感，将魏书压在身下一遍一遍的……“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打断魏何的幻想。冰冷的感觉让魏何清醒了过来，疼痛也愈来愈强烈。 “痛……起开……”魏何声音沙哑，有些哀求的意味。 魏书却什么也没说，亲了亲魏何的脸，身子往后退了一点，将那坚硬抽了一半出来。 “唔……”魏何痛的曲起了腿，这时魏书的身子却猛地沉了下来，撞击在魏何臀部，魏何身子跟着一晃，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湿了眼眶。 “不！不要！哥！不要！” 魏何带着哭腔，伸手推开魏书。 可魏书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好听：“这就是你的爱么？阿何。” 体内的东西缓缓的抽动起来，魏何死死的咬住嘴巴不肯发出声音。 对，他是爱魏书的，魏书要他做什么他的愿意，这是亲密的事情，他怎么能拒绝。 魏何闭紧了眼睛圈紧魏书，“爱……我爱你……” 双腿被张的老开，魏何感觉到那个坚硬的东西在自己体内律动着，痛的魏何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抽搐起来。 可事实魏何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身子已经失去了力气，只能哼哼两下，死命的隐忍着不将疼痛喊出来。 那里可能是流血了，魏何感到股间有液体流了出来，这使那个东西进入的更顺通了。 魏何脑子胀疼，不能思考。 魏书突然将整个身子抽离自己，然后又狠狠的插入体内。 魏何除了感觉痛，慢慢的竟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魏何身子晃的厉害，眼前也跟着晃，本来就看不清的魏书的脸也在晃…… 床吱呀吱呀的作响，那个躺在下面的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是痛苦，有时候又像是愉悦，空气里夹着血腥，情欲，药香。 魏何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身上的人起起伏伏，体内的痛伴着一种莫明的快感。 他张开嘴巴，“喜欢哥很久了……” 身上那人的动作没有停，两具身体分分合合，银靡极了。 “从见到哥的第一眼。”魏书说了一个谎，可是自己也不清楚了，到底是不是第一眼爱上。 “如果我早点回来……唔！如果我向你告白……如果你……” 如果你没有死，你会不会接受我？ 魏何迷迷糊糊的想着，魏书突然猛地一个挺入，一股热流射进体内。 “呃！哥……”魏何仰起头，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便失去了力气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大概是会接受的，魏何这样想，有些开心的扬起了嘴角，他们已经发生了这样亲密的事情。 “咳……”那具身体伏在自己身上，轻轻的咳了一声，一只手揽过魏何的腰。 魏何心里觉得甜蜜，就连身下的疼痛感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我一直知道你，像个傻瓜一样，总是偷偷的看我。呵……” 魏书的笑声拖的很长，魏何听着感觉有些怪怪的，却没有再去想。 若这里亮着灯，就能看到魏何的脸，通红通红的。 “可是……”魏书的顿了一下，手指轻轻的在魏何的脸上擦过，“阿何的眼神，让哥哥觉得很恶心呢。” 一个吻落在魏书的额头上，魏何全身僵硬，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种眼神，就跟你父亲一样，一样的恶心……”冰冷的唇贴着魏何的额头上，魏何的身子也被两只手抚摸着，如同爱人之间般的暧昧缠绵，却让魏何的心掉落在万丈深渊里。 他的魏书讨厌他……前一秒，他抱着自己翻云覆雨……他的魏书觉得他恶心。 魏何眼睛瞪的大大的，喉咙里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满脑子都是魏书的那句“恶心”，他听到魏书说恶心。 “可这身体却还算不错……”那声音愈发的柔和起来，魏何腰部的那只手轻轻的捏了一下魏何一下，魏何忍不住颤抖起来，有了一种想要逃的冲动。 “阿何在害怕吗？”亲吻不断的落在魏何结实的胸膛上，在魏书的头贴在魏何的腹肌时，魏何听到魏书声音低了下来：“哥哥也想拥有这样的身子，不会生病，不必吃药……阿何，你知道吗，你就跟你父亲一样讨厌……” 魏何不敢动，害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魏书的语气一直牵动着自己，魏何的害怕带着怜惜。 “你知道吗阿何，他用枕头蒙着我的脸，我不能呼吸了……真难受……”那声音很平静。 魏何震惊了，他发现自己眼睛已经瞪的不能再大了，父亲……杀了魏书！？ “为什么都这么讨厌我？要置我于死地呢？” 不知为什么魏书渐渐在黑暗中看清了魏书的脸，一双眼睛落在魏何的视线里。 疑问，哀伤……出现在那双细长泛着红的眼里。 魏何陷了进去，心里柔软的像一滩水，随即翻涌而来的是诡异的困意。 魏何闭上眼睛时，分明看到那个人动了动嘴角，往上扬了一点，没等魏何再去探究，便昏睡了过去。 第十章 “老爷，她回来了，我看到她了。真的。” 二姨太低头看着魏常德，魏常德眼睛睁的很大，像是受到了惊吓。 “一定是她来报仇了，老爷……” “你、你……”魏常德看向二姨太，哽咽的开口，“她……她来了？”浑浊的眼里似是有悲伤和内疚又是恐惧，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二姨太原本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两天晚上就跟被鬼缠上了似的，屋外一直有人哭哭啼啼的，总是在惊吓中昏睡了过去，然而半夜又会被唱戏的声音给吵醒，这样一折腾二姨太也是吃不消了，脾气是越来越暴躁。可是当看到魏常德这神情时，心里被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她冷下脸来咬牙切齿的对魏常德说：“都到这个样子了你心里还是想着她的吧？活着你念那个贱人想那个贱人就罢了，就连那个贱人死了她都能赢了我！现在你都快要见阎王了心里很高兴吧？很高兴死后能和那个贱人在一起吧！” 二姨太尖细的声音提的老高，魏常德仿若听不见一般，眼神涣散，嘴里轻轻的念着什么，“她回来了……她是来找我了……”眼泪也从眼尾的皱纹上流下来。 二姨太见魏常德这样气急了，“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陪了你几十年了，什么都没有得到！你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对不起我！” 二姨太就算平常刻薄泼辣也不见像今日这般的失态，叫着叫着便红了眼眶。旁边站着的丫环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但不知是被吓的厉害了还是怎么着，不小心将身边桌子上的茶杯给打碎了。 而二姨太却也在这时才记起房里还有别人在，带着怒气转头看向身后，那个丫环倒是自己先跪下来：“二姨太，我……我不是故意的……” “都给我滚出去！”二姨太也没去刁难他们，将下人给赶了出去。 再次看向魏常德，魏常德躺在床上呜咽的哭出了声音，二姨太到了嘴边的咆哮也咽了下去，从来没见过魏常德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即使是在当年那个戏子当着魏常德面从楼上跳了下去的那一刻，也没魏常德难受成这样。 二姨太冷冷的看着他，“到这个时候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如今这副样子都是你自找的。” 魏常德面如死灰。 魏何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床上，身子酸痛。 外面出了太阳，应该不早了，往桌子上一看，摆了粥和小菜。魏何爬起来，觉得腰都快要断了似的，后面那个地方火辣辣的疼。 脚下虚浮的拿着毛巾擦了把脸，魏何看向镜子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眼底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发着黄，下巴上还有一圈胡渣。像在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魏何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个荒唐事，魏书将他压在身下的其中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自己身子健壮也能扛得住，只是这两天气血实在不好。 魏何面露疲倦的垂下眼。“你知道吗阿何，他用枕头蒙着我的脸，我不能呼吸了……真难受……”怎么也忘不掉魏书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魏何现在想起心都跟着疼 父亲……他、他对魏书做了什么？对，还有秀和又是谁！？ 魏何有很多问题想要去问魏常德，将毛巾往旁边一扔魏何便急冲冲的出了门。 “老不死的！”魏何闯入魏常德的房间。 二姨太坐在魏常德的床头，见魏何这么大声囔囔被吓回了神，心下不爽的瞪着魏何。 “你出去！我有话跟他说！”魏何指向门外对二姨太说。 二姨太被魏何这嚣张态度给惹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怒视魏何，“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不想跟你吵，你出去！我有话对他说！”魏何的目无尊长二姨太也不是头一次见到，但这二姨太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一时间两人便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就在这时床上的魏常德突然开了口，虽然那声音不大，但两人也是听清了，“你出去……让魏何留下……” 二姨太转过头看着魏常德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魏常德不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已经恢复了镇定，眼睛看向着魏何。 二姨太心里很恼火，但也没法，便恨恨的可剐了魏何一眼。 待二姨太出去后，魏何气的涨红了脸指着魏常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话还没说个完整魏何就给气成了这样，他现在眼中的魏常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恨不得冲向前将魏常德千刀万剐了！ 魏常德皱着眉看着魏何，没有接话，等着魏何把话给说完。 “魏书……他是不是你杀的？”魏何死死的盯着魏常德，不放过魏常德任何一个表情。 果不其然，魏何这话一出，魏常德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魏何，“你……” “果然是你……”见魏常德这个表情，魏何就知道这已经证实了是魏常德杀了魏书。 “他是你亲生儿子啊！你还是人吗！？”魏何冲了上去拎着魏常德衣领子，“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魏常德被魏何的摇晃给弄的头晕脑胀，剧烈的咳嗽起来。 魏何听见这咳嗽声就想起魏书犯病时咳嗽的样子，心里胀胀的，特别痛。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哥哥。这个消息对魏何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他怎么惹了你？啊！？他那样子还不算可怜吗！？你为什么！为什么！”魏何已经陷入疯狂中，手中的魏常德话都说不上来，脸色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门被踢开，魏立琰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个场景二话不说就将魏何给扯开，三姨太也进来了，看到魏常德晕了过去心也被提了心里，急忙过去和魏立琰扶住魏常德，“老爷！老爷！来人！快去叫几个大夫过来！” “老爷！老爷！您别有事啊！”三姨太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刚才要不是一个丫环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向自己报告这事，这要是来晚了一步，会有怎样的后果！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魏何歇斯底里的喊着，挣扎着几个压制住他的下人。 魏立琰冷冷的看着魏何，对下人道：“二少爷这是撞了邪了，打醒他！” “魏立琰！你敢！还有你们几个狗东西动动本少爷试试！”魏何奋力挣扎着，恶狠狠的瞪着魏立琰。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都犹豫着下不下这个手。 魏立琰冷眼看向他们：“要是不及时把他打醒，这后果你们担待的起码！？” 听了这话那几个下人也不敢在磨蹭了，抬手就要朝魏何扇去。 “住手！”说这话的人是三姨太。 三姨太走了过来，沉着脸看了魏立琰一眼，然后对着那几个下人道：“你们这是吃了豹子胆了，这若是将二少爷打坏了给你们十条命也赔不起！把二少爷送回房里，守着他在我来之前别让他出门！” 下人们也从没见过这一向温柔和气的三姨太发怒，没想到这三姨太发起脾气也这么可怕，可是三少爷魏立琰也正冷着瞧着他们，一时间几个下人不知如何是好，都苦着一张脸：“这……” “怎么？这是不把我这个三姨太的话放进眼里了？”三姨太已经是面染怒色。 几个下人偷偷的观察了一下魏立琰的表情，见这三少爷虽然冷着脸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就将还在挣扎喊叫的魏何给带了下去。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看着被架走的魏何三姨太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愁容。 门外大夫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三姨太转过身要去照看魏常德，路过魏立琰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道：“阿何平日里也没招惹过你，你这样对他又是何必，他毕竟是你二哥。” 魏立琰听了这话回头看着正在被大夫给诊治的魏常德，又想起那个没用的魏何，心里冷笑，二哥？一块阻挡着自己去路的大石头而已。 “三姨太不必太担心，魏老爷只是情绪太激动晕了过去，不久就会醒过来的。”大夫替魏常德诊断完后对三姨太道。 三姨太依旧是放心不下的表情。大夫皱了皱眉，“而且，从魏老爷这两日的脉搏来看，十分稳定，相信再调养个个把月魏老爷就应该能大好了。” 这大夫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本这个魏老爷病的很突然，好也好的很突然，真是奇了怪了。 听了大夫的话三姨太有些震惊，她欣喜的看着大夫，“你、你说的是真的！？”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魏立琰也是一愣，看向魏常德的眼神也莫名的暗了一分。 大夫点点头，“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好好调养就好了。” “老爷！老爷！听到没有？你、没没……你没事了……”三姨太喜极而泣，激动的握住魏常德的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魏立琰却在这个时候一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你们这群狗东西！把门打开！放本少爷出去！” 魏何狠狠的踢着门，可这门给下人从外面给锁住了，任由魏何怎么折腾也打不开这扇门。 气急之下魏何拿起花瓶就往门上砸。 “最好不要让本少爷出去了！否则本少爷非得剁了你们的狗头！” “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这群做下人的了，这是三姨太吩咐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开门！”可魏何却不管那么多，依旧踹着门放着狠话。 魏何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像吃了一颗炸药。 “怎么了？二少爷还在闹？” “三姨太，您总算来了。”见到三姨太来了那几个人都一脸得救了的表情，连忙将门打开让三姨太进去。 这门一开，三姨太脚都没有踏进去魏何便冲了过来，三姨太沉下脸来喝道：“阿何！你若是还当我是你三姨娘你就停下！” 魏何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表情却不好看，眼睛红通通的，他看着三姨太，叫了一声：“三姨娘……” 三姨太转头对那几个人道：“将门关上，然后下去吧。” “你今天这样让三姨娘感到很失望。”三姨太说。 魏何一急，正要反驳，张张嘴，却没有说话。他低下头，这件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三姨娘问你，今天为什么要那样对老爷？”三姨太严肃的看着魏何，魏何抬头看着三姨太，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姨太见魏何这样子不禁苦笑起来，“明知道你二姨娘对你有偏见，视你为眼中钉，你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够她说的了。阿何啊阿何，三姨娘感到很伤心，你娘死后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没有教好你……” “我不在乎那个贱人怎么说！我恨他，他不是我父亲！”魏何怒吼道。 “阿何！”三姨娘抬手给了魏何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挥了出去两人都愣了，这会魏何长到这么大三姨太头一次打他。 魏何怔怔的看着三姨太，三姨太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好了一会突然慌张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三姨娘……秀和是谁？” 身后的魏何开口问道。 欲要出门的三姨太身子一怔，回头看着魏何，眼里带着震惊：“你听谁说的？” “秀和是不是魏书的……母亲？”魏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魏何又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三姨太瞳孔猛地缩小，阿何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见了三姨太的表情魏何就知道自己心里猜想的不错，秀和就是魏书的母亲，那个唱戏的女人。“阿何，告诉三姨娘，谁跟你说了这些的？”三姨太向魏何走去，有些急切的问着魏何。 “无意中听到的。”魏何摇摇头，极力掩饰着，他总不能告诉是魏书告诉他的，那样三姨娘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在哪里听到的？你还听说了什么？”三姨太追问着。 魏何觉得这样的三姨太有些奇怪，胡乱编造起来，“昨天傍晚我去看戏的时候听旁人说的。” “真的？” “真的。”魏何点点头。 “那个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了，就这些。”魏何说道。 心里隐隐觉得三姨娘对以前的事情一定了解一些，刚想要问她一些事情，“砰！”门外响起了东西打碎的声音。 “谁！”三姨娘警惕的看向门外，门外响起一个紧张的声音：“我……我……” 魏何走到门外将门给打开就看见哭丧着一张脸的程好，程好见了魏何连忙跪下来，“二少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刚要给老爷端粥过去，不小心绊倒了才……才……” 魏何看着地上被打碎的碗和洒出来的粥抬脚就对着程好踹了过去，“快将这里收拾了干净滚开！” “是、是……”程好连声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而这时三姨太也走了出来，轻声说了一声先走了就离开了。 魏何本来要去追，但是看三姨太走的挺快而这个程好还挡在自己面前顿时冒起了火，“还磨蹭什么！赶紧的！” 那个程好也是可怜，那粥还是滚烫的冒着热气，碗又碎成了片渣，可碍于魏何的恐吓就急急忙忙的用手去抓，刚捧起碎片和粥就割破了手指头还烫红了手掌，眼眶马上就红了。 魏何看着这个下人这副模样不由得心里烦躁，他扯起程好的衣服往一边拖，“去拿东西来收拾！收拾干净后别出现在这里，本少爷看着就碍眼！” 程好埋着头嗯了一声就跑开了，回来的时候那二少爷的门是敞开的，二少爷不在房里这走廊上也不见二少爷的影子，心里想着这二少爷不在也好，要是在这里看着自己肯定是又要发一顿脾气的，一边快速将地上的狼藉给弄干净了就离开。 推开门，入眼的就是魏书的那张床，昨夜的缠绵涌向魏何眼前，仿佛还能听见那一声声暧昧的呻吟，教魏何软了骨头。 将门给关上，魏书并没有如魏何预料中的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魏何轻声唤着魏书：“哥……”任凭魏何如何呼唤，魏书都没有出来。 魏何看着床单上的血渍觉得身上发烫，脑袋晕晕乎乎的。 可偏偏那句话又不合时宜的插进来，扰乱了魏何继续下去的幻想。 “那种眼神，就跟你父亲一样，一样的恶心……” 魏书竟然是恶心自己的，魏何觉得难受起来。 魏书一定很怨恨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吧，那个老不死的把魏书杀了！可是自己要如何帮报仇？ “他到底是我的父亲……”魏何低下头，明明魏书不在，可他还是觉得紧张，魏书如果听到这句话肯定很难受吧？ 那个老不死的就算自己再恨，那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魏何下不了那个手。可是魏书的死…… 魏何心里很纠结。 就在他一直低着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身后的脚，地面上却只倒影了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哥！”魏何转过头，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魏何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复昨日的柔情，魏何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 “哥、哥……”魏何颤抖着声音开口。 而就在魏书喊了这一句哥并且流露出害怕的表情时，魏书眼睛一下子就变的柔软起来。 细长的眼睛里有像含着一潭泉水，泛着水光，阳光打在魏书苍白的肌肤上，他静静的看着魏何。魏何又被眼前的美好给迷惑了眼和心。 魏书的美，一点也不失他母亲当年的美。甚至魏何觉得在刚才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魏书和那个女人重叠在一块。 魏何有些恍惚，这让他感觉不真实。 “阿何，帮帮哥哥……”魏书动了动嘴巴，那声音很微弱，轻的让魏何不敢说话，生怕打破了这副美好的画。 “帮帮哥哥……”他的眼睛微微的垂下来看着魏何，眼底有着浓厚的悲伤和痛苦。 “帮帮哥哥……”那语气满是哀求，魏何看着他白的几乎快要透明的手捂住心口，脆弱的样子让魏何心都抽着疼。 魏何支撑起两只早已经软掉的双腿向魏书靠近，魏何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魏书，只是一点一点的向前。 “滴答”一点眼泪落在了魏何的手上，魏何看着那滴眼泪手一抖，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魏书。 魏书的眼泪，让魏何几乎快要窒息。 要如何帮？如何帮？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他必定会拼了命也要去完成。 魏何拥抱住那具冰冷的身体，微微昂起头，下巴搁在魏书的肩头，闻了一鼻子药香味，魏何对这种味道异常的痴迷，昏昏沉沉的开了口：“我帮，我帮。” 魏何闭上眼睛，双手一点一点的收紧：“父亲拥有你母亲那样绝色的女人却还不知足，他一生和这么多女人纠缠着，辜负了你的母亲。可我不会，我魏何这一声注定只与你一人纠缠……我的好哥哥……” 面容苍白的男子无声地勾起嘴角，垂下眼帘看着抱住自己的人，那脸上褪去了万千柔情与痛苦悲伤：“好阿何。” 那声音不管谁听，都会被勾了心魂。 第十二章 魏常德最近似乎有些逃避魏何，不管魏何什么时候去找他魏常德都会说没空。 魏何很讶异魏常德病情突然好转，他内心甚至有些失望，失望的原因他不是去想。 二姨太开始频繁的跟在魏常德身边随着魏常德出入。 就像现在，魏何大老远的看到二姨太搀扶着魏常德上了车，魏何还没来得及追上去，车子就开动离开了。 二姨太要和那个老东西去哪里？ 今天是魏常德病后第一次出门，他究竟是要去哪里？ 魏何找来魏常德身边经常跟着的下人来问，那个下人摇着头也说不知道。 想起那天三姨太似乎也有事情隐瞒自己，魏何今天下定决定一定要去问个究竟。 穿过游廊，再走不远就要到三姨太的那里，魏何加快了脚步，拐弯处一个人冲了上来，和魏何撞在了一起。 魏何一个不稳差点往后倒，稳了稳身子魏何横眉竖眼的看向来人：“不长眼睛的东西！” “俊……俊……”一脸脏兮兮的魏亮傻笑着看着魏何，魏何本来就心烦，被这么撞了一下不要紧，更让魏何生气的是魏亮是魏立琰的亲生弟弟，这魏亮和魏立琰两兄弟眉眼间还是有少许相似的，魏何想起魏立琰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忍不住想欺负下这么傻子。 “喂，傻子，我问你。” 魏亮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魏何。 魏何说：“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名字？”魏亮歪了一下头，好像是在努力想这句话的意思。 魏何扯起嘴角假笑：“对啊，名字。” “亮……亮亮！亮亮！”魏亮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拍着巴掌，“亮亮，亮亮！” 魏何一手将他扯过来，让他安静下来，然后装作很无奈的看着魏亮：“真笨啊，怎么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到呢？” 魏亮依旧是听不大懂的样子，傻痴痴的说：“亮亮……名字！” “你叫傻子，知道吗？傻，子。”魏何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傻——子！” “傻……傻子……”魏亮似懂非懂的跟着念。 魏何这才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脸，“对对对，就是这样读，傻子。” “傻子！傻子！”魏亮露出笑。 “好，那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魏亮大声答道：“傻子！” “哎！这就对了！傻子，快去玩吧，别挡了我的道。” “傻子！傻子！傻子！”魏亮高高兴兴的跑开了。 魏何心里无比畅快，就算在阴险狡诈的魏立琰那里占不到上风，可是能欺负下他视为珍宝的傻子那也叫魏何释怀了些。 “媛媛，三姨娘呢？” 魏媛媛坐在窗口看书，听见魏何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二哥？你进来也不打个招呼，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我可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三姨娘呢？怎么不在。”魏何笑道。 “母亲？不知道啊，刚才还见她呢。”魏媛媛左右看了下，喊了声三姨太也没人回应。 “二哥你找母亲有什么事吗？”魏媛媛看向魏何问道。 魏何摇摇头：“没什么。媛媛，你这黑眼圈可太明显了，贪玩去了？” 魏媛媛苦了脸，道：“母亲说过段时间就让我出国留学，我这段时间都忙着学习还玩什么呀！这几天总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跟母亲说了母亲还对我打发了一顿脾气，说我乱说话……” “是什么奇怪的事？” 魏何盯着她，心里觉得有些怪异，难道是…… “晚上我总听到有人在唱戏，要么就是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就连下人们都传开了，都说听到了……” 魏何心里猜得没错，似乎就是前几日他自己听到的声音，可是最近这几天晚上魏何却平安无事一点怪异的声音也没听到。想起上次二姨太在魏常德那里哭哭啼啼的说“我见着她了”，真的是魏书的母亲冤魂未散，来报仇了吗？ “二哥，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觉得我说了谎话？”魏媛媛低下头，“我就知道二哥你也不会信。” 魏何回过神来，对魏媛媛笑了笑：“肯定是你没休息好，对了，附近不是搭了个戏台么，肯定是那些唱戏的人晚上练习时吵着了你。二哥有时候也会听到啊。” 魏媛媛抬起头来，惊讶道：“真的？” “嗯。”魏何点头。 魏媛媛半信半疑，可是也找不到别的解释，说是闹鬼吧，太玄乎了，没准还真是自己误会了。 刚想再问魏何一些事情却看到魏何走了出去，急急忙忙的。 魏何看见三姨娘匆忙的往出了大门，本来是想要喊声三姨娘的，但见她一脸有事的表情魏何不禁好奇想跟着去看看。魏常德和二姨太是这样，连三姨娘都是这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看着三姨太上了一辆黄包车，魏何跟在后面也上了一辆黄包车叫车夫跟着。 心里砰砰直跳，一定有个大秘密会被自己发现，魏何这样想，手心都出了汗。 绕过了好几条街，去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也越来越熟悉。 魏何看着眼前这条路，这是…… 母亲就在这里埋藏的。 前面的黄包车停了下来，魏何也吩咐车夫停下车，付了钱便站在三姨太身后的那颗大树后面躲着看着三姨太。 三姨太提着一些东西，来到了魏何母亲的坟前，点上了两根蜡烛，又摆上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些水果，很是简单。 弄完这些三姨太站在坟前叹息：“家里最近出了点是，没常来看你，很孤单吧。阿何回来有些天了，本来回来要将他带来看看你的……”三姨太顿了一下，勉强的笑了笑，又道：“阿何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很好，越发的像老爷了。” “老爷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好在又好转了回来，能下床走动，今天还和二姨太出门了。前几天听到二姨太和老爷的谈话，她向提到以后怎么分家产的事情。老爷大概心里也想过这些事吧，你知道的，老爷是偏向二姨太的，而立琰那个孩子野心又太大，和二姨太一样不省心……” 三姨太露出苦笑，她慢慢的蹲下来，拔掉坟前的几株草，“我视阿合如己出，会照顾好他的。” 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魏何的耳朵，魏何鼻子有些发酸。 三姨太用手帕擦去手上的泥土，背对着魏何站了好一会，突然她开口道：“出来吧。” 魏何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也没都觉得多难堪，从树后走了出去来到三姨太旁边看着母亲的坟没有说话。 “阿何来了。”三姨太笑道，然后转头看向魏何，“去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魏何红着眼睛去照做，跪在地上将香插上后，魏何叫了一声：“娘……” 一个字都多说不出，眼泪防备的掉了下来，他伸手不停的去擦，手上沾的香灰落入了眼里反而越擦越难受，魏何心里憋得慌。 “我想给阿何娶一门媳妇，然后跟老爷提提，让阿何管理几家酒楼，也让阿何学习学习，以后要是继承了家业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什么都不懂。” 魏常德手下有十多间大酒楼，也做了一些丝绸的买卖，魏常德也没让魏立琰或者是魏何去管理过。 魏何一愣，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三姨太，“娶媳妇！？” “嗯，你这个年纪要娶一门媳妇也不会小了，成个家也好。”三姨太淡淡道。 魏何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不娶！” “你总是要娶亲的，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你也可以自己找个中意的姑娘，姨娘并不会强迫你要娶哪一家的姑娘。”三姨太见魏何这样便放软了语气劝道。 魏何却不能理解，他甚至有些愤怒，这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给自己插手！ “我现在不想娶！”魏何态度坚硬。 “早点成家立业有什么不好？还可以帮父亲打理生意……” “我对那些都没兴趣！”魏何高声打断三姨太的话。 “阿何！”三姨太喝道。 魏何气得不轻，“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没得商量！” “你是魏家的二少爷！”三姨太冷了脸，语气也不好。 “不要……” “你想想以后若是立琰成了当家的凭你这样子他会让你好受吗！？”三姨太有些失态，跟着魏何吵了起来。 魏何怔住了，这下没有接嘴，三姨太这句话的确说的没错，他没理由反驳。 看着魏何垂下头似乎有些松动的样子三姨太走向前轻轻的拍着魏何的肩膀：“阿何……姨娘也是为你好，自幼姨娘就疼你，你娘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就会好好照顾你，难道还会还了你不成？听姨娘的话。” 我魏何这一声注定只与你一人纠缠……我的好哥哥…… 我若是娶了妻，就是对魏书的不忠。我爱魏书，只爱魏书一个人，其余的都不要。 可是…… 魏何犹豫了起来。 “姨娘给你些时间想想，想好了告诉姨娘。” 三姨太看着魏何这副模样也有些心疼，可她得尽自己的力保护好阿何。 魏何除了得到三姨太给他提出的一个让令他苦恼的要求外还是没能问出自己的想问的问题，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再想其他的事情了，他满脑子都是三姨太要他娶一个女人的画面。 魏何并不讨厌女人，只是他已经有了魏书了，他怎么能做对不起魏书的事情呢。 怎么能呢？ 魏何心里藏着事，没有和三姨太一起回来，找了个借口和三姨太分开了。 当天的魏何喝得烂醉，到了三更半夜路上十分冷清时才出了酒楼。 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手里还拿着一瓶酒，“老……老子……才不要娶！滚、都给老子滚、滚开！” 魏何大着舌头又仰起头来喝了一口酒，然后又笑嘻嘻的：“我有魏书……嘿嘿……” “噗通！”“砰！”话一落音，醉酒的人和手里的瓶子一齐摔倒在地上。魏何动都没有动一下，就那么睡了过去。 一辆汽车往这边开，看到魏何的时候停了下来。 “咦……这里躺了一个人。”开车的司机说道，后面坐着的是刚演出完回家的杨青。 杨青打开车门就要下来，大国叫住他：“青哥，算了吧别管那人了，就是一喝的烂醉的酒鬼。都这么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去看看的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多不好。” 杨青下了车来到那个醉鬼的身边，被那熏天的酒气味给惹的捏住了鼻子，伸手拍了拍那个醉鬼，醉鬼却不为所动。 就在杨青要去将这个醉鬼给扶起来的时候，醉鬼“唔”了一声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哇哇的吐了。 杨青鞋子都被那些呕吐物给沾到了。 “妈的！这小兔崽子！”大国见状怒冲冲的走过来要去教训那个醉鬼。 杨青却惊讶的喊了一声：“魏何？” 竟然是魏家的二少爷。 杨青伸手将魏何给扶起来，“醒醒，醒醒……” “都醉成这样了就别管他了！”大国插嘴道。 杨青有些不悦：“说的这是什么话，和我一起将他扶上车，然后把他送回去。” 大国瘪瘪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着杨青的话做。 将魏何给弄上车，杨青让大国去副驾上，大国又是恨恨的瞪了昏睡中的魏何一眼却无可奈何。 杨青拿出手帕给魏何擦了擦脸，紧闭着双眼的魏何动了动脑袋，眉头皱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声音：“不娶……我不娶……” 不娶？不想娶谁？这就是他醉酒的原因么？杨青看着在睡梦中也愁眉不展的魏何想。 车在魏家大门口停下，杨青和大国走下来，将魏何给扶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大国为什么会如此讨厌魏何，抓着魏何的手臂的力度很大，魏何似乎有了痛感皱着眉头轻轻的哼了两下。 来到门口，杨青正要抬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穿白色唐装的男人，一半脸浸在黑暗里看不太清。 “魏二少爷喝醉了。”杨青对那人道。 那人慢慢的走过来，大门上挂的灯不太亮，但也足够让杨青和大国二人将那人看个仔细，这一看倒是把大国和杨青二人都看的呆了。 那个人的生的极为好看，眼神淡淡的看向自己手中搀扶的人，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有些病弱的感觉，靠近来的时候杨青感觉身边有些冷意。 “劳烦二位将二弟送回来了。” 那个人开口，连声音都很轻。细长的眼微微上抬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将魏何从杨青两人手中扶到自己身边，然后将魏何横抱在怀里。 杨青看傻了眼，心道这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没想到力气到还是不小，能把看起来比他强壮不知多少的男人轻易的抱起来。 要上车的时候杨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在灯光下拉的老长。 杨青突然想起自己是见过他的，第一次见到魏何的那天，魏何离开他在后台卸妆，看到镜子里出现了这张脸，当时那个人好像是在自己身后的一个角落，杨青觉得这人生的很漂亮看的有些愣，可没一会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青哥，你还看什么呀，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吧。”大国打断杨青的回忆，杨青回过神点点头说好，然后弯腰进了车里。 再看过去的时候，魏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那个人是魏何的哥哥吗？杨青想。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此时的魏宅安静的十分诡异，使得魏书怀里抱着的魏何发出的轻微鼾声在这时都显得大声。 房门开了，魏书将魏何放在床上，站在一边看着魏何。 刚挨着床的魏何抖了下身子，似乎是在梦中受了惊吓，然后又翻了个身，大字型的趴在床上。 “不娶……不娶……”魏何呢喃着。 一双白的能看到手背上青筋的手摸上魏何的头，轻轻的抚摸着，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宠爱方式，只是那双手的主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褪去了衣衫的魏何露出精装的胸膛，一只苍白的手在他肩膀轻轻的摸了一下。睡梦中的魏何觉得有些痒，抬手胡乱的抓了几下又放下了手。 浓厚的眉还是紧紧的皱着，平日里那双大眼睛闭着，鼻梁挺高，厚实的嘴巴微微的张开着，麦子般的颜色的肌肤透着粉红，是因为醉酒而太热的关系。 魏书将他抱起扣在怀里，触碰到魏书冰冷的身子魏何便贴了上去，头也跟着往魏书身上蹭了几下，舒服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魏书的手环在魏何的背上，两人的肌肤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衬的魏书的手更白了，没有一丁点血色，而在手指轻轻的在魏何背上划了几道红印子的时候显得有些瘆人。 魏书低下头轻吻怀里的人，窗外设进来的月光打在的他脸上，眼里满是柔情的看着魏何，薄唇落在魏书的耳边，“你若是听话，便让你活的久一些罢了……” 那声音温柔的叫人害怕。 第十三章 魏何远远的看着他，想开口喊他一声，却觉得眼睛发涩，竟没有开口的力气。 “母亲，你说他一个人过的难受不难受？” 魏何问身后的母亲，迟迟没有回应魏何便回过头去，发现屋子里空空的，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 再向对面看去。魏书单薄的身子隐在夜色里，渐渐的看不到了。 魏何感到莫名的心慌，抬起脚往外跑，天色黑的可怕，连走廊上的灯都暗了下来，他跑向魏书的门前，发现房门紧闭怎么也打不开。 不再做挣扎，魏何大声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一边喊一边没有方向的跑。 呼吸声很大，心跳的也极快，恐惧占据了魏何的大脑，这么大的宅子，他无论怎样跑，跑到哪里都没有见着一个人。 魏家剩下他自己了…… 眼前突然一下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魏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人呢？人呢？都去哪里了？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断断续续的在魏何耳边响起，唱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便是细小的抽泣声。魏何猛地转过头去…… 看着房梁魏何愣了几秒，头很痛，有些昏，但是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梦。 原来是梦…… 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还是闷得厉害。 对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可魏何没再去多想这个问题，因为抽泣声还未停，呜呜的叫人心神不宁。 魏何不知是喝了酒大了胆子还是怎样，竟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步子有些不稳的朝房门走去。 将门给打开，门外也没有见着一个人的影子，倒是走廊上的灯比平时暗，显得有些阴森。“呜……”还在哭。 魏何使劲甩甩剧痛的头，朝左手边的方向走去，走廊的拐弯处，魏何看到一抹红衣角。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你是谁？”魏何离着对方不远处问。 那声音停了下来，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魏何站在原地也不动弹，而就在魏何正心里刚要生出一点怯意的时候，那人突然跑开了，魏何条件反射性的跟上去追。 前面的人穿着戏服，个子挺高，跑得很快，在灯光的照射下，地上折射出了影子。 魏何开始怀疑自己追着的根本不是鬼，而就是个人。而且看那人奔跑的速度可见他有多慌张。 这样一想魏何便肯定了起来。莫非这些天都是那个人在装神弄鬼吓唬人？ 想弄个究竟，魏何也拿了命般的跟着跑，大喝着：“站住！给本少爷站住！要给我逮着了看我不弄死你！” 前面那人跑的更是快了，可魏何到底还是喝了酒的，状态也不好，体力不支，跑着跑着脚就有些软。 那人离自己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魏何终于没力气再去追了，扶着游廊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看着那个人进了下人们住的院子。 下人们住的院子…… 魏何擦着汗的手突然一僵。 进了下人们住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魏何别提多恼火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看看情况，养那群下人还不如养群狗！ 在自己房门口停下来，魏何看了一眼对面，那扇门紧闭着，里面一片黑暗。 揉了揉眼睛，魏何不由得想起刚才的梦境，似乎就能看到那双眼睛在门内看着自己。 “呸！就他妈做了个噩梦而已！”魏何啐了一口，扭头就回屋。 一只脚踏进屋内魏何感觉到脚底有些疼，低头看了一眼，脚板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大口子，还正在哗哗的往外冒血，看上去还割得挺深。 将脚放下打算不管它，等明天再叫人拿些药来上。 合上门的那时，对面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微风轻轻的吹动着那头柔顺的黑发，凌乱的贴在脸上，遮住了一只眼睛。 魏何发愣。 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不见了。 魏书呢？看错了？ 魏何心里空落的紧。 接下来便再无睡意。 魏何躺在床上想，那个扮鬼吓人的人一定是家里的下人，那个人会是谁呢？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做？今天魏常德那个老东西和二姨太神神秘秘的去了哪里？竟然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知道。没有见到魏书…… 最后想到的人让魏何没有再继续思考的能力，满脑子是魏书的样子，魏书，魏书，魏书…… 也不知道是怎样睡过去的，魏何是被下人给叫醒的，说是三姨太刚来了一趟，叫人送了早饭。 睁开眼时觉得头痛的厉害，可一想到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魏何也躺不下去了，爬起来看了放在桌上的怀表，已经十点多了，竟然睡到这么晚。 “二少爷，老爷说了人不舒服，谁都不见。” “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就更得去看看了！滚开！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魏何一怒，用力将面前挡住的人给推开。 “二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老爷确实是这样说了的。” 那人苦着脸，差点就没给魏何给跪下了。 “让他进来。”就在魏何与下人正要动手时门内响起魏常德声音。 “狗东西，等下有你受的！” 魏何狠狠地瞪了那下人一眼。往魏常德那边走的时候又返身回来盯着这下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下人估计是被吓着了以为魏何还要对他动手便惊恐的别过头躲着。 个子不算高，还有些胖，明显不是昨天的那个人。 又看了一眼这人傻极了的样子魏何哼了一声没再与他纠缠。 魏何这次看到魏常德并没有像上次那么的激动，可眼中的愤怒还是不减。 魏常德的气色很好，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也不显得病态，恢复了生病之前的威严。 “一大早上的就在外面大吵大闹像什么话！”魏常德重重的将书摔在桌子上。 魏何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冷笑一声，“这几日躲着我做什么？难道上次被我说中了那个秘密害怕了吗？”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魏常德一脸怒气，站了起来手指着魏何。 魏何往旁边移了一步，也不给好脸色给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怎么？现在装傻充愣吗？” 魏常德眼睛都给瞪圆了，身子抖着，气得不轻。 魏何见魏常德这般模样也有些发憷了，可嘴上却还是挺硬的，“生气了？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就像对待魏书那样？” “砰！” 话刚落音，一个茶杯就朝着魏何飞了过来，魏何闪躲不及，被砸中了鼻梁，他摔倒在地疼的捂住鼻子，鼻血从手指缝里钻了出来。 魏常德此时的样子凶狠极了，看着魏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歉意，他冷声对魏何道：“就你这种没脑子的混帐东西就应该被你母亲带着一起进棺材！” 魏何还捂着鼻子，眼泪都掉了下来，他确实害怕了，他刚才真觉得魏常德会把他给杀了，要知道这老东西他连魏书都能下得了手。 “是哪个嘴碎的跟你说的那些胡话？”魏常德居高临下的质问魏何。 魏何瞪着他：“你别管是谁！反正我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了！” “你！”魏常德面涨的通红，差点没被魏何给气岔了气儿。 魏何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撑着地站起来，喉咙间有些哽咽：“你怎么就下得了那个手，魏书怎么招惹了你？” 魏常德被魏何问的一怔，没有回答，目光停留在魏何的身上。 这个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了，可偏偏做起事来竟像个三岁娃娃，嘴巴不知道遮掩，有事只会大声囔囔，脑子不精明，可以说是缺根筋，没个出息。 “我没有杀魏书。不管你是在哪里听来的胡话，今天我就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过。这几天你闹也闹够了，有时间不如跟立琰学着管理家业。” 魏常德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有些疏离感。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卧病在床时的样子，魏常德那些天的软弱和惊慌就象是魏何幻想出来的一般。 “我不信。”魏何一抹流到嘴边的血，耍起了性子就要离开。 魏常德却又开了口：“我没必要骗你，随你信不信，当然，就算你不信，你又能怎样？拿把枪对准你老子么？你这样的性子终究是会吃大亏的。” 魏何背对着魏常德顿了一下，拳头紧握着，“就算日后我沦落成了什么样子，那也是你害的。关于魏书的事情，我一定会查出真相，将你做的那些丑恶的事情公诸于世，让你无脸做人！” 看着魏何摔门离去魏常德眼神暗了几分，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谣言？魏何从小到大也不见和魏书有过任何交集，今日竟然为了魏书和自己闹个不停休的。 只是想起大儿子那张与他母亲酷似的脸，魏常德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如常。 第十四章 也不知道这二少爷又是在闹什么花样，早饭过后将所有下人聚集起来，快二十来个下人分成两排笔直的站在院子里。 魏何站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挨个儿的打量。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魏何也有些恼了，这里头竟然没有一个感觉像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 这一方面一群下人也挺不好受的，心里头都琢磨不出二少爷是要干什么。 “最近不是不少人都说这宅子里闹鬼么？经过本少爷仔细调查，发现那个并非是鬼怪，而是人为的。而那个最近总是在晚上装神弄鬼的人就在你们这些人之中。至于那个人，我劝你最好是自己招来，要是被本少爷给查了出来，狗命就不保了！”魏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着的一个小棍子，在手上轻轻的敲了敲。 一群下人面面相视，“不是闹鬼？”“人为的？”“是谁这么大胆啊？”…… 一群人叽里呱啦的议论了好一会魏何也不见有人站出来承认，便一棍子朝旁边的石桌上敲去：“停！别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本少爷是来审问的，没有闲情听你们唠嗑，那个人到底是谁！老老实实的站出来！” “不是我！”“也不是我！”“我们每天都要干活哩，到了晚上都那么累了好不容易有些休息的时间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去扮鬼吓人啊！” 一群人纷纷摇头摆手都声称与自己无关。 魏何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敢肯定那个作怪的人就是家里的下人，可竟然那人还这么嘴硬不承认！“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吗！？”魏何压下心头怒火尽量平静下来。 “二少爷，有一个人没来，是程好，昨天发了烧，现在起不来呢。”一个人道。 程好？魏何脑中里浮现了那个瘦高的男人。 “不过不可能是他啦二少爷，程好这人平时人胆小如鼠，你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又有一个下人为程好说话。 魏何皱着眉头想了想，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也太碰巧了？ “二少爷，你看，程好在睡觉呢。还发着烧呢现在。”下人将魏何带到程好的房间里，四张床平铺在一起，十分简陋的环境。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盖着薄被，露出一张脸，额头上冒着汗，嘴唇有些发白，面色也不怎么好看，看起来确实是在生病。 可魏何还是走了过去，有些嫌恶的伸出手在额头上碰了一下，手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这人不禁发烧，而且还烧的不轻。 “什么时候病的？”魏何眉头隆的高高的。 “早上起来就这样了，叫他去看病也不肯，说在被子里捂捂就好了。”那人回答道。 “喂，还能说话吗？”魏何看着程好，程好两只眼睛缓慢的张开，在看到魏何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往里面缩了缩，身子也抖的厉害。 本来是打算打发一下善心慰问一下这个废物一样的男人，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这样对他，魏何对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走到门外身后的下人也跟了出来，魏何吩咐道：“给他叫个好点的大夫看一下。” “是。” “等一下。去给那个废物买些药就好了，西药好就给他整西药。”只不过一个下人，对他这么好做什么，魏何这样一想便又改了口才离去了。 魏何说的那番话都被躺在床上的程好给听了进去，他躺在床上看着魏何离开的背影，紧紧的抿着嘴巴，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眼圈有些发红。 魏何这一上午做的事都传进了二姨太的耳朵里，当听到下人说到关于那个闹鬼事件时二姨太露出来的嘲笑也给隐了下来。 “你说有人扮鬼？”二姨太面色沉了下来。 “是的二姨太，二少爷是这样说的，把我们训了很久呢。” “结果呢？查出来是谁没有？”二姨太的表情现在完全可以用阴狠来形容了。 “没、没有。二少爷说……是宅子里头的人干的。”那下人被二姨太这样子给骇到了，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的。 二姨太的气愤也是情有可原的，难道是说，那天将她吓晕过去的竟然是人假扮！害自己心惊胆战过了这几天？ 到底是谁敢这样做？二姨太现在就恨不得将那人给揪出来狠狠的教训一番！ “你觉得有没有可疑的人物？” 二姨太看向那名下人，那下人不敢直视二姨太的眼神，可又不敢说自己不知道，绞尽脑汁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可疑人物……我不知道，倒是有个人在二少爷今天召集人审问的时候没有来，听说是病了……” “将他带过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是，二姨太。” 二姨太赶到了魏常德那里，又将这件事告诉了魏常德。魏常德听后深思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二姨太的做法，虽说这件事并没有对魏家造成什么损失，但是扮鬼吓人闹的宅里上下人心惶惶也不好，而且那人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也很可疑，不管这样都得查清这件事情。 另一方面魏常德心里想的事情是，魏何口口声声指着自己说自己杀了魏书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个扮鬼的人有关。魏常德眼神沉了下来，自从魏书死后，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二哥！”魏何从下人们住的院子里出门便听到魏媛媛的喊声。 魏何抬头看去，魏媛媛已经跑了过来，没等魏何反应便抓住了魏何的手臂。 “二哥，听说早上你和父亲又大吵了一架。娘叫我找你过去见她的……哎呀！二哥，你鼻子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魏何脸上的血迹虽然在刚才擦了去，可鼻子还是红肿的，鼻梁上还有一块淤青。 魏媛媛刚要伸手去摸就被魏何给制止了，“别动，痛。” 魏媛媛收回了手，一脸担忧：“二哥，到底是怎么了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没事。”魏何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还是有些疼痛。 这次魏媛媛却没有说话，魏何好奇的看向魏媛媛，只见魏媛媛不知何时眼里含了泪，似乎痛的人是她一样，“是父亲打的吧……” 魏何一怔，胸口有些闷，“三姨娘不是叫我吗？走吧。” “二哥……你别再惹父亲了，你不和父亲对着干父亲是不会对你怎样的……”魏媛媛跟在身后劝道。 魏何只是埋头走着，没有应她。 “阿何，来了啊。”三姨娘今天满脸的笑，在看到魏何脸上的伤时便急忙走过去问他：“这伤是怎么回事？” 魏何避开三姨太的手，一脸的无所谓：“不小心弄的。” 反正说了根没说一样，说不定还会责怪自己的不懂事，然后对自己说教一顿。 “是父亲打的！娘，你看看父亲把二哥打成什么样子了！”魏媛媛在一旁插嘴说道。 魏何这时却说：“不是他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三姨太看着魏何脸上的伤没有说话，魏媛媛拽了拽三姨太的衣角：“娘，你看看二哥的样子，父亲竟然对二哥下这么狠的手！” 魏何别过头去，明显有些烦魏媛媛。 三姨太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而露出一个笑容：“阿何，昨天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等下会找老爷商量一下，老爷一定会很开心的。还有我替你看了个姑娘长的挺漂亮而且人也善良，家境也不错的。约个时间你们俩个见上一面好不好？” “看什么姑娘？二哥要相亲吗？”魏媛媛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姨太，然后又瞧瞧魏何的表情。只见魏何脸色很难看，但是也没有否认。 “三姨娘，这件事不急，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心思，过些天再说吧。”魏何低着头。 三姨太收了笑容，魏媛媛在一旁还要再问些什么，三姨太就将她给支开了：“你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你二哥单独说。” 魏媛媛虽然好奇俩人要说什么，可是看见三姨太严肃的表情也只能出去了。 将门给关上，三姨太倒了一杯茶给魏何：“迟早是要成亲的，看一下又何妨？要是瞧对眼了……” “三姨娘，我现在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魏何不接三姨太递过来的茶。 三姨太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喝着，也不吱声。 过了一会是魏何沉不住气了，望向三姨太，问道：“三姨娘，秀和就是魏书的母亲对吧？你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出魏何所料，这话一出，三姨娘表情就变了，眼神变得凌厉看向魏何：“你到底问这些做什么？” 魏何有些反应不过来，三姨娘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一提起这个名字她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最近老做梦，在梦里总是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睡觉都睡不好……” “是魏书的母亲。”三姨太突然开口说道。 “啊？”魏何有些惊讶三姨太就这样说了出口。 “秀和确实是魏书的母亲，但是已经死了这些年了，提她做什么。不是三姨娘瞒着你什么，而是你知道太多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也没有什么事。”三姨太的表情柔和下来。 魏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现在知道了秀和就是魏书的母亲又怎样？就算知道当初魏常德和魏书母亲的往事又能干什么？何况三姨娘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 第十五章 上午还好好的天气，到了中午突然暗了下来，雷雨交加。 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响着，这是一栋老宅子了，此时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魏何穿过走廊来到魏书的房门口，也不去将门推开，就这么站着。 他有些想魏书，又有些害怕见到魏书，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帮魏书什么，不知道该怎样做。魏常德说他没有杀害魏书，他该信谁？ 信魏书吧，魏书何必拿自己的死说谎。 雨点溅落在地上，魏何的脚被打湿了，这才想起脚底有伤。 魏何弯腰脱掉鞋子一看，伤口边还有些血迹，里面的嫩肉翻了出来，浸了雨水有些发白，昨天晚上没看清，现在看起来伤口竟然这样深。 魏何又将脚伸进了鞋子里，他觉得现在这幅样子有些狼狈，脸上脚下都添了伤。 失落的往前走了两步，魏何打算冒着雨跑到对面自己的房间去，却在这时，自己的手被握住。 那是一只没有温度的手，魏何心不禁漏了一拍，转头看去，看不到人。 “过几日，是阿何的生日吧……” 那声音真真切切的在耳边响起，魏何眨眨眼睛，他能感觉到有人牵着自己的手，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能感觉到魏书的气息。 身边有下人经过，像是没有察觉这些，只是叫了一声二少爷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 魏何愣愣的，鼻子有些发酸，感动有些强烈，快要将魏何这么一大老爷们给弄哭了。魏何咬着牙不说话。 牵着自己的手突然轻轻的放开，那人大概是走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魏何心里满是内疚。 雷声还在轰隆隆的响，大雨还不见停，经过的下人都古怪的看着魏何的举动。 “哥哥的生日和阿何的生日是同一天……”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魏何再次转过身去看。魏书就在自己的身后，抬头看着外面的雨，眼神落寞，脸色比以往似乎更要苍白了。 “你幼时办过一次生日，才发生和我竟是同一天。一直以来魏家的少爷们过个生日，便弄的要整个城镇都知道，真热闹。” 那一句“魏家的少爷们”硬生生的将魏何的心给刺痛，不知怎么地，此时竟然觉得魏书和自己离的有些远。 确实是，从未见过魏书过生日，原以为他的生日魏常德不记得，魏书自己也不记得。却没想的他竟是记得的，还是和自己同一天。魏何有些不敢去想当初每当自己过生日时，魏书在干什么？ “生前有个愿望，叫上一个戏班子为自己唱上个几天几夜的戏。” “我盼着有一天能离开这里，生前无法离开，死后却也被困在这里，胎都投不得。” 那声音很轻，魏何傻痴痴的看着那双失去了色彩的眼睛慢慢垂下去，身子也变的透明起来，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魏何一眼。 魏何张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不见了，还僵硬的开了口：“为什么？” 没有回应声，魏书已经不在了。 我倘若成为了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不是就可以帮你，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魏何脑中突然闪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对，一家之主，他要是成为了一家之主，魏书想要什么，他便双手呈上给他，别说是叫人来唱几天几夜的戏了，就算是想要将这里改成戏园子魏何也绝对不会犹豫半秒。 “二少爷！二少爷！二姨太叫人强行将程好给带走了，我怕二姨太会对程好发难，他还在生着病呢，您帮帮忙吧二少爷！”一个丫环神色惊慌的跑过来。 魏何将视线放在这个丫环身上，这个丫环他认得，上午是她带他去程好的房里的。 就在刚才她刚给程好喂了药就有两个人冲进来要把程好给带走，说是要问他话的，瞧这架势就知道二姨太将程好带过去定没有什么好事，那丫环也没把握二少爷会帮这个忙，只是见上午二少爷对程好的那番举动来看似乎对程好有些关心。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二少爷。 “二少爷，你就行行好，帮帮他吧！”那个丫环再三请求着。 魏何又看了一眼魏书的房门，过了一会才点头。 随着这个丫环来到了大堂，只见魏常德和二姨太还有三姨太坐在上方，旁边魏立琰和魏亮还有魏媛媛也在。 程好就跪在中间，看起来很惊恐，身子颤抖着。 魏何二话没说走过去就将程好给拉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没看到我和老爷在问话吗？”二姨太朝魏何瞪了过来，魏常德也跟着皱起了眉，“旁边站着去！” 三姨太满脸的担忧，却没说话。 “问什么话？”魏何拽着程好，程好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二少爷……放开我吧。” 二姨太冷声道：“问什么？自然是问他扮鬼吓人的事情！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别搀和进来。” “你怎么就知道扮鬼吓人的是他？”魏何问。 二姨太脸黑了下来，狠狠的瞪着魏何。 这时在旁的魏立琰开口说道：“你说看到假扮鬼的人就在这些下人中，当时所有下人都被你叫了过去，就他一个人没来，而昨天就好好的，今天就生病了也太凑巧了不是？” “那也只是凑巧而已，而且昨天晚上我喝太多酒，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说不准。” 魏何使劲将程好给拽了起来，程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好一会才站稳了身子。 “胡闹！”魏常德一只手猛地拍向桌子上，瞪着魏何。 魏何耸耸肩，“我确实是喝多了，昨天的衣服都没有拿去洗，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闻闻衣服上的酒气味。” “你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二姨太冷笑。 魏何摇摇头：“不，我只是实话实说。倒是你们，竟然对一个发着高烧生着病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时三姨太也开口道：“老爷，阿何说的没错。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喝多了，才会弄出这一场闹剧。把人放了吧，这么多人都看着，传出去不就成了笑话吗？” “老爷！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二姨太斜瞪了三姨太一眼，对魏常德说道。 魏常德看着三姨太，三姨太面色如常，将头移了过去看向魏何和程好。 “把人放了。” “老爷……”二姨太不敢地叫道。 魏常德说完便起身离开，二姨太追了上去，魏亮也笑嘻嘻跟着跑，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傻话，魏立琰自然是跟着魏亮的，只是路过魏何身边瞥了魏何一眼，依旧是警告的意味。 “谢谢二少爷！”先前求自己的那个丫环感激的看着魏何。 魏何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程好，程好估计是还在害怕，身子一直抖个不停。“带他下去吧，还是叫个大夫看看。” “是！”那丫环搀扶着程好走出去。 魏何看着程好的背影，突然脸上一僵。 “阿何？”三姨太走了过来。 魏何敛了神色：“我先去换下衣服。” “嗯，晚上三姨娘还有媛媛一起去看戏吧。”三姨太眼里带着笑意。 魏媛媛也凑了过来，“我早就想去了！二哥你就答应吧！” “三姨娘今天怎么会想到去看戏？”魏何有些疑惑。 三姨太笑了笑：“放松下心情。” 魏何并没有去换衣服，而是去了程好住的院子里。 当魏何出现在程好面前的时候程好有些吃惊，“二、二少爷……”程好欲要从床上爬起来，魏何却面无表情的说：“不必起来了。” 程好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床上，头埋的低低的：“刚才谢谢二少爷……” 魏何冷眼看着他不说话，程好将头抬了起来，“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二少爷才好……要不是二少爷替我说话……我、我……” 可是看这样子也不像啊，眼前的人这样弱懦哪敢做那种事情，自己刚才看错了？竟然会觉得他的背影像昨晚追赶的那个人的。 可是眼下魏何也不能说一点都不怀疑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病了的？” 魏何盯着他的眼睛。 程好呆呆的看着魏何，“啊？” “啊什么啊？还要本少爷说第二遍吗？”魏何拉下脸来。 程好赶忙摇摇头：“不不不……” “别再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 “回、回二少爷，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就有些烧了，开始没怎么在意，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程好战战兢兢地的回答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有人告诉他了，生怕魏何误会是自己程好又补充了一句：“二少爷、真、真不是我……”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魏何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的男人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最好是真话，要不然……哼！” 第十六章 “二少爷出去了吗？” “是的老爷，二少爷和三姨太还有小姐刚出去不久。” “嗯，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避开了下人们的视线魏常德竟来到了魏书的房门前，又转过头去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推门而入。 轻声的关上门，魏常德看了一眼屋内的布置，没有变化，只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儿子不在了。 魏常德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轮椅，冷着的脸有些动容。 他想起魏书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大大的，咳出了大量的鲜血，倒在这张轮椅上，断了气都没有闭上眼睛。 魏常德将魏书接回家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魏书的时候，那个时候魏书的母亲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魏书住在旧宅院里头，里面住的是一个戏班子里的人，人挺多，特别吵闹。 魏常德见到魏书的时，魏书就坐着轮椅在院子里，嘴角噙着笑，看着一旁练戏的几个人。 魏常德第一眼就认出他了。有些震惊，震惊于那张与他母亲有七八分分相似的脸，只是他过于白，带着病态。 魏常德在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的来到了魏书的面前，“是魏书吗？” 听到自己声音的人转过了头，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轻声道：“我是。” “跟我回魏家。”魏常德并没有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命令。 魏书点了点头。 魏常德看着那张酷似他母亲的脸心中不免有些难受，想了想，又说：“你是我魏常德的儿子，跟我回去做魏家的大少爷。” “嗯。”魏书的脸上么有魏常德预料中的惊讶或者是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对一切都不怎么在意。 要离开的时候魏常德叫人去搀扶魏书，可只见魏书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魏常德又是微微一愣，还以为他腿脚有疾病。 “这个轮椅已经旧了，去了那里给你换个新的。”见他推起了那个轮椅魏常德开口道。 魏书却摇头，“伴了我有几年了。” 到底还是给带了过去。 上了车魏常德也没有跟他说几句话，他也安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直到到了魏家大门时，魏常德才见那张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他抬起头，眼睛盯着“魏宅”两个字看了许久，魏常德也没有去叫他。 “我娘进过这里吗？”他转过头来，对上魏常德的双眼，魏常德一时间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了才避开那双眼睛，面无表情的吩咐下人：“将大少爷的行李放进去。” 然后便大步跨越门槛，只有魏常德自己知道，差一点，脚下就被绊倒。 魏书进了魏家之后二姨太跟魏常德大吵大闹了一顿。 等到魏书进了魏家，见到魏书后便开口讽刺，语言刻薄，字字句句都扎人心，当着魏书的面说出口。但魏常德没有阻止，反而叫人随便给魏书收拾一间房间让他住了进去，对魏书表现的漠不关心。 魏常德还记得，即使是面临着如此的二姨太，魏书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被骂的那人不是他。 后来魏常德的确也是没有再管魏书了，也从不过问魏书的事情。 魏常德觉得，这便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方法。 再后来经常传来二姨太经常去魏书那里冷嘲热讽，受了欺负，魏常德也当没听到。只是知道魏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暗地里请了上等的大夫和洋医给他治病，开最好的药，可依旧没见好转。 魏书的一身疾病是从生下来时便带着的，也不知道哪天会突然去了，只能用药吊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再次看到魏书是个中午，那天下着小雨，魏常德在外面谈完生意回来想起很久没见到他便往他的住所去看看。 来到了魏书房门前，魏常德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此简陋的屋子怕是跟家里下人住的没区别了。 房门是紧关着的，只有窗户打开了一半。 魏常德想着离开，经过那扇窗户的时候停了下来。 房间里的人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点着灯，安安静静的坐着。 魏常德只看到那张侧脸，便僵住了身子。 太像她了……那一瞬间，魏常德就像看到了她，竟然如此相似。 之后魏常德便一有时间就会去“路过”看看魏书，这个孩子实在是乖巧，每天除了看书，喝药，睡觉，便没了其他的事。 只是这种习惯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魏常德惊恐的发现，身为一个父亲这样偷看自己的儿子是不对的。可让魏常德欲罢不能的就是魏书那张脸，那张脸太像她的母亲了，越来越像了…… 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年。魏书的身体不行了。已经卧在床上无法动身。 魏常德去看他的时候他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着了，被子上还有血渍。 “大少爷从前天就咳嗽个不停，好几次都咳出血来了，有大夫来看了，也说没法子了。叫、叫……” “叫什么！？”魏常德冷声喝道。 “叫、叫老爷您准备好后事……” “滚出去！”魏常德动了怒。 待再看向那张惨白的脸时，魏常德所有的冷漠无情就在那一瞬间被击溃了，他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喉咙如一只手紧扼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我和娘长的像吗？”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我和娘张的是不是很像？像不像？” 那双眼睛里一片阴沉，直直的对上魏常德的眼睛。 无法再回忆下去，魏常德的脸白了几分，背脊发凉。 这些时日总是梦到魏书，面容阴森的向自己索命，夜夜如此。 定了心神魏常德再次看向那张床，眼神似乎还能看到他躺在床上的画面…… 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间充满了魏书气息的房间……魏常德垂下眼帘背过身去。 就在他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和娘长的像吗？” 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魏常德瞳孔猛地缩小，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栗了起来…… “阿何，快要开场了，你要去哪里？”三姨太疑惑的看着突然起身要离开的魏何。 “我人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他心里觉得慌乱，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想回去，就是想回去。 看着匆忙离去的魏何三姨太忍不住摇摇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进了宅里，便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和敲击声，这些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自己住所那边传过来的。 魏何快速的跑过去，路上碰到一个下人便逮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突然叫来人把大少爷生前住的房间给拆了……”还不等那人回答完魏何便放开他就跑。 “哎呀老爷，我早就觉得这儿阴森冒着邪气，早该拆了多好。我觉得啊，不如就把这一排给拆了算了，改成个大院子，种些花花草草的。”二姨太拿着手绢捂住鼻子挡灰尘。 魏常德背着手对施工的人吩咐道：“手脚麻利点，尽快在短时间内把它拆了。” 魏书所住的那间房屋顶上的瓦片正一块块取了下来，原本这间房的面积也不大，现在已经是取了大半了，灰尘弥漫在眼前。 魏何看到这幅画面时便傻了，站在他们身后呆呆的看着那些人的动作。他不知道要如何做，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算制止也制止不了了。刚才坐在戏园子里时的不安就是这个原因吗？那个时候竟然那样心慌，害怕，莫名其妙的。 魏书……魏书在里面…… 魏何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冲过去，对着工人怒吼着：“下来！下来！都给我下来！” “听到没有！不准再拆了！给我滚下来！滚下来！”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魏常德怒喝道：“把二少爷带过去！别让他胡闹！” “我没有胡闹！”魏何回过头对魏常德吼道。 “为什么要拆了魏书的房间！为什么？他死了你都不肯让他安宁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魏何愤怒的红了眼，要朝魏常德冲过来，却被在旁的魏立琰给拦住：“不许对父亲无礼！” “呀！人都死了还留着这间屋子做什么。”二姨太挥挥手中的手绢，看着气急败坏的魏何笑道。 魏何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们，在看到魏常德时，他咬着牙道：“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人！会遭报应的！” 魏常德面部僵了一下，然后有意无意的转移了目光看向别处，“继续拆。” 魏何停止挣扎怔怔的看着魏常德，那眼似要将魏常德给看穿了，“其实我心里一直不信会是你杀了魏书，不过现在，我信了。” 魏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眼睛盯着魏常德没有放，嘴角隐约带着一点嘲讽的笑。 可这一句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第十七章 “二少爷发烧烧糊涂了，把二少爷送回房间，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魏常德同样镇定，对旁边的人吩咐道。 在看到魏何充满了怒火的眸子时又加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去看他，也不许让他出房门半步。” 说完魏常德便背过身离开了，二姨太跟了上去。 倒是魏立琰变的有些奇怪，没有去嘲讽魏何也没有看魏何一眼，只是盯着正在拆除的房子看了很久。 当魏何说了那句话后再去想一想魏常德突然要拆了魏书房间这个做法，倒真叫人不得不去怀疑。魏何那小子一回来就为了魏书的事情和魏常德对抗着，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而另一方面总觉得魏常德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见魏何出奇的没有反抗自己进了屋子，魏立琰又看了看蹲在一旁专注玩着泥土的魏亮，他们怎样都与自己无关，没必要搀和进来，他需要是只是魏常德的财产。 “老爷！你等等我啊！”二姨太加快步子跟上魏常德抱怨着。 “你跟来做什么？”魏常德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二姨太一愣，随即冷哼一声拍拍肩上的灰尘，“跟着老爷自然是有事情要问老爷。” “你可以在别人面前蛮横无理可不代表你能骑到我头上来，是让你过的日子太好了吗？所以有如此闲情？” 魏常德这一番话说的无情，二姨太听到后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手指都掐入了掌心，瞪着魏常德一字一句道：“魏常德，你要看看你是什么处境，再想一下该对我说什么话。” “贱人！”魏常德一巴掌挥了过去，抬手拎起二姨太的衣领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这么些年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二姨太震惊的看着魏常德，一手捂住了脸，“你打我？” “我是在提醒你！”魏常德猛地将她推开，放开了手。 “呵呵……”二姨太笑了起来。 “魏常德，应该是我提醒下你，你别忘了你和那个贱人的龌龊之事！你就不怕这件事传了出去所有人会怎样看你？还有，魏常德，我也怀疑那小兔崽子说的话了，你不会是真对那个贱人的儿子下了杀手吧？” 原本要走的魏常德停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变的阴狠的女人，她那张像是抹了毒药的嘴巴仍然不停的在张张合合散发着毒气：“魏常德，你比禽兽都不如！” 魏常德脸一下就黑了起来，眼中的狠毒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可在与二姨太短短几分钟的对视里终究是先败下阵来，魏常德语气不自觉的放轻了，“你不要乱说话……” 却换来二姨太得意地冷笑声：“呵，你真是可笑。” 俩人的交战中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廊柱后一个一身仆人装扮的男人注视着这边。 二姨太抓了老爷什么把柄？竟然能使老爷这样厉害的人屈服。 再说魏何这里，听到门外落了锁的声音后他安静的坐在凳子上没有动。 他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声音，拆除的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砰砰的响声就像敲击在魏何的心上。 他一定要帮魏书报仇……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替魏书报仇的！ “老王，帮我接一下瓦，还有一点上面这些就弄完了。” 光着膀子的男人将手中抱着的瓦朝站在梯子上的男人递过去。 等老王接过去后这光着膀子的男人抹了一把汗，打算歇个两三分钟。 男人趴在屋脊上往下看去，里面的床和桌椅上都被铺了一层灰，此时已经是傍晚了，里面有些昏暗。 男人听说这是魏家的大少爷住的地方，可真是寒酸，看来跟外面传说的一样，这大少爷是受尽了冷落。 “真可怜啊……”男人轻声叹息着。 “嘿！先收工吧！天都快暗了，明日再来！” 一个人这样说，然后一群工人纷纷赞同。 男人听了笑道：“等等我，一块儿走！” “这么急做什么，小心着点儿！是不是急着回家见媳妇啊！”其中一个人调笑道。 “我哪会急着回去见她啊，那个恶婆娘一回家就和我吵，烦都烦死了！” 男人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幸福的笑容确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哟！就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啊！” 男人笑笑，也不再继续争辩。 就在男人准备往旁边移动要下去时，听到下面传来什么声音，他低头看去…… “嗵！”男人的身子落地，溅了一地的鲜血。 “哎！小张！小张！” “小张摔下去了！” 旁边发现的工人大声喊着。而那个躺在房间里正中央的男人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双苍白的手飞速的伸了过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扯了下去。 原本在听戏的三姨太和魏媛媛也被人叫了回去，当得知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之后三姨太的脸色变的难看极了。 老爷为什么拆魏书的房间，竟然还把阿何个关了起来，现在又死了一个工人，真是一团糟。 魏常德到了之后那些工人便一个个辞了工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虽说他们干这个活见过意外死亡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就觉得很诡异，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或许就跟外面流传的一样，魏家啊，闹鬼呢。这样不要命的活都哪还敢继续做下去。 外面闹哄哄的，魏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人囔着说死了人便使劲的敲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是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哪还有人顾及的了魏何这边。 魏何使劲的踢着门，见不管用便转身去拿凳子去砸，而就在他抓起凳子正要砸下去的时候。 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竟是程好。程好一脸惊恐的指向身后，“二、二少爷……死了人了……” 魏何也来不及去理会程好，将程好给推开便往外跑。 挤进了人群魏何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的男人，那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头都裂开了，脑浆都流了出来。旁边跪着一个妇人哭的撕心裂肺。 魏何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 他别过头去，正好看到魏常德。此时的魏常德面色如灰，嘴巴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妇人跪着走过去颤抖着双手把男人的尸体拥入怀里，“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你个天杀的啊！从嫁给你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现在过的轻松些了！你个没良心就突然撒手走了！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 “你醒过来啊！快点醒过来！我保证以后不跟你吵架了好不好……保证不吵了……不会再骂你了，再也不嫌东嫌西了……我在家做好了饭菜呢，还是热乎的，就等着你回来吃呢……你说话，你说话好不好！你醒过来呀！醒过来呀！”那个妇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着，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这怎么就突然掉了下来呢？” “哎，这么一个年轻人，真可怜啊……” “作孽哟……”旁边看着的人都被感染不禁红了眼。 魏何回过头去看着那个死去的男人，男人的眼睛是睁开的，临死前像是受了到惊吓。 魏常德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也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魏何走过去，和魏常德平排站着，看着那个妇人，“你若是执意要人来拆这间屋子，还会有人遭殃……” 其实魏何这句话不过是想说这吓吓魏常德的，没想到魏常德却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变了脸色，可是没有魏何预想中的骂声或是对自己动手的动作。 只见魏常德僵直着身子看向某处，魏何也顺着魏常德的视线看过去，魏常德看着的是魏书的床。 而魏书眼中里床上什么也没有，魏常德为什么这么害怕？ 魏常德的视线越到几个人的身后，那张原本布满了灰尘空无一人的床上坐了一个人，埋着头看不到脸，那双修长苍白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十分恐怖。 第十八章 “砰！”魏常德猛地转身时撞上了门，在众多人困惑的注视下仓皇离开了。 他一路逃离，离开了那个庭院，路过大堂时正好撞见回来的三姨太。 三姨太带着魏媛媛也是匆匆忙忙的走过来。见到魏常德的惊恐的表情后疾步靠近魏常德，“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魏常德停住脚步，身后那股寒意似乎消失了，就在刚才他转身走开时，甚至感觉到了有个影子尾随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魏常德走的越快那东西就越靠的近一些。 魏常德看了三姨太一眼，并没有回答她。反而严厉的看向魏媛媛，“一个女孩子总跑出去做什么，好好的待在家！” 魏媛媛自小便害怕魏常德，被魏常德这么一呵斥便有些慌，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三姨太的袖子，眼睛不敢看着魏常德：“父亲……我、我……” “媛媛之前一直在家里复习功课，今天是我硬将她带出去散散心的。老爷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三姨太不温不火的回道。 魏常德视线放到三姨太身上，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贤良淑惠性子温和，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了，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少出去。”魏常德随口说了一句便要离开。 三姨太却叫住了他，“老爷，大后天是阿何的生日。” 魏常德微微一愣，继而声音没有起伏：“也没必要办，前不久办了丧事，刚又有人死在家里，还办什么生日。” “娘……”魏媛媛听了有些不开心，扯了扯三姨太的袖子。 “那正好可以在家大摆酒席将家里弄的喜庆来冲冲晦气啊老爷。”三姨太依旧是轻声细气的说道，只是感觉又与刚才有些不同，好像多了那么一点坚定。 魏常德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三姨太的这句话。 三姨太见状又道：“老爷，阿何年纪不小了，今年也有二十一了。不如给他娶一门亲吧？择日不如撞日我瞧着就阿何生日的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荒唐！”魏常德抬起头对三姨太喝道。 三姨太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停住了下面的话。倒是魏媛媛被吓了一跳往后面小退了一步，一脸害怕的对三姨太轻声说：“娘，你别说了……” “结婚哪能这么草率！这事等魏何过完生日再说。”魏常德道。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同意替魏何举办生日了。 三姨太便微微的笑了，“嗯，这样也好。是我考虑不周道，阿何的婚事确实是要慎重一些为好。” 最后一句话让魏常德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可见她似乎没别的意思后也不再说什么。 转过身去时，魏常德又加了一句：“……这么些时间来倒也亏了你照顾那小子。他母亲若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魏常德这句话是由衷说的，三姨太对魏何的好是从小到大都不曾改变的，这是魏家上下都知道的。 “老爷这句话说的我好像是个外人似的，我是阿何的三姨娘，自小就将阿何当亲生儿子般对待，不疼他好对谁好。” 三姨太脸上还是带着笑，魏常德没有再去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如若魏常德看了她，就会发现她的眼里有怎么也隐藏不了的黯然。 “娘……你怎么了？” 魏媛媛伸手在三姨太眼前挥了挥，“父亲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三姨太眼睛依旧看着那个方向，“你父亲娶了三个女人进魏家，但在这里是最体贴你大娘，最纵容你二姨娘，唯独我受不了宠……你说，要是当初给你父亲生了个儿子会不会……” 三姨太的声音有些哀伤，只是说到了后面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再看向魏媛媛时，这傻姑娘脸上已有了受伤的表情。 三姨太笑着拍拍魏媛媛的手，“娘在开玩笑，有了你娘就很知足了。” 魏媛媛这才露出了笑。 那个摔死的工人最后是魏立琰将这事给善后的，叫了人把尸体抬回死者家，并做出了赔偿，那是一大笔钱。 死者家属知道闹也闹不回人命来便了就这样了结了这事。 魏书的那间房到底是没有继续拆除下去，取了瓦盖的房顶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难看。 “房子不会继续拆下去了，现在叫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搬了，还有将这些血迹都清理干净，全部弄完后将门给锁起来。” 魏立琰颇有当家的风范冷静的对下人指这指那的吩咐着。 看了一眼发着愣的魏何二姨太扯了扯嘴角，为魏立琰现在的样子感到自豪。 而在魏立琰与死者家属谈话的时候三姨太就已经到了，她一直都没有插话，毕竟魏立琰这样的做法的确是没什么地方错误。 从始至终三姨太都在观察着魏何，见魏何这幅样子脸色便有些难看。 在人疏散后三姨太找到魏何谈话。 “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老爷没有管就应该你来替老爷做，而不是干站在那里，比你小的立琰都知道怎么去做你怎么就不知道？”三姨太表情严厉。 魏何低着头没有说话。 三姨太无声的叹着气，“阿何，你不是小孩子了。” 魏何抬头看着三姨太，仍是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吧，三姨娘问你。假如老爷有天不在了，你想当大当家的吗？”三姨太直直的看着魏何的眼睛，不给他闪躲的余地。 “当了大当家，继承了家业，你就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家里的一切都由你来掌管，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自然，三姨娘只是问你，这一天真的来了，你二姨娘和立琰也不会轻易让你如愿。可如若你选择不要这个位置，你不必和他们勾心斗角，但同时你也会什么都没有。” 魏何怔怔的看着说这番话的三姨太，“大当家……” “阿何，三姨娘是在帮你。你只要说想不想。” 今天魏常德要拆除魏书房间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魏何脱口而出，“我想。” “那三姨娘便帮你。”三姨太轻轻的摸着魏何的头。 魏何抬起头有些不解，“三姨娘……” “嗯？”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三姨太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帮你帮谁。”三姨太收回手，笑容有些僵硬。 魏何仍有些困惑，就算三姨娘没有儿子而对把这种寄托放在自己身上，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不是魏立琰也不是魏亮。 “大后天是你的生日，我同老爷说了，在家里大摆酒席。”三姨太转移了话题。 魏何听后脸上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相反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生日年年都办，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办。” “说什么胡话，既然年年都要办生日，今年为什么不办。” “那我能换个方式吗？我不想和往年一样。” 魏何突然想到了什么，期待的看着三姨太。 三姨太一脸怜爱的点点头，“你想怎样办？” “我想生日那天请这里最好的戏班子来家里来唱戏！”魏何急忙说道。 “唱戏？”三姨太皱起眉头来，但见魏何那种表情也不好失了他的兴，“明天我与老爷商量一下，尽量满足你。” “谢谢三姨娘！”魏何露出大大的笑容。 三姨太看着他的笑一怔，随即也跟着笑了，“只要你听话就好了。” 三姨太离开魏何的房间没多久后魏立琰便来了，他似乎不愿往魏何房里多走近一步，站在门外面无表情道：“父亲叫人收拾一下别的房间，明天你便搬过去。” 我的事为什么要他管！ 魏何差点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但想了想便改了口，“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帮我转告父亲，不用麻烦了。” “随你。”魏立琰冷眼看着他，没再多少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天已经很黑了，魏何坐在门口看着走廊上每一盏亮着的灯，这会除了自己一个人便没有别人了，这里死了人恐怕没有人会再往这来了吧。 想到那个男人的死状魏何心里也不免有些害怕，可是他不想搬走。 “对不起，哥。”魏何看着对面的一片狼藉。 没过一会，魏何站起来，他壮着胆子走向对面，昏黄的灯光打在那扇门上，魏何看着那把厚重的锁心里有些发酸。 可还没等他继续悲伤下去，“砰！”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似乎是有人在门内用什么东西朝他砸过来，只不过被面前的门给挡住了。 “哥……？”魏何不确定起来。 “砰！”“砰！”“砰！”回答魏何的是连续的砸东西声音。 魏何受了吓，往后退了几步，惊慌道：“对不起！哥！不是我！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子会这样做！不、不是的……” “砰！”又是一声巨响，将门都给震动了起来。 魏何咽着口水，瞪大着眼睛猜测里面的魏书一定是在发了脾气，“我、我承认是我的错……我没办法阻止……” 魏何觉得眼里涩涩的，他想要解释，但事实就是这样，是他无能为力而已，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可这次门内再也没有响起一点声音了。 “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魏何颤着声音慢慢靠过去，“我发誓，我会帮你报仇的，你等我……唔！” 就在魏何将头靠近门上要听听里面的动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扼住魏何的脖子，魏何一下子就发不出声音了。 脖子上的那只手力道十分大，魏何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这只手像要要了他命一样，这么用力…… 魏何挣扎了几下，抬手试图用手去掰开这种痛苦，可他费了全身的力气那只手也没有放松一点一点。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无法呼吸，耳朵里听不到声音。 魏何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这种曾让他痴迷的喜欢着味道此时让他心不可遏止疼痛起来。 “滚。” 就在魏何放弃了挣扎，感觉即将要不省人事的那一刻，那只手突然将他放开了。 魏何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护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再也不敢停留了，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自己屋里逃去。 原本他是想给个魏书惊喜的，他原本想告诉魏书，他可能能帮他完成那个愿望。 可是最后他只能带着惊恐和莫大的伤心逃离。 第十九章 魏常德无法入睡了，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这种害怕一直持续到三更半夜，魏常德终于抵抗不住困意上了床，毕竟大病初愈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魏常德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脑中许多画面哗哗的闪过，魏书的母亲，魏书，魏何的母亲，二姨太，三姨太，魏立琰，魏亮，魏媛媛，这些人的脸十分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魏常德突然觉得疲惫，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清楚，睡意全无。 “你总是这样伤害我，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我们不能这样。” “别再见面了，你已经娶了妻子，就好好待你的妻子吧。” “我恨你，原来我是不恨你的，我只觉得你可怜。可是现在我恨不得杀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怀上这个孩子！如果他要是个傻子或有些残缺我会恨你一辈子的！魏常德！我一直都恶心你，从未喜欢过你！” 那个女人对自己总是无比刻薄无比狠毒，那眼神里的厌恶和怨恨总能让魏常德每每想起就痛苦无比。 “世上还有谁有你无耻？你有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魏常德，你赢了。你害的我这一生没办法去爱人，每当我想起你就让我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恶心极了。” 她姿色不复当年，到底是躲不过时间的摧残，眼角有了细密的鱼尾纹，为她平添几分沧桑。 魏常德心里疼痛但敌不过这么久以来日夜伴随的恨意。 我爱你到了那种地步你却为什么不爱我？反如此对待我？ 魏常德眼角渗出了眼泪，他已经老了，皮肤松弛，有了皱纹，每一天都在向死亡靠近。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心中还是有着不甘和恨意。 陷在痛苦中的魏常德没有察觉这时的门无声的被推开，却不见人。 细微的脚步声轻轻的响起，魏常德这才觉得害怕，感觉有东西正一步一步靠近过来，魏常德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 突然，惨白的一只手伸向魏常德，轻轻的抓住了魏常德的脖子。 魏常德心被提的高高的，这只手冰冷细腻，贴在自己颈间却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莫大的恐惧笼罩住周围，魏常德听见“它”说话了。 “你在害怕吗？别害怕，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是不会杀你的……” 那声音轻柔的很，含着令魏常德惧怕的笑意。 然而那只手像在开个玩笑似的，一点点收紧。 就在魏常德颤抖起来时它又放松下来，“杀你让我觉得很脏呢……” 魏常德动都不敢动了，他屏住呼吸，心里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可是他害怕，这一刻他只有害怕。什么也想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魏常德是觉得漫长极了。那只手终于离开了自己。 可魏常德也不敢一下就睁开眼睛。 等到感觉它真正离开时，魏常德提心吊胆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一张不带表情的惨白的脸…… 魏常德心脏猛地一缩，眼睛瞪大老大，歪头晕了过去。 魏何是快要天亮的时候睡了过去，眉头高高的隆起，睡着时睫毛上还是湿漉漉的，沾着泪水。原本挺壮实的身子现在瘦了一些，脸色有些黄，鼻梁上还有些淤青。 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看着魏何，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过了好久那个人才做了一个动作，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摸了摸魏何的脸。那画面十分诡异。直到天亮时那个人才消失不见。 午饭时魏常德出现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有些疲倦。 三姨太来找魏常德说起魏何的后天的生日，当她告诉魏何想要请戏班子进魏家唱一夜的戏的时候魏常德的表情很难看，就跟三姨太预料中的一样。 三姨太见状道：“老爷若是不喜欢就罢了吧，我会去同阿何好好说说的。” “可以。”魏常德突然道。 三姨太微微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老爷你同意了？” “嗯，他若是开心就随他去吧。”魏常德说道。 三姨太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魏常德又道：“这是次例外。他的生日宴你去操办吧。” “谢谢老爷，我这就去同阿何说。”三姨太欢喜的离开。 三姨太一走二姨太就来了，刚才的那番话她都是听了去的，心里有些不适滋味，冷嘲热讽道：“立琰生日时也只是办的简简单单的，昨天刚死了人，家里还弄的闹哄哄的做什么，依我说呀，魏何生日还不如不办的好，改个时间再补办不也是一样吗？” 魏常德见她来了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种事情你若是也计较就也跟着去办一个吧，天天办，你想怎样便是怎样！” 二姨太表情一僵，但心里再不高兴也没有明着和魏常德吵，她坐下来，适当的转移了话题，“你病的那些天生意都是由立琰来做的，昨儿个我见他气色有些不好呢，是不是要吃点什么东西补补啊……” 二姨太脸上的担忧装的极真，只是那番话的意味不同，魏常德当然是知道的。 也不愿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想也没想便说：“叫人去弄些好东西补补，这么些事就承受不了了？以后还有的是够他累的。” 有的是够他的累的？那意思就是说那老爷以后打算让立琰替他打理生意？ 这样一想，二姨太便释怀笑了。 三姨太将这个消息告诉魏何的时候魏何没有露出兴奋，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三姨太没有说话。 三姨太自顾自地说道：“待会三姨娘就替你去约好戏班子，下午叫人在后院搭好戏台，再请些大厨来，在家摆个二十几桌，另外在附近的酒楼里另摆些酒席请人，你说这样好不好？” “对了，阿何，你也别再住这里了，都替你收拾好了房间。三姨娘叫人来把东西搬过去，你看好不好？”三姨太问道。 魏何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好。” 来了人搬东西的时候魏何想起了那个程好的人，他对其中一人问道：“程好呢？” 那人回到：“在种花呢。” “他是花匠？” “不是，他什么活儿都会做，本来已经不需要人了，可当初他来的时候说不要工钱能三餐都有饭吃就行，所以就用了这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进魏家的？” “二少爷你去外地不久后他就进来做事了。” “那个人怎样？” “嗯，还好的，就是有些胆小，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和人来往。” 见魏何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那下人小心翼翼的问道：“程好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你叫他过来见我一趟。”魏何吩咐道。 不一会程好来了，见到魏何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二、二少爷，您叫我？” 魏何看着他，沉默了半响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程好眼神流露出惊慌，猛地跪在地上，“我、我只是个下人……” 魏何脸上露出厌烦，骂道：“你他妈还知道你是个下人！别再跟本少爷再装了！” “我、我没有、二少爷……”程好头埋在低低的，手不自在的抓着衣服。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要是我跟老头子还有二姨太说那个假扮鬼的人就是你，你会是什么下场？”魏何蹲下来，盯着他。 程好抬起脸来，惊慌失措：“二、二少爷！” “你如实说给我听听为什么要扮鬼下人，混进魏家是什么目的？”魏何踢了他一脚。 程好那张脸瞬间惨白，魏何见不得他支支吾吾磨磨蹭蹭的样子又是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说不说！” “扮鬼的人的确是我……”程好表情绝望，无力的坐在地上。 “为什么！？” 虽然猜测到了，但让他亲口说出来之后还是不免吓了一跳，这样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竟然敢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大少爷……”程好的眼眶里突然凝聚了泪水。 听到有关于魏书的时魏何表情一变，有些迫不及待道：“继续说。” 可程好却不再说下去了，他摇着头看着魏何：“二少爷，您别逼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魏何是真的想从他口中知道为什么，见这人嘴硬着不说知道就算是对他痛揍一顿估计也不会说，便道：“你说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既然救了你一次，就不会再害你。” 程好似乎在做思想挣扎，他紧紧的捂住的拳头。 魏何突然苦笑了一下，对他道：“我没理由骗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知道我和那个老头子和二姨太都是对敌。” 程好表情终于有些松动。 第二十章 程好竟是魏书母亲以前的小跟班，说是跟着魏书母亲有好些年了，魏书母亲待他有恩，他一直记在心里。后来魏书母亲死后他也服侍魏书一段时间，可终究是敌不过贫穷，他便接了码头搬货的活儿，为了能多挣点钱就很少回来。 再后来回了院子里听人说魏书被他亲生父亲魏常德接走了，他只觉得有些难过没能在走之前去看魏书一面，但是往另一方面想，魏书进了魏家过的必定是荣华富贵的日子，也不必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后便释怀了。 程好为了生活也去了更远的地方，想着多挣些钱然后盖个房子娶个媳妇儿，就这么在外面待了三年多他又回来了，回来时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听魏书的消息。可是在别人口中知道魏书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之后他内疚极了，只怪是自己大意了，没有照顾好魏书。他想找个办法去见见魏书，可是每当在来到魏家大门前时又退怯了。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见魏书？要知道魏书过的并不是真正地少爷生活，如若反而害了他怎么办？ 程好苦思了好久，最后才想到以去魏家当仆人的方法进入魏家。见到魏书的时候程好看见昔日就病弱的魏书已经变得更加不堪一击了，当时就热泪盈眶了。 程好经常偷偷的去看魏书，但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想打扰魏书。他知道魏书认出自己了，但是魏书并没有和自己相认。 魏书在魏家是受尽了冷落，每当程好见着他心里便难受一分，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魏书的母亲生前对他那样好，去世后竟然连她儿子都没有办法去照顾。 直到魏书病重，突然的死亡后，程好便恨起了魏家所有人。他觉得魏书的死亡有一半是魏家造成的。于是他就开始想办法要报复魏家，可是程好这个人平日里就胆小的紧，也没干过什么恶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吓吓他们。 他每到晚上等和自己同房间的下人睡着之后便会换上戏服，化了妆，跑去吓人。 他的确做到了，魏家上下都被这闹鬼事件给吓得人心惶惶，走了不少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被魏何给发现了。 “就是这样……我只是想替大少爷出口气而已……”程好将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之后，面色惨白的紧。 魏何看见程好这样子，又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时不免仍然有些恼火。可是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觉得程好有错，这事也是情有可原忍了又忍，魏何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嗯，我知道了。” 程好有些讶异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魏何。这个平时嚣张霸道的二少爷这么容易说话？这样就没事了？ “下次别做这样的事情了，被人发现我帮不了你。”魏何说道。 程好愣了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这二少爷脾气坏的不得了，遇到不顺心的事只会大发一顿脾气，哪会露出这般表情。 “就当我没找过你。你去干活吧。”魏何起身，看了这个房间一眼，毕竟是住习惯了的，有些舍不得。可是……他不敢住下去了。 看着魏何一脸落寞的留下他一人离开了，程好呆呆的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今天这二少爷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魏何看着魏书的屋子好一会，想起昨晚紧紧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他心就如同沉到了谷底一点。 魏书……他是不喜欢自己的吧……？ 魏何有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似乎从去死的魏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第一次开始便存在着，压在了心底不愿去细究，当时魏何只贪一时的欢好。 下午魏家热闹的很，三姨太请了人来搭戏台。 魏何去看了一下，正好看着魏立琰带着魏亮在那里。 魏亮只是个几岁娃娃的智商，这会儿正硬要帮工人搬着木头，脸上脏兮兮的真像个傻子。 魏立琰的眼里有难得的温柔，在看向魏亮的时候。 魏何想起昨天那个工人死亡后并没有见到魏亮，想必魏立琰是怕吓着他便没把他带来。 不知道为什么，魏何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然生了羡慕。魏亮虽然是个傻子，但是正因为他的傻，每天都乐呵呵的无忧无虑，还有魏立琰这么疼着。 魏何是讨厌魏立琰的，那种讨厌程度就跟魏立琰讨厌他是一样的。 可是魏何从来不敢和魏立琰真正面对面的来一场决斗，他弱懦，他心里惧怕魏立琰的，他知道魏立琰的阴冷狠毒，他从小到大都斗不过魏立琰，这点让魏何心里更不是滋味。 “哥！哥！亮亮黑！”不远处的魏亮伸出弄的脏兮兮的手跑向魏立琰。 魏立琰脸上有笑意，拿了手帕替魏亮擦，“玩够了就回去吧。” “亮亮没玩够！”魏亮大声喊道，随即扭头又跑了过去。魏立琰也不劝，一脸纵容。 就在魏立琰看着魏亮玩的好好时，魏亮突然抬起手指着魏立琰身后，惊喜道：“俊！俊！俊俊！” 魏立琰转过头去看，看到正好转身的魏何。 眼睛微微眯起，魏立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离开了便没在意，继而回头专注的看着魏亮。 明日便是魏何的生日，魏何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把自己关在新房间里待了一下午，谁来都说不见。外面是什么样子他不在意了，魏何躺在床上皱着眉头，他很失落，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期间三姨太来了一次，见魏何说困了就没去打扰他。 倒是傍晚的时候魏媛媛来了，她在门外兴奋的敲着门：“二哥，我刚去后院看了一下，那些工人连夜赶工的话戏台子估计明天下午就能搭成啦！还有娘已经约好了戏班子呢，明天下午就会过来，会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晚，到后日再走。” 魏媛媛喋喋不休的说着，魏何在里头装睡没有应。 后来魏媛媛又说：“二哥，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明天送给你。” “二哥，那我走啦，你好好休息吧。”最后魏媛媛终于舍得走了。 瞬间感觉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魏何不喜欢这个房间，毕竟刚搬进来，还没能适应。 他闭着眼睛真想睡一觉，可怎么也睡不着。 没过多久下人送了饭菜来，魏何草草吃了几口又躺倒了床上。 这里距离魏书的房间有多少个阻碍，魏何都能在脑海里描绘的清楚，一个院子，三个游廊…… 魏何这样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心里酸的厉害，意识到魏书对他的讨厌他很害怕，魏书那么愤怒，是因为自己没有阻止魏常德的做法？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有替他报仇吗？ 他也不想这样……他想却做不了……魏何有些沮丧，耷拉着脸。 这一夜出奇的平静，什么也没发生，除了后院里头搭戏台而发出的声响。大概白天是忙着替魏何布置明日的生日都累着了所以这么平静吧。可魏何莫名不安了一夜。 今天是魏何的生日。 魏何一大早起来便收了不少的礼物，就连一直不待见自己的二姨太也假惺惺的叫人来送了快怀表，那块怀表应该挺贵的，但在魏何来说也不稀奇。 魏何将那些东西叫人堆在了一起。 魏常德今天也对魏何的态度有些转变，见到魏何的时候一直严峻的脸上柔和了些，魏何虽不喜欢魏常德但自从昨天听了三姨娘的那番话后也敛住了厌恶。 可他看见魏常德的两手空空时表情还是不自然的僵了一下。 “你已经二十一岁了，都长大了。”魏常德拍了拍魏何的肩膀。 魏何抿着嘴巴不说话，心里有些抵触魏常德的触碰。 “送给你的东西不能和往年一样，你回来之前的时我开了个间茶楼，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吧。如若你能经营的不错，我再送你一间酒楼。”魏常德说。 听了这话的魏何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明白魏常德说的是什么意思后魏常德却已经走了。留下魏何在原地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淡然对待。 来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魏常德认识的人和生意上有来往的人，都坐满了座。 主角是魏何，免不了被拉去敬酒，和几个大生意的商人聊几句。 这些都是三姨娘教他的，魏何现在是听三姨娘话的很，三姨娘叫他如何做他便怎样。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至下午三四点才结束。 这个时候戏台也正好搭成了，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要看晚上的戏。 五点时戏班子来了，带着很多东西，入住了魏何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 在知道是二姨太安排人住这里的时候魏何心里对二姨太的厌恶又多了一些，那里前天死了人竟然还让别人住进去。 但魏何更在意的是，那是靠近魏书的地方，他怕那些人吵了他的魏书。 第二十一章 魏何尾随那个戏班子身后。 几个下人让他们分别住进了魏何曾住的这边一排的房间，还有一人被带进来魏书昨天刚搬出来的房间，但好在没人的住进对面魏书的那边。 有些好奇是谁住了自己的房间，魏何便走过去看，来到房门口时看见里面几个人在整理东西。其中一个身影魏何有些眼熟。 走近了一看，发现是那个叫杨青的唱戏的。 这时杨青也看到了魏何，笑盈盈的和魏何打了招呼，“二少爷。”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认得自己，魏何打量着他，说出口的话有些傻，“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一个唱戏的，跟着师傅走，师父接了哪儿的活就去哪儿唱。”杨青笑了笑，坐在镜子面前开始替自己上妆。 魏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杨青的动作。 魏何对杨青是有些好感的，这人笑起来一点也不假，特别好看。 “二少爷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概啊？”杨青突然停了手，笑嘻嘻的问魏何。 魏何赶忙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杨青干脆转过头，看着魏何。 魏何想了想：“你笑起来好看。” 倒没想到魏何如此直白，杨青这下反而有些愣了。 魏何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魏何发誓，他真的是没别的意思。 “呵呵，知道了。”杨青似乎不怎么在意，拿起笔来描眉。 “你等下要唱什么呢？”沉默了一会魏何问杨青。 杨青说：“楼台会。” “哦……”魏何这下真的是没话说了，见杨青自己也在忙着就想先离开了。 就在魏何正要开口说走的时候，杨青放下眉笔，说：“上次你喝醉了的事还记得吗？” “喝醉？”魏何困惑的看着杨青。 杨青点点头：“对啊，那天我晚上回去的路上看到你醉倒在路边，然后把你送回去的。当时带你进去的是你哥吧，你跟你哥长的真不像啊。” 杨青转过头来看着魏何的脸，魏何的长相阳刚，与他哥哥那张阴柔精致的脸实在没有相似的地方。 魏何突然变了脸色，讶异的看着杨青：“我哥……？” “是啊。怎么了？”杨青疑惑的看着魏何。 魏何摇摇头，“没、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看着匆忙往外走的魏何杨青笑了笑，没甚在意。 上次喝醉是杨青送自己回来的，而且他看到了魏书？看样子杨青还不知道魏书已经死了，不然估计也吓得够呛。 那天是魏书将自己送回了房吗？魏何想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暖意。 天蒙蒙黑的时候魏家上上下下还有生日宴上的一些客人都聚集在后院，这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桌子上也摆了茶水果盘和一些糕点。 就算是魏何是这次宴会上的主角，可他依旧觉得并没有受太多关注，就像平时一样，不过人多了，热闹些罢了。 见魏何站在角落里，三姨太对魏何招了招手，“阿何，过来。” 魏何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靠的戏台非常近，左边是魏常德和二姨太三姨太三人一桌坐在一起。魏立琰则和魏亮亮坐在一块。 魏何一个人占了的一个大位置，魏媛媛不在这里，三姨太说估计是跑去看戏子化妆去了，这下便没人与他同坐。 魏何心里也挺乐意，他看着戏台上，心里有些期待。 今晚魏书会看到的吧，他会不会开心…… “唱戏！戏！” 魏亮兴高采烈的拍着手，时不时的张开嘴吃着魏立琰递过来的糕点水果。 旁边的二姨太瞧见了又是皱着眉道：“立琰，晚上就别给这傻子吃多了。” 那语气像魏亮不是她的儿子。 魏何看着转头看了魏亮一眼，魏亮即使是被骂也是浑然不觉。 不知道为什么，魏何有些想笑，他将目光放到戏台上，心里觉得空落的厉害。 就在快要开场时，魏何突然起身离开。 大家的目光都专注放在戏台上，谁也没注意到魏何的离开。 魏何有些坐不下去了，他站在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闹哄哄的，有说有笑，就连魏常德那一桌在魏何看起来也显得异常温馨。自己却像是怎么也融入不进去的。 发了好一会愣魏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胡思乱想了这么久后撇撇嘴，心道，我一点也不稀罕！又哼了一声头魏何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魏何就像发神经似的在宅里走了一遍，待快到魏书房间的时候魏何又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基本上都去了后院看戏。 耳边还能听到后院那边传来的声音，魏何站的远远的看着魏书的房间，都开始了，魏书去了吗？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约好了，相逢之期一个月。临别亲口我许九妹。 我以为，有情人终成好眷属。想不到，美满姻缘遭拆开。 梁兄呀，我与梁兄难成对，爹爹允了马家媒， 我与梁兄难成婚，爹爹受了马家聘， 我与梁兄难白头，爹爹饮过马家酒， 爹爹之命不能违，马家势大亲难退！……” 魏何又来到了后院，人群后看着戏台上的人，演祝英台的人是杨青，魏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以为杨青这次饰演的是梁山伯。 视线放在魏常德身上时，魏何不经意间看到了原本自己位置上的异常。 原本的空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自己，身穿白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头微微的上抬。 ……魏何熟悉的再不能熟悉。这是魏书！ 魏何跑进人群，往里面走，等他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时，却发现先前看到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魏何脸上带着慌乱的转头四下去寻找，却听到三姨太的声音传了来，“阿何，刚才你去哪里了？” 魏何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在人群里搜索那个身影。 他没有看错，他真的看到魏书了…… 就在视线转移在身后时，魏何的目光才停了下来。 那个人站在人群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眼神与魏何对视。 朝他奔去？魏何这样想，可是却没有做出动作，他怕他一靠近魏书就会不见了。 魏书的目光与魏何错过，越过魏何看向魏何的身后。 这种冷漠让魏何怔了怔，魏书的眼神很专注，看着戏台上，仿佛容不下其他。 其实……魏书不过就是喜欢看戏而已吧？魏何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而就在这时，身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喊叫，一直好好的二姨太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拿着装了糕点的盘子往戏台上扔，“快走！快走！走开！” 第二十二章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二姨太突如其来的吼叫给吓着，顿时人群混乱起来。魏何看着被魏常德给拽住的二姨太，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再看向魏书的那个方向，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魏何动了动嘴巴，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明白。 “二姨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围着二姨太，那些人的表情有不安的，有惊恐的，有好奇的…… 二姨太奋力挣扎着，她眼睛直直的看着戏台上的人，歇斯底里的骂着：“给我滚开！你不要缠着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此话一出，让人不寒而栗，在这些日子魏家本来就被人传的邪乎，看二姨太这个样子，真像中了邪了。 戏台上的几个唱戏的戏子也是一头雾水，愣愣的站在上面不敢动，这二姨太原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疯呢？ “我又没招惹过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二姨太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手紧紧的拽着魏常德的衣服将魏常德往前扯，似要将魏常德做挡箭牌。 魏常德脸色惨白的，狠狠的甩开二姨太，“你在发什么疯！” 二姨太趴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将头埋着，“滚开！滚开！” 魏何看向刚才二姨太伸手指的地方，杨青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眼睛看着这边。 杨青有那么恐怖吗？二姨太见了什么？竟然如此害怕。 魏何脑海里浮现出程好身影，但立马又把这个想法给甩开了，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而且就算是程好真的又扮了鬼怪来吓唬二姨太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群众多的地方，就程好那性子来说，借他十个胆也不可能。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魏立琰将二姨太扶起带在怀里，可二姨太却猛地抬起头死命推开魏立琰，“滚开！” 魏立琰皱起眉头，“我是立琰！你看清楚！我是立琰！” 二姨太却更加害怕了，她颤抖着往后退，睁大了眼睛看着魏立琰，“不是，你不是！你是魏书！你是魏书！你不是我儿子！快滚开！不要缠着我！” 二姨太本来是好好的看着戏，而戏台上的那个扮演祝英台的戏子刚唱完一段时，突然直勾勾的看向自己，那眼神越看越不对劲，充满了怨恨。就在二姨太被吓得背脊发冷时，那张脸渐渐变了样子，那是死去多天的魏书的脸！ 二姨太被骇的跳起了身子随手拿着桌上的东西就往那边砸，只是那张脸越来越恐怖阴森，越来越靠近…… 就在被人给搂住时，二姨太本来有些安心，可等她一抬头却对上了魏书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她推开眼前的人，想要逃离，却发现身边站满了魏书，低着头面无表情，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她觉得心脏被提到了喉咙，眼睛瞪的死大，直直的晕了过去！ 二姨太的晕厥让的现场慌乱，有些胆小的人不敢再多待，直接走了。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道：““魏老爷，我有事就先走了……” “魏老爷，我也有事……” “魏老爷，下次再来拜访……” ……匆忙的道了别，大家便争先恐后的离开。 魏何注意到魏常德从刚才表情就一直没有放松过，绷的死紧。 再看向三姨太，此时的三姨太也不好看，吩咐着叫人的将二姨太送回房，叫人来看看。 魏立琰明显是担忧的，眉头拧的紧紧的，随着二姨太一起去了，而把魏亮给忽略在了这里。 就在魏何干愣着不知道该做什么时，魏常德大步走来扬手一巴掌朝魏何扇过来。 那力道极大，魏何也是没想到魏常德会突然打他，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三姨太失声叫了起来，“老爷！你在做什么！？” “畜生！瞧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提出请戏班子来家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魏常德对魏何的吼着，隐藏在心里的恐惧化成愤怒撒在魏何身上，“都是你的错！自从你回来就没一件好事发生！” 魏常德愤怒的指向魏何，魏何睁大着眼睛久久看着魏常德的举动久久都发不出声音。 “老爷！你在说什么！阿何哪里有错！？” 三姨太心疼的跑到魏何身边，伸出手捂住魏何的脸，眼泪哗啦的流了下来，“阿何，疼不疼……？” “明天立刻将这个该死的戏台拆掉！”魏常德扔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待。 他不停发着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害怕，总觉得暗处有一双他看不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令他无法放松下来，他想到刚才二姨太叫出来的名字，想到那天晚上他装睡时魏书说的话，后背一点点寒了起来。 “阿何……你说句话啊！是不是老爷打疼你了……” 三姨太手足无措的看着魏何，魏何不为所动，怔怔的看着魏常德的背影许久。 三姨太被魏何这幅样子吓坏了，轻轻的推着他，“阿何，阿何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告诉姨娘啊！” “阿何，你说句话好不好，别吓姨娘！”三姨太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 一旁的魏亮看着看着突然也跟着哭了起来，估计是受了惊吓。 “杨青，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刚才的事太诡异了……”戏台上的一个人拍了拍杨青的肩膀，说完就和其余几个人先溜了，只剩下杨青还有另外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人。 那个人见他们都走了也想跟着走，回头见杨青还没动静便说：“哎呀你就别看了！这魏家的事可乱着呢。” 杨青看着台下沉默的魏何和三姨太还有魏亮，在他们身上来回绕了一圈又将视线放下更远处。 他刚才分明看到魏何的哥哥在的，从他上台起那个人就看着，坐在第一排，靠的自己很近，只是后来一会功夫他又不见了。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在人群外，也是隔的远远的，静静的看着这里。 魏何的哥哥好像很喜欢看戏，眼神一直专注着。而且这个人性子好像挺冷漠的，几乎没见过他笑，二姨太发起疯的时候，这个人也只是在一旁无声的观看着，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只是后来这个人，又奇怪地消失了。 魏何知道，自己成为二姨太眼中钉的原因是自己将来会和魏立琰分夺家产的人。遭魏立琰讨厌自己的原因是和他母亲一样。其实就连下人们也是不喜欢自己的，那些人的眼神他怎么看不出来。魏何还知道自己不受魏常德待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行为恶劣，不长进，不是他心目中所期望的一个能干的儿子。 这些魏何通通都知道，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魏常德会对他狠到这种地步。 魏何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巴掌下来脸都肿了，嘴巴里都有了血腥味。 三姨太还在哭，魏何看着她：“不过是一个巴掌，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都一把年纪了能有什么力气，又不疼。哪天我逮住机会也不会让这个老不死的好受！” 恶声恶气的魏何脸色也带着凶狠，只是那双眼睛里不知怎地，就湿了起来。 三姨太心中一紧：“阿何……” 魏何却在这时扭头就走了。 这个晚上的魏家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二姨太陷入了昏迷中，大夫诊断后说只是惊吓过度，睡一觉就好了，然后又开了些药。 魏立琰守在二姨太的床头，在魏常德赶来后回头看向魏常德，“儿子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今天母亲的事情却没办法解释，太蹊跷了。” 魏常德不着痕迹的避开魏立琰的目光，看着二姨太淡淡道：“哪来的鬼怪，你不要也跟着那些无知的人，听了那些愚蠢至极的话。” “母亲这样总有个理由，我不相信好端端的她突然就疯了。”魏立琰眼神阴沉。 魏常德沉默了。魏立琰不好糊弄，但他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就在魏常德思考之中，魏立琰突然站了起来，面对魏常德，“如若真的是魏书阴魂不散呢？” 魏常德一怔，随即稳了心神，故作镇定道：“好好照看你娘，我去将这件事查个明白。” 魏立琰面无表情看着魏常德离开没有说话。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魏亮还在后院。 脸上一慌，转头看了二姨太一眼，见她已经睡熟，便匆忙离开。 回到房里的杨青仍是一脑子的疑问，魏何是魏家的二少爷，他那个哥哥便是大少爷，怎么没听人提过……？ “魏家的大少爷是叫什么名字？”杨青卸了妆，问在一旁换戏服的师兄。 师兄一愣，然后一脸惊恐的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别乱说话！” 杨青一脸疑问。 师兄左右看了下，小声说：“魏家的大少爷已经死了……” “死了……”杨青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他看到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确实是魏家的大少爷没错啊，他自己都说了是魏何的哥哥。“难道魏老爷还有别的私生子吗？” “哪有啊！这大少爷就是个私生子，魏家不就这一个大少爷么！你瞧见刚才魏家的二姨太突然发疯说看见魏书了没有？说的就是死去的魏书……” 师兄说完之后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连忙挥挥手：“不说了不说了，大晚上的，现在还是在魏家呢……瘆得慌，师弟你赶紧洗洗就睡吧，别问那么多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呆在这还还真是让人……哎，算了，不说了，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杨青僵着正要取头饰的动作，魏何的哥哥已经死了！？那他一直看到的……不是人！？ 第二十三章 杨青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那么说，他看到的鬼了！？ 而且傍晚时自己向魏何提及他醉酒时他哥哥将他带进去时候，魏何当时的表情。 魏何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魏何却没有说。 杨青对魏家的事也不清楚，只觉得混乱的很，但是毕竟自己是与魏家没什么关系，也不想在这里被牵扯进来，杨青只好加快卸妆的速度。 卸完妆后杨青看着镜子里，从听了师兄说的那番话之后总觉得身后阴森森的，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什么。 等心情平静下来又为自己的举动觉得好笑，见了那个大少爷好几次了，他都没有要加害于自己的意思，还怕个什么劲。 就在杨青这样想的时候，听见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师兄，好像已经睡着了。 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那声音还在继续。 杨青有些好奇，便走到门口，站在门口犹豫几下，还是慢慢的将门打开了。 整个走廊上除了自己的房门其余的都是紧闭着的，那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 杨青眯起眼睛看去，一个人背对着这个方向，在一个拆了屋顶的房间门口做什么举动。 或许是魏家的哪个下人吧。杨青这样想。正要转身进屋时却听到“砰”的一声。 杨青回过头去，看见那人又猛地踹了一下门，借着走廊上昏暗的灯光杨青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是魏何。 魏何在那里做什么？杨青带着疑惑走过去。 魏何没有魏书门前这把锁的钥匙，他怎么也无法将锁给打开，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抬脚踹了几脚。 “二少爷？” 魏何的身子一僵，然后转过头去，看到杨青站在身后，眼里带着疑惑看着他。 魏何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二少爷这是在做什么？”杨青看着被吓愣的魏何，然后又笑了笑：“二少爷是被我吓着了吗？” “不是……”魏何终于开了口。 杨青越过魏何看向那把锁，还不等杨青问话，魏何突然说，“我只是想进去拿个东西，忘了拿钥匙。” “哦。”杨青点点头。看着魏何一边脸上的红肿，然后道：“二少爷去擦些药吧，这样脸上也好的快些。” 魏何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摸上受了伤的脸，“嗯。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匆忙的离开了。 杨青看着魏何的背影，他有些可怜这个二少爷的。想到在后院里魏老爷打他的那一巴掌和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只是因为二姨太那件突发的事，而把过错却加在魏何身上。怕是铁打的心也会被伤了的吧。 杨青叹口气，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门，都已经是废弃了房间，还加把锁干什么？ 就在这时，杨青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里面有人？ 杨青走近，侧耳倾听。 “咳咳……” 那声音很清晰，杨青靠的门口这么近，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味。 “咳……”那咳嗽声愈来愈来剧烈。 杨青伸手拍了拍门，“有人在里面吗？” 这时咳嗽声突然停止。 杨青又问了一遍，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自己听错了？没道理啊？ 站在门口又站了一会，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顿时心里有些发毛，杨青连忙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走到自己睡的房间门口，杨青不由自主的往后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杨青都忘记了惊恐。 后面那个被上了锁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门口，昏黄的灯光搭在那个人的脸上，他正看着杨青。 杨青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只知道那双眼睛很好看，并且没有恶意。 意识渐渐恢复，杨青眨眨眼睛看着魏何的哥哥，魏何的哥哥还是那样看着他。只是没一会抬起了手掩住嘴巴，轻声的咳嗽了起来，“咳咳……” 杨青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在那个废弃的屋里听到咳嗽声是怎么回事。 一直躲在转弯处的廊柱后的魏何没有错过这个画面，他从刚才杨青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巴不得杨青赶快走，他怕杨青会发现什么。可是他看到杨青在自己走之后还停在原地，后来还走近了去。好不容易杨青走了，魏何却看到那被锁的门竟然慢慢的自己打开了，接着便出现了魏书的身影。 那一刻魏何心里有些期待，他以为魏书是出来寻自己的…… 当他看到魏书看着杨青时，心里涌起了莫名的不安…… 魏书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杨青？ “杨青？你去哪儿了？”门被打开，杨青的师兄探出头来。 杨青猛地回过头。 “嗨！你这个表情干嘛，被你吓死了，你大晚上的在外面溜达什么呢你？唉唉，不说了，我先去解手……”说完就急冲冲的走了。 师兄似乎看不到魏何的哥哥…… 杨青转过头再去看，却只看到紧闭的房门，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像是从未出现，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杨青看了身后好一会，然后垂下眼帘想了一会，他既没有加害于自己，那便不管他了。 看着杨青进了屋，魏书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消失不见了。魏何还愣愣的站在廊柱后，魏书为什么不理自己了？ 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魏何伸手死死的抓着廊柱，试图将这种情绪给压下去。 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找魏书，只要是见到魏书他所有的不快都会消失，他都不会在意。 可是却一直是这样，只要是魏书想见他，他才有机会能看到魏书。 那若是魏书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呢？ 魏何咽了咽口水，怔怔的看着那处阴暗的角落。 不会的……魏书才不会那样。 忍了许久的眼泪落了一滴下来，接着便流个不停，魏何抬起手去擦。他妈的，哭什么玩意！ 魏何握紧着拳头转过身去，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魏常德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死沉！ 第二十四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魏常德眼睛阴冷。 魏何心都提了起来，“我……” 他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好好说话。 他确实是被魏常德吓得不轻，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谁不会被吓到。 魏常德看着魏何一脸惊慌的样子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魏何回过神来，也没给魏常德好脸色看，“我过来拿我的东西不行吗！？” “哼！”魏常德冷哼一声。 魏何不想再与魏常德多说一句话，别过头就离开，但走了几步后魏何又停了下来。 他回头对魏常德说：“我看到魏书了……” 果不其然，便看到魏常德猛地回过头来，僵直了身子，狠狠的瞪着魏何。 魏何头一偏，看向魏常德身后，“你说……” 魏常德眼睛都给瞪圆了，可他心里到底是害怕的。 “魏书，现在是不是在看着你呢？” 魏何那样直直的看着他的身后，仿佛真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 而这时隐忍到极限的魏常德突然走过去伸手掐住魏何的脖子，“我警告过你！你若是再提起他……” 魏常德眼里布满血丝，掐住魏何的那只手颤抖着，这种由害怕而变成的愤怒让他起了杀意。只要当这张嘴里蹦出魏书的名字，他恨不得让魏何的嘴永远的闭上！ 被魏常德的杀气给震慑到，魏何闭了嘴巴，可是脖子上的那双手却狠狠的收紧，魏何抬脚朝魏常德踹了一脚。 魏何身子骨壮实，力气也不小，魏常德被这一脚给踹的生疼，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掐住魏何的那只手。 魏何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常德，“你想杀了我？” 真是天大的笑话，魏何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现在眼中的魏常德就像一个怪物，会杀人的怪物。 见到魏何竟然敢这么无礼的对待自己，魏常德的怒火更甚了，他扬起手想对魏何动手，却被魏何一手给捞住。 “老不死的东西，你以为我真的就那么怕你吗？要不是念你是父亲我早就对你动手了！” 魏何狠狠的将魏常德推开，魏常德一个不慎撞在柱子上，发出“嗵”的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魏何愣了愣，瞬间不知所措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倒地不起的魏常德……不会……不会死了吧？ 魏何惊慌极了，他四下去看，还好没有人发现……他转身就跑。 跑了一小段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为什么要跑？跑到哪里去？ 魏何停下来，又折身往回跑。 魏常德还躺在原地。 魏何咽了咽口水，惊恐的看着四周，生怕这时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壮着胆子将魏常德拖到魏书的门口，他竟然杀人了……他杀了魏常德！ 魏何不知道如何是好，莫大的恐惧笼罩心头…… 突然，肩膀搭上一只手，魏何心都凉了半截，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一下。 “二少爷……”程好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魏何猛地转过头去，眼神充满杀机！ 而这时程好却伸手一把捂住魏何的嘴巴，扯着魏何往一边小跑一轻声说：“二少爷，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待将魏何拖到了没人的地方，程好才停下来，魏何将程好的手给甩开，伸手就要去扯程好的衣领子。 程好连忙喊道：“二少爷！你听我说！我真没要害你……” “你看到了什么！？” 魏何凶神恶煞的样子让程好皱起了脸，可怜巴巴的说，“我……我什么都看到了……” 老实巴交的回答让魏何一愣，而就在魏何正要继续对他下手时程好连忙摆手，“可是我知道二少爷你不是故意的！二少爷！我、我真的不会害你，要是害你我就会躲起来第二日将这事告诉别人对吧……” 程好的话是有些道理，魏何犹豫着看着程好，过了会，终于是选择松了手。 “你……”魏何声音沙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魏常德的样子，他杀了魏常德…… “二、二少爷，你别急，兴许老爷只是晕了，我刚才看到老爷还有呼吸呢……”程好结巴着说道。 魏何抬起头来看着他，“真的！？” “嗯……”程好使劲的点点头。 魏何松了口气，可没过几秒脸色又僵了起来，如果魏常德没死……那不是更糟吗？他还会怎样对待自己？就刚才他那副要将自己杀了一样的狠劲儿，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看着沉思中的魏何，程好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其实……其实……我想到一个方法。” 魏何看向他，心里有些怀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程好低下头，“二、二少爷有恩于我……而且，看得出来二少爷对大少爷心思是好的……” 魏何看着程好，顿时觉得程好有些天真，他帮他也不过是看见他对魏书一片忠心的，何况这是举手之劳，而他却魏书的心思……魏何心里发苦。这个人倘若是知道还会说这句话吗？ “我身上存了些钱，二少爷出去躲躲吧……” 魏何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个办法？”魏何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如果我逃走，那事情不是更难办了？” “啊……啊？”程好也傻愣愣的看着魏何。 魏何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吧。” 程好是真想帮魏何，可是他人笨拙，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干看着魏何。 魏何觉得刚才那句话似乎说的有些生硬了，又别扭的改了一下口，“我自有办法，你别管了，只要你记住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 魏何又不放心的看了程好一眼，然后才转过身就走。 走的时候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管程好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帮他，魏何都想说声谢谢。 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感觉太可怕了，可在这样懦弱胆小的男人说出要帮自己时，魏何心里有些感动，甚至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 魏常德还没有死，他可以将魏常德扶回去叫人来看看说魏常德发生意外晕倒……如若魏常德醒来…… 魏何还没有想好这点。 魏常德感到头痛欲裂，他使劲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灯光昏暗，魏常德感到视线很模糊，那个人影晃了晃，靠的自己近一些。 魏常德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在看到那张脸时，脸色吓得惨白。 “你……你……” “幸好你没死……”那人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笑意。魏常德觉得毛骨悚然！ “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杀你……”他低下头，声音轻柔。 魏常德觉得自己快要晕了过去，呼吸都停止了。 “可是这里的人都该死……”冰冷的手贴在魏常德的脸上。 魏常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魏，魏书……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那双眸子含了笑意，在灯光的照射下发着亮。 魏常德后背都湿了，正当魏常德想张口求饶时，那只手，盖住了魏常德的眼睛。 在魏常德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时，苍白的手指戳进了魏常德眼里，将两只眼珠子硬生生的给抠了出来！ 魏常德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那种剧烈的痛感让他一下子痛晕了过去！ 魏何往回走，走着走着觉得路好像越来越不对。 他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似乎没什么不对，而当他再转回头时，却惊的瞪大了眼睛。 魏书坐在轮椅上，衣衫有些凌乱，眼睛缓慢的张合着，看向魏何。 魏何也怔怔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开了口，“哥……” “今天晚上的戏很好看。”魏书声音虽然轻柔，但却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一句话却让原本万般难受的魏何扬起了笑脸，“那是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哥哥自然是喜欢……”魏书微微垂下头，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声音里含了笑意。 “可是哥哥没有礼物能送给你……” “你有。” 魏何怔怔的看着魏书。 魏书在笑，眉眼温柔极了，“什么？” 魏何张了张嘴巴，清醒过来又紧紧的闭上了，摇摇头，“没有。” 魏何有些看不懂这样喜怒无常的魏书了，本来是在生着自己气的，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对自己笑？ 魏何心里又难受起来，想到魏书看那个戏子的眼神，那个眼神太熟悉了，自己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魏书。 “哥……你爱不爱我？”魏何对上魏书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 那双细长的眼睛也温柔的看着自己，眨都没有眨一下。 那一瞬间魏何的心跌落到谷底。 “我差点杀了那个老东西……可是我不想的……”魏何眨了眨眼睛，然后嗓子有些哽咽，“再讨厌他也下不了那个手。” 魏书还是一脸温柔的看着魏何，并没有说一句话。 在魏书面前总是愣头愣脑的魏何突然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我知道你不爱我。” 是在什么时候明白的？或许魏常德生了那场病的时候他就知道。 从未和自己有过交集的魏书怎么会这样轻易的接受自己？可是他爱魏书，那几年来的爱意并没有随着魏书的死亡而减退，反而愈加汹涌。 可当在魏书看向那个戏子的眼神时，魏何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欺骗。为什么要骗他？ 第二十五章 “可是我没办法让哥你可以爱上我。”魏何红了眼眶。随即又固执的握紧了拳头，“我只想让哥你爱上我，做什么都可以。” 最后魏何带着点乞求的声音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魏书眼底柔软，对魏何招了招手，“过来。” 魏何走过去，膝盖跪在地上，伸手去抱魏书。魏书伸出手抚摸上魏何的脸，修长的手指覆在魏何的浓眉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滑过去，然后轻轻的擦了擦魏何的眼睛，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阿何……长大了呢。” 魏何贪婪的吸着属于魏书身上的那一股药香，他什么都没有，他只要眼前的魏书，其他的什么都不在意。 当魏何主动仰起头去亲吻魏书的嘴角，魏书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一只手动作轻柔的摸着魏何的脑袋。 “哥……”魏何的声音充满了情欲的沙哑，魏常德的事情早被他抛向脑后，眼里只有魏书。 他有些急切的将头埋在魏书的颈间，细细的啃咬着，一只手解开魏书的衣扣，伸出手摸上那一片细滑。 魏书的声音却在这时轻悠悠的飘在耳边，“阿何记不记得，第一天，我来到魏家的时候？” 魏何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对着一双含笑的眸子，“阿何定是忘了那件事吧，可好玩了……” 魏书低下头来，轻轻的咬着魏何的下唇。 什么事情？魏何依旧茫然的看着魏书，突然嘴巴一痛，魏何吃惊的看着魏书。 魏书咬了自己的嘴巴，疼的魏何差点掉了泪下来，可是当看到魏书面目柔和带着宠溺时，魏何心里有些喜滋滋的，这便是情趣吧…… 魏何更加主动抱住了魏书，恨不得将魏书的衣服立刻给扒光。魏何有这种念头，便真的照做了。 这期间魏书动都没动一下，任由魏何趴在他身上折腾，只是当魏何连带自己衣裳脱掉的时候，魏书淡淡的说了一句：“人鬼交合的后果想过吗？” 魏何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我会吸了你的阳气。”魏书伸出手指捏着魏何的下巴，头慢慢的靠过来，亲了亲魏何的眼睛。 “活不了太久。”说这句话的时候魏书脸上的笑意沉了下来，眼帘微微垂着，看着魏何的嘴巴，声音有些沙哑。 魏何身子一僵，可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他便扑向魏书，将头埋在魏书的颈间，身子往魏书身上贴，看不见脸部表情：“死后我也变成鬼，不去投胎，与你纠缠一天又一天。我巴不得快些死了才好……” 摸着魏何后背的那只手轻微的停了一下，然后慢慢滑到魏何的腰间，重复着魏何的那句话：“死了才好……” 魏何条件反射性的缩紧了后面，他趴在魏书的怀里，往前移了一点，有些躲避。 魏书却用手按住他的腰，“阿何。”魏书唤了一声。 魏何便没有再去躲避，伸出手抓住魏书的肩膀，心里有些害怕。那夜的疼痛他还记得清楚。 这场昏天暗地的性事让魏何脑子变成一滩浆糊，只知道疼痛，偶尔那疼痛里带夹着一点点快感，但还是痛要深一些。 小时候听人说过，死了的人执念或是怨恨太深会变成鬼，所以即使是他离死亡靠的很近，他不怕，魏书是他的执念，他即使死后也能变成鬼和魏书在一起，可以永远都不分开…… 魏何昏昏沉沉的抱紧了魏书，紧的要将那具身子融入自己身体里一样。魏书是属于哪一种鬼呢？ 魏何迷迷糊糊的想着。 “唔……哥……” 魏书有多深的怨恨…… 魏何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身子虚脱无力，有一个声音萦绕在耳边。 “当然死了才好……” 魏何做了一个梦。 和上次的那个梦一样，他陷在一片黑暗的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种寂静过于恐惧。他叫着魏书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唤着，充满了绝望，可是魏书迟迟不来。 只是后来他又梦到一个神情落寞的疯子，就坐在魏家大宅的门口，嘴里说道：“我魏何这一生注定只与你一人纠缠。” 即使在梦中魏何也能感受到那种快让人落下泪的悲凉。 “啊！”一个高亢的尖叫声打破了魏家深夜的宁静，惊动了魏家上下。 这个下人只是起夜上个厕所，路过这条路的时候看到地上躺了两个人，正是魏老爷和二少爷。 魏老爷是满脸的血，两个眼睛都是黑洞，血淋淋的十分恐怖恶心，而二少爷也是倒在旁边没有动静，更让这个人感到惊恐的是，魏老爷和二少爷都躺在大少爷的房间门口！ 那种恐惧就更无数只冰冷的手来拽住自己的双脚一样，快要将她吓晕去。 首先赶过来的是杨青和他师兄，还有戏班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见到这一幕都寒毛耸立，变了脸色。 杨青在看向魏常德时胃里顿时翻了起来，想要呕吐。 可到底是人命关天，当中只有杨青比较镇定的过去探了探魏常德的鼻息，发现魏常德还有微弱的呼吸便对旁边的人说：“快去叫人来！还有呼吸！” 再探上魏何的鼻端时发现魏何呼吸正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杨青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被锁住的门，这下心里也是有些发憷的。 难道…… “让开，让开。”远处疾步走来的三姨太蓬乱着头发，表情紧张。 就在看到魏常德那张脸时，三姨太差点没晕过去。 “老爷！老爷！”三姨哭了起来，身子发软的跪在地上，然后又跪走到魏何的身边，“阿何！阿何怎么了！？” 一旁的杨青开口道：“三姨太，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先把魏老爷送去急救吧，二少爷状况还好，你不必太担心，估计就是晕了过去。” 三姨太听了杨青的话便转头对下人冷声喝道：“还杵着干什么！快叫人来，将老爷送去急救！去准备好！” 其实杨青觉得，魏常德的眼珠子都被挖了，竟然还有一口气在还是个奇迹。 被喝住的下人忙不迭的跑去叫人。 而在魏立琰赶过来时，见到这副场景便对在场的人一一审视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很。 “这是谁做的！” 没有人应声。 “谁发现的！？”魏立琰再次问道。 一个丫环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是……是我……我上厕所的时候路过这里，便看到……看到老爷和二少爷躺在这里……” 想到刚才的恐怖，这个丫环不禁呜呜的哭了出来。 几个下人抬着魏常德和魏何送去急救，三姨太跌跌撞撞的跟了过去。 魏立琰留了下来，对人吩咐道：“把那些唱戏的，下人，只要是个人，都给我叫出来！” 魏常德和魏何俩人怎么会躺在这里，而是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将魏常德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你们这个戏班子就住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知道！？”魏立琰的视线在这些唱戏的人身上来回扫着。 “我真的一点声音没有听到啊！” “对、对啊！” 这些人纷纷为自己解释。杨青站在一旁眼睛还是盯着那扇门看。 魏立琰注意到杨青这副样子便冷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杨青转头看向魏立琰，道：“我们这个戏班子跟魏老爷无冤无仇，我只是想找个办法证实一下我们的清白。听说……魏家闹鬼，是那大少爷阴魂不散？” 魏立琰脸顿时黑了，“无稽之谈！” 这时不知道哪个下人开口道，“不然这哪是人能做出来的啊……” 魏立琰被激起怒火，他转头看向那把锁，叫人拿去钥匙。 “我倒要看看，哪里有你们说的大少爷！” 送来了钥匙，魏立琰亲自去开锁，一干人等在后面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即将要出现在眼前的一幕。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片漆黑。有人壮着胆子去将灯给打开了。 里面空荡荡的，满是灰尘，前两天这里还死过一个工人，让人想想就觉得阴森。可是其他的便是什么也没看到。 魏立琰回过头看向那些人，“看到没有！？哪里来的鬼！？” “啊！三少爷！”与此同时跟在魏立琰身后的人突然惊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门槛。 魏立琰看过去，门槛里两只带着血的眼珠子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时所有人都吓坏了，“鬼啊！”“有鬼啊！”彼此起伏的尖叫声响起，有些人四处乱窜。 就连魏立琰脸色都白了起来。 而另一边，三姨太一脸焦急的看着还在昏迷当中魏何，脸色十分难看。 看看魏何，又看看车窗外面，平排开着的另一辆车上的魏常德。 真的……闹鬼了吗？ 三姨太心中一紧，表情也带上些惊慌。 “阿何……不要吓姨娘，姨娘经不起吓……” 三姨太去去握住魏何的手，当将魏何的手握在手中时三姨太骇的那一瞬间似乎心脏都停止了。 魏何的双手竟然沾满了鲜血！ 三姨太惊恐的看着魏何的满是血的双手，又想起被挖了眼珠子的魏常德，顿时脸色铁青，呆呆的不能动弹。 可是短暂的惊吓过后三姨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连忙用东西将魏何的手给遮住，暗里轻轻的去擦魏何手上的血，然后又看了看开车的司机，见司机专注着开车没看向这边才收了视线。 她一点一点的将魏何手上的血给擦干净，这一系列的动作麻木而僵硬。 三姨太瞪大了的眼睛看着窗外，手下机械的使劲擦着魏何的手，幸好……幸好阿何穿的是长袖，幸好自己跟了过来，幸好…… 第二十六章 “魏家大少爷死后魏老爷生了大病，好是缓了过来，可在魏家大少爷的屋子被拆除时哦，摔死了一个工人！再后来魏家二少爷办生日，请了戏班子去唱戏，二奶奶嘴里一直喊着魏家大少爷的名字，看到魏家大少爷了的鬼魂了！但大事还在后头呢！魏家老爷阿，在当天晚上被掏了眼珠子！那眼珠子哟！就在死去的魏家大少爷房间里头呢！就连那个二少爷也不知道怎么晕了给一同送去救治了。哎哟，这魏家哟，可真是残哟，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这消息传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短短一天里，这个城镇里一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而有些更是夸张，将这事给往大了说，什么见到魏家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索取人命啊，青白色的脸，没有眼睛，舌头老长老长的…… 说的跟真见过似的。 可是不管这些人如何说都影响不了现在的魏家。魏家里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哪顾及的了这些。 魏何醒来时便见三姨太红着眼睛看着自己，魏何心里一紧，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在医院里头，便哑着嗓子问三姨太，“三姨娘，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记得了？”三姨太身子绷的直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魏何，像是长时间保持了这个动作，整个人僵硬的很古怪。 魏何顿了一会，满脸困惑的看着三姨太：“三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不记得了？”三姨太的表情有些古怪，魏何被看的很不舒服，只能低头假装身子疼痛皱着眉头点点头：“不记得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三姨太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魏何，瞳孔深处涌出恐惧，一字一句道：“你父亲的眼睛，被挖了。” 魏何按住身子的手瞬间僵住。 许久，在三姨太带着探究的注视下，魏何抬起头来，惊恐的开口：“谁，谁干的？” 三姨太看着魏何，然后沉默了。 看见三姨太突然起身离开，魏何的心里打起了鼓，想起刚才三姨太的那句话，魏常德……被挖了眼睛！ 没过一会，三姨太又返身回来，“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吧？” 魏何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姨娘现在是要做什么？魏常德的眼睛被挖了，竟然是这么淡定？可是嘴里还是说道：“嗯……能走。” “跟我去一个地方。” 魏何就去照做，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三姨太突然又说了一句：“昨天的事，不记得便是不记得，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好了。” 魏何疑惑的抬起头，他确实是不知道什么啊，除了他不小心将魏常德给撞晕，被挖了眼睛这事……魏何的手指不自觉的掐进了手心，“我想去看看他。” 三姨太却阻止了他，“让你父亲好好休息，等回来的时候再看。” 三姨太带着自己招了两辆黄包车，说了一个墓地的名字，魏何有些诧异，那是下葬了魏书的地方。而且三姨太不选择叫司机开车去似乎是隐瞒着谁去的。 “三姨娘……”魏何有不安的叫了一声。 三姨太坐上他前面的那一辆车之后便没有再理会魏何，面色难看的很，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直到到了墓地，三姨太来到了魏何的墓前，沉默了半响，开口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了。” 魏何不解，三姨太眼中的担忧又是因为什么？ 魏何看着这座墓，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虽然现在对于他来说，魏书还是存在的，即使魏书不再是人，可他还是存在在自己身边的。可这是埋葬了魏书躯体的，魏书生前的身体就被埋在这些泥土之下。该多难受……魏何心里胀胀的。 三姨太突然跪了下来，点亮了蜡烛，烧着纸钱。 “你不在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三姨太的眼睛是看着墓碑的，魏何不清楚三姨太是不是和自己说话，便跟了过去，也跪在地上，和三姨太一起烧着纸钱。 “魏书这个孩子……他是可怜的。”三姨太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她转过头去看向魏何，“是咱们魏家欠他的。” 魏何被三姨太给说愣了，继而又抿着嘴巴，垂下了眼睛，“嗯。” 魏何也只能发出这一个声音，确实是魏家欠了他的，这没有错。 “魏书来的第一年里，你二姨娘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纸钱一下去，就被火给卷着吞噬了，三姨太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魏何听后却震惊的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三姨太的眼中有些不自然，她微微的垂下头，“你二姨娘，一直讨厌他。” 三姨太还记得，当年魏书进了魏家时，二姨太的表情阴狠极了，那种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魏书给千刀万剐一般。虽知道二姨太心性毒辣，但三姨太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下手。可是有一点二姨太不得不承认，魏书那个孩子，眉眼和他母亲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姨太恨他，除了这个，也无其他原因。 那件事发生时，魏书来魏家三个多月，那天的下午魏常德没在家，三姨太闲着无聊想要去找魏何的母亲去聊天，去了那里才知道魏何的母亲带着魏何去街上买东西去了。 正要返回时，看见了对面，二姨太在魏书的房间里，在大声的骂着什么，还摔着魏书的药罐，还没过多久，就看见二姨太突然冲向魏书，伸手死命的掐着坐在轮椅上的魏书的脖子。 那个时候魏书好像是无力反抗，三姨太看着心中不忍，快步走去想要去制止二姨太的动作。 来了门外时，三姨太却看愣了。 魏书穿了戏服，脸上化着戏子的妆，那神态那样子真是和他母亲像惨了的。 二姨太那天是发了狠了，一边掐住魏书的脖子一边嘴里骂道：“你个杂种，真是不要命了？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啊？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扮你那个婊子一样的母亲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怕你吗？” 三姨太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将这个过程看在眼里，却没有出手阻止。甚至当魏书发现了她之后，痛苦的看着她时，三姨太却还不为所动。 还是二姨太身边的那个丫环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说老爷回来了！才让二姨太放了手。 三姨太一直忘不了当时魏书的那种眼神，直至如今，她一想起，便会觉得万般难受。 那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后来再也没有见魏书碰过那些他娘曾经的东西了。在这之后魏书日子过的也不好，下人们知道这个大少爷不受宠，也没有人把他当个人看，就连是送饭，也是记起来有一顿，没记起就算了。 而二姨太也时不时的出现在魏书那里，嘲讽一下，辱骂一番。 对于这种现象，魏家上下的人都看得清楚，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也不知道魏书是怎么熬的这几年。 可所有人都以为魏书好欺负，但三姨太从不觉得。她一直感觉，这个孩子温和的表面里，隐藏着一颗不一样的心。 一个人即使在被屈辱打骂的情况下还不还口不还手，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那个孩子的眼神，平静的叫人害怕。 又或许是魏书太会隐忍，之后三年里也没出什么大事…… “总之，你二姨太是对不起他的……” 三姨太将话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了。她看着红了眼眶的魏何，眼神暗了暗，平静问道：“你哭什么？” 魏何睁大着眼睛不答反问三姨太：“魏书……他真的是这样吗？” “怪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害了他自己……”三姨太话一顿，抬头看着魏何：“也害了你。” 正在伤感的魏何听了这句话，有些困惑的看向三姨太。 三姨太没有再看他，突然将头埋下去，对这魏书的墓磕了几个头，“魏家是对不起你，这债怎么也还不了，但是请你放过他们，放手吧……” 魏何看着这一幕，然后看向三姨太的眼神变了。 三姨太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同时也隐瞒了很多事情。而在三姨太的说了那番话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跑出来，却又像被一只手给死死的压了下去。三姨太只是说了这些，并没有说完整，而他离开的一年多里，又发生过什么？ 一阵风刮来，蜡烛都被吹熄了。 三姨太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阿何，回家吧。” 魏何没有动，他看着魏书的墓，良久才转过头问三姨娘，“魏书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姨娘像是没想到魏何会这么问，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看着魏何做不了反应。 “三姨娘，魏书他……” “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三姨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见到三姨太这样的神情魏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难道魏书的死真的另有原因？ 最终他犹豫着点了头，“我想知道。” 三姨太敛下眸子，她看了看身后，又看看魏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魏书他是自杀的。” 魏何的眼睛瞪的老大，他不可置信的盯着三姨太。 同时三姨太说完这句话后眼里也有怎么都掩饰不下去的恐惧。 第二十七章 魏何忘了他是怎么和三姨太离开那片墓地的，只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已经来到了魏常德的病床前。 魏常德的眼睛被纱布给遮住了，人还是处在昏迷状态，气息微弱。 魏书是自杀的……？魏书为什么要自杀？ 不对，魏书是被魏常德给杀死的。魏书说过，魏书用那样痛苦的表情看着自己，跟自己说。 怎么可能……？ 三姨娘在骗自己？不，三姨娘不可能会骗自己，魏书呢……他又怎么可能怀疑魏书！ 可是……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你昏睡的时候立琰来过一趟，那个戏班子全部放走了，因为没有审出结果来。”三姨太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睛看着魏常德，跟魏何说了这些话。 魏何陷在纠结里出不来，拳头紧握着，脸色发白。 三姨太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对魏何道：“天气不早了，我叫人接你回去，你回去后好好休息一下。” “老东西快要死了吗？”魏何脸上看似平静，只是那眼里的闪烁的水光让三姨太舒了心，阿何这孩子，其实心地真的不坏。 “会死吧，这老东西看样子也是活不下的，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也是报应！” 魏何最后一句话是说的咬牙切齿，三姨太看得出是他在故意逞强，可是她却格外认真的回答了一句：“不会。” 这句话不是安慰，而是肯定。 魏何抬头看向三姨太，“为什么？这老东西该死。” “你就这么恨你父亲？”三姨太表情苦涩。 魏何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是。” 魏何回到魏家便被魏立琰找上，魏立琰身边带着魏亮，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亮听不懂俩人说什么，只是看着魏何的时候指着魏何的脸笑了：“俊俊！俊俊黑黑！” 魏何视线便放在了魏亮身上，无视了魏立琰的质问。魏家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这个傻子总是乐呵呵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悲是喜？真是傻人有傻福。最后魏何得出这么个结论。 “我也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魏何回过头看着魏立琰。 他发现，魏立琰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比他高一截的气势。 魏立琰听了这句话立马皱起了眉头。 “我什么都不记得。”魏何然后又说：“你在乎这个做什么？那个老东西死了，对你是有利的不是吗？”魏何有些嘲讽。 见魏何这副样子，魏立琰倒是没有说什么，似乎被魏何给说中了，但是也不恼，这本就是事实。最后也只是冷声警告魏何：“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别动什么歪肠子。” 魏何没有理会魏立琰，伸手拍了拍魏亮的头，“亮亮，吃饭了没有？” 魏亮眨了眨眼睛，努力思考魏何的话，然后摇摇头又点点头。 魏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后来魏何是在魏立琰的冷眼下离开的。 魏何前脚刚走，魏亮就抬起头对魏立琰说：“俊俊黑，俊俊黑。” 就算是魏立琰和他从小到大相处在一块，也听不懂魏亮的话，魏何哪里黑了？ 看着魏亮傻乎乎的样子，魏立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也只当他是说傻话罢了。 魏亮歪着头，俊俊身上冒着黑气呢，真好玩！还有那个哥哥……那个哥哥为什么一直看着这里呢？ 魏家现在安静的很，如果魏何没有猜错的话，下人估计又走了一些。 魏何习惯的往以前房间的方向走，却在路上撞见了程好。 程好见了魏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要不要和魏何打招呼。魏何在朝他走过来，程好挣扎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拦住魏何“二、二少爷！你不要去那里！” 魏何看着他，“为什么？” “昨、昨天……总之二少爷不要过去。那里不干净的很……”程好结结巴巴道。 听到程好这么说魏何心里有些不高兴，“什么不干净？你也跟着别人说胡话？” 程好憋红了脸连忙摇头说不是，只是那一幕实在太恐怖了。 魏何冷哼了一声，然后挥挥手：“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我去原先的房间里拿个东西而已。” 程好望着魏何可怜巴巴的没有说话，他这一整天都在替二少爷担心，要是有人以为老爷的受伤和二少爷有关那二少爷可就麻烦了。 走在前面的魏何突然又回头问程好一声，“对了，现在二姨太怎么样了？” “二姨太还是疯疯癫癫的，也不让人靠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程好回答道。 魏何点了点头，又问程好，“家里闹鬼，而那个鬼是魏书。人们都这样说，对吗？” 程好不明所以的看着魏何点点头。 “那你觉得呢？”魏何看着他。 程好表情有些僵硬，然后垂下脑袋不说话。 魏何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道：“你大少爷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你又何必害怕他，那是你大少爷。” 程好眼眶一红，猛地点着头。 “不管你是不是骗我，我始终是向着你的。” 魏何看着地上还残留的血迹，良久，说出这么一句话。他是对魏书说的。 停留了一会，魏何才站起身来，头有些发晕。原来亲近一次，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是死亡。 魏何慢慢的离开，身后那个看了他好久的人静静的看着他，许久才敛下眸子。 魏何又喝的酩酊大醉，车夫搀扶着他，“少爷是要去哪儿呀？您说个地址，我说您回去吧。” 魏何迷迷瞪瞪的看向车夫，眯着眼睛凑过去，然后摇摇头：“不，你不是我哥！” “您还能说出您家地址吗？”车夫头疼的看着他，醉了的人就是不好伺候。 魏何像是看出了车夫的心思，然后咧嘴一笑，对他摆了摆手，“你以为我醉了吗？不！我没醉！” 那个车夫也见魏何这样不愿接这个生意，反正时间还早，天还是刚黑没多久，让他折腾去吧，也不关自己的事。 “我在等我哥来接我。” 魏何笑嘻嘻的靠在墙上，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很，醉倒在街边的醉鬼也经常见，所以没多少人看向魏何这边。 魏何折腾了一会便曲起腿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里，看见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 魏何头也没有抬，“我没有醉……” 那人轻笑了一声，蹲了下来，伸手拍拍魏何的肩膀，“二少爷，你真有个好习惯，每次醉了就倒在路边。” “我！我才没有醉！”魏何发了脾气，腿伸直，想要踹向来人。 可是全身都使不上劲，刚动了下腿，人就往后倒了。 “这是喝了多少啊……”那人叹了一声，去将魏何给扶起来，背在身上。 魏何嘴里还在叫着：“我没醉，没醉……” 那人跟着附和，笑道：“是是是，你没醉。” 趴在身后的人没了动静，也不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 杨青侧过头去看，正好对上魏何睁开的双眼，有些雾气。 魏何轮廓刚硬，一点也可爱或秀气搭不上边，可这模样看起来阳竟然像个呆呆的可怜虫，惹得人心软。 杨青看见他张开嘴巴说道，“可是清醒的人才是可怜……” 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二少爷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杨青眨眨眼睛看着魏何，魏何也盯着他看了几秒，又栽在杨青肩上睡了过去。 杨青不禁失笑，看来是真醉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这魏家的二少爷两次醉倒在外面都被自己给遇到了。 想起昨天魏家发生的事，杨青有些同情起魏何来，这二少爷是心情不好才会出来买醉的吧，在那样的家庭，还真是难怪…… 背上的人有些沉，杨青将他往上托了托，又走了几步拦上一辆黄包车，将魏何放上去，跟车夫说了地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跟着魏何一块去了。 这次将魏何送到了门口接他的是魏家的三姨太，三姨太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魏何一脸的心疼，连忙吩咐人将魏何搀扶过去，“阿何，怎么喝了这么多？” 这三姨太对二少爷似乎是不错。杨青这样想。 “谢谢你将阿何送回来。”等人把魏何送了进去三姨太才注意到旁边的杨青。 杨青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你和阿何是……？”三姨太疑惑的看向杨青。 杨青笑道：“朋友。” 看样子三姨太是不记得他了，他也不想多解释，这样回答倒也挺合适的，虽然和这二少爷还称不上是什么朋友。 “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吧。” 杨青正想拒绝，但是看三姨太执意留他便也不好推辞，只好点头说好。 随着三姨太进了魏家，杨青才觉得，这魏家晚上可真不比白天，可能是栋老宅的原因，所以即使是点满了灯也有些阴森森的。加上魏家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和外头人们流传的故事，杨青不禁有些后悔进来了。 “去沏壶茶来。” 三姨太和下人吩咐后便扬起笑脸对杨青说，“请坐。” 杨青点头入座。 “我们阿何自从这次回来后啊，也不见他有什么朋友。现在我有些释怀了，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这样有些孤僻……” 杨青看着三姨太脸上的在意和担忧，这若不是知道她是魏家的三姨太他还会以为她是魏何的亲生母亲。 第二十八章 “三姨太，二少爷他吐个不停，还要一直闹着要去找大少爷！”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大堂，这人满头大汗，脸上堆满了恐惧。 三姨太听了这话之后连忙站起来，随着那个下人去。 杨青想了想，也跟了过去看看。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我要去找魏书！哥！哥！不要走！” 魏何坐在地上挣扎着，旁边一个下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三姨太走过去，突然朝魏何打了一巴掌，站在后面的杨青一愣，然后过去劝阻，“三姨太您这是……” 三姨太却没有理会他，只是掉了眼泪的看着魏何，“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还闲家里不够乱吗？” 魏何不为所动，呆呆的看着三姨太，露出委屈的神色，“我看到他了。” “胡说！胡说！”三姨太又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魏何被打也不知道疼，只是模样傻傻的看着三姨太。 倒是三姨太哭的厉害，情绪有些激动，“你别总是吓姨娘，姨娘跟你说了，经不起吓了……真的经不起吓了……” 三姨太眼泪布满了脸，紧紧的抱着魏何的头。魏何没有说话，眼睛看着三姨太背后的杨青。 杨青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魏何安慰般的笑笑，魏何还是看着他，有些呆滞。 杨青心里有些纳闷，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魏何突然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 杨青狐疑的看向身后。 一个白色的影子远远的站在对面游廊的转弯处，看向这边。 那一瞬间杨青寒毛都竖了起来，再回头去看魏何，只见魏何也看向那边，露出满足的笑。 “让你见笑了，阿何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 将魏何安抚好之后三姨太送杨青出门。 杨青不在意的摇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 “下次再叫阿何带你过来，好好的招待你。” 三姨太勉强的挤出笑容，杨青点头。 等三姨太转身进去后。杨青也要离开，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 对上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那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只是门内和门外的距离，杨青满鼻子都是这种味道。 他有些不喜欢这种味道的，小时候身子弱，经常喝，导致现在闻到就有些反胃。 “谢谢你送阿何回来。”那人的声音轻柔，挠着人的心。 杨青僵住的身体松懈下来，尽量平静道：“不用谢。” “你唱的楼台会很好。”那人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杨青只好又僵着笑回答他：“嗯，谢谢夸奖。” 心里强迫自己不要看着他，所以低下了头，却偏偏看到那人的脚下没有影子。 心弦紧绷，杨青抬头干笑道：“如若没事，我先走了。” 见他没有说话，杨青便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杨青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甚至想象得到，那个面色惨白的大少爷就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静静看着他。 像被盯上猎物……杨青甩甩头，有些发毛。他可和魏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没惹上谁吧？ 三姨太看着熟睡的魏何，良久，才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摸着魏何的脸。 她说：“魏家是对不起你，可是阿何没有。你不要害他……” 这话显然不是对魏何说的，可是房间里除了魏何和她便没了其他的人，看起来诡异极了。 “我知道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但是我求求你，不要伤害阿何，阿何是无辜的……” 三姨太摸着魏何的头，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像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三姨太转头看去，没有人进来，门外也是空荡荡的。 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三姨太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要过来……” 说完之后刚才朝自己涌来的冷气突然就消失了。 三姨太惊魂未定，大口的喘着气。 “我不愿看你们那么早死去，正如你们折磨我，有那么一段漫长的日子……”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魏何，他面对着三姨太，但眼神空洞，那声音也明显不是魏何自己的。 三姨太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魏何！ 可不过是短短几十秒的事情，魏何还是魏何，依旧在熟睡，安安静静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三姨太的错觉一般。 同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三姨太呼吸不顺通。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救我……”魏书的表情绝望，魏常德试图要靠近他，眼神混乱而痴迷。 这时他看到了躲藏在门外的三姨太，又如同曾经受了二姨太多少次高朝之后那样的喊声，又无助又恨。 三姨太怔怔的看着屋内的画面无法动弹，这就像是吃到了苍蝇一样恶心，可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办法做出其他的动作。 “啊！”这声惨叫是魏常德的。 原来魏常德在靠近了魏书时，魏书拿着砸碎的碗片，在魏常德手臂上割了一刀。 魏常德回过了神来，首先是打了魏书一巴掌，然后好像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便仓皇的逃离了。 跌坐在地上的魏书衣衫凌乱的抬头看着门外的自己，那眼里充满多深的恨意啊…… 三姨太怔了怔，逃也似的别开了头跑开了。 “救我……” 那双眼睛就那样直直的对上了自己的眼睛，每一次自己的心中都有些松动，可是每次，她都视而不见。 “救我……”那声音一直缠绕在自己耳边。 第二天，魏书便死了。 脖子上似乎有一只手在扼住她，三姨太使劲的掰着，她猛地摇着头，空气越来越稀薄。 而就在这时，脖子上的禁锢一松，她跌落在地上，意乱之中她抬头往外看。 她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躲在隐蔽的地方，看着这里，眼神冷漠…… “救我……” 三姨太身子绷得死紧。 魏何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他从床上坐起来，头痛的厉害，看东西有些模糊。想下去将桌上倒杯茶，却发现脚已经麻了，没办法动弹。 “外面有人吗！？”魏何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许久门外都没有人应。 魏何只好揉捏着自己的腿，打算等腿恢复了再说。 突然响起倒水声。 魏何抬头看去，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拿着茶壶在倒茶，那背影魏何很熟悉，脸上立马带了笑，“哥……” 那人转过头来，确实一张发了青冒着黑色的脸，隔得远看不大清楚五官。 “啊！”魏何骇的往后倒…… “砰！”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痛的魏何捂住脑袋坐了起来。 睁开眼睛看着房梁，原来只是个梦……最近总做些不好的梦，魏何吐出一口气，又闭了闭眼睛，嘴巴实在是渴得很。 “醒来了。” 一个温和声音在耳边响起，魏何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白皙的手握住杯子悬在空中。 在往旁边看去，便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睛。 魏何眨眨眼睛突然起身朝他扑过去。 “砰！”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我总是梦到你，总是想见你。”带着浓重的鼻音，魏何抱紧了面前的身体。 那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一只手抚上魏何的背，轻轻的拍打着，“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都去哪里了？”魏何将头蹭在魏书的肩膀上，像只大狗一样。 魏书却没有回答他，依旧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你讨厌我吗？”魏何又问他，像是那天问他爱不爱自己的表情一样，只是魏何心里多了些自信。 魏书还是没有说话，一个吻落在魏何的头上，动作很轻。 魏何抬起头来，看着魏书的眼睛，“有人告诉我，那个老东西的眼睛被挖了，是你干的。” 魏何的眼睛很亮，他静静的等待着魏书的答案。 只是他这句话是说了谎的，没有人特意告诉他。 魏书的眼神暗了几分。 魏何埋下头去搂紧了他的脖子，“我不信。” 魏书的双手环住魏何，淡淡的“嗯”了一声。 “要是是你干的，我会不高兴。那个老东西该死，挖他眼睛怎么够，应该杀了这个老不死的。” 魏书的脸上依旧是满满的温柔，怀里的人轻微的颤抖着，他什么也没说，又亲了亲魏何的脖子。 将头埋在魏书肩头上的魏何红了眼睛，泪水打湿了魏书的衣裳。 然后他听到魏书温柔的声音问他：“阿何为什么哭？” 魏何从有记忆开始便没哭过，他是属于怎么揍也揍不哭的，现在明明长大了倒像活了回去。 “因为我喜欢哥哥。”魏何是这样回答的。 后来他突然抱住魏书嚎啕大哭了起来，像个大孩子一样。 魏书表情很平静，用手抚摸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看到那双细长的眼睛里，被平静表面给遮挡住的异常情绪正在一点点涌出来。 这个傻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可他眼底温柔的要溢出水来，伸手擦去他的眼泪，“不哭了。” 魏何看着魏书，一直隐忍在心里的疼痛在这时叫嚣着划破了一道口子，他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这样爱魏书？为什么要爱到这个地步。 番外 “来，阿何，过来。”这场雪从昨夜下到现在还没停，不算大，但院子里的雪都能到了脚踝上。 魏书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树下对魏何招着手。 魏何扔下手中的课本转头望过去，那些雾气让他连魏书相貌都看不大清楚了，只隐约看见魏书带着笑。 魏何起身跑了出去。 “哥！”魏何跑过去抓着魏书的手。 魏书微微握紧了魏何的手，“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 魏何吸吸鼻子，皱着眉头苦恼道：“穿了还是冷！不如不穿！” 魏书无奈的将他两只手都握在手中，柔声说：“怎么还像个孩子，都是十六岁了。” 魏何眯着眼睛来，盯着魏书的没有血丝的脸看了一下，“哥哥吃药了吗？” “嗯。”魏书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哥哥的手还是这么冷？”魏何不满的看着自己被那双白皙没有温度的手给握着。 魏书轻笑一声，松开了魏何的手，“哥哥松开好了。” “不要！”谁知魏何大声了叫了一下，将魏书的手拽回来，然后撇撇嘴，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说道：“既然你手这么冷，那我就给你暖暖手好了。” 魏书只是笑，眼底充满宠溺，没有说话。魏何有些恼怒魏书的不吱声，抬头要去怪他。 只是这头一抬，便让魏何傻愣住了。 哥哥这般模样……比他遇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阿何在干什么呢？”魏书轻声问他，又用袖子将魏何的手给包严实了一点，不让冷风灌进来。 魏何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哥哥发痴时便羞红了脸。怕魏书看出来会问他原因然后又故意凶巴巴的对着魏书说：“哥哥你真不好看！” 魏书失笑，摸着他的脑袋，“嗯，男人就不该用好看来形容。” “……嗯，哼！那你也不英俊！”魏何想了想，脸上还是一脸嫌弃。 魏书眨了眨眼睛，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很失落的表情，“这样啊……” “对啊！”魏何猛地点点头，还煞有其事的指着魏书的脸说：“你看你这眉毛，男孩子眉毛就该又粗又厚！你看看你这鼻子……嗯，好吧，还算入得下眼。可是你再看看嘴巴，你再看看……你再看看……” 魏何点点魏书的嘴巴，眼睛，连耳朵都不放过。 魏书也只是笑，眼底柔的快要捏出水来似的，“原来哥哥一无是处啊……” “当然！”魏何又是猛地一阵点头，然后高傲的仰起头，“要像我这样才好！” “你什么样呢？”魏书笑问。 魏何想了想，“英……嗯……？” 魏何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将头凑过来的哥哥，哥哥在干什么！？ 魏何感觉到嘴巴上的温润的触感，顿时吓傻了。 “我们阿何真可爱。”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满脸通红的魏何被带进一个怀抱。 第二十九章 “二少爷，你醒来了。” 程好见魏何将房门打开便将一盆水端了进去，魏何点点头，他感到脚下有些发虚，站不太稳，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 程好将东西搁在一边，瞧见魏何皱着脸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但一想自己毕竟是个下人没权过问那么多，便闭了嘴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担忧的表情看着魏何。 二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差了，眼底都发了青了。 程好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二少爷，你……” “昨日我喝醉了谁送我回来的？”魏何抓抓头发转过头来问程好。 程好说道：“是二少爷你的朋友。” “朋友？”魏何疑惑的皱起眉头，他哪里有什么朋友？ “哦，对了，他叫杨青。送你回来后三姨太还留了他喝茶。” “杨青……”魏何眨了眨眼睛，又是他……两次都是他送自己回来的，这算欠了他人情吗？可是……魏何已经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了，想起魏书那个眼神魏何心里还是有些吃味的。 “对了二少爷，三姨太昨天好像是有些不舒服，到现在都没见她起床呢。你要不要出看看？”程好说道。自从三姨太昨天晚上从二少爷房间里出来就觉得她脸色不对劲，带着一脸惊慌走的。 “三姨娘身体不舒服吗？”魏何皱了皱眉，“那我去看看她。” 往三姨太那里去的路上路过二姨太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声音魏何便停在门口，门没有关紧。 他便透过缝隙去看。 里面的二姨太好像是在和魏立琰争吵什么。 “走开！走开！” 二姨太一手将魏立琰给推了过去，魏立琰也不生气，只是站在一边。 二姨太现在就像变个人一样，头发蓬乱，脸色憔悴，两只眼睛里满是惊恐。 “不要过来！不是我！你滚开！我没有杀你！”二姨太声嘶力竭的骂着。 魏立琰眉头隆的老高，“母亲你在说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缠着我！”二姨太用手护着脸，跪在床上，眼睛肿的高高的。 魏立琰心里冒起了火，大步向前将二姨太给制止住，冷声道：“母亲！是我！立琰！” “立琰……？”二姨太迷迷糊糊的向魏立琰看去。可她看到的哪里是魏立琰，分明是那个女人的脸，不对，又变成了魏书的……她看到两人的眼睛正在直直的瞪着她！ 她惊恐的失声尖叫了起来，撑着床猛地向后退：“不是！你是秀和！你是魏书……啊！你去找魏常德，不关我的事！是他杀了你！” 听到二姨太口中提起的秀和魏何顿时紧张起来，他竖起耳朵去听。 只见魏立琰发了脾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拜托母亲你别这个样子，儿子感到很烦！” 二姨太看似更害怕了，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平时那样刻薄恶毒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可怜极了，“不关我的事，你去找魏常德……不关我的事，是他杀了你……是他……全都是他的错……秀和，你别过来，放、放过我……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 门外的魏何头皮一紧，二姨太说的什么？秀和……秀和是谁杀的？魏书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内的二姨太。 魏何打心底里有些害怕了，这个该死的宅子里，到底还藏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脑子里现在一团糟，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魏书的母亲和魏常德发生了什么。 魏立琰听了二姨太的话后表情发生了变化，他怔了一下，然后去扶住二姨太的肩膀，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可是二姨太见着谁都叫着是秀和是魏书，那模样凄惨的很，脸上一点血丝也没有，拼命的去推魏立琰。 魏立琰无法，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便的阴沉起来。将二姨太放开就往外走。 门一打开，一个人就直直的冲他倒过来，魏立琰反应的快，一偏身子，魏何就栽倒在地上。 见是魏何，魏立琰脸色是更难看了，“你躲在门外偷偷摸摸做什么？” 魏何懵了，他趴在地上抬头看着魏立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魏立琰脸色变黑，可是似乎有事要离开，也没跟魏何计较，只是冷眼看着魏何沉声道：“给我出去！” 魏何还处在二姨太的那番话中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爬起来，然后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魏常德和魏书的母亲是什么关系？从刚才二姨太的话中听起来似乎是在说魏常德杀了秀和？而魏书呢……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姨太一定是知情者，可偏偏这个时候却疯了…… 眼前突然浮现魏书的脸，还有三姨太的那句话。 “总之，你二姨太是对不起他的……” 魏何脸色一白，他握紧了一下拳头，然后又松开来。 当魏何迷迷糊糊的想着时，已经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三姨太的房门前。 “二哥！”魏媛媛一声叫唤将魏何给叫醒了，魏何看着魏媛媛跑过来，“二哥是来找母亲的吗？” 魏何点点头，“嗯，听说三姨娘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魏媛媛揉了揉眼睛，魏何看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哭过了。 魏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去安慰一下却发现嘴巴张不开，末了只能拍拍魏媛媛的肩膀，“照看了……”魏何顿了一下，提起魏常德心中已经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了，像是怨恨多一些，可还是……还有有些不舒服。“照看了他一夜，没休息吧？先去休息吧……” “我过两日就要去国外留学了，我想多陪陪父亲而已。” 魏媛媛沙哑有些沙哑，对着魏何要哭不哭的模样让魏何看着有些心疼，他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魏媛媛的头发：“那也得休息。” 这恐怕是魏何第一次对魏媛媛这样温柔，魏媛媛心里一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家里一直没有安宁过，所以这件事件没有跟谁说，只是跟母亲商量了一下。我舍不得家里，舍不得母亲，也舍不得二哥……” 说着魏媛媛竟然哭了出来，魏何心里一疼，正要措辞安慰魏媛媛时，她却一边哭一边说：“父亲突然变成那个样子！二姨娘也疯了！好多人都说我们魏家闹鬼了！我害怕！” 像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和害怕都给哭出来，魏媛媛蹲在地上捂住嘴巴大声哭着。 魏何这会却真是没话说了，家里……的确是闹鬼了。 他怔怔的看着魏媛媛，嘴巴动了动，又抿了起来。 “媛媛！”身旁的门突然被打开，三姨太走了出来，去将魏媛媛扶起来，“你胡说什么话呢傻姑娘！”三姨太急急的去擦魏媛媛的眼泪。 魏何看见三姨太之后，突然想起来，三姨娘一定知道什么……他怎么就没想到。 “三姨娘。”魏何叫了她一声。 三姨太却是看了他一眼，去将魏媛媛扶起来，轻声哄劝：“你想多了，那些人都是乱说的，听话媛媛，回房去休息。” 魏媛媛见到三姨太之后呜呜的哭的更加厉害，她心中是信了那些话的话，现在听到三姨太这样说之后便颤抖着声音大声叫：“那为什么父亲！呜……为什么父亲、父亲的眼睛被……” 她说不下去了，死死的咬住嘴巴。 魏何这时候想到一件事，魏常德送进医院之后，痛哭成这个样子的人只有魏媛媛一个。 自己没有，魏立琰没有，傻子魏亮更不可能会有，二姨太已经疯了不会有，家里的下人没有，就连三姨娘……看似那么爱魏常德的三姨娘，都不见她掉眼泪。可魏何心里知道，三姨娘是在意的。 只是三姨娘自从魏常德进了医院的那天，便有些反常，他总能轻易的看到在三姨太脸上流露出来的恐惧。 “不要胡思乱想，你先去睡一觉，听话。” 见魏媛媛这样，三姨太的瞬间声音冷了下来。 魏何也开口劝道：“媛媛听话，去睡一觉吧。” 魏媛媛咬着唇，眼泪不停的掉，只是不敢再哭出声音了，每当她提到关于闹鬼的事情母亲总是会格外的严厉。 “我送你去房间。”三姨太牵起魏媛媛的手，魏媛媛低头一边抽泣着一边跟了上去。 魏何看着三姨太离开也没说什么，只是三姨太在这个时候又回了头，看了魏何一眼，说：“你先进房间，等下三姨娘有话要跟你说。” 魏何在三姨太房里坐立不安，手心都出了汗，等一下他要怎么问三姨娘？而三姨娘刚才说的有话要说是要说什么？ 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紧张，他突然有些害怕待会三姨娘的到来了。 他想弄明白那些事情，可心里似乎又一个抵触的声音在对自己说不可以…… 仿佛，只要他一知道了，就会有什么东西要失去。 第三十章 三姨太回来之后连着喝了好几杯茶。 魏何心里有些等不及了，说：“三姨娘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三姨太又抿了一口茶水，抬起头看着魏何，“阿何，有些事姨娘觉得，不该再瞒你了……” “我也有话要问三姨娘。”魏何说道。 “你说吧。”三姨娘将茶杯搁在一旁。 “是关于魏书母亲和那个老东西的事情。”魏何有些试探的看向三姨太。 却瞧见三姨太却点点头，语气出奇的平静，“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魏何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姨太，三姨太要说什么呢？ “阿何，三姨娘要将这件事告诉你是有条件的……” 就在魏何带着一半期待一半忐忑的心情等着三姨娘开口时，三姨娘突然靠近魏何，眼里有些湿润。 魏何心里琢磨不出三姨太所说的条件是什么，也不敢一下子就答应，有些犹豫的回答：“三姨娘你能不能说是什么事？” 三姨娘突然一手抓住魏何的手，变了脸色，直直的看着他，声音有些急：“离开魏家！” 魏何僵在那里，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为、为什么……？” “他回来了……”三姨太的声音压得低低，魏何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也微微的抖着。 心里似乎有了答案，却还是僵硬的问了她：“谁回来了？” “魏书。” 魏何将被三姨太抓着的手缩了过去，强作镇定的样子呵呵的笑了两声，“三、三姨娘可真会说笑……魏书、呵呵，魏书他已经不在了……” “他回来了！不、他没有走！他是要来报仇的，报他母亲的仇，报他自己的……他会杀了老爷的，杀了魏家所有人……”三姨太有些失态的抓着魏何的衣服，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魏何听的耳朵一阵难受，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三姨太的拉扯：“三姨娘……魏书已经死了。” “他是死了！可他却一直在！他会杀了你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对魏书的心思！可他会杀了你！” 魏何连一句话都说不稳，他看着突然变成这样的三姨太心里有些慌乱，而当那个被三姨太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揭露出来，魏何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往脑袋上窜。 “三姨娘……”魏何怔怔的看着他。 “你以为三姨娘不知道吗？三姨娘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心思三姨娘怎么会看不出？自从魏书进了魏家开始你的眼睛就长他身上没离开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告诉姨娘，你是不是见过魏书了？啊？”三姨太走向前去，眼里流露出慌张看着魏何。 魏何被这些问题给问的措手不及，愣愣的看着三姨太半天才开了口：“没有……” 三姨太突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看着魏何问：“你在跟三姨娘说谎吗？” “没有。”魏何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看着三姨太的眼睛，仿佛这样才能让三姨太信他一般。 三姨太见了魏何这般模样，似乎信了他的话，手紧紧的攥着衣服：“还是要离开魏家……” “三姨娘，魏书的母亲是不是那个老东西杀的？”魏何打断了三姨太的话。 三姨太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怀疑，“谁告诉你的？” 魏何咽了咽口水，尽量使自己镇定点：“路过二姨太的那里，她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说着这句话。” 三姨太沉默了，似乎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是不是？”魏何又轻声问了一遍。 三姨太抬起头：“是。” 魏何脚下一软，差点往后倒，怔怔的看着三姨太，“为、什么？” “你父亲爱她。”三姨太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不等魏何来问，又说：“你父亲太爱她了。可是他失手杀了她……” “为什么？”魏何没有意识的张张嘴。 “魏书的母亲不爱老爷。” 三姨太顿了一下，看着魏何，说：“因为他们是兄妹关系！这是乱仑。” 魏何的脑袋轰的一下就像被炸开了，直愣愣的看着三姨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有次无意中听到你父亲和你二姨娘争吵时说的话……阿何，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姨娘知道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谁都不知道，阿何，这样是不对的……” 三姨太的眼里流出了泪，这个秘密，她埋在心里，一瞒就是五年，这五年来，多少个日夜都在噩梦中醒过来，折磨的她快要疯了。所以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身子都轻微的发起抖来，她摇着头对魏何哭道：“阿何，你对魏书的感情……也是不对的。” 魏何已经做不了任何反应，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在那里，三姨娘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进去了。 “三姨太！二少爷带着老爷回来了！” 突然下人在门外喊了一声，三姨太一愣，然后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失了魂一般的盯着那扇门。 “三姨太！你去看看吧，老爷已经醒了过来了。”门外的人又提醒了一声。 魏何被这声音吵醒了神，他抬头去看三姨太，只见三姨太也一脸惊恐的看着魏何，轻轻的唤了一声：“阿何……” “三姨太……？” 门外的人又叫了一声，可能是以为三姨太还没醒过来，怕三姨太听不到声音便提高了些。 三姨太这才转过身去，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魏何：“阿何，这一次，躲不掉了……” 三姨太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绝望。 魏何哑口无言的看着三姨太，感觉到眼前有无尽的黑暗，三姨太的那些话在脑海里荡来荡去的响着，有些东西堵住了鼻子和嘴巴，呼吸不得。 魏书带着笑意的脸浮现在眼前，忽而变的阴狠，魏何呆呆的不动，眨眨眼睛，那张脸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轻轻的唤了他一声阿何，让魏何骨头都软了。 这一次，躲不掉了。魏何莫名觉得恐惧。 他终究是信了三姨娘的话。 第三十一章 “老爷，老爷……” 三姨太疾步走过去握住魏常德的手。 魏常德坐在轮椅上，嘴巴发白，脸色铁青，纱布蒙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魏何随着三姨太过去的时候，便看见魏常德这副模样。 “老爷……”三姨太颤着声音又唤了一声。 谁知，魏常德突然将手抬了起来，僵硬的挥了挥，“不要说话……” 他摇了摇头，然后像在仔细听什么一样，“她在唱戏……” 魏常德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她在唱……你们不要说话，嘘……”魏常德嘴角微微的上扬。 三姨太瞪大了眼睛看向魏立琰，“老爷怎么了？” 魏立琰皱了皱眉，轻微的摇了摇头。他去医院看魏常德的时候魏常德那个时候还没醒，他本是想问魏常德一些事情，关于魏书和魏书母亲的事情，可见魏常德还在昏睡中便放弃了，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魏常德的说话声，他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秀和。 当魏立琰问起魏常德问题的时候，魏常德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执意要回去。魏常德这种情况是不好出院的，但当时的魏常德表情就像中了邪似的，咬牙切齿的硬要回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摔了不少东西。所以魏立琰才会将他送回来。在回来的路上魏常德说了不少话，但是那声音特别小，又含糊，魏立琰没有听懂。魏常德现在就像是个疯子，跟他母亲没了区别。 “停！闭嘴！”魏常德突然大吼一声。 “老爷……”三姨太轻声喊了他一声。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母亲是我的！永远都不会变！她死都得死在我手里！” 魏常德摸到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猛地将它们给砸在地上，一脸杀气。 魏何看着他，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好好的天阴了下来，黑压压的，像是快要下雨。 三姨太也注意到了大堂里的黑暗，走向魏常德旁边，道：“老爷，你刚回来，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然后又对魏何说：“阿何，去叫人来准备一些热水，熬些粥，我给老爷擦擦脸。” 魏何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三姨太又提醒了一声，才低着头往外走。 这天气……魏何抬头看着天空，心想就快要下雨了吧？ 谁知就在他想的这一瞬间，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雨势很大，落在地上的声音也特别的打，啪嗒啪嗒的。 魏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憋的难受，胀胀的。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路上经过魏书的房间，看见程好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叫住了他，“你在做什么？” 程好回过头来，头发被雨水打湿，一脸的狼狈，“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这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锁落在地上，我就将它给锁了起来了。” 魏何伸手拖着那把锁看了看，没有钥匙，是怎么开的？ “二少爷，你有什么事吗？”程好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问道。 魏何垂下眼帘，看着手上的锁好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去叫人去端盆热水吧，顺便吩咐厨房煮碗粥。” 程好点点头，转身就走。 魏何又叫住他，“今天我看见家里的人很少，是怎么回事？” 程好停了脚步，一脸的为难看着魏何。 “有什么事？”魏何皱起了眉头。 程好才抿了抿嘴，轻声说：“很多人都走了，只剩下签了契约的几个人还留在这里。” 雨声快要盖过了程好的声音，魏何听的心里起了凉意，看向程好：“你不怕吗？怎么不走？” 程好却摇了摇头：“我就算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而且……我不怕，那是我家少爷……” 魏何愣了一下，然后道：“嗯，你先下去吧。” 程好点点头离开了。 待程好走好，魏何站在魏书的门口好一会，然后才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往回走。 “吱呀……” 身后响起开门声，魏何僵硬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而这时后面也听不到声音。 到底是魏何坚持不住，他慢慢的回了头。 天色阴沉沉的，走廊上没点灯，魏书站在身后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十分安静的看着魏何。 魏何也不知道他这样看了自己多久，只是指尖莫名其妙的冷了起来。 “三姨太的话，你信吗？”终于，魏书开了口。 魏何转过头看了看旁边被雨点打的下压的花，过了好久，才去对上魏书的眼睛，“就算我信了，可是我还是向着你的。” 魏何嘴角轻轻的扯了起来，他说这句话的确是真心的，笑起来的样子看着有点傻。 “再大的事情，都不是事情。”魏何又道。 这应该算是甜言蜜语，再配上魏何的脸上的笑，那双眼里的深情，或许会让人感动。 只是有下人在对面经过看到这一幕，二少爷对着那扇被锁住的门傻笑，还一边说着什么，顿时寒毛耸立，恨不得立刻跑开。 魏书的表情，在魏何眼里，可以说得上是用古怪来形容。 他看着魏何，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没等魏何去细看就消失不见了，然后魏何便看见魏书直直的看进了自己的眼睛，魏何眼睛眨都不眨，有什么东西从心底一点一点钻出，魏何竟觉得难受的紧。 “二少爷！老爷出事了！”一个下人在前面大声的喊了魏何一眼，魏何便转过了身子，跟着那个下人走，头都没有回一下。 “秀和！秀和！” 魏常德伸手去捞前面的虚无，地上一片狼藉，三姨太跟在旁边怎么也劝止不住，几个下人一脸害怕的站在周围不敢靠近，就连魏立琰走过去都被魏常德给推开了去，魏常德大声地叫着秀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见声音都叫的沙哑。 “求求你，放过我们！放过我们！”三姨太突然朝着魏常德前方哭喊了起来，“放了我们吧！是我们不对！放了我们吧！” “啊！”一个下人承受不起惊吓，见这幅画面拔腿就跑了。 魏立琰的表情也紧张了起来，他眉头隆的高高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就往另外一边跑，他着急魏亮。 “魏书！是三姨娘的错！我们都对不起！放过我们好不好！” 三姨太跪了下来，四下去看，弯下腰去磕头，朝着所有的方向都磕了一遍。 魏常德嘴里不停的叫着秀和的名字，跑的没了踪影。 天黑了吗？ 魏何睁开眼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 刚才发生了什么？走在半路上突然失去了意识。 从地上爬起来，魏何揉了揉眼睛，视线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原来是在魏书这边的走廊上。 魏何四下看了一下，发现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已经是晚上了，雨也停了，此时寂静的可怕。 他脚步有些不稳的往外面走，快到大堂的那里才见前面的游廊上亮了几盏灯。 魏何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他怎么会昏倒的，而且是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人发现自己吗？发生了什么事？人呢？都去哪里了？ “有人吗！？”魏何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魏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做了好几次的梦，空荡荡的宅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三姨娘！？”魏何大声的喊着。 可嗓子都叫破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魏何慌得跑起来，“三姨娘！？” “有人吗？你们都去哪里了！？”莫名的恐惧笼罩住魏何的心头，他不停的跑。 “魏书！？”他突然叫了魏书的名字，然后鼻子发酸。还是没有人应他，一个人都不在。“都去哪里了！？”魏何停下来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 “二少爷！你在这里！”身后响起程好的声音。 魏何猛地回过头，像抓到一棵救命草似的往程好那边跑，“人呢！？人呢！？” “二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找你好久了！”程好着急的看向魏何。 魏何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什么？” “你下午和老爷一起不见了，我们把这个宅子上下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你和老爷，所以三姨太就吩咐大家一起出去找你和老爷，原来你在这里。二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何怔怔的看着程好，程好说的话他没有听懂，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姨太和三少爷还在外面，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找到你了，怕让他们急坏了。” 程好急急忙忙的往转身又往外跑。 知道他们并不是突然消失不见之后魏何的心却没有放下来，他和魏常德失踪了？ 他失踪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魏何有些晕眩的看着前面亮着的灯，想要努力去回忆，却一片空白。 第三十二章 魏何跌跌撞撞的乱走着，他越是想去想越是惊恐，他不记得！怎么会突然昏倒？ “呜……” 一个细微的抽泣声在附近响起，魏何醒过神来，看见前方有个人影。 魏何走近去看，从背影看去，像是已经疯掉的二姨太。 等魏何靠近了的时候，二姨太突然转过头来，一张恐怖的脸对着魏何。 魏何被吓了一跳，的确是恐怖极了，那张脸就跟鬼脸没什么区别，头发散乱的披在脸上，眼神呆滞，脸色惨白惨白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魏何后退了一步。 二姨太静静的看着他，随即露出古怪的笑容，“我看到你了……呵呵，我看到你了……” “疯子！”魏何吼了她一声，然后想避开二姨太。 却哪知二姨太又突然朝魏何扑上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抓着魏何的肩膀，声音沙哑又拖得老长，像极了阴森森的恶鬼，“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 “疯子！果真是个疯子！”魏何将她使劲推开。 二姨太一个踉跄栽倒了，坐在地上又抓着头发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要靠近我！过去过去！不要过来！” 魏何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二姨太，身子觉得无力。 一切都不正常，这里阴森森的，被黑暗笼罩着，快要让人窒息。 魏常德和魏书的母亲是兄妹，魏书是乱仑生下来的孩子，魏常德杀了魏书的母亲……魏常德，魏常德，都是魏常德！都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魏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喉咙发紧。 “不要啊！走开……”二姨太猛地甩着头嘴里呜咽着。 魏何突然转身就跑。 没命似的跑，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他刚回来时，看见的魏书，与自己亲密的魏书，一脸宠溺自己的魏书，脸色阴沉的魏书，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魏书，他看不懂的魏书…… 魏何停下来，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头昏昏沉沉的，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在打转，他无力的喊着魏书的名字：“魏书！魏书！” 一遍又一遍，直到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那里，静静的面对着自己。 魏何这时的力气仿佛就是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费了很多的力气，他才开了口：“我以为你不在了。” 感觉到眼里有了湿意，魏何抬起手擦着眼睛，使劲的揉。 再将手拿开时，那个身影还在那里。 魏何迈起步子朝他走过去，无奈双脚就跟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让他走的极为缓慢。 等他一步一步靠近过去，魏何才将那个人的脸看清。 “哥……”魏何喊了一声。 面前的人没有回应，魏何又喊了一声：“哥……” 魏书终于动了，伸出了手去擦魏何没有流泪但却红肿的眼睛，动作轻盈仔细。 “我们走好不好？我带你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待着这里了。” 魏何仰起头看着魏书，却看到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走不了了。” 魏何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模糊了视线。只知道魏书还在看着他，那只冰凉的手一下又一下擦着魏何的眼泪。 “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杀了我们就离开好不好……？三姨娘是好人，二姨太已经疯了，媛媛最乖巧了，魏立琰他也没得罪过你，魏亮本来就是个傻子……我带你离开，真的，我们可以去好好过日子……” 魏何急切的拉着魏书的手，见魏书依旧不说话又补充道：“你喜欢听杨青唱戏我就叫他来唱，给你唱个几天几夜，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叫将他带过来唱给你听，他若是不来我就叫人绑着他来！” 魏何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眼泪还在不停的掉，嘴唇都发起抖来。 那只手还是在温柔的擦去魏何的眼泪，不论魏何说什么，也不回答。 最后魏何死死的咬住嘴巴，将魏书的手给扯下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哭声，“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不、不要这样……哥……” “阿何哭成这样哥哥会心疼的。” 许久，魏书轻声说道，然后抬手揉了揉魏何的头发。 “阿何不是最爱哥哥吗？不是为了哥哥什么都肯去做吗？怎么了？现在就不肯了吗？” 魏书的手放下来，似乎有些失落的垂下手，“原来阿何是骗哥哥的啊……” 最后一句话声音拖得长长，带着轻微的叹息。 魏何摇着头，嘴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不、不是……不、哥……” “哥哥以为阿何真的很爱哥哥，哥哥一直迫不及待的要等阿何做给哥哥看呢……” 魏书的声音很轻柔，可现在听在魏何的耳朵里却让他感到恐惧，身子不停的颤抖。 他是害怕了…… “哥……”魏何哭喊着。他握紧着拳头仰起脸看着魏书，“都是那个老东西一个人犯的错……” 他想要解释，可却越来越慌乱，最后什么也做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魏书扬起的嘴角慢慢的敛了下去，细长的眼里的阴狠也渐渐消失，面前的人明明是成年男人了，眼泪怎么会这么多。 “我带你走……好不好？” “走不了了。”魏书再次提醒道。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对！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这个宅子，然后将他们全部赶走，就住你和我！好不好？没有别人！” 魏何乞求般的抓着魏书的手拼命的摇晃。魏书任由他抓着，也不做出反应。 “走不了了，你不记得了吗？你可是刚刚把你父亲给杀了啊……你走到哪里去？” 魏书又去擦魏何的眼泪。 魏何的身子就在听到这一句时僵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魏书。 魏书似乎怕他不信的似的，温柔的重复了一遍，“你杀了他。” 魏何的眼泪出奇的收住了，像是被吓傻了，在这句话里回不了神来。 “所以我们都不能走，还没完……” 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带着笑意，靠近了过来，轻轻的啄掉魏何脸上的两滴泪。 “你会杀了我吗？”许久，魏何嘴巴动了一下，眼珠子转向魏书。 他看到那张脸上的笑消失了。 “你会杀了我。”这次是肯定的。 魏何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杀了我。” 重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他从没信过魏书，可是他愿意替魏书做任何事。 “二少爷！三姨太回来了！” 程好的声音在老远就能听到，魏何低下了头，听到了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过来。 “阿何！”身后听到三姨太的喊声，魏何抬起眼来，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手被牵住，然后便听到三姨太痛苦的声音，“你吓坏姨娘了！姨娘到处找都找不到你！你去了哪里！？啊？” “二哥……”魏媛媛也来到了身边，然后抱住魏何的身子跟着哭。 魏立琰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只是冷冷的扯起了嘴角，视线在移到魏何前面那个转弯处的时候，看到了跑过去的二姨太，便牵着身边的魏亮追了上去。 魏亮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肯往前跑。 魏立琰急忙停下来，以为魏亮是撞到了哪里还是怎么受了伤，可见魏亮指着二姨太的前面，“哥哥……哥哥……” 魏亮脸上流露出害怕，魏立琰心疼的将他紧紧的牵着，再次顺着魏亮指过去的方向看去，除了二姨太一个人哭哭笑笑的对着柱子说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 “阿何！”三姨太急急的摇晃着魏何的身子，魏何此时就像傻了一般。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早就没有人影的空无，心里一阵抽疼。费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那一句话？ 他一点都不恨魏书，光是他爱魏书这一点就不恨。可是他真的是不恨魏书，他甚至到现在都能感觉到心疼。没有恨意。他发现心里恨得是魏常德，如果这一切不是魏常德引起的话，什么事都没有，或许他不会遇见魏书，但是他宁愿永远都遇不到他。魏书不过是被牵连进这场罪孽的无辜者，他没有错。 可是魏何难以欺骗自己心里的难受，他们魏家确实是欠他的，欠的太多了，怎么还都还不清。 “三姨娘……”魏何动了动嘴巴，声音极其微弱。 三姨太见他说了话，激动得去摸魏何的脸，“姨娘在，姨娘在，怎么了阿何？” 魏何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停顿了许久。 “阿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姨娘！”三姨娘见魏何这样表情更是着急了。 “他死了。” “嗯？”三姨太显然还不知道魏何说什么。 “那个老东西死了，我杀了他。” 第三十三章 “二少爷不舒服，带他下去休息。” 三姨太对一旁的程好道。 程好连忙走过来，“二少爷……” 刚要伸手去搀扶魏何，魏何往前走一步，避开了。 他偏头看着三姨太，“三姨娘，为什么？” 魏媛媛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一脸困惑的看着魏何和三姨太，过了很久才轻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三姨太仿若没有听到魏何说话一样，转身对另外几个下人吩咐道：“老爷还没找到，要继续找。” 说完就牵着魏媛媛走了。 魏何还站在原地，程好不敢去打扰，就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 魏何想不通，为什么三姨太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那句话三姨太一定听到。 “来了……来了……”二姨太在魏书的房门口停住。 魏立琰已经追了上来，魏亮哭的很是厉害了。 “母亲！随我回去！”魏立琰道。 二姨太转过头来，惊恐的看着他，然后用食指放在嘴上，“嘘……不要说话，他听到了会来找我们的……” “哥哥！哥哥！亮亮走，走……”魏亮扯着魏立琰的袖子，大眼睛哭的红肿。 魏立琰看看疯疯癫癫的二姨太又看看魏亮，就算是再心疼魏立琰也轻声哄劝：“等一下，把母亲送回去了哥哥带你走，乖。” 魏亮不依，哭闹个不停。 就在魏立琰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二姨太又突然跑开了，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魏立琰要去追，魏亮不肯，站在原地死活不同魏立琰去。 魏立琰问他：“告诉哥哥，亮亮为什么要哭？怎么就不去了？” 魏亮看了看魏立琰又看看魏立琰身后，然后低下头哽咽道：“会有大哥哥……大哥哥看……” 听罢，魏立琰眉头皱的高高的，“哪里有大哥哥？” 魏立琰这么一问，魏亮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还发起了脾气：“亮亮走！亮亮走！” 二姨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魏立琰牵着魏亮站在走廊上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将魏亮给哄好。 “二少爷……要回房吗？”程好问魏何。 魏何站在原地许久才回答他，“程好，你觉得我哥哥是怎样一个人？” 程好表情一愣，然后低声道：“大少爷人很好，待谁都好。” “是啊，那么好的一个人……”魏何僵硬的扯起嘴角。 换位思考，如若是自己，怕也会这样做，这样深的仇恨…… “二少爷，不回房吗？” “三姨太和媛媛出去了吗？”魏何并没有回答程好的话。 程好有些想不透二少爷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是被吓坏了？ 虽然好奇，但还是回答了魏何的问题：“三姨太说要继续找老爷，和小姐出去了。” 找不到了…… 魏何低下眸子，然后又对程好吩咐道：“你也去找找吧，家里还有多少下人就一并带着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那二少爷你……” “我头有些昏，等下回房休息。”魏何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程好瞧见魏何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又道：“还是留个人下来照顾你吧，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吩咐他做。” “不用了，走吧走吧。”魏何摇摇头挺直了身板往前走。 看着魏何的身影消失在游廊深处，程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砰砰乱跳的特别快，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一些事情。 还是去找老爷吧！程好甩甩头。 只剩下谁呢？二姨太，魏立琰，魏亮，自己。 魏何来到魏书的门口，他低头紧握着拳头站在那里。 “那个老东西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他该死。二姨太对于你来说，也是。三姨娘她，至少她没得罪过你，罪不至死。其余的人……” 魏何顿了顿，他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背后湿了一大块。 “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二姨太也疯了……还不够吗？” 四周静悄悄的，在黑暗里，魏何慢慢的抬起手，摸上那把锁，他说：“若是还不够，魏家余下的债，我来偿还。” 恍惚间，面前站了一人。 而魏何此时握住的竟是一截苍白的手腕，魏何没有抬头，手中的力道却加深了。 “你杀了我……放过其他人，我不怕死，死后我也要与你在一起，我是爱你的。” 那声音就像被刀子划破了似的，沙哑的难听。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将我们一起杀掉呢？如果一天，两天，三天，可以有理由。可是拖了这么久，是为什么呢……” “我想过你是不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他们。” 魏何的手滑下来，握住他的手掌，然后十指相扣，“我还想过，你是不是在犹豫呢，有一点爱上我？” 魏何突然笑，“小时候母亲问过我要娶什么样的人，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她，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将来若是要娶亲，那个女子也一定要跟你一模一样。” 那只手怎么捂也捂不出温度，冰冷冰冷的，冷到魏何心里去了。 “我来还好不好？”魏何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魏书的眼睛。 魏何身子晃了晃，不知道是低头太长时间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竟错看了魏书的眼里有了疼惜。 “我不怕。”魏何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魏书看着他的表情，眼里一片黯然，然后手指动了动，摸上魏何的脖子。 魏何身子猛地一僵，呼吸都屏住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那只手并没有像魏何想象中的掐住他，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可单单是这种动作就让魏何出了冷汗。 “你的确是该死，所有人一样。” 那只手突然停下来，轻轻的掐住魏何的脖子，但却没有用力。 魏何眼睛闭得紧紧的，起了皱皮。 魏书两眼迷茫的看着魏何的脸，“可是那些人太脏了，我不想碰。本来是想看你亲手将他们一个一个解决掉，最后你来让我考虑。” “跟预想中的一点也不一样，你一点也不听话。”那力道突然加深，魏何感觉空气少了一半，难以呼吸。 “凭什么说爱我呢？”魏书又松开了手，似乎是有些好奇在那双紧闭着的眼里还能流下眼泪来，伸手覆了上去。 “你这样叫哥哥太为难了……”声音轻轻的。 魏何鼻子酸的厉害，眼里泪水积满了，怎么也盖不住，从缝隙了流了出来。 走廊转弯处一个身影僵直的立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魏书他……不是早死了吗？ 魏立琰这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他幻想过魏书可能会以不是人的形式出现在眼前，可当真正见到之后，不免还是感到有些恐惧。 看着魏何仰起头，似乎在被魏书给掐住的样子，魏立琰怔在原地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魏书真的变成鬼了，那么之前的那些古怪事情，就全部是魏书造成的了，魏书是要来复仇的…… 想起还没有找到的魏常德，魏立琰眼里暗沉了下来。母亲，还有亮亮……想要离开。魏立琰还是没有迈出脚步。 这个小子救不救？ 最终，魏立琰还是离开了。 而在对面的魏书，在魏立琰离开后，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方向，苍白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眼神黑暗，阴森的可怕，但却没有动作。 魏何睁开眼睛，看着那双迟迟没有下手的手。 没再去看魏书的表情，魏何问：“你会放过他们吗？” “好。” 终于，声音从上方传来。 魏何的眼泪就怎么控制不住，他发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向这段时间一样，流过这么多眼泪，像个女人家似的。 他抬起袖子去擦眼睛，从魏书身边走过。 魏书只是微微的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一片黑暗投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没过一会，魏何举着一个火把出现在走廊上，和魏书隔着些距离，他将那个火把扔在旁边，说：“我就站在这里，不会逃走。” 那刚扔下去的火把就将周围烧了起来，火势还不大，只将魏何的身子映的通红。 魏何睁大着眼睛看着黑暗中那个身影，心像是被扔进那团火里烧了似的，烫烫的，疼的厉害。 他看着那个身影，怎么也笑不出来。 魏何想，这一场火，最好将自己烧死了，还不要死后成了鬼魂。这个魏家，欠他的都要还干净，还的干干净净的。魏何同时想着，就算投了胎，下辈子也不要再和魏书相遇。 他这样爱魏书，太难受了。更难受的事是，偏偏魏书怎么也不会爱上他。 魏何看清了，或许是在魏书说好的那一瞬间。 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第三十四章 魏立琰开始看到那个院子里泛了红光还不太确定是着火了，直到有东西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之后，魏立琰才确定是着了火。 他慌忙见将魏亮给带出去，将魏亮放到大门口，魏立琰又转身跑进去去找二姨太，见魏立琰跑走魏亮也要跟着，终于在魏立琰冷下脸来时才将魏亮给唬住。 魏立琰往里面跑，一边找一边大声呼唤着二姨太，可怎么也听不到回应。 火势越来越大，魏立琰想起了魏何，魏何就在着火的那个方向。 他想了想，还是冲了过去。远远的便看见魏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边的廊柱都烧了起来，好在没有烧到魏何的身上。魏立琰大声去朝他喊：“魏何！过来！” 魏何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魏立琰顺着魏何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刚才的魏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着那个傻愣愣站在那边的魏何魏立琰眼睛都瞪圆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魏书的事情了，魏立琰转身去找了一条毛巾用水打湿然后捂住鼻子和嘴巴，一只手护住头朝魏何跑了过去。 魏何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远处那个影子，只能依稀看到影子，看不见魏书的表情，魏何在脑子里幻想。幻想出来的面容，都是怎样的绝情。 这一瞬间魏何感到了释怀，什么都不欠了。都还干净了。 浓烈的烧焦味窜进了鼻子，魏何闷声咳嗽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沉重，视线也在烟雾中模糊了起来。终于结束了……魏何想。 迷迷糊糊里，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跑过来。魏何再看向魏书那个位置，似乎能看到那张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 魏何失去意识之前想，他这一声到底是只和魏书一人纠缠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说出的那句话。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偏偏留给下一代能承担。老东西啊老东西。 像是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的那样，人临死之前，这一生的记忆，记得的，不记得的，都会在这一瞬间蜂拥而出。 魏何就看到了，首先就是魏书那张脸，嘴角微微上扬，细长的眼带了笑，柔情似水，就是这个表情，让魏何爱的连命都搭了进去。忽然，一个画面跃进自己眼前，还是年幼的自己，魏书进了魏家的第一天，他因为好奇和一些莫名的嫉妒，在当日下午魏书的药罐里放了些泥巴，然后偷偷的跑了出去。 这不是大事，被魏何遗忘了很久，现在竟然才记得到，脑海里响着魏书的那句话：“阿何记不记得，第一天，我来到魏家的时候？” 突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是年幼闹的一次小错，魏何不记得，可他却记了这么久，或许魏书也一样，从第一天进了魏家时，就厌恶魏家上下的所有人，连同自己。 怎么会以为，自己竟是特别的，之前的暧昧缠绵与情话，都不过是一场戏。 原来这个时候，想到的还是魏书，脑子里和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魏何这个哥哥。 脑子里又划过那次在戏台上，那人转身的惊鸿一瞥。 魏书若是和他母亲一样是唱戏的，那魏书肯定是个好戏子。 “不要！不要！”二姨太像被什么怪物追赶似的一样惊慌逃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每回一次头脸上便苍白一分。 等到大火面前二姨太才停了下来，她浑浊的目光放在那场大火中，魏书就站在对面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在这火焰的照耀下，她似乎看到了这张脸和昔日里他母亲的那张绝色容颜重叠在一起，这母子，竟相似成这样。 二姨太呆呆的看着对面，突然，她像被勾了魂魄似的，没有知觉的踏进了火海里。 三姨太在赶回来的时候看到里面着了火吓的失声尖叫起来，“叫人来！叫人来救火！” 三姨太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魏媛媛吓坏了，一边哭着一边去拽三姨太。 “阿何，阿何还在里面！快去救阿何！我的阿何在里面！我要去救阿何！” 三姨太撑坐起来，往大门内爬着，却被魏媛媛死死拽住了，“母亲！母亲！你别进去！很快就有人来救火了！” “阿何在里面！阿何在里面！他没有出来！”三姨太歇斯底里的对着魏媛媛吼着，这场火，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那火势在外头看起来都那么凶猛。 程好也是在这个时候和三姨太一起回来的，在发现着了火时他忙去通知人来救火。 然后在看到魏亮傻傻的正要往宅子里跑的时候将他给拽了回来让人给看住，又忙去安抚三姨太：“三姨太，你别急，等下就来人了！” 这么大的火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知道这里失了火很多人都围了过来看。 三姨太被两三个人给制止住了，却还是拼命的要挣脱禁锢往里面冲。 这个女人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好多岁，她不停的叫住魏何的名字，哭成了个泪人。 “我的阿何不能有事，阿何！阿何！快出来！” 她大声呼唤着，旁人看了都不忍心，这魏家的三姨太对那个二少爷还真是好，都跟亲娘似的。 “阿何！”三姨太转头去咬抓着她手臂的人。 那人被咬疼了也没放手，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能安慰道：“三姨太，您别急，已经有人进去救火了，很多人都在帮忙，您别急。这火还没烧的太大，只是烧了里面一出地方，会熄灭的！” “我的阿何！阿何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三姨太此时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急巴巴的看着门内，不停地挣扎着。 不少人跟着进去救火了，场面很混乱，三姨太被几个人给架到了一边生怕妨碍别人救火。 魏媛媛站在三姨太旁边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急急地看着里面。 这时在人群里的程好突然咬牙冲了进去。 魏家里面已经被烟雾给笼罩住了，连路都看不太清。 程好找到魏何的屋子后，踹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在周围找也没发现魏何。 “二少爷！二少爷！” 他一边喊着魏何的名字一边快速往前跑。 来到了着火的那处，火势实在是太大，人又多，程好连着喊了几十声将嗓子都给喊哑了也没看见魏何。 抓着救火人员问，都说没见着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里有人！” 程好心里一沉，忙护着脑袋冲了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地上的人被抬了起来，那人少的面目全非，身子都烧焦了，可是这边明显是女人的身体。 既然不是二少爷，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程好连忙站起来，继续去寻找。“二少爷！二少爷！” 而与此同时，魏立琰托着魏何正往外跑，因为烟雾是在太浓烈了，呛着眼睛和喉咙，让他都没了力气，更何况身上还背了个成年男人。 魏立琰跌跌撞撞的带着魏何往前跑，力气也正随着动作一点一点消失。 想起刚才魏何昏倒在地上，火烧着了他的衣角时，魏立琰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将他衣上的火给踩灭，然后将他给扶起来。 大概是血浓于水这句话，魏立琰虽然平时讨厌一副二世祖样子的魏何，可在关键时刻还是对他出手相救，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何况仔细想来魏何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事。将魏何背在背上的时候魏立琰便连忙往前跑，想要逃离这片火海。可当时有个想法，他想起了在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竟然不由自主的回了头去看。 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魏立琰也不免有些心惊，他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衣在火海里静静看着自己的魏书，因为隔得远魏立琰看不清当时魏书的表情，但魏立琰不敢多停留，咬牙将魏何往上一托便使劲跑。 并没有预想中的魏书的阻碍，一切要比想象中顺利的多。 可是当魏立琰走了这么一些路后，就快要到达大堂时，整个人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双腿发软，身上没有力气，脑子有晕眩。他和魏何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幸好前面已经有人过来，见到魏立琰和魏何时便急急忙忙的将他们抬走了。 在被烟雾熏的脸和衣服发黑的魏立琰和魏何出来时，三姨太先是怔怔的停止住了挣扎看着魏何，身边的人也松开了手。 抬住魏何的人正要去叫人去叫车来将魏何和魏立琰抬起救治，便听见一声绝望的喊声：“阿何！” 三姨太朝魏何扑了过去，满脸的绝望。 魏媛媛也跑了过去，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二哥，二哥！” 她抓着魏何的手。 而魏亮在看到魏立琰的时候，却是眨巴眨巴了眼睛，大概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三姨太和魏媛媛哭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三姨太，三姨太，二少爷还没死呢，您别压着，快些让开送去医院。您要是这样拖拉着那可真就没准去了啊！”旁人看不下去了，出声劝道。 三姨太听罢忙直起了身子不去碰魏何，“阿何没有事！没有事！？” 她欣喜的擦着眼泪，可眼泪确是越流越多了。 再看向魏立琰的时候，也镇定了许多，魏立琰也没事，魏亮呢？三姨太去寻找魏亮的影子，在不远处看到了魏亮之后才安了心。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这里没有二姨太…… “里面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有人站在门口大喊。 然后门内有两个人抬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出来。 程好还在里面打转转似的找魏何。 终于，他听到了一个人高喊道：“魏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爷带送出去了！现在主要开始灭火！灭火！” 绷紧的心弦立即松了下来。程好回过头去跟人一起救火。 后来那场火终于给灭了，宅子里面还是有许多人在忙碌。 外面有救火的人在跟人说起里面发生的事情。 说看到有个皮肤特别白的男人从他救火开始就站在火海后看着，那个男人长了一张似女人般的脸，在火光下映着十分好看，高高瘦瘦的，他大声叫那个人走那个人就是不听，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站着一动不动的。直到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去劝的时候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听了这件事的几个人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你说的不会是魏家的那个大少爷吧！？” “大少爷？” “哎呀！就是已经死了的大少爷！跟你描述的就差不多！” 救火的那个人听完脸色就白了。 ＊＊＊＊＊＊ “我魏何这一声注定只与你一人纠缠” “我就站在这里，不会逃走。” 说两句话的时候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表情很坚定。 已经有人在清理现场，有个穿白衣服的人站在废墟里，眼神看向远处，静的出奇。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不见的。 第三十五章 魏何醒来的时候看见一脸狼狈的三姨太和哭红了眼睛的魏媛媛，有一瞬间魏何以为自己死了。 可是当三姨太哑着嗓子叫他一声阿何的时候魏何竟然感到了难受，竟还活着。 救他的人是魏立琰，魏何打死也想不到魏立琰会去救他。 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称不上是感激魏立琰，他并不想魏立琰救他，但是对魏立琰的感觉，也不那么差了。 关于这场失火的事情三姨太和魏媛媛以及魏立琰都是闭口不提的。也没有人提起魏书。 二姨太死了，死在那场火里，身子都烧焦了。 第二天又有人从废墟里找出一具尸体，比二姨太的烧的更惨，也不知道怎么辩论出来是魏常德的，可是的确是只不见了魏常德和二姨太。 而魏家那个宅子里面也烧掉了大半，特别难看。三姨太也没有提出重修的事情。 三姨太买了栋房子，一栋小洋房，不怎么大，但是花光了她的全部积蓄。 魏立琰没有和三姨太他们住在一起，而是带着魏亮一起住的。 关于家产的事情，三姨太没有主动提出要怎么分，魏立琰也没说，只说等魏何醒来再定夺。 当魏何醒来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魏何像个傻子一样看了窗外好久，才道：“我只要那栋老宅，一家酒楼。媛媛是要去留学的，给她一笔钱。魏立琰，我不是不与你争，而是一开始我便对这些没兴趣。” 魏何出院后，听了外面不少的传言。还是像以前一样，传魏家的闹鬼，害死了两条人命。 魏何听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这确实是闹了鬼，也死了两个人，但是其中缘由外人却是不知的。光是兄妹禁恋，试图轻薄自己亲生儿子导致儿子自杀，这两样，就足以轰动整个城镇了。 之后的一切都很正常，再也没有听谁提及魏书，听到闹鬼的事情。魏何也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魏常德和二姨太的葬礼都是很简单的举办。 魏何脸上一点悲伤也没有，只有三姨太红了眼眶还有肿着眼睛的魏媛媛，在魏何看到魏立琰的时候，也发现魏立琰眼角有些泛红。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魏何想。 而在看向被魏立琰牵着手的魏亮，魏何那一刻觉得心里说不出酸疼，魏亮这个傻子，真是傻得彻底，可幸好一直有魏立琰陪着照顾着。 但自己像是没了存在的意义。 魏常德和二姨太下葬的那天，魏何见到了杨青。 杨青穿了一身唐装，脚下却是一双黑皮鞋，搭配看起来很古怪。 杨青说：“这两天去了外地唱戏，回来的比较匆忙，想来看看你，忘了换衣服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青表情不像以前那样带着笑意，他看着魏何，才短短几日不见，魏何就像变了个样子，眼底发黑，眼里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脸色也难看极了。 在外面听了魏家的事情，一忙活完了便赶了回来，其实和魏何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杨青格外的同情魏何。 “节哀顺变。”杨青轻声道，生怕多说一句话便触碰到一些魏何的伤心事。 可是魏何却摇了摇头：“没事。” “还有谢谢你特意过来看我。”魏何又加了一句。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找我，我要是能帮上的会尽力的。”沉默了许久，杨青道。 魏何抬起头来看他，眼里有深深的疲倦，“谢谢。” 他不想多说什么，他没有力气。 回去的路上魏何在车里睡着了，自从醒来之后他便不怎么爱说话，性格与往日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还比较嗜睡。 昏昏沉沉的被三姨太叫醒过后已经是来到了新房子门口，魏何下了车跟着三姨太走。 魏立琰带着魏亮路过了这里也没有进来，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开了口道：“有时间会过来看看。” 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自然是不会太亲近，但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是很不错的。 魏何有些不习惯这个新房子，总是觉得不自在，大概是不适应新环境。 三姨太自从他醒后就一直很紧张他，总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魏何对三姨太这种好有些无所适从。 魏媛媛已经准备好了出国的事情，就在明天，天一亮三姨太就要送她出门。 第二天魏何跟着三姨太去送行，挺大的一姑娘哭的跟什么似的，抱着三姨太不放，然后来到魏何面前的时候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二哥，等我回来一定要娶个漂亮的嫂子给我看啊！” 魏何多天没露出笑的脸变得柔和，他将魏媛媛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好好读书。”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魏何有时候觉得，这就是一场梦。 魏媛媛走后，三姨太和魏何一同回去，半路魏何突然下车要自己走，三姨太问起原因也只说去看看他掌管的那家酒楼。 事实上他绕了一个大圈，去戏园子看戏。 那天戏台上没有看到杨青，魏何坐在台下看了会，觉得选择要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竟然想睡觉。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唤了一声，“二少爷。” 魏何才回过神来，以为是有谁在叫他，抬起头去看，原来是在叫别人。 心里觉得好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二少爷，也是在是嘲讽。 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被那人给骂了一句，魏何抬起头看来，那人高高壮壮的，很是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第一次见到杨青跟在杨青身边的那个人，大概是杨青的跟班大国。 大国显然也是认出了魏何，然后脸上有些尴尬。 魏何没当回事，低头就从他身边走。 出了戏园子后，魏何碰见了程好。 程好现在在做自己酒楼里的伙计，魏何待他挺好，让他管管帐什么的。和程好打了声招呼魏何便离开了。 之后魏何去喝了酒，喝得半醉他又走了出来。坐了一辆黄包车，说出了地址的时候，那个车夫脸色变了，“是去魏宅？那里被火烧了，还要去吗？” 魏何打了个酒嗝点点头，然后用手擦了擦嘴巴，“去吧，我只是去看看。” 还没到宅子门口的时候，车夫便将车停了下来，魏何只好下车站在距离大概就十来米的样子看着。 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魏何觉得脑袋有些晕，那场火竟然是这么大，竟然烧成了这个样子。 魏何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个住了十多年宅子里，只觉心里一片荒凉，不知道是现在这个看起来破落的宅子还是什么关系。 脚微微抬起欲要向前，魏何狠狠的咬了下唇，硬生生的转了个弯，转头往后走。 真是疯了，像个神经病一样来到了这里，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然后看了一会又要走。 ＊＊＊＊＊＊ 魏何回去的时候三姨太见他喝了酒便问：“怎么喝酒了？” 魏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三姨太给他倒了杯茶，他拿起就喝，然后抬眼问三姨太：“三姨娘，谢谢你。” 三姨太怔了一下，然后没再说话，只是眼角泛潮。 “你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混帐，还一直不听你的话。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孝敬你。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魏何放下茶杯，突然朝三姨太跪了下来。 三姨太被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捂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阿何……” 或许是太过于感动，她伸出的手抖的快要碰不到魏何。 “你就是姨娘的亲生儿子，傻孩子……”三姨太走过去，摸着他的头，声音也颤抖着。 魏何轻轻的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待姨娘的。” 三姨太看着他，嘴角露出笑容，眼里却有些哀伤。过了一会，她合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这就满足了。 这天晚上魏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魏常德，二姨太，自己的母亲，魏书的母亲，三姨太，魏立琰，魏媛媛，魏亮…… 这些人在他梦中不停的来回出现，梦里的自己心里难受的厉害，看着他们一一在面前闪过。 最后他梦见了魏书。 这么多天没有想起他，魏何刻意将他遗忘，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梦里的魏书一脸温柔，拿着一本书，坐在大门口，静静的看着书，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看起来很柔和。 似乎是察觉到魏何在看他，魏书抬起了头来，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向魏何，轻声唤了一句：“阿何……” 魏何在梦里惊慌失措，转身就逃跑，他现在害怕的，便是那副表情。 曾经是喜欢的紧，如今却避之不及。 梦里还反反复复的出现了自己对魏书所说的那些情话，多少柔情蜜语，让魏何听的心慌。 迷迷糊糊间有被压到了床上，光了身子，身后被贯穿的痛感……嘴巴被撬开，闻了一鼻子的药香……都是那么的深刻，真实。 醒来时眼泪顺着眼角掉下来。 第三十六章 三姨太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魏何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一脸憔悴的样子眼睛就发热，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人离开，连如此疼爱自己的三姨娘也会，最后只剩下自己。 “咳……阿何，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三姨太对魏何招了招手，魏何就站在床边，微微低下头。 三姨太咳嗽个不停：“姨娘年纪也大了，动不动就会生些小病，但是姨娘怕啊，要是哪一天突然就去了该怎么办？咳……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娶个媳妇安定下来，姨娘也好放心……” “三姨娘你说什么傻话。”魏何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在耳边，然后说：“三姨娘会长命百岁的。” 三姨太看着魏何欲言又止，然后垂下眼闷声咳嗽了几声，“阿何啊……” 这一生叹息让魏何的脸色变了变。“是，三姨娘。” “你就没有过想要成亲的想法吗？”三姨太也不看他，眼睛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抹不去的哀伤。 魏何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成亲……他哪敢想，怕是辜负了人家姑娘。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姨娘睡一会。”三姨太勉强笑了笑，将两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成亲，若是成亲了我就没有时间一直陪在姨娘身边了。还早，还早。”魏何一连着说了两句还早，然后去替三姨太盖好被子。 这一番话落在三姨太耳朵里，一时间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脸色怪异的很，直到魏何正要离开的时候三姨太像是妥协一般的无奈道：“罢了，随你吧。” 魏何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下午时杨青约魏何一起去吃饭，魏何没有应邀去赴约。 见面的时候杨青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揽住魏何，“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定好座位了，上去吧。” 上了几个菜，魏何也没有动筷子。杨青给他倒了一杯酒，问：“怎么不吃啊？菜不合口味吗？” 魏何摇了摇头说没有，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一道菜放进嘴里，然后又仰头喝了一杯酒。 被魏何这种喝法有些吓到，杨青伸手去制止，“别喝这么猛，多吃菜。” 魏何放下酒杯，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不忙吗？怎么会想到请我吃饭？” 杨青笑笑：“忙完了，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然后抬头看着魏何的眼睛，“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这不一直没有时间嘛。” 魏何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一时间没了话题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魏何埋头吃着菜，杨青看着他，然后犹豫着问道：“这几天还好吗？” 魏何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杨青看见他这个举动也没继续再说这个话题，“我听大国说昨天在戏园子里看见了你，可是昨天你走得快，不然我们也能见到面的。” 没等魏何回答杨青又问：“你很喜欢看戏吗？” 听到这个问题，魏何将筷子搁在一边抬起头来看着杨青，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见魏何这个样子杨青不由觉得好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咿咿呀呀的唱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魏何想了想，道。 看见杨青一副错愕的样子，又说：“或许是喜欢的，说不清。” 确实是说不清，魏何看了一眼杨青，突然觉得面前的菜让自己没了胃口。 吃完饭后魏何和杨青去看戏，坐在靠前的位置，魏何有些坐不住，但是又不好跟杨青说走的事，只能看着戏台上发呆。 杨青显然是注意到这一点了，微笑着将点心推到魏何手边，“吃吃这糕点，味道还不错。” 魏何摇摇头说不要。杨青也没强求。 “我是十一岁进了戏班子，一学就是十几年。” 杨青突然开口说道，看着戏台上的眼神也迷茫了起来。 魏何转过头来看他，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说到这里杨青突然咧嘴一笑，他看向魏何，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这么闲吗？” 魏何摇摇头。 “说出来怕也是没人信啊。”杨青揉揉额头，叹口气。 “为什么？”魏何问出口。 杨青沉默了一会，抬头对上魏何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见鬼了你信吗？” 魏何先是一怔，然后便没了声音，杨青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杨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没人会信这种胡话。” 魏何还是不说话。 “我唱戏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台下看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时候也会在我卸妆时在镜子里看见他，可等我回过头就不见了……” 杨青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末了，杨青问魏何：“你见过吗？” 沉默许久的魏何抬起了头，“没有。” “啊……也对，哪有人这么容易就碰上了鬼。”杨青手指搁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转移了话题，“你有过心爱的人吗？” 这个问题杨青以为不会得到答案，可是旁边那个闷了好久的人却说：“有过。” 倒轮到杨青没话说了，愣愣的看着魏何。 魏何错过他的视线，往戏台上看，台上的那个花旦唱的是魏何没有听过的戏。 杨青也不再问，笑了笑不甚在意的看起戏来。 “那个人早就死了，而且他也不爱我。光是我爱有什么用。” 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那声音不大，刚说完就被唱戏的声音给盖过了。 杨青眨了眨眼睛，也不确定是不是真听到了。 散场的时候魏何与杨青在戏园子门口道别，本来杨青执意要去送魏何回去，魏何却推脱掉了。 ＊＊＊＊＊＊ 再次来到这栋被火烧毁的大宅子门口时，魏何缓慢的伸出了手，推开了大门。 吱呀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在没有灯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恐怖，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门上面的灰尘随着门的推开摇摇晃晃落在了脸上。 这个时候附近的狗叫的厉害，魏何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看着里面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而已，又或许是因为下午喝了一点酒没有清醒的原因。 魏何将抬起一只脚踏进门内后，魏何停止了动作。眼前的东西似乎开始燃烧起来，铺天盖地的大火要将他吞噬掉，那个晚上，他就那样和魏书对视着…… 突然发现这里的气息竟然如此有压迫感，魏何是进来不得的，光是心里那种要命似的翻滚的疼痛让他怯步。 反正都不在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魏何扭过头去，将踏进去的那只脚收回。 “今后，再也不要来了。”他拍掉身上的灰尘，自说自话。 下了决心，魏何便要走。 这一走他头也没有回。 可是等走了十多分钟后魏何才发现异样，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在宅子门口，没有走出去。 发现了这个异样之后魏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 背后那道目光从他转身时就落在了自己身上，魏何知道，却没有回头。 这一回头，魏何似乎就能预料到自己后果，那便是万劫不复。 晚风轻轻的吹过，魏何站了许久，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就是不愿回头。 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不但从开始叫到现在都不肯停，相反还越叫越凶。 魏何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一切都不存在了，是自己想多了。 他握紧了拳头，试着抬起脚来，往前踏了一步，见不像刚才一样在原地打转，魏何连忙又往前走了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一小段路，魏何停下来。 发了许久的呆，魏何低下头，侧身转弯离开了那里。 那个黑暗深处，魏家的大门就那么敞开着，门前不知道站了谁，一站就是好久。 ＊＊＊＊＊＊ 回到家时三姨太已经睡下了，魏何特别小声没有惊动她，瞧瞧的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日的疲惫在这时涌了上来，他瘫倒在床上。 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想，不一会便睡着了。 “咳……”有谁在身边咳嗽着，魏何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可是那咳嗽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魏何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大概是三姨娘吧？ 魏何下床想要去看看情况。 披起了衣服魏何走到门口，正要将门打开，那声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咳咳……” 仿佛就在自己身后。魏何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本来要开门的手也搭在锁上没有动。 “咳……”声音犹如贴在耳边，背后一阵发凉，魏何怔怔的不敢去动。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顺着脖子来到了脸颊，在魏何脸上轻轻的摸了摸。 那只手游走过的地方都起了鸡皮疙瘩，魏何只是瞪大了眼睛，什么动作也不敢做。 “那个地方烧成了那样，我在等阿何来找我，阿何怎么迟迟没有来呢？” 那有些哀怨的声音进了耳朵，引的魏何鼻子发酸。 “等了好些天也没见你来……你不来，哥哥就再也见不到阿何了。” 黑暗中魏何感觉到那人来到了自己面前，魏何赶紧闭上了眼睛，绷紧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个吻落在自己脸上，“等了好些天……” 深呼吸一口气，魏何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若不是现在就站在门口，魏何会怀疑刚才的那些话和那个吻不过是场幻觉，魏何怔怔的抬起头摸上额头，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在停留在那里。 良久，魏何慢慢将手放下来。罢了罢了，不过是梦而已。 第三十七章 “你在看什么啊？” 看着杨青看着镜子发呆了好一会，大国将头凑过去看看镜子又看看身后，难道有什么吗？ 杨青这才回过神来，上了妆，换了戏服。 他又在不远处看了看。 那人，不会再来了啊。 那个漂亮的男人终于不再出现自己身边了…… 魏家的那个大少爷，应该很爱看戏，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缠着自己，总是出现在自己四周。 但是这两天，却没有再见到了。杨青想起有关于魏家的传言。 许久才摇摇头，不管那些传言有多少可信多少不可信，但魏家已经完了，这是事实。 “今儿唱什么啊？”大国挠挠头发，问道。 “楼台会。” ＊＊＊＊＊＊ “今天有媒婆找上门来，说是要替你说亲，姨娘给回绝了。” 三姨太一回到家，便将这事告诉了魏何。 翻着书本的魏何抬头看了三姨太一眼。三姨太病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脸上这会也挂着笑。 “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姨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吃的？”三姨太转过头问道。 “那家姑娘是谁？有时间约出来见个面吧。” “嗯？”三姨太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魏何。 魏何将书合上，问：“三姨娘不喜欢吗？” 三姨太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会替你约好的，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看看别的姑娘……” 还没开始见面三姨太就替魏何操心这里操心那里。 见三姨太这副高兴的模样魏何想笑一笑，却发现脸跟抹了石膏一样，动都不动了。 ＊＊＊＊＊＊ 三姨太对这事格外的急，吃完午饭就去和说媒的人说，约好让魏何和那个姑娘在一个茶座里见面。 魏何也闲闷得很，没有意见便答应了。 吃完午饭距离见面还有些时间，魏何便在外边逛了起来。 听三姨太说那个姑娘是留洋回来的，长的漂亮，人也很温柔，家境又好，总之是夸得没得挑。 魏何没有放在心上，走在街上，路过街角处时魏何停了下来。 一个老头摆着摊子坐在地上，称自己是神算，没有他算不出来的东西。 魏何知道这是骗人的，但还是来到了摊子前。 那老头见来了生意连忙抬头迎着笑脸问：“是算什么呀年轻人？” “我不算命。”魏何摇摇头。 老头听了这话脸上的笑立即消失了，没给魏何好脸色，“不算命那来做什么？” 魏何掏出钱给他，“我只问你一些事情。” 见了魏何递过来的前老头顿时笑眯了眼，连连道：“好说好说，年轻人说说你问什么吧。” “这世界上有鬼吗？”魏何问他。 老头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算命摊子，皱眉沉思了一会，道：“有。” “那么鬼会消失吗？” “看情况，如果是怨鬼，怨气太重是投不了胎的。当然，没有怨气的鬼自然会消失啦。” 那老头望望天又看看地上，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魏何见状也不再问下去，起身就要走。 但那老头估计是收了钱也不好意思，在后面喊道：“虽然你问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是听人说的，年轻人啊，我可没骗你啊！” 魏何没有回头，当做没听到。 准时来到了茶座，坐了一会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走了过来。问：“你是魏何吗？” 魏何看着她，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大眼睛小嘴巴的，皮肤白皙，看样子就是个富人家的小姐。 “我叫刘可。” 那个女孩笑了笑，朝魏何伸出手。 魏何也礼貌的伸手与她相握。 ＊＊＊＊＊＊ 魏何的婚事定了下来，也实在是快，刚见面没超一个星期便俩人便订了婚。 下个月一号要举行婚礼。 三姨太问过魏何这姑娘到底满不满意，魏何回答说满意。 然后三姨太变笑的合不拢嘴。 “我和许可结婚了之后会搬到外面住的。” 魏何和三姨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三姨太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说小夫妻俩这样是应该的。 日子过的快，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魏何举着一把伞撑在许可上方，俩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走在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阿何，谢谢你。”许可突然停下来，对魏何道。 魏何没有应声，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便带着许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店铺外面躲雨。 许可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裙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了黄泥，发现之后她便低头去擦。 擦着擦着她眼睛就红了，“阿何，对不起。” 魏何看着她，默不作声。 “等我和楚文哥在那边安定下来之后，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到我们那里玩玩。” 许可的眼泪流了出来，抬头看着魏何满脸的愧疚。 魏何突然笑了，他摇摇头，“没关系。” “谢谢你帮我。”许可感激的看着他。 魏何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轻声道：“不用感谢我，我这也算是帮了自己。” ＊＊＊＊＊＊ 将许可送回去之后魏何又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下雨天的确是很麻烦，地上湿漉漉的，雨水不断地溅在脚上。 趁着前面没有车，魏何便低头冲过马路，刚到对面稳住了脚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魏何低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人没有说话，反而伸出手扶了魏何一把。 魏何抬头正要道谢，谁知那个人转身就走了。 魏何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毫无预兆的，就想起了魏书。 可是魏何知道这不可能了，魏书彻底的不存在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魏书，不管在是那个栋宅子里，还是在什么地方，他都不曾遇见了。甚至连梦里都梦不到魏书。 魏何想起那个晚上，落在额头上的一个吻，和那句话：你不来，哥哥就再也见不到阿何了。心就跟被千万根针扎了似的，疼的他差点哭出来。 魏何看着前面那个人撑着一把伞走了一条路，然后消失在转弯处后，再也忍不住抬起手捂住眼睛，喉咙里发出难以控制的哽咽声。 原来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当做不在意不记得了。 ＊＊＊＊＊＊ 魏何和许可结婚的那天杨青也来了，他说了几句祝福魏何的话就没靠近魏何。 当魏何挽着许可来敬酒的时候，杨青对魏何夸赞道：“新郎今天真帅气，还娶了个漂亮新娘子，不过你们两个真是般配啊。” “谢谢。”魏何笑了笑。 等魏何走后杨青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结婚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杨青扯起嘴角苦笑。 那天最高兴的就数三姨太了，三姨太一手魏何一手牵着许可，将她们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不由得喜极而泣。 “你们两个一个要好好过下去。” 许可似乎有些害羞，将头埋的低低的。 魏何看着三姨太魏何眼眶也红了，“对不起……”他轻声说。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三姨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我们阿何呀，现在才是真正长大了呀。” “对不起……”魏何狠狠的咬着牙，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三姨娘这么开心，若是…… “怎么了？”三姨太这才察觉事情的不对劲，一脸担忧的看着魏何。 新娘子许可连忙开口道：“阿何是太舍不得您了……” 魏何只是低着头，哭的像个大孩子。 三姨太看了心疼，听了许可的那番话又特别感动，紧紧的抓着魏何的手，“你看看你……都结婚了，还像个孩子。”说完便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出来。 一旁的许可见了也是红了眼眶。 一直到傍晚婚礼才结束，魏何和许可出了酒楼后和一些亲戚好友道了别就要上车回去。 原本大家是提议去闹洞房，但是被魏何拒绝了，说他想和许可两人单独在一起，这个理由也合理，大家只好作罢。 ＊＊＊＊＊＊ “青哥，在看什么呢你？” 大国顺着杨青的视线看过去，见杨青直直的看着魏何心里有些不快，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在看，嘁！ “大国，你说，人是不是相处多了自然会有好感？” 一直没说话的杨青突然转过头看向大国。 大国看着杨青想了想，然后猛地甩甩头，“好感？怎么会呢，我和戏班子里头那个小黑相处了两年多了他还是那么惹人讨厌。” 可谁知他这话一出，杨青的脸色就变了。 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杨青肚子往前走，拼命要将脑中那个念头给甩掉，荒唐，真是荒唐。 大国二丈摸不着头脑，难道哪里说错话了？他不应该讨厌小黑？ ＊＊＊＊＊＊ 坐在车上，司机正在开动车子，许可脸色惨白的咬着嘴巴，用只能让魏何听到的声音问：“我有些害怕……” “等明天就搬到我的新房子那去，不会有事的。”魏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可点点头。 魏何看向窗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空落落的，顿时觉得万分疲惫起来。 闭上眼要去睡时，魏何像是看到了什么，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忙坐直身子贴着车窗看向对面马路上。 那里站在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西服，修长的身子在灯光照射下映出了影子，那影子拉的老长。 魏何看向他的脸，那个人也看着他，眼底温柔异常。 魏何瞪大了眼睛，那人眉眼……竟和魏书……！ 可还没等魏何再仔细去看，车就已经开动了，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第三十八章 婚后第二天魏何和许可说要搬到新房子里去住，三姨太应允了，只是在魏何临走之前一脸的不舍。 魏何有些好笑道：“三姨娘，我这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露出这副表情，我会来看你的。” ＊＊＊＊＊＊ 车开出了一条街，魏何才让司机转了个方向，去了另外一条路。 “阿何，你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许可不安的看着魏何。 魏何叹口气，道：“你都说多少遍了？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放心吧，你走之后我就直接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看不住跟别人跑了，三姨娘怪不了我的。” 听了魏何这番话后许可才露出笑。 到了一个没人的小道上车子停了下来，不远处树下站在一个男人，看见车停了下来之后便往这边跑过来。 许可也打开车门朝那个男人奔去。 魏何看着那一幕笑了笑，然后让司机掉头回去。 其实他跟许可不是真结婚。许可早就心有所属，对方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俩人在一起后没多久许可有了身孕，在许可父母得知后大怒一场，坚决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甚至将许可给囚禁在家里，要许可死了这条心，所以千方百计的给许可相亲。 虽说许可家世好，但是毕竟已经有了身孕，这事要是传出来怕也没人敢要，可是将女人随随便便嫁掉许可父母也是不想的。 正好碰上了魏何，魏何之前家境在这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虽然现在不如以前风光，但是好歹也比那个穷小子好。 魏何和许可见面的那天，许可和魏何握了手之后突然朝魏何跪了下来，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魏何，她说她和她的楚文哥是真心相爱，求魏何帮帮她。 魏何当时真的被吓了一跳，可见许可那个样子也实在是可怜，便答应了帮她。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幕。 ＊＊＊＊＊＊ 回去的路上车子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发动不了，魏何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便提出要自己走。 走在路上没多久，天下起了蒙蒙细雨，魏何不怎么在乎，反正雨不大，这么淋着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可倒霉的是这雨竟然越下越大，魏何不得已跑到一个屋檐下避雨。 这雨下了好久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天气阴沉沉的，说不出来的压抑。 魏何吸吸鼻子，最近天亮转凉了，可能是有些感冒了，一直在流鼻涕。 “咳咳……”旁边一阵闷咳。 魏何无意的转头看了一眼。 傻了。 ＊＊＊＊＊＊ 那人捂住嘴巴咳嗽，过了一会将手放下来，似乎注意到魏何的目光，也将头转过头。 真的很像…… 魏何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的眼睛最像，细长细长的，因为咳嗽眼角泛潮，带着些妩媚，鼻子高挺，比魏书的相比有些差距，嘴唇很薄，但很红艳。 那个人也皮肤很白，但并不像魏书那样带着病态。 那个人真的真的和魏书很像，但却不是魏书。 魏何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真巧。”那人突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很秀气，柔柔的。 魏何这才回过神来，将头一低，眼里一片模糊。 不是他…… “加上今天算，遇见了你三次。”那人似乎走过来了，站在魏何身边。 见魏何不说话那人也不觉得尴尬，“昨天也看到你，你结婚了吗？” 那个人问这句话的时候，魏何不知听错了还是怎样，竟然觉得有些冷意。 “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滴眼泪落在地上，随即了无踪迹了。 魏何伸手擦了擦眼睛问道。 这个人长的太像魏书，因为太像，所以魏何忍不住开口跟他说话。 “我在等人。”那个人说。 魏何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 “那个人迟迟不来找我，我只好去找他。”那人又说。 心中有些好奇，魏何忍不住抬起头来，撞进了那人的眼里。 魏何曾经夸过魏书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如今竟然有人和魏书的不差分毫。 稍稍一看便似要勾掉人的魂魄。 “可是那个人恐怕不认得我了。”那人定定的看着魏何。 第三十九章 等到雨终于停了，魏何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恐怕过会儿还会接着下雨。 抹了抹脸，魏何低着头就要走。 身后那人还站在那里，魏何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 见那人还在看着自己，便轻声问：“雨停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魏何看他眼神挺怪的，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再问他问题，转身就走了。 回了自己的房子后魏何换了身衣服，然后站在窗边往楼下看。 他又看见了那个人，那个人提着箱子，站在对面。 没过一会一辆汽车在那个人身边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人，帮那个人将箱子放进车里，随后那个人也上了车。 就在魏何看的出神时，车里那个人抬头往魏何这边看来，魏何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惊，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那个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将头低了下去，像是吩咐开车的人什么，然后那辆车子便离开了。 “那是陶家的小儿子吧？” “是啊，从小就在外国长大呢，这两天才回来的，陶家老爷可宠这个小儿子呢……”无意中听到楼下有两人在说话，像是说刚才走掉的那个人。 陶家？魏何想了想，他知道的不多，陶家是书香世家，有个两个长相出众的女儿，可倒是没听说过有个儿子。 脑海里浮现那张与魏书有几分相似的脸，陌生又熟悉，魏何心里莫名地一紧，眉头皱的死死的。 ＊＊＊＊＊＊ “没陪美娇妻吗？上这儿来了？” 杨青笑嘻嘻的看着魏何，魏何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硬生生的闭紧了嘴巴。 “过段时间我会跟戏班子去别的地方。”杨青说。 魏何看着他，满眼疑惑：“为什么？” “有更好发展的地方啊，师父决定的。”杨青笑了笑，然后看向魏何，不知怎么地，觉得面前这人有些不开心。 想了想，便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些不舍啊？” 谁知魏何竟然点了头。 杨青瞪大了眼睛看着魏何，一时说不出话来。 魏何动了动嘴巴，说：“其实，我挺喜欢听你唱戏的。” 他看着杨青的脸，然后又将视线移向杨青的脖子。那人很喜欢的，因为杨青有一副好嗓子……魏何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杨青见魏何这幅样子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戏要开始了，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魏何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半个来月吧。”杨青也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魏何便没再说话。 那场戏魏何看的心里憋的慌，他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只知道散场的时候他起身就跑开了，不顾身后杨青的喊声。 魏何频繁的想起魏书，不管视线落在哪里，他似乎都能看到魏书的影子。 那个被藏在心底深处好好的魏书，在见了那个与魏书神似的人之后，便钻了出来，一直晃一直晃，在眼前晃，在脑海里晃。 魏何说不说话来，只是痛苦，但却无法形容那种痛，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痛。就像那日陷在火海里，那场火要人命似的灼烧了某处皮肤，痛入了心里。 可悲的是，他一直没忘魏书。 ＊＊＊＊＊＊ “二少爷，有人要买下那栋宅子。”这是程好的原话。 魏何听了之后有些惊讶，虽然这栋宅子如今是归魏何所有的，但是他扔在那里就没有再管问了。那里发生过火灾死过人，先不说那栋宅子了，就连那宅子周边的那处地方已经被人说成不祥之地，谁还会想着买下那栋邪门宅子，何况都已经被烧毁的不成样子了。 “你知道是谁么？”魏何问程好。 程好点点头，“那个人是陶家的小少爷，叫陶少然。” 说完之后程好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一直往他身上飘。魏何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程好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只、只是觉得那个人……长的，和大少爷有些相像。” 果然，这话一出，就看见魏何脸色变了。 自从那场火宅之后二少爷便听不得人提大少爷的，记得有一次自己无意中说起了大少爷的事情，二少爷的脸色就难看的很，灰白灰白的。 程好只知道当时的二少爷很恐怖，此后就不敢在魏何面前提魏书了。这次又看见魏何这个样子程好心里暗叫不好，只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 就在他战战兢兢的站在魏何面前不敢在吱声的时，听到魏何说：“跟他说，宅子不卖。” “可是那个人说，想找二少爷你亲自谈谈，还、还说价钱不是问题……”程好抬眼看着魏何，听到这话后魏何皱起了眉头，还是跟刚才的意思一样，“你就去跟他说，这宅子不会卖。” “是。”程好点点头。 魏何见他还没有走，便看向他，声音也不自觉的冷漠的几分：“还有什么事吗？” “这、这事要不要跟三姨太说一声？”程好结结巴巴的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那表情都快跟要哭出来一样。魏何看着程好愣了几秒，也没冲他摆脸色或发脾气，只是淡淡道：“宅子不会卖的，既然不卖就不用跟三姨娘说了。” “那……那个人不见了吗？”程好又问。魏何这次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程好呆了呆，然后连忙低头说：“那、那我就走了。” 魏何想，他还是要去见一趟三姨娘的。许可的事情，他也不打算瞒着，既然许可和她的男人已经远走高飞了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许家就算要闹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到头来还要来向魏何赔不是，毕竟和人私奔的是他家女儿。 魏何又在房里坐了一会才要出门去三姨太那里。 可这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陶少然，陶少然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面目柔和，见到魏何的时候，将头抬了起来。 魏何比陶少然高了一个台阶，这样正好与陶少然平视。 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那一瞬间魏何屏住了呼吸，怔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没办法动弹。仿佛间，面前的人已经成了魏书。 “我正要找你。”面前的人开了口，将魏何给拉回现实。 原来是错觉，这人的身上，带有淡淡的书卷香味，暗褐色的发丝被不知何时吹起的风给带了起来，有几根扫在魏何的脸上。 这个人，不是魏书……而魏何还是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激动。 那人弯了弯嘴角，问道：“怎么了？” “没有！”魏何快速回道，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慌张。 魏何此时呼吸有些急促，他为自己刚才出现错觉有些尴尬。 “我是想和你谈谈那栋宅子的事情，可你家的下人跟我说，你不愿卖。” 那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魏何的眼神是很干净温和的。 魏何心里有些抵触这样的笑容，他后退一步，脸上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些，“抱歉，那宅子我不买。” “为什么？”那人也不急，但依旧不肯放过想要离开的魏何。 魏何被他看似无意的挡住，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晦气。” 那个人不说话，眼里带着疑惑看着他。 “宅子里闹鬼，死过人，发生过火宅。很邪门。已经是个废弃掉的宅子里，不值得有人卖。” 这句话魏何说的特别流利顺畅。 意料之外的，原以为这陶家的少爷会打消这个念头或者是害怕，却没想到陶少然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有些茫然的看着魏何的眼睛：“废弃掉……？” 这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些不确定。 魏何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自己都还来不及去查看被消失了，魏何点点头：“嗯，废弃掉的。所有陶少爷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宅子不是卖的。” 说完魏何也不再去看他，低头就往他身边走过。 “为什么要废弃掉？”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魏何愣住脚步，拳头紧紧的攥着，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哽着，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废弃掉？”身后那人还在问。 “没人愿意住了。” 说完之后死死的咬着牙，魏何不得不承认，不管过多久，不管他如何装作不再在意以前，可是一旦只要提到了有关于魏书的事情，他就无法控制住情绪。 那人终于没有再出声了。 魏何定了定心神，向前走。 “我还是要买下来，我可以给你出很高的价钱，既然打算废弃掉，倒不如将它卖给我，我是真心想要买，何不成全我呢？”那声音又响起来。 魏何这一次可没向之前几次那样，他转过头狠狠的瞪着那个人，“要我说几遍！不卖就是不卖！” “到时候重新装修一番，按照原来的模样。一切都好好的……阿何，还是不愿住吗？” 那个人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不出情绪。 第四十章 魏何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笔直的路，可能刚才有阵风吹过，所以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迈步往前走，头也不肯回一下。 “有人要买宅子，但那是我们家的祖宅，不能卖，就算没有人再继续住下去，那也卖不得。” 魏何提出这件事时，三姨太也没怎么在意，只说一切由魏何做主。 这个话题结束后，三姨太疑惑的看向魏何：“对了，许可呢？怎么没有带她一起来。” 魏何沉默了半响，没有再回避三姨太的眼睛：“她走了。” 三姨太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她和别人走了，和她喜欢的人。” 魏何声音很轻，三姨太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荒唐！” 魏何坐着不说话，头微微低下去。 三姨太见他这副样子心里苦涩起来，表情愤恨道：“这就是许家教养出的好女儿！我去跟他们算账！” 说罢就往外面走。 魏何连忙站起来，“三姨娘，她不喜欢我，不要强求了。” “不喜欢？不喜欢还要与你结婚！？这像什么话！她把我们魏家当好欺负的吗！？阿何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偷偷逃走的！？” 三姨太越来越激动，嘴巴都气得颤抖起来。 “三姨娘，算了吧。”魏何起身向前拉住三姨太，安抚她情绪。 “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这样跑去他们家闹的话将这件事给闹大了弄的我脸上也不好看。” 魏何轻轻地拍了拍三姨太的背。三姨太颤抖着身子看着魏何，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终于是落了下来，她转过头去恨恨的说道：“那也要去向他们讨个说法！” 魏何不说话，怕越说越乱。 三姨太吸了口气，抬头就走了。 魏何知道，三姨娘这是在心疼自己。 看见三姨太这样，魏何心里也不由得有疼，当收回视线看着这栋洋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恨意。 魏何叫程好买了酒回来，然后回了房喝气闷酒来。 程好推门而入，有些担心道：“二少爷 ，您别喝了，喝这么多酒伤身子啊。您再等等，我叫人去做午饭了，待会儿下去吃饭吧二少爷。” 魏何只不过刚喝了几口，还没醉，倒是脸上有些泛红，他眯着眼睛对程好招了招手：“你过来。” 程好走了过来，“二少爷？” “你说说，这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是什么？” 看着魏何一脸的烦躁程好想了想，然后摇头：“太多了，没有最痛苦的。” 魏何摆摆手，“当然有。” 魏何此时看起来有些醉意的样子，程好也不敢去惹他，只好点点头附和。 魏何又喝了口酒，抬头问程好：“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程好眼里困惑。 “怎么就突然没了呢。”魏何有些恍惚的看着程好。 程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干愣着接不下话来。 “我本来是不该回来的。”魏何又将头转了过去，看着窗外，“你说，这天气怎么这么奇怪，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刚才还不见下呢，现在又下了起来。” 程好听了这话也抬头看向窗外，然后说：“是阿，天气转凉了，二少爷你添件衣服，免得着凉。” “酒楼生意不错吧？”魏何突然又换了话题。 程好点点头，“嗯，还不错。上次三少爷带着四少爷来了一趟，看了一眼就走了。” 魏何听了之后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神情恍惚的看着窗外。 程好隔了一段时间没看见魏何再说话便有些担忧，没等他开口去安慰几句，魏何说：“你人不错，很多事情都要谢谢你的帮忙。既然帮了我这么多不如再帮我一件事吧。” 魏何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疲惫。 程好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心慌。 魏何去找杨青的时候杨青似乎很惊讶魏何会来。 “上次你急匆匆的走了后本来想去看看你的，结果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你去的时候，带上我吧。” “嗯？”杨青疑惑的看着他，魏何无力的垂下肩膀，一身的酒气让杨青不禁皱眉。 “这个地方我待不得，会要了我的命的。”魏何低着头，脚下不稳，身子晃了晃，又说：“他又回来要我的命了。” “谁？”杨青伸手扶住魏何，魏何似乎又清醒了一些，将杨青给推开，茫然的看着杨青半响，然后摇了摇头：“不行，三姨娘一个人会伤心的。” 说完又摇摇晃晃的要走。 杨青一把拽住他，刚要开口问怎么了。一只手突然搭在魏何的肩膀上，“阿何喝醉了。” 杨青抬头看向来人，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忘了呼吸。 这人…… 真像魏家那个大少爷…… 甚至在听了这句话的时候杨青觉得，这个人就魏何的哥哥。 那人表情森冷，身上一股淡淡的书卷味，将魏何揽进了自己怀里。 “你是？”但这人，也只是像而已。 杨青想问问这人是魏何的谁。可是那人只是抬起眼看了他一下扶着魏何走了。 杨青不放心，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拽着魏何的衣服：“你还没有回答呢。” 那人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杨青，眼里冒着寒气，杨青动作有些僵。 那人便在这时将魏何带走了。 杨青想要跟去追，“青哥！到你了，去化妆了！” 皱眉忍了忍，杨青还是没能追出去。 走到外边时陶少然停了下来，因为魏何轻轻的将他的手给拿开了。 仔细看来，魏何现在脸上皮肤很不好，有些粗糙，往日英俊的样子在这个时候看怎么看怎么看狼狈。 “那宅子不是我不愿卖给你，只是那是我的祖宅，卖不得。” 魏何表情还是有些醉意的。 陶少然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之后伸出手一只手去摸魏何的脸。 魏何这个时候身子一晃，有些不稳的往前面走了一步，然后站直了身子，傻笑了起来：“我带你去看，看了你便不会要了。” 魏何往前走，陶少然还是站在原地，眼里渐渐涌起了疼惜。 白皙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等前面那个身影摇摇晃晃的离自己好大一段距离他才跟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推开大门，魏何停在那里。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靠近过来。 魏何抬起脚跨进门内，“这里真是死过人的，甚至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魏何带他去看，此时的醉意似乎减少了不少，脚步不向之前那么乱。 因为是晚上，里面有些黑，魏何却熟门熟路的带着他转，每一处地方都不向以前，都被烧焦，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 魏何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他转，将这个宅子上上下下里里面面都给转了一遍。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跟着，魏何不开口他也没开口。 等来到魏何最早住的房前，魏何听了下来，他指着对面，说：“那里死了过三个人，我哥，一个工人，还有我父亲和我的二姨娘。” “我亲手杀了我父亲。可是我不知道。”魏何停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人，“你听懂我的意思吗？这里很邪门。我杀了我父亲，我杀的，但我没有意识，是被鬼给害了。” 陶少然眼神一暗，并没有接话。 “我也差点死在这里，但是命大。”魏何又将头转了过去。 黑夜里陶少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嘴巴紧紧的抿着，眉头皱着的，过了一会，又开了口：“那天起了一场大火，混乱的很……” 这句话似乎说的很吃力，魏何停了一会，又将头转过头。 这次他眼里凝聚了泪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张和乞求：“所以求你别买它了。” 陶少然沉默的看着他，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过了会陶少然将头抬起，伸手去擦干魏何的眼泪，声音轻柔的让魏何忍不住颤抖：“跟我要买下它有什么关系？” 魏何怔怔的看着这张与魏书神似的脸，眼泪来的汹涌。 似乎当日的情景又再现，滔天的大火包围着自己，魏书就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陷身于火海，那样灼烧着皮肤的大火都不能阻止心里的寒冷。 “你哭什么？”那双手轻轻的擦去了魏何的眼泪，只是魏何的眼泪跟流不完似的，滴答滴答的沾在他手背上。 “因为你太像他了。”魏何声音哽咽。 “他是谁？”陶少然将头低下去，看着魏何的眼睛，魏何没有逃避，两眼与他对上，“我的哥哥。” 陶少然嘴角弯了弯，将头凑过去，像似要亲吻魏何。 魏何却将手挡在他的脸上，往后退了一步，“我哭是因为我讨厌你，你太像他让我感到不舒服。” 魏何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看到他眼里的清醒。 陶少然却保持着那个动作看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讨厌他？”陶少然将手放下，眼睛没有移开魏何一下。 魏何却不说话，只是咬着牙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你还爱他吗？”陶少然往前走一步。 魏何没有犹豫的摇了头，“不爱了。” 陶少然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又往前一步，眼看就要抓住魏何了魏何却又往后面退了几步，不让他靠近。 “他容貌吸引不了你了吗？”陶少然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盯着魏何似要将他拆之入腹一般。 “不是。”魏何也不逃，直直的看着陶少然的眼睛，“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任何人都不及他。” 陶少然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魏何又说：“确实是无人能及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何看着陶少然愣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向别处：“可是我和他之间，已经谈不得爱了。” 魏何转过身去，“这宅子，你若是真那么想要，也不是不可。你可以找我三姨太谈，谈妥了便随了你。” 魏何想，他是彻底的放弃了。 一股书卷味扑向鼻端，魏何被一个拉扯给转过了身，撞进了陶少然的肩上。 没给魏何挣扎的机会，一个吻堵住了嘴巴，魏何使了全力挣扎，那双手却紧紧的圈住魏何，不让魏何离开。 “阿何为什么不肯认我……”带些责怪又有宠溺的声音落在魏何耳边。 魏何瞬间停止了挣扎，身子僵直。 “我知道阿何在怪哥哥，是哥哥错了。”陶少然微微张开嘴，轻轻咬住了魏何的鼻尖，魏何没有动弹，他又亲上魏何的眼睛。 “可是哥哥来找你了……怎么不等哥哥，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呢？阿何不是说过，最爱哥哥了吗……” 魏何身子给勒的生疼，他震惊的抬起头看着陶少然，那句最爱哥哥一下子就让魏何清醒了过来。 “哥哥……？”魏何看着他。 这声哥哥让陶少然松开了对魏何的禁锢，眼里有些欣喜。 魏何将他手挥开，与他隔了些距离。 “呵。”魏何低下头，苦笑。 陶少然还要向前。 魏何伸出手挡在两人之间，慌乱的后退，像只惊弓之鸟。 他声音里带了乞求：“别过来！” 陶少然就真的没过去，“阿何……” 魏何转身就跑，死都不肯回头看一下，仿佛后面有些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魏何知道，他知道，这个人若是一靠近，他就会死。当初身心都掏给了他，就是因为那张脸。漂亮好看的魏书是致命的毒药，沾了一点魏何就会死。 可是如今自己什么也没了，为什么他还拽着自己不放手？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魏何的身影在走廊上奔跑，那样仓皇，那样惊恐。 当初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满嘴的情话，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憔悴难看的脸，明明这样难看，却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抽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早就开始了？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总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什么时候开始会有这种感觉的？ 心里的疼痛感最强烈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弟弟在火把落地时候的眼神，竟然让自己觉得被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块肉，鬼怎么会感觉疼呢？可就是疼了。 可是……可是好在他没事…… 来不及再去多想，魏何已经消失不见了。 “陶少然”静静在呆在原地，心中的痛感强烈的要将他撕裂一般。 竟在不知不觉里，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仇恨…… 第四十二章 魏何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在遇见魏书，自从那张大火之后他就不再想过魏书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仿佛魏书就随着那场火消失了。 第一眼看到陶少然那一眼起，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然后几次巧遇陶少然，再到陶少然要买下那栋房子，那句“阿何还是不愿住吗？” 那声“阿何”魏何在多少个夜里都吓醒过，梦里那一声柔情蜜意的呼唤之后总会出现一张阴狠恶毒的脸朝魏何扑过来，睁开眼后那是怎样一种绝望感呢，魏何说不出来。 心里生了要走的念头，魏何几乎是没有再犹豫，便回家收拾东西。 他并没有告诉三姨太，若是告诉了三姨太的话她不会让自己离开，可是魏何没办法再待下去了，他觉得他一开始就不该回来。 要走的消息只有程好知道，东西也都是程好帮忙收拾的，还一边劝阻魏何，但见魏何脸色不好看说了几句也没多说。 将行李提在手上魏何便出了门。 他那日喝酒的时候跟程好说了的，自己走后要好好照顾三姨太，打理好酒楼。 魏何信他，所以才会让他做这些事。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想起三姨太心里头竟然疼的厉害，他要是一走，三姨太怕是孤零零的了。 可魏何早生了离开的念头，是谁也阻止不了的。魏何就是不想待在这里了，不想在留在这里了，三姨太不同，这是生养她的地方，她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不管在这里有多少痛苦的回忆，她也离不开了。 离开的时候去了母亲的坟前，魏何已经哭不出来了。 身体笔直的站了很久才开了口：“母亲……我又要走了。” 蹲下来，看着眼前停了一会，魏何又说：“家里一切都很好。你不要担心。” 说完站起来，魏何将重重的行李拎在手里，“我可能要隔很久回来，或许不会回来了。儿子不孝，不能来看你了。” 后来魏何又去见了杨青，和杨青道别，俩人话不多。 魏何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杨青还在身后说，“有机会你来找我，或者我来找你，都是可以的。” 魏何脚步没有停，背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青又说：“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魏何这次几乎是没有多做停留，越走越远。 留杨青一个人手伸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直到身后有人说师傅叫他过去有话要说才回过神，心中失落感强烈。 原本杨青是想问魏何为什么要走，但却没能说出口，杨青能猜到一些，这个地方给他带来痛苦，所以魏何不能留。 于是就没问，只是魏何这一走，杨青就觉得，日后想见可能就很难了。 视线里的那个人有些模糊，杨青低下头笑了笑。 魏何看着不远处那那艘轮船，脸色有些茫然。 旁边有人不小心撞倒他，他听见那个人说了声对不起，魏何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听到旁边有细微的抽泣声，魏何好奇的转过头去，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姑娘正在抹着眼泪，魏何问：“你在哭什么？” 那个姑娘回过头来，眼睛通红通红的，“我要去找我的男朋友。” “那为什么要哭呢？”魏何又问。 姑娘突然收住了眼泪，愣愣的看着魏何，过了一会擦了擦脸，“可是我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跟不跟我回来，他说他不爱我了。” 魏何张了张嘴，本来想说那就不要去找，但毕竟是个陌生人便没说什么。 上了船又遇见了这个姑娘，那个姑娘跑来跟魏何说话。 “你是去出差吗？”魏何摇了摇头。 “那你是去干什么？”魏何看了她一会，还是没打算说话。 姑娘自找没趣便没再去招惹魏何。 魏何想，对啊，他是离开是要去做什么呢？单纯的不想待在那里还是……还是躲避魏书。 其实魏何一点也不怪魏书，到现在都没有怪过魏书，不管魏书做过什么。 魏何他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魏书他，始终都是可怜的。 在离开那个宅子后，魏书可能是照样孤独的在宅子里游荡徘徊，那样子孤零零的，不管日夜。 光是这些画面魏何就对魏书恨不起来，魏书不过是不爱他，没有接受他，就算加上魏书欺骗了他，魏何也恨不起来，因为魏何太爱他，如果这些都承受不来，那就不叫爱了。 可是现在呢？魏何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要逃，逃的远远的。魏何害怕的是再一次的被玩弄，害怕的是再一次受伤，他都不想再经历。 他在魏书手里死过一次，他不想重来一次。 不知不觉睡着了。 魏何做了一个很长长的梦。 梦到小时候，被母亲牵在手里，带着他去看戏，梦到第一次见到魏书，那个好看的让小魏何傻愣愣的样子，梦到严厉的魏常德教训自己不准再做坏事，梦到尖酸刻薄的二姨太对魏书说难听的话，梦到魏立琰冷着脸将揽着魏亮无视自己，梦到温婉的三姨太笑眯眯的看着他宠溺的摸着他的头，梦到魏媛媛咋咋呼呼的叫着自己二哥朝自己跑来，那是隔了很长很长时间的记忆，温馨的叫人直掉泪。 再后来魏何又梦见自己偷偷的看魏书，想着魏书的样子自慰，和魏常德歇斯底里的争吵，和二姨太斗嘴，和魏立琰打架，嘲笑傻子魏亮，掉泪的三姨娘和魏媛媛，大片大片的鲜血，死掉的工人，被挖了眼珠的魏常德，满手鲜血的自己杀了魏常德，疯疯癫癫的二姨太，砰！一团形成恶魔样子的火朝自己扑过来，眼前一片猩红…… 远远的，模糊的，魏书站在那里，略带困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化成眼泪掉了下来…… 下船后魏何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些晕眩，他有些慌张，脚下站不稳。 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接下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眼泪没有防备的掉下来，大滴大滴的掉，眼前一片模糊，魏何一手推开行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自从母亲去世他便没有哭成这样过。 歇斯底里的哭，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一样。 “先生，你怎么了？”有人在旁边问他。 魏何头也没有抬，哭声还在继续。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姑娘，也是那个样子旁若无人的哭红了眼，现在这种相似场景让魏何想发笑，却是笑不出来，反而逼出更多眼泪。 “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又问。 “我只不过爱了一个人，有错吗？”这句话一个一个字从魏何喉咙僵硬的蹦出来。 那个路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停了一会就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将手插在袋子里静静的看着后面那个蹲在地上哭的人。 魏何哭成那个样子，旁边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而魏何一点也没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他只是觉得这种崩溃感他不会再有了。完完全全的，彻底的失去了所有东西。 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走到那个蹲在地上哭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一片柔软和疼惜。 高个子说：“你没有错，你爱的那个人有错。” 哭的男人却猛地摇头，但嘴里发出的呜呜声无法辨认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高个子又说：“你别哭。” 那个高个子似乎是认识那个男人，然后弯下腰去要去将男人给抱起来，男人却死死的蹲着不肯依他。 围观的人都好奇这两个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气氛那么暧昧诡异。 高个子见他不肯起来便轻轻的跪了下去，将那个男人给搂在怀里，“是哥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原来是兄弟…… 围观的人舒口气，猜想可能是兄弟俩闹了矛盾，便走开了。 陶少然、不，应该说是魏书，他将魏何搂在怀里，一只手揉在魏何的头上，轻喃道：“阿何别哭啊……” “不是说一心一意只对我一个，和我一个人纠缠吗？阿何说的话，哥哥都当了真。” “阿何和哥哥要继续纠缠下去，才是刚开始，怎么可以离开哥哥？”声音越来越沙哑，怀抱越来越紧，压的魏何喘不过去来。 “对不起……”声音里有些轻颤。他曾想过时间倒回去的很多种可能，不管怎样他都会杀了恶他该杀的人，怨恨一直都是只增不减不管怎样他也不会手软，可是每一种结局他都不会伤害到魏何，一丁点都不会。 “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在意过，阿何你对我说爱，起初，哥哥是不信的。可后来，信了，也觉得可笑，可是……” 怀里的身子一僵。 “阿何别再不爱哥哥。” 最后一句话中的脆弱将魏何所有防备都击溃。 张开嘴狠狠的咬着面前人的肩膀！ 那人也不生气也不推开他，越抱越紧。 “我不可能会再爱你。”魏何抬起头说。将魏书推开，红肿的眼睛对上那张仓皇失措的脸。 良久，才说：“你得爱我，当初我怎么爱你的，你都要还回来。” 魏书的表情放松下来，“好。” “我不会爱你。”魏何面无表情的重复。 “嗯。” “我真的不会再爱你。” “我爱你。” 魏书看着他，嘴角轻轻上扬，刚刚在眼底的哀伤渐渐晕开，消失，然后换上了笑意和宠溺。 魏何曾说过，魏书的眼睛能勾人魂魄，这没错。 可他却少说了一样，它还能勾人心。 第四十三章 “阿何。” 魏书叫他一声。 魏何放下手中的笔回过头去看他。 “陶少然”那张脸越来越像原来的魏书了，有时候魏何觉得是一模一样的，除了声音。“陶少然”的声音在有些时候显得有些女气，比原来的魏书多了一分柔弱感。 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了。 魏何和魏书住在一起。 魏何有份工作，倒是魏书成天在家，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魏何下班回家。 其实魏何总会觉得现在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像在做一个梦。每每当看到魏书现在这副身子的容貌，魏何看着看着就会失了神。现在的幸福让他有些不安。 “过来。”魏书对他说。 魏何就乖乖的走了过去，看着他，故意冷着声音说：“干嘛呀！？” 魏书抿着嘴笑了笑毫不在乎魏何这幅表情，伸手拉住魏书，“阿何变胖了变黑了。” “……”魏何一阵短暂的沉默，眼里闪过微不可查的惊慌。 他将魏书的手给放开，然后嗯了一声：“这边气候不好啊。” “这样健康，再胖些就更好了。”那双眼睛弯了起来，含着宠溺。 魏书站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捏了一下魏何的脸：“阿何在害怕什么？” 极其轻的一声叹息，他笑容有些无奈。 魏何嗅到他身上好闻的书香，腿有些发软。 “为什么要害怕哥哥呢？”魏书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只是僵硬的扯了一点嘴角，这样的神情让魏何竟然感觉有些罪恶感。 抿了抿嘴巴魏何推开他，“我不开心。” “为什么？”魏书眼里有些讶异。 魏何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只有我在工作而你可以在家什么都不干！？” 魏书愣了愣，没想到魏何会说这个，然后轻笑道：“可是哥哥有在照顾阿何啊。” “你什么时候照顾我了！？”魏何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和魏书的相处方式不再向以前，一直是魏何迁就着魏书，魏书说什么便是什么，像只听话的狗。而是更像正常的夫妻一般，也会有小吵小闹…… 夫妻……当魏何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的时候立马红了脸，他和魏书之间这关系，怎能用夫妻来形容…… “晚上要陪阿何睡觉，踢被子要给阿何盖被子，早上起来要帮阿何穿衣服，买好阿何喜欢吃的早饭……这些都在照顾阿何啊。” 魏书伸手环住他，将头搁在魏何肩膀上，“你说，这不是照顾吗？” “……”魏何没说话。 “对不起……”耳边闷闷的一声对不起让魏何瞬间白了脸。 真是越来越像个娘们了，既然都和魏书在一起了，自己也是欢喜的，何必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都过去了。 “我知道阿何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吻落在魏何的额头上，似乎是不够，又亲了亲，魏书的声音压低了传过来：“可若是阿何真觉得没有办法的话，哥哥都依阿何。” 这话的意思魏何听的明白，随即摇了摇头将魏书给环住：“对上你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一次，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