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事纪上——by墨水啊水

 文案：

 仙途事纪，其实就是写的莫寒衣修仙的故事啦。莫寒衣穿越前是西方魔法世家和东方神秘法师的后代，身份高贵，奈何却没有修习魔法的资质，于是被人在阴谋中生生的搞死了…… 于是就穿了，发现前世的法术属性带了过来，还顺道有了一个经脉良好的身体，于是…… 主攻文，cp坚定不移……不过大概感情线路会有点长……毕竟咱这是修仙文嘛~ 另外，名字两个字的大多是配角或炮灰，三个字的大多较重要。(因为取名字很累人啊~~~） 另外，总是有人对第二章提出疑问，就在此一起解决吧：-D关于为什么寒衣不想让人发现他的灵根属性：因为寒衣刚刚到这个世界，心中充满危机感和不确定感，自然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不愿暴露自己。此时过多的被人关注就是一种心理负担，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尽管可能不会有什么后果= =再一个，小世界修士不明白什么是变异灵根，看到奇奇怪怪的灵根属性难免会有些波折，遮掩一下也是必要的……然后之后，寒衣从清涣那里知道变异灵根后，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哦对了，忘说了，文中不会把什么东方西方搞成大杂烩的，基本还是东方法术体系，西方的东西做个参考而已……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寒衣；叶清涣 ┃ 配角：叶清浅；叶清溟 ┃ 其它：剑修X法修 第一卷：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1、穿越 “小莫，集合时间就快到了，要同我一道去吗？……你还在睡？！莫寒衣！！你若是敢让仙长们等你，这辈子就不要想做仙人了！！！” 一种昏迷后的晕眩感还留在莫寒衣的脑袋中，他显然是被来人的大嗓门吵醒的。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记忆截然不同。然而莫寒衣是个怎样的人？之前二十多年的经历教会了他两个字，忍和演。他只是慢吞吞地下了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先收拾一下，劳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好吗，多谢。”莫寒衣尽管很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但独处一会儿显然是最好的选择。“真是麻烦……你快点啊！” 来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莫寒衣才开始了打量和思考。眼前的房间有一种古典东方风格。然而直到莫寒衣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才发现身体那强烈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他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更确切的说……是另外一个人。这很有些令人吃惊，但并非难以接受。毕竟在他曾经的岁月里就目睹过，在看似一切由科学解释的世界之中，隐藏着多少超自然的力量。 他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十一二岁的身量，黑发黑眸，秀丽柔弱的小脸。优秀的外表和孱弱的身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莫寒衣默默地想着。 黑发带给他一种亲切感，黑眸却让他心生一丝喜悦。曾经……或者说是前世，莫寒衣乃是黑发蓝眸，典型的混血。母亲是古老魔法师家族传人，父亲则是东方而来的神秘法师。遗传自母亲的蓝眸固然美艳，但莫寒衣从小就爱注视父亲的黑眸。莫寒衣和父亲关系一向要好，他一般称呼母亲为“夫人”或是“大人”，称呼父亲却永远只是“Dad”。看到这熟悉的黑眸，仿佛又看到了那典雅沉稳的父亲，让他在穿越后的惊慌中安定了下来。 “应当是那次的魔法风暴撕裂了空间，将我已离体的灵魂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莫寒衣回忆了前世自己最后的时刻，如此想着。“这真的是缘分吗？附身到了一个跟我有着相同名字的人身上。”“至于刚才那人提到的仙人……果然这个世界也有超自然力量吗？又要面对这种状况吗？真是讽刺……”一抹辛酸而略带嘲讽的苦笑溢出，镜中孩童稚嫩的面庞顿时染上了一层沧桑色彩。 莫寒衣前世尽管有着极佳的身世，最后却惨遭人陷害而亡，无非是因为他没有修习魔法的资质。“只是这一次……假如再给我一次人生真的有什么意义的话，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吧……” 灵魂传送附身，在莫寒衣的认知中是绝对的小概率事件。然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思考它的前因后果意义就不大了。而现在所能做的，无非是适应新的人生——或许还有，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莫寒衣定了定神，缓缓拉开房门。 “哎……你怎么可以慢到如此境界！婆婆妈妈……”门口那少年拉起他便跑，边跑还边嘟哝着。莫寒衣也开始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拉着他的少年似乎略比他大上一两岁，粗糙的皮肤和朴实的衣着表明他出身普通，不起眼的模样和有些粗鲁的言谈让人很难有特别的好印象。由于莫寒衣并不知道他与“自己”关系如何，因此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不出一言。 一路上又看见许多同样行色匆匆的少年，年纪小的跟他差不多，大的约莫有十五六岁。这样随着他们一起跑进了一处空旷像是大厅的地方，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了。莫寒衣对东方文化不很了解，也不知这“大厅”是作何用处，不过大概也知道是有重要事项宣布。看来以后要有意识地补充些常识，不然不论是外出还是交流都多有不便。 主事人看上去还没有到，少年们便各自坐在一起，小声交流着。 那少年领着莫寒衣与一小撮人坐在一处，也开始了交谈。莫寒衣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在一旁听着，幸而原主的人缘似乎并不怎么样，除了先前那少年没有人表现出与他很熟络的样子。 他们的交流倒是透露了不少信息。那少年叫贵诚，原来也不是与他很熟的，只是之前同住一村又受了长辈之托才对他多加照顾。至于围在这周围的少年们，则都是原先同由一城管辖，一路上也都是一道过来的，不论原先认不认识，现在都互相亲近了许多。 他们乃是被推荐上来等候仙长选拔的少年们。千里迢迢来到洪国的帝都洪城，昨夜刚刚到达，休息一夜如今只等候仙长的挑选。有资质修仙的会被仙长带走，没有资质的会被遣返回乡。 “我们洪国乃是碧华宗附属国，因而来挑选弟子的都是碧华宗的仙长，至于挑选的标准，是一定要有灵根，其余的我便也不知道了。”这开口的少年叫成凌，衣着华丽，仪态大方，明显是有来头的。 莫寒衣曾听父亲提到过，东方法术的属性乃是金木水火土，与西方魔法有不小的差别。而这灵根，定然也是与法术属性相对，用来感知法术能量的吧，因而灵根也就格外重要了。莫寒衣靠着前世对魔法的理解倒是一下子理解了灵根的意义。 前世的东方法术均已失传，即使是父亲也是修习的与西方魔法同源的法术。看来这次有机会见识一下传统的东方法术了……难道这就是我穿越的意义？莫寒衣恶趣味地想着，试图最大限度地放松自己。那么这次集合，应当就是等候多时的挑选了。 不多时，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主事人，身后跟着几个俊雅青年和一明丽女子。青年或着华服，或着青衫，或冷面不语或谈笑晏晏，那女子则略落后几步，独自一人，眉头轻皱，不知在想些什么。主事人贺管家先前已经见过，难道后面那几位就是传说中的仙长？少年们均有些激动和畏惧，顿时安静了下来。 贺管家拍了拍手，朗声道：“诸位都是我洪国未来的栋梁。这次请来碧华宗的仙长为大家测试修仙资质，资质佳者或可进入碧华宗成为修仙者，资质差者也可回乡准备科举。那么接下来请按照仙长的指示进行测试。”他的介绍相当简洁，莫寒衣没能从中获取更多信息，只好静静等着。 随后几位仙长手上一挥，凭空便拿出了一些道具。这一手明显惊到了许多少年，而一惊之后就变成了无比的敬佩，更增加了向往和艳羡。而后在仙长的吩咐下，少年们按照座位次序一个一个走上前去。 这测试分为两部分，首先是在一个碗口大的晶石质圆球面前站定，但凡数息之后没有动静的全被判为不合格，看来这便是测试灵根了。 前两排的少年们就快要测完之时，才有一个让那晶石球显示出淡淡的四色光彩。“四灵根，去那边测试。”仙长开口道。这通过率似乎过低了点，按照这个概率，这一屋子几百人能留下来二十个就不错了。莫寒衣暗道有些不妙。 那少年测完灵根后便去了第二部分测试，这一部分乃是那女子主要负责，却是离得远了些看不清细节了。 少年们逐渐上去，大多又黯然退下。很快，便轮到了莫寒衣几人。 2、灵根属性 因为坐得较远的缘故，莫寒衣在几人中第一个测试。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莫寒衣好歹比少年们多活了二十多年，看上去倒也神色自如。这辈子会不会有同样的悲惨命运？莫寒衣甚至有时间这样想着。然而当面前的晶石球真真切切发出深青色光芒时，莫寒衣还是松了口气。果然是不一样了吧…… 莫寒衣刚放下心来，这负责测试的修士王平可伤了脑经，这颜色……怎么是青色？既不是水属的蓝色，也不是木属的碧色？就算是水木双灵根也不是这么个双法呀！ 王平回头瞄了瞄那边还在主持测试的师姐，决定糊弄过去；“杂灵根，去那边测试吧。” 何谓杂灵根？杂灵根乃是五灵根和其他原因导致的灵根资质低下的统称。也不怪王平，他只是一区区炼气三层弟子，哪里知道哪些具体情况算是杂灵根？王平惧怕师姐的斥责，也只能这样判断了。 而莫寒衣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之前的规律，几种颜色便是几灵根，自己只有一种颜色，为何跟之前五种颜色的少年一样是杂灵根呢？ 莫寒衣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到那位秀丽女子身前站定。女子拿出一张黄色纸片，说道：“这乃是最低级的符纸，专门用来测试经脉资质，具有引导先天灵力的作用。只要有灵根，便会有一定先天灵力，握在手中便可激发。”说完便递给了莫寒衣。 莫寒衣轻声说了句谢谢，这才接过。这女子语气中并没有不耐烦之意，想是他们这些人已经确认有灵根，以后多半是同门师姐弟，这才耐心指导。 符纸入手，莫寒衣立即便觉身上某种物质流动了起来，逐渐向手上汇聚。 莫寒衣登时一惊，这不是法术能量吗？随即释然：是了，这东西方法术果然还是同源的，不然父亲怎么能通过西方魔法使用出东方法术呢？刹那间又想到了：对了，那青色光芒……前面的少年灵根似乎都没有发青光的，那仙长惊疑不定，恐怕也是不知我属性为何，便胡诌了一个杂灵根，却不知其实我是…… “唰！”符纸光焰冲出，煞是好看。女子点点头：“嗯，虽是杂灵根，但经脉资质很好，先天灵力量也很不错，你……合格了，去那边等着。”女子抬手一指，莫寒衣果然发现几名少年在那边坐着等待。 莫寒衣便走过去顺着坐下了。远远看到贵诚、成凌等人冲自己挤眉弄眼，知道他们是在恭喜自己，莫寒衣便略略点了点头。他对那些人感官不太好，并没有深交的打算。很快，几人都测试完毕了，那成凌居然是五灵根，第二项测试也还不错，便也坐了过来。一落座便冲莫寒衣友好地笑笑。而其他人则均没有测出灵根的，都黯然离场了。 莫寒衣心中知晓，那些少年，包括方才还很熟络的贵诚，以后再与他们相见的机会大概是没有了。任何超乎普通人的力量都需要保持它的神秘感，如今见到的几位“仙长”虽说比常人强上不少，但也远远没有达到“仙人”水准，却被凡人如此崇拜，这想必也是愚民政策下的产物。这样推断，普通人想要见到修士定然是殊为不易的。 这时候，测试还在继续，莫寒衣却想起了自己的灵根问题：居然是风属性？同我前世的属性一样？ 前世，莫寒衣无法修习魔法并不是因为无法感知法术能量，相反他对风元素感知力相当好。莫寒衣的最大问题乃是无法储存法术能量。 简单地说，他的灵魂适合修炼，身体却不适合。如今，自己变成了“风”灵根，难道是由于灵魂穿越的原因吗？与此同时，这具身体的经脉居然相当不错，简直就是上天的厚爱了。莫寒衣默默的想着，暗暗决定自己的灵根属性还是让它成为秘密好了。 莫寒衣知道自己的资质还算不错，但他所不了解的是这个世界对待人才的态度。假如他贸然出头，表现出极为抢眼的天赋，然而有没有与之相符的实力和背景，那又会如何呢？ 事实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莫寒衣的资质若是显露出来，宗门优待是少不了的，但明枪暗箭更不会少。然而以莫寒衣的谨慎，他更愿意低调一些，最起码先保住小命，多多了解身边的环境再改变策略不迟。 如此说来，那糊里糊涂的王平修士倒还帮了莫寒衣不小的忙。假若是那颇受宠爱、见多识广的师姐负责灵根测试，那么莫寒衣的命运还不可知了。然而那师姐却定然不会累着自己去做那测试灵根的活儿，这偶然中的必然，保证了莫寒衣今后一段生活的平静。 又等了好一会儿，少年们才全部测试完毕。莫寒衣数了数，合格人数居然只有十二个，真是少的超乎想象。那女子似乎也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头道：“这一次合格弟子也略少了些……往年也总有二十来个的。不过不管怎样，恭喜你们合格了。” 女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你们可以称呼我林师姐。至于碧华宗相关事宜，入宗后你们就会了解。现在去收拾修整一下，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前往宗门。”说完，一行修士便跟着林师姐走了。 冷面女子一副公事公办语气，一看便知其不欲与众人结交，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告知。在场少年也都聪明灵慧，识趣地没有多问。 剩下十二个新晋弟子并没有忙着离开，而是互相认识了一下。莫寒衣注意到其中有一娇俏少女，面露傲色地介绍着自己。 那少女名叫沈钧仪，乃是三灵根，在少年们多为四灵根五灵根的情况下，傲气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有些见识的少年均知晓，灵根乃是越纯粹越好。 只是在场的孩子们这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灵根资质不同所造成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而这差距又意味着什么。差一等的灵根资质便需要海量的资源来补充，而差两等的资质再多的资源恐怕也赶不上了。 十二人中只有两个三灵根，另一个乃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唤黄岐。黄岐倒是显得朴实些，话也不多，甚至略有些木讷。众人认识完后便各自散了。那成凌跟莫寒衣住的近，便一道走了。 莫寒衣回到房间后收了收原主留下的东西。东西不多，只几件换洗衣服，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倒让莫寒衣失望了。 时间还不到，莫寒衣便坐在床沿仔细思索。没有弄清楚的事尚有许多。比如，原主身世如何？这个不太好查，但好在暂时不用去管。原主灵魂去了何处？为何这么轻易被自己占据了躯壳？为何……这身体与自己的灵魂如此契合？这些，莫寒衣一个都无法回答，只能先藏在心中，日后若有结果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若无结果也就算了。 想着想着，莫寒衣估计着时间快到了，便慢慢走出了门。外面已看不到之前的热闹景象了，没有资质的少年都已被迅速遣返回乡，他们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原先聚集的地方已等了几个人，莫寒衣走过去与他们会合，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莫寒衣天性偏冷，眼前之人都看不出底细，他也暂时不愿深交。在莫寒衣看来，朋友的认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若要交往，日后安定下来有的是机会，也不忙这一时。 不多时，那几位修士便回来了，为首的正是林师姐。大家知道，这便是要启程了。 3、碧华宗 只见那林师姐伸手便抛出一个黑色不规则状物，那物体逐渐变大，到落地时已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巨雕。 “这是天宝门出产的机关飞禽。”林师姐简单地解释道，“你们自己上去坐好。” 众少年们手脚并用爬上了那巨大飞禽，几位修士也都一跃而上。林师姐立于巨禽颈部，手中掐一法决，喝一声“去！”巨禽登时便展翅飞了起来。 少年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个心下惊恐的还发出了类似呜咽之声。那巨禽背上带有屏障，将一众人护在内里，少年们倒也不会坐不稳。 洪国既是碧华宗附属国，洪城自然离那碧华宗不远。飞了有半日左右，林师姐说道：“就快到了。”听得此言，少年们无不精神振奋，均向远处望去。而这时他们才知晓一定要乘飞禽前来的原因——那碧华宗竟是坐落在碧华山深处，而那碧华山幽深崎岖，已非凡人之力所能到达。 不多时，便看到那深山之中一片延绵的建筑。少年们心想：难怪凡人往往难见修士踪迹，原来修仙的所在竟是在这等险境之中，而那修士之力又可化险境为仙境，好不厉害！莫寒衣却在心中慢慢计较：这世间的修士便是有这等力量吗？也不知与前世魔法相比孰强孰弱。 众人逐渐飞近，最终落在一处大殿外的平台之上。几个师兄师姐一跃而下，众少年也各自跳了下来，随即便有小厮摸样的童子领了机关飞禽下去了。原来这机关飞禽也不是林师姐一人所有，想来是外出执行任务才能携带吧。 又有一小童过来对众人说道：“各位请随我走。”众人便赶忙跟上。莫寒衣看看林师姐等人，见他们沿另一条路走了，便赶紧跟上小童。 小童边走边说道：“你们这些通过测试的新晋弟子，凡是三灵根以下的都直接成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乃是我宗门之根本，每月会供给你们一定数量的资源。但你们若想出人头地，还得努力成为内门弟子，乃至核心弟子，或者期待有一日被师长看中，成为真传弟子，便可得到更多资源。至于像我这样的童子，乃是此中聚集修士后代中没有修炼天赋的，你们以后也可用宗门贡献点雇佣。” “我现在领你们去各自住所。”童子说完，就带着大家走到了一片院子中。“一人一间，各自随意住，只是在你们还是外门弟子时不可轻易更换住所。一会儿你们放完东西后出来在此处集合，我会带你们去外门传功殿，进行第一次的指导与传功。” 众人便各自散去挑选住所。莫寒衣与成凌挑了相邻的两间。莫寒衣进到屋内，把衣物在床头放好。屋内设施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一些生活必需用品，便再无他物。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吗？或者是修士本就生活简单，不需要其他物品？莫寒衣暗自思量着。 莫寒衣出门走到了集合处。等众人集合完毕，童子便领着他们出发，一边说道：“今日是你们入门第一次传功，专门请了外门长老过来。若在平常，外门传功殿是每月十五开殿传功，一整天都有内门弟子或外门长老指导、授课，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听或不听。” 众人走到了一处小殿，殿中果然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等候着他们。童子行过礼后便退下了。 老者吩咐众人坐下后开口便道：“我乃外门传功长老徐志成，唤我徐长老即可。你们以后事务多半由我负责。下面开始第一次传功。” “此次传功其实只能算作是入门指导。在宗门中生活，没有灵力会有诸多不便。因此这次指导只是帮助大家寻找气感，修炼出第一丝灵力。” “这第一步看似简单，但却已经能显示出你们资质如何。好的灵根资质对寻找气感有帮助，而灵力的修炼则几乎全部取决于灵根纯粹度。就如灵根单一的绝世天才，其吸收外界灵力能力极佳，灵力纯粹不损伤经脉，因而积累灵力与突破境界都显得格外容易。”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一脸艳羡。徐长老继续说道：“但且不说单灵根人数稀少，其修行法术单一也限制了他的发展。修士分法修与器修，其中法修以其法术多样的变化与全面的作用成为主流。法修的战斗力定然与其修炼法术有关。” “修士还会要战斗吗？”脆脆的女声突然问道。莫寒衣望了一眼，是那傲气而天真的沈钧仪。徐长老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恼怒，和气的解释道：“宗门大多有规定，同门不可互相残杀。但行走在外时，若有见到多行不义的其他门派修士，往往是要展开一番争斗的。而修士与灵兽妖兽间的战斗就更为普遍了。”这徐长老解释的较为含蓄。利益间的争斗，哪里还管谁多行不义呢？ “刚才说到法修的战斗力。由于战斗力是在外寻找资源的重要依仗，因此战斗力高的修士往往也能有较快的修行速度。而法术的多样化是保证战斗力的关键之一。此时，灵根越多，可选择的法术范围也就越多。但是过多修行法术也会导致法术多而不精，难以发挥优势。综合以上两点，对于法修来说。灵根既不是越多越好，也不是越少越好。综合来看，三灵根是较好的天赋。” 在此间世界的认知中，单一灵根的修士反倒不如双灵根的修士来的厉害，实在是因为功法所限。没有好的法术，单灵根的优势便体现不出来，单单只是修行速度快，同阶修士战斗力反而要差些。事实上，有些灵根功法极具威能，即使只会单一法术都可同阶称雄。但对于此间世界的修士而言，想要得到那些功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徐长老这样解释也不算错。 “我对所有弟子的建议都是：灵根资质好的安心在宗门修行，灵根资质不好的多出去走走，寻找适合自己的方式，就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徐长老顿了顿，等待众人慢慢思索。莫寒衣想到：这徐长老一脸冷淡，却不想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如此为外门弟子考虑，也算是为人师表了吧。 “好了，接下来教授你们怎样寻找气感。”徐长老便讲述了起来。 莫寒衣听了几句便觉无趣。实在是他前世就已经感觉到所谓的气感了。莫寒衣曾多次试图捕捉魔法能量，但都因无法储存而失败，这“气感”他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莫寒衣想到：自己也算是单灵根了，修行速度绝对不慢，但是战斗力就真的不能保证了。没有自保之力怎么行？莫寒衣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关于器修的信息，法修算是不适合自己了，不知道器修之路走不走得通？ “大家注意，日后修炼出灵力后，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选择基础功法，按照法术的指导进行修炼。这样做修炼速度较快，但是我宗门的法术只能保证修行到元婴期，再要向后修行若无法找到后续功法就只能自行摸索。二是不选择基础功法，从头摸索，这样做修行较慢，但绝对适合自己。我建议大家都选择基础功法，毕竟没有人能确保自己修行到元婴期，而早一天提升就多一份自保之力。” “另外，以后每月初一还要来此处领取你们的资源。好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大家排好队上来领你们的宗门服饰、身份牌和符箓。这符箓中记载了修仙界许多常识，各灵根资质对应的基础功法，以及刚才我没有介绍到的包括器修在内的一些信息。日后你们修炼出灵力后即可探查符箓。” 4、一日修炼 等到莫寒衣回到院子里，发现门外已放了一份饭菜。回屋吃完饭，天色便已不早了。 此时莫寒衣很有些激动，前世做了许多次的努力无法成功，如今希望就在眼前，饶是莫寒衣二十多岁的心智也难免激动万分。 莫寒衣静坐在床上，许久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获取外界风能量。 他不禁要感谢上一世所受的教育了。上一世的莫寒衣乃是古老魔法家族当代的独子，从小便要大量地学习。十一岁之前人的灵魂与身体都没有发育完全，无法开始真正的魔法训练，于是他们十一岁之前便只能进行理论知识的学习。对于魔法师来说，可以说知识就是力量，因此为了在未来有更多的时间修炼，他们会充分利用十一岁之前的岁月掌握大量知识。 莫寒衣自小便接受母亲的精英式教育，自然储存了不少修炼知识。尽管从十一岁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了，但莫寒衣无时无刻都想着修炼魔法，对十年前学过的内容从未忘记。这时实践起来，便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按照以前的感觉，莫寒衣很快就找到了外界风能量。接下来，莫寒衣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引导风能量进入体内，汇聚到了徐长老所谓丹田之处。 徐长老未曾提到精神力这一概念，而只是模糊地说要将外界能量引导入体，想是这东方法术并未开发出精神力的具体用途，只知道糊里糊涂的便引导入体了，也不知是什么在起作用。而前世莫寒衣对于精神力的使用也是颇有心得的。毕竟自身没有魔力，莫寒衣便只能用精神力引发卷轴。 至于修士所谓神识，那也是要修为更进一步时才可使用，绝不是一个尚未引气入体的修士所能运用的。 很快，风能量在丹田处汇聚了起来，逆时针旋转着。此时的风能量被身体接收，打上了莫寒衣的私人烙印，已经可以称之为灵力了。莫寒衣接着用精神力引导灵力探索周身经脉。莫寒衣不熟悉东方文化，自然不太懂各处经脉为何，只能慢慢地领着灵力向身体各处探索。 若是选择了基础功法，就可以按照功法上的灵力运转路线修炼。但莫寒衣从来都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同时莫寒衣很怀疑以自己的古文功底，能否顺利理解功法都是个问题，便索性选择自行摸索修炼。对莫寒衣而言，他的单灵根天赋总不至于修炼过慢，还正好避免修炼过快招来麻烦。 摸摸索索地走过了一个周天，灵力又回到了丹田处。此时莫寒衣只感周身舒适了许多，丹田里的灵力似乎也壮大了一分。周身毛孔释放出了丝丝污垢，整个身体似乎都经历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莫寒衣感觉略微有些饿，一睁眼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了，窗外红日灼灼，这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用凉水冲过澡，莫寒衣走出房门，发现门口果然有一份清淡的早餐。这时吱呀一声，旁边的房间也走出来一人。 “嘿，莫公子真早呀，”成凌笑着冲莫寒衣说道，“感觉怎么样，找到气感了吗？我坐了半夜都没什么感觉就睡了。”莫寒衣笑笑说：“我也一样啊，徐长老说的感觉太过飘渺，难以体会啊。”“不过也不急，一般人都要有几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这一步，就算那些单灵根的天才，没个几天时间也无法完成。你先慢慢吃，我继续去试试。”成凌说完，与莫寒衣道过别，就转身进屋了。 莫寒衣这才觉得所谓的“一般修士”修炼的效率还真是低。前世的“一般人”捕捉外界能量入体也不会要几个月那么长，看来精神力在这第一步的作用不可小觑啊。修士们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深蒂固，认为神识之类的能力是随着修为增长逐渐提升的，却没想到可以提前修炼，从而辅助灵力的修行。 尽管此时已是白天，院子里却没几个人。想来也是大家修炼之初充满了动力，想要尽快找到气感入门，都在房内用功吧。莫寒衣用完早餐，便决定看看那寄予厚望的符箓，不知是否真的有他所需要的信息。 符箓材质似石似玉，入手一片冰凉。莫寒衣引导出一丝灵力伸入其中，登时便觉大量信息涌入识海。莫寒衣逐一查看。开篇乃是修真界概述，包括地理、门派特色等方面。莫寒衣这才晓得，原来这片大陆上还有另外四个修真门派存在。 先前乘坐过的机关飞禽乃是出自天宝门，而天宝门的特色便是机关兽，其他门派的机关制作多已失传。此外还有以丹药炼制闻名的神鼎阁、以豢养灵兽闻名的灵驭门，和以几乎清一色美女闻名的紫云宗。 之后又有一些以传记形式出现的简介，从中既能领略各地风貌，也能了解到修炼各阶段特点和突破难易度。其中介绍到每个阶段均分为十层，每层各有特点，比如修炼出灵力便是进入到了炼气阶段第一层。不过一般而言，数个小境界之间差距并不大，因此修士更习惯以前中后期来区分实力，一至三层可称前期，四至六层可称中期，而后是后期。若是只差一线就可突破则又称巅峰。练气十层巅峰时即可尝试筑基，这由练气进入筑基乃是修行中第一个大坎，许多修士终身都难以跨过。 像那外门传功徐长老便也是练气十层，自觉突破无望便在外门悉心教导后进弟子，也算是报答宗门培育之恩。 筑基十层便可结丹，进入金丹期。而后又有元婴，化神，炼虚，大成等等阶段，却只是一带而过，想是大多数人难以接近，就并不赘述吧。 而后是碧华宗简介和门下弟子待遇简介。碧华宗弟子分级严格，各自住在不同区域，平素想要碰到也是很难的。而弟子服饰上的统一标识则可辨别弟子身份。莫寒衣回忆先前所见几位修士，那林师姐乃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通常都是筑基期修士，身份高贵。而后那几位男修士则有些是真传弟子，有些是外门弟子。 莫寒衣有些不明白，那真传弟子为何会以一内门弟子为首？这却是真传弟子成分复杂所致了。真传弟子没有修为要求，只要被内门长老收为弟子即位列真传。因此许多修士之后都会成为真传，而内门长老实力参差不齐也导致了真传实力参差不齐。 可以说，真传弟子间拼的就是长辈余荫。但也不乏因天赋极佳炼气期即被看重收入门下的弟子，但这些弟子往往都会在筑基后获得内门弟子的身份。而像莫寒衣这样无依无靠的弟子，大多数只能努力修炼，通过进阶进入内门，再通过某些其他方式成为核心弟子。 除了不同的弟子身份会有不同的资源配给外，通过宗门贡献也可以获得诸多资源，包括丹药、符纸符箓以及各种术法。宗门贡献获取渠道主要是完成宗门任务，像先前修士们测试弟子并接入宗门显然就是一个任务。但大多数任务还是需要战斗力的，因此宗门这样的措施也鼓励了一批战斗力强大修士的出现。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条目，例如门规、宗门历史等等，莫寒衣只是匆匆略过，饶是他前世通过训练获得了优秀的记忆能力，莫寒衣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琐事之上。他得抓紧时间去寻找器修的相关信息。 5、道路与计划 法修，乃是以体内灵力为根本，修习法术、掌握法术，在战斗中运用法术降敌的修士统称。高阶法修常会备有多种法器，法器对法修的作用多种多样，有攻击性的，有防御性的，也有辅助性的。攻击性法器多半用来改变攻击手段，辅助性法器有的可帮助修士修炼，有的可帮助修士战斗。 一般法修注重修行三种属性的法术，过多则不利于掌握，过少则应敌缺乏变化。土属偏重防御，木属胜于治愈，火属金属长于进攻，水属既重防御，又有治愈功效。而其中两两组合，也能有特殊作用，如火金组合便于炼器，水火组合可练雷法等等。 …… 莫寒衣略略扫过大段大段的法修简介，终于找到了器修相关。 器修，乃是以一兵器为根本，修行器决，以灵力催动兵器伤敌的修士统称。任何兵器成为法器后都可为器修所用，但一名器修往往终其一生只精通一种兵器。常见剑修、刀修。 法修的战斗力取决于其所修法术是否强大，运用是否灵活，而器修的战斗力却并不完全取决于器决。灵力用于驱动兵器，因此灵力量即修为会部分影响战斗力。许多器决并没有对灵力属性有明确要求，只要意境相符即可。就如一部《春雨剑诀》，有水灵根的修士自然可以修行，而假如没有水灵根，以木灵根乃至土灵根催动均可，因为雨生木，雨润土，土木又孕春。 同时，剑修有其独特的剑气、剑罡，顶级剑修还拥有剑势、剑意，只有多年浸银剑道，加上无上的悟性，才有可能领悟剑意。 世传拥有剑意的顶级剑客，其师未必有剑意，其徒也未必有剑意。据传这剑意乃是人人各异，自行领会，靠不得他人的。 …… 看到此处，莫寒衣慢慢思索：这剑意怎又是这等玄而又玄之物？看这介绍，与徐长老先前关于气感的介绍一样难以捉摸。难不成又与精神力有关？前世所谓悟性，便是与精神力直接相关的。而这意境，既然是与感受有关，那恐怕也与精神力少不了关联。然而此处并未提到悟性与神识有关，想来是精神力与神识虽出自同源，功效却不相同的缘故吧。想到此处，莫寒衣接着往下看。 世上器修不多，因其修炼不成则比之法修弱上许多，而又极难修炼有成。但凡修炼有成者均战力惊人，比之同阶法修强上不少。法修的优势则是易于修成，且同阶之间差距较小。若是拥有高级功法或是顶级法器，法修战力亦可超出常人。 与此同时，器修对丹药的依赖较小，同时只修一器，又省掉了储备法器的负担，因此适合资源偏少者修行。 …… 这会儿莫寒衣已经确定了，这器修实在是很适合自己。至于修何种兵器，自然是剑。刀，过于霸气。鞭，过于阴狠。剑，则有容纳百川的特性。剑之意，进可一往直前，退可坚守阵线；可攻可守，可长可短，乃是兵中君子。 这路子已经定好了，但现在却难以实施。只是因为莫寒衣如今只有炼气一层，入门也才一天而已。按照外门规定，突破练气五层也就是进入练气后期之后，可以前去领取一件一阶下法器和一份人阶法决。 这一阶下法器乃是最低级的法器，初学炼器之术的修士获得足够练习之后，就可炼制出一阶下法器。法器突破九阶后就是灵器，只是灵器已是世间罕见了，本界也没有了炼制之法。这人阶法决则是天、地、人中最低级的法决。法修的法决分类更细，每一阶还分上中下等，剑诀也属于广义法决的一种，却没有那么细的划分。 对于外门弟子来说，练气五层之后可前去外门任务殿领取任务，赚取宗门贡献。这主要也是因为练气前五层较为容易，有着考校弟子资质的意味在里面。而往后修炼则会越来越难，单纯靠闭门修炼已是远远不够了，因此用任务鼓励弟子外出历练。 外门弟子假如在十年之内突破至练气十层，外门便会无偿提供筑基所需资源，顺利筑基后即可进入内门。超过十年再想要筑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到那时，门中不再供给资源，突破无望又无靠山的弟子只能在门中寻个差事，或是离开山门。 莫寒衣的计划便是，抓紧修炼至练气五层，然后领取剑器与剑诀，修炼一段时间后再去接任务。至于未来的筑基，莫寒衣打算靠自己。完全依靠宗门难免有暴露的风险，即使要依仗宗门的帮助，也要万分小心才行。 此时的莫寒衣依旧是无比谨慎，他对这个世界所知还是太少，不清楚修士们究竟会有怎样手段，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不确信。这虽然会导致他失去许多一鸣惊人的机会，但对于这时候的莫寒衣而言，还是自身安全更重要些——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嫉贤妒能的仙二代看他不顺眼就顺便处理了。 按照宗门规定，不执行任务时要想出宗门有一定困难，因此莫寒衣也决定在未来执行任务时回乡考察一番，了解这身体原先的情况，也算了却一番心事。 看完了这最为关心的器修部分，莫寒衣再继续往下看。后面又有一些重要内容，如炼器、炼丹、驭兽、草药种植等方面的相关资料。修士在练气五层后也可尝试向这些方面发展，宗门也有相关的任务。假如在某一方面有所小成，不仅是极为赚钱，还可能直接被长老相中带入内门深造。这样的人才不会很多，但每一个都会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对象，他们确保了宗门未来的基础不被轻易动摇。 符箓的最后，提到了世界构成。这个世界只能算是小世界，因为此间资源只够五个小型宗门的发展。这五个小型宗门原本在另一界都有相对应的宗派仙门，称为五大仙门，或者说这五个宗门原先是就由另一界的修士建造，用来输送人才的。那另一界就叫重天界，乃是离此间最近的中型世界。 但是许多岁月过去之后，重天界的五大仙门逐渐没落，最后甚至灭亡了，而这一方小世界由于缺乏竞争，五大宗门倒是依然存在。只是现在的修士要想进入重天界，却比以前难了不少。没有了一衣带水的宗门前辈，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重天界宗门的认可。这其中难免又多了许多竞争。 五大宗门如今已经不能主动联络重天界，只能等待重天界修士主动降临，来挑选优秀弟子。倘若重天界忘记了这个小世界，或是从其他小世界获得了足够的人才，没有修士主动降临，那么此间修士想要进入重天界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碧华宗之所以在五大宗门中成为佼佼者，也是因为碧华宗每次输送人才质量好，重天界修士更愿意降临至碧华宗。 此间小世界的人才大多进入了重天界，因而留下的大多难有成就。故此间修士，筑基已是稀少，金丹更是每个宗门只有一两位。 未来若是想要有所发展，进入重天界是大势所趋。只是能否进入重天界，何时进入重天界，恐怕都与重天界来人有关，这一点却无法预料。由于种种的不可预测性，莫寒衣的计划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只能希望不要等自己七老八十修炼不动的时候才有机会进入重天界。 6、重天界来人 练气五层 成为修士，很重要的一点是静修时要耐得住寂寞。 像那从前见过的王平修士，原本也是修士之后，成为真传弟子之后没了许多限制，炼气三层就接了任务跟着师姐在外行走。原本他也是天赋不够好，修炼过慢才想外出历练的，但他连最简单的前五层都无法静心修炼，可见其心境不足，已是误入歧途了。 莫寒衣却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自决定好方向以后，他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修。 炼气阶段，修士主要通过吸收外界同属性能量成为自己的灵力，同时还要在体内运行灵力，开拓经脉。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冲破经脉壁垒的过程，充足的灵力能确保这一过程顺利进行。 这只是莫寒衣自己的理解。不同的基础功法会有不同的理解方式，在有些功法中是冲击穴窍，而穴窍数目也不尽相同。只是每种功法的目的都在于使经脉达到一个新的程度，拓展更多新的经脉，使之能够容纳更多的灵力运转。 莫寒衣积累灵力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其身体经脉也算得上极佳，但苦于对经脉了解不够，莫寒衣一直都只敢小心翼翼地修炼。同时还要一边学习这个世界的常识，以及经脉相关知识。所幸外门徐长老是一个和蔼、乐于助人的老者，莫寒衣才能顺利学到这些。 三年过后，现如今莫寒衣也已对自己的身体很是了解了，只差冲破最后一道屏障即可进入练气五层。 而这时的碧华宗宗主，则正忙着接待刚刚降临的重天界来人。 以往重天界每次只会降临一人，但这次却降临了两人来。 碧华宗主殿，宗主站在两个坐着的年轻人面前。那两人，一人着白衣，深色泰然，大气典雅，若细看又会发现其俊逸非凡，世间罕有。一人着黑衣，却时不时的偷瞄那白衣人，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同样的姿态典雅，观面貌与那白衣人略有几分相似，虽不似白衣人那般惊艳，但也是一俊秀青年。 宗主乃是元婴前期的大高手，却如此态度对待那两青年，若让弟子们看了去定会惊讶万分。 宗主道：“公子，贺某人前日知晓公子即将降临后已作出了详细安排。不知二位该如何称呼……？” 那白衣青年适时插话道：“我乃是墨云仙门弟子叶清浅，这位是我兄长，叶大公子叶清涣。”说着指指那黑衣青年。原来这两位乃是兄弟关系，而那看上去沉稳些的白衣青年竟是弟弟。 贺宗主接着道：“原来是叶大公子，叶二公子，久仰大名了！适前不知有两位公子降临，招待不周还请原谅。我已派下人去安排。不知两位此次计划如何？” 那黑衣青年似乎一直没有注意贺宗主的意思，只有白衣青年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打算独自降临，只是临时出现特殊情况，才没有告知与你，已是我们抱歉了。此次我二人在此间停留不过两年，除去贺宗主所推荐三十岁下筑基修士可随我前去重天界外，我还将在此间寻找有天赋者随我前去。这一部分就不劳宗主操心了。” 没等贺宗主有所回应，白衣青年接着说道：“考虑到宗主推荐贤才的功劳，我墨云仙门仍有酬劳相送，每推荐一名三十岁以下筑基修士，酬劳按上次两倍计算。”贺宗主大喜，这重天界仙门出手一向大方，以往赠与资源很是可观，如今还要翻倍…… “只是如今重天界不很安宁，赤峰仙宗和碧水瑶池近日均有修士降临小世界，难免会鼓动其他宗门引起事端。还请宗主多多注意，提前安排才好。” 听闻此处，贺宗主心中一惊，心想这便宜果然没那么好拿，只得应道：“那是当然，我定会做出周密安排，使二位公子得到满意的结果。” 且不说贺宗主的麻烦事，莫寒衣已经准备好冲击练气五层了。 莫寒衣灵根纯粹，因此周身灵力也极为纯粹。平素所发每月一枚养气丸都不曾服用，如今已是攒下了三十多枚。这养气丸乃是九品丹药养气丹的简化版，适合练气前期者服用，可提供一定量的灵力用于辅助修行。 只是对于莫寒衣这等单灵根者来说，养气丸提供的灵力难免杂质过多，剔除杂质还要花费时间，反而没有自行修炼来得快。 莫寒衣攒这养气丸却是做突破之用。前四层突破较易，莫寒衣秉着不依赖于丹药的原则自行突破。只是这练气四层到五层乃是第一个小坎，一旦突破不成对经脉难免有损伤，因此就以养气丸做为保险。 一同入门的弟子们大多按照基础功法修行，兼以丹药相辅，如今也大多有练气二层了。而那三灵根的少女沈钧仪和少年黄岐，以及另一个修行刻苦的四灵根少年刘兰，如今都有炼气三层了。 平素莫寒衣鲜少与外门弟子们交流，即使是徐长老都不曾发觉其修行如此之快。 莫寒衣选择在这个晚上突破。 晚饭过后，莫寒衣静静盘坐于床上，手边放着一小袋养气丸。摒弃脑海中杂念，莫寒衣缓缓进入修炼状态。 莫寒衣就如平日一般修炼，灵力运行于周身。 将近半夜，莫寒衣感觉到时机到了，便缓缓汇聚灵力，猛然发力，朝向经脉一处岔口屏障冲去。“嘶……”顿感肢体一阵酸麻。 顾不得许多，莫寒衣抄起手边的养气丸便扔三颗入口。丸药入口即化，猛然间一股灵力于丹田处化开，四散着向周围经脉冲去，莫寒衣赶紧引导着这股灵力撞向那道屏障。 一次……两次……三次……灵力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屏障上往日侵蚀出的缺口。莫寒衣四肢站站，大汗淋漓。 又一把抓起了十枚丸药一口气吞入腹中，登时灵力便汇成一股大潮，以江水覆堤之势冲开了那屏障，涌入了一条新的经脉。 莫寒衣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灵力在新开拓的经脉中缓缓经过。直到运行一周天后灵力返回丹田，莫寒衣才松了口气，这次突破算是成功了。 细细数数，丹药还剩下十五颗，以后也用不上了，只能拿去交换其他资源。 只是借丹药之势突破，灵力中难免混进杂质，只能日后慢慢剔除了。 丹药在突破境界时作用果然极大，莫寒衣默默地想。平素自行修炼倒是不需要丹药，只是突破之时需要的猛力，却难以由自身提供。 幸而莫寒衣打定主意要成为剑修，日常也不需要种类繁多的丹药辅助修行。若是丹药用的再多，那杂质就更难以剔除了。 7、鬼槐剑 鬼影剑诀 突破练气五层之后，莫寒衣又静修数日，略略剔除了灵力中的杂质，便起身打算前去挑选法器、剑诀。 或许是为了与弟子方便，那兵器阁与藏经阁被建在了相邻之地。 这两阁并非只有两栋楼阁，两阁在碧华宗各处设有分阁，外门便有一处。 每处分阁仍然只受总阁管理，就如这外门分阁，地处外门却并不接受外门干涉，其内人员均有独立传承。这也保证了门下弟子一定的隐私权。起码在这时候，确保了莫寒衣的真实水平不被外门发现。 莫寒衣辨清了方向便走向了外门分阁。 步入兵器阁内，莫寒衣身形微微一震，似乎触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停下脚步，不久便见一中年男子缓步而出。见有人前来，那男子说道：“可是突破练气五层的外门弟子前来挑选法器？” 莫寒衣连忙答道：“正是。麻烦前辈了。” 那男子也不探查修为，直接便道：“对法器有何要求？” 莫寒衣答：“我欲挑选一把剑，还请前辈指示。” 听闻此处，那男子死气沉沉的脸上惊色一闪而过。沉吟片刻，男子说道：“左手边尽头处兵器库，挑选完后来我处登记。” 这殿中并无他人，只有莫寒衣一人静静走在左侧长廊中。推开落灰的大门，莫寒衣开始细细寻找。 一间不大的房间，四墙上绘制了简单的法阵，剑器大部分收于鞘中，整齐地挂在架上。莫寒衣一排排走过，并不抽出任何一把剑查看。 按照莫寒衣的理解，剑诀有意境的说法，那么一把剑也理应有类似意境的，更像是“性格”的特征。 靠近一把剑，只是默默的感受，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 莫寒衣便尝试用精神力接触它。 莫寒衣曾旁敲侧击，通过徐长老询问了修士是否有类似精神力的能量。结果得到了灵识的概念。 灵识乃是随着修士修为上升而在识海产生的一种能量。炼气修士灵识十分弱小，随意放出反而易被损伤。因此修士往往到筑基才开始使用灵识。而这灵识的作用通常是探查，但在面对高阶修士时隐蔽性过差。 莫寒衣查阅了所能得到的资料，认为这精神力与灵识乃是同源力。但由于训练方法和理解方式的差异，两者间已出现了不小的区别。 修士对灵识的态度是放任之自由成长，认为灵识随着修为增长自行增加，因而同等修为的修士间灵识差距并不大。 而前世，莫寒衣周围的魔法师们主要通过精神力控制魔法，对精神力的锻炼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他们想尽办法地提高了精神力的质量、灵活性和适用范围。 在这前提之下，莫寒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两者本是同源力，而精神力效用明显更胜一筹，那是否意味着精神力可以代替灵识呢？ 莫寒衣目前还缺乏灵识更详细的作用，因此也无法下判断。 只是识海中的能量早已被锻炼成了精神力，莫寒衣不可能再拥有灵识了。所以实际上，精神力已经被迫取代了灵识。 筑基期以上修士探查法器用的是灵识，这时的莫寒衣便用上了精神力。这也是精神力替代灵识的第一次测试。 那是一柄暗红色的剑，但此刻在莫寒衣眼中却是一把鲜红的、跳跃着的剑。身上顿时一寒，莫寒衣赶紧断开精神联系。过于热情，这把剑真的不适合。 嫩绿、新生…… 土黄、守重…… 深蓝、沉稳…… 莫寒衣暗暗心惊，这一间屋子的剑均是一阶法器，却都有如此鲜明的特征。那假如是更高阶的法器……乃至九阶法器，岂不是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了？ 心思转动，莫寒衣慢慢走进了剑林深处。却见后面许多剑摆放稀稀落落，不似前排那般整齐。有些剑并无剑鞘，有些则是单独置于铁架之上。 杀！……猛然间一阵杀意袭来。 莫寒衣一禀，快走两步离开了一柄剑的范围。远观那剑，玄色中夹杂着朱红。莫寒衣默默摇头。且不说自己并不适合杀戮剑道，那柄剑杀意四溢而无法收敛，怨念杂乱难以驾驭，杀意影响范围又过小，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向前几步，莫寒衣心中一动，看向了一把无鞘之剑。 尝试着用精神力接触，却只见一片漆黑，又似有阴风吹过，那剑本身，却是飘渺而不可近。 思索片刻，莫寒衣上前取下了那剑。玄色木质剑身，无刃。 木剑如何对敌？这难道是让我学武当的圈圈剑法？莫寒衣随即想起了前世东方某著名剑法，顿时哭笑不得。 试着挥动，那木剑硬度竟不逊于金石。同时这把剑的意境，也是目前来看最为合适的。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莫寒衣提着剑回到了中年男子处。 那中年男子接过剑，淡淡的说道：“还算有些眼力。可不要小看这木剑，木质材料本身逊色于金石，因此其定阶标准也就更高。这柄一阶上法器，倘若换做其他材料，同等人铸造可成二阶法器。” 男子轻抚剑身，继续道：“此剑名唤鬼槐剑。整体由千年古槐木心铸造而成，未必就比那金石弱上许多。” 说完便递了过来。莫寒衣接过，愕然道：“前辈，不需要登记吗？” “记于我心即可。”男子说完便转身回了楼中。 莫寒衣默默离去，心想这神秘的两阁果然有些门道。 缓步步入邻近的藏经阁，果然又有同样的屏障。这次出来接待的却是一位中年美妇。 这美妇神色倒十分和蔼，说道：“你可称呼我为陆师叔，那隔壁的乃是秦师叔。你既已去取过法器，来我藏经阁可是欲寻找剑诀？” 看来这两阁信息还是连通的，不然她可不能知道我需要剑诀。莫寒衣思索着，口中道：“正是，劳烦陆师叔了。” “请跟我来。”莫寒衣跟着身形窈窕的陆师叔一同走进了阁中。 那藏经阁同样显得冷清鲜有人气。陆师叔领着莫寒衣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排书架前。那架上零散摆放着几片符箓。 “按照你选择的法器，这些法决较为适合。你可自行挑选一份，抄写于纸上带走，那符箓却不可带走了。” 一排书架统共就那么些符箓，莫寒衣索性全部看了一遍。其中一篇鬼影剑诀很是适合，莫寒衣便匆匆抄下，向那陆师叔道过谢便离开了。 这鬼影剑诀，偏重敏捷。剑诀施展开来，剑势飘忽，不可捉摸，宛如鬼影一般，故此得名。 而这剑诀又与鬼槐剑意境相合，倘若日后意图借此剑诀领悟意境，也要简单不少。 8、任务 回到外门住宿区，莫寒衣仍旧是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首先是祭炼鬼槐剑。飞剑对于剑修意义重大，大部分剑修在修炼有成后往往会炼制本命飞剑。这本命飞剑与剑修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与剑修心神相连，是如同手脚一般的存在。其炼制过程，以及日后的培养过程，都是极其复杂的。 这鬼槐剑只是一阶上法器，炼制起来倒没有多复杂。 炼气修士灵力只够催动一阶法器，这一阶上法器照理说需要练气七层以上才可催动自如，但这鬼槐剑在被祭炼数日之后，便被莫寒衣掌握了。 这也是莫寒衣的优势之一了。以纯粹灵力灌注，强大精神力控制，鬼槐剑运转灵活，无一丝停滞之感。 而后莫寒衣开始修炼那鬼影剑诀。 只是练剑须得在室外，好在碧华宗本就位于群山之中，即使是在外门附近的安全区，也有不少人迹罕至的树林、断崖。 低级剑诀均会附有剑术最基础的剑击之法，就如这本鬼影剑诀，便详细记载了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这些剑击动作的要领。 莫寒衣知道自己基础不牢。在过去三年中，未尝没有自制木剑尝试剑击，只是那更多的是一种创意和放松。如今练级剑击的目的，却是让那基本动作印刻在习惯中。 如今修仙界法诀剑诀繁多，珍品也不少。大多修士习惯于依赖前人经验，乃至死搬硬套。少数叛逆分子则一味追求创新，却忘了创新也须有前提。 莫寒衣从不拘束想象力，他惯常于创新。但莫寒衣也从不曾忽视基础。 练剑决并不困难，其动作要领十分详细，照做练习便是。而那更高深的层次，莫寒衣并没有强求自己掌握。那毕竟是许多天才修士都无能为力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即可。 这一练便是三个月，时间虽短，但也足够熟悉这一套鬼影剑诀。接下来，莫寒衣决定去任务殿接任务。除去赚取宗门贡献获取资源外，外出任务也是极佳的历练方式。 至于会不会被外门发现境界？这任务殿可是面向全宗，碧华宗弟子从幼年开始修炼者不少，丹药资源丰富者也不在少数，十四五岁的练气五层也不罕见。莫寒衣不信偌大的碧华宗会因一个修炼略快的弟子产生风波。 碧华宗修士仅数百，占地却不小。所幸各处均有路标，倒也不至于迷路。 莫寒衣远远地便瞧见一巨大碧色宫殿。那碧色华彩明艳，大气中显出婉约。大殿匾额上书“任务殿”，四面均可入内。原来那碧华宗乃是得名自那任务大殿，莫寒衣并未详细阅读碧华宗历史，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了。 这里已是碧华宗修士聚集之处。周围往来修士络绎不绝，比之那冷冷清清的外门住宿区热闹不少。一路上不时地听到结伴而行的修士谈论着各自任务。似乎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一个小人物，莫寒衣心里也有了底。 随着人流步入任务殿，那殿中也分为了相对独立的四个空间。殿中壁上铺满了以灵力写就的任务。 莫寒衣细细看过，原来是按照任务所需实力划分。练气后期任务、筑基前期任务、筑基后期任务，最后一部分则包括了不限实力任务、团队任务和不明任务。 每一条任务分为五个部分：任务号、修为要求、任务简介、任务收益和任务发布者。令莫寒衣有些吃惊的是，除去碧华宗，连其他四派任务都赫然在列。门派任务大多是寻找资源，碧华宗任务，本宗弟子收益均为贡献值，而其他门派任务收益则以灵石为主。 同样也有不少私人发布的任务，但大多标注为匿名。这私人发布任务都需经过任务殿，发布任务者与完成任务者可互不相见，确保了修士间的隐私。 其中毫无疑问，以练气后期任务最多，聚集在这一区域的修士也最多。 莫寒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修士。修士们看好任务后，均手握一小牌去了后殿。看来这小牌是接任务的关键。只是莫寒衣不敢询问徐长老，也就自然不知这小牌该如何得到了。 莫寒衣正在思索是否应询问周围修士，却突然察觉到，有人陆陆续续地瞟了自己几眼。 ＊＊＊＊＊＊ 却说那叶大公子在碧华宗休整多日，小住之后在宗内游览近两月，也是闷得慌了，早有心外出散散心，只是苦于先前向叶二公子承诺，不得随意乱跑。 出宗将近两月后，今日叶二公子终于回宗了。叶大公子很是兴奋，一见面便发了一小通脾气，抱怨宗内无趣的生活，硬拖着叶二公子要出去走走。 叶二公子素来冷面严肃，也算有几分威严。但却不能不顺着叶大公子的意愿来，这其中也是另有原因了。 那叶大公子早算计好了：“呐，你看那宗主前日发给我们的核心弟子身份牌不正好有用吗？我们便装作碧华宗弟子，去领了出宗的任务。既不会引起其他修士注意，也是你考察优秀弟子的好时机啊！” 叶二公子并不认同任务有这诸多好处，只是那叶大公子他得罪不得，便应了。 两人换上带有核心弟子标志的朴素服装，便前往了那任务殿。 这叶大公子谋划多日，早就把那任务流程记熟，甚至连他们二人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 这两人在任务殿中转了个圈儿，却是停在了那炼气期任务区域。毕竟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混在一众炼气修士中最是稳妥。至于任务，只要能出宗，两人并不介意任务内容。 这叶二公子正百无聊赖地寻找合适任务，却听那叶大公子清声道：“咦……？你看那少年……” 叶二公子回过头，望向那少年。叶大公子这才继续说道：“有没有觉得……他很像……那个人？” “……不过是神态略有些相像罢了。”说完便不再看那少年。 叶大公子却不服：“什么呀，分明是气质也很像吧！” “像有何用？你分明知道，那个人，已经去了……那里。” 这两人说话很有些隐晦，也不知是哪个人，去了哪里。 但就是两人这几眼，却让莫寒衣警觉了起来。 那两人瞟了我几眼，这是为何？那分明是正观察人的神色。莫寒衣颇有些惊疑不定的想着。 莫寒衣观察人也是一瞟而过，但他不看细节，只看大致动作，就如无意间扫过视线一般。因此被看者并不发觉。 莫寒衣不知自己如何引起了对方注意。自己只是一众修士中一名普通修士。 大概是巧合。但也是机会。莫寒衣如此想着。 定了定神，莫寒衣朝向那两人走去。 9、成功注册 加入团队 莫寒衣心知自己急需得到帮助，同时又希望知晓那二人注意自己的原因。主动出击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二位师兄，在下乃外门新晋弟子，今日乃是第一次来这任务殿。谁料临走时太过匆忙，忘记询问外门长老这任务流程。如今只得求助于二位师兄，望二位不吝告知。”莫寒衣道。 两人收敛周身气息，只表现筑基前期实力，身上又带有核心弟子标识，被认做是师兄再正常不过。 叶二公子见那少年主动寻上前来，心知自己的小动作是被对方发现了。他却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大大方方打量起了眼前少年。 绸缎般的黑发简单束起，露出整张白皙小脸。黑眸深邃，嘴唇略薄，下巴略尖，也没有少年人常有的两颊肉。秀美的容貌，却有着沉稳自如的气质，一瞬间吸引了叶家两兄弟。只是那吸引一闪而过，甚至没有被两位当事人所注意到。 叶大公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忘记询问长老便是你自己疏忽，你来询问我二人乃是耽误我的时间。我可没有义务告知于你。” 莫寒衣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大公子又道：“尽管告知你一声只是举手之劳，但你总归要表示感谢。不求你回报与我，只是我二人看中一团体任务，需要三人方能接取，你便来凑个数吧。” “假若你加入这次任务，我不仅会告知你任务流程，还会全程陪同你完成注册。” 这会儿莫寒衣哑口了。他万万没有料到，那看上去严肃冷漠的青年，语气却如目中无人的小童般傲气，要求也这般奇葩。 然而这时莫寒衣别无选择，毕竟核心弟子势力总归是大过自己太多。只得顺从地应了。 于是莫寒衣随着二人走出任务殿，向一处偏殿走去。 先前开口那青年又说道：“我名叫叶清涣，这是我二弟叶清浅。”另外那青年叶清浅闻言与叶清涣一对视，似是不认同其如此热络。最终却并未说什么。 “原来是两位叶师兄。在下名唤莫寒衣。” 三人步入偏殿，莫寒衣发现这偏殿中也有不少修士，似乎还排成了几队，分别在等待着什么。叶清涣领着二人走向无人排队的一处。 “偏殿中处理多种事务，也包括这任务殿注册。看你并非急性子的人，却连注册都不知晓便试图接任务，啧啧啧……” 叶清涣一阵冷嘲热讽，也亏得莫寒衣经历前世人生后异常能容忍，才未表现出丝毫不满。而那叶清浅似乎也早已熟悉大哥的风格，只是对莫寒衣良好的涵养略微有些吃惊。叶清浅眼力过人，看出少年并非是忍气吞声，乃是真心并不在意。 就在几人上前要与那负责注册的老者搭话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诶诶诶，你们让开让开，真传弟子刘洪悯在此，还不让给刘师兄先注册！”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七八个青年簇拥着一华服青年走了过来。 叶清涣乃是大爷脾气，那里受得了这等侮辱？当即便反唇相讥：“刘真传？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了，才刚炼气五层呢，也不知你这真传是得的哪路野兽真传呢？” 这一下可把对方一行人全气坏了。那被众人环绕的刘真传更是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叶清涣说不出话来。 先前莫寒衣三人背对那一行人，如今一转过身来，那一行人顿时一惊：居然有两位核心弟子！原先开口那青年更是暗道运气不佳，谁知来注册竟也会碰上两位核心弟子？ 而那刘真传一惊之后却恢复了镇定。无他，乃是因为这二位核心弟子均非记忆中的重要人物，而刘真传自己，却又有极大的靠山。 “我乃是碧华宗唯一一位元婴长老嫡系玄孙，今日我不欲与二位结怨，不妨道个歉，便揭过此事吧。” 按理说这刘真传地位在碧华宗小辈中乃是一等一的，即使是普通核心弟子也要卖他面子。但面前这位，非但不是普通弟子，还相当不把其靠山当回事儿。 “元婴长老玄孙了不起啊，我还自己就是元婴了呢！”叶清涣一怒未平，再怒又起，却反笑道：“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你要道歉就道歉好了，自断一臂，我也就勉强接受了。”那笑意盈盈的面孔配上冷冰冰的语气，直教人心惊胆寒。 那刘真传顿时眼前一黑：真是没见过这等不知好歹的人物！ 这时偏殿中处理完事务的修士也均注意到了这个角落，有不少还逐渐聚集过来，指指点点，似在看好戏上演。个别修士毫不顾忌地与同伴说道：“那刘真传怕是要气疯了吧……那两位核心弟子也真是大胆，就是不知日后会遭到怎样报复。”那同伴答道：“人家那核心弟子，明着的报复不会有，暗地里指不定给下多少跘子。那两人也算倒霉。” 然而却无人谈论到莫寒衣。想是大家认为，这一介小小外门弟子，夹在真传弟子与核心弟子的争斗之间，牺牲是必不可免的了。即使是一般核心弟子也保不住他，很可能的后果便是，用这外门弟子平息刘真传的愤怒，互相道歉，也就算了。 刘真传此时真是骑虎难下。此人实力不足，仅有区区练气五层，还是由丹药筑起，境界不稳。面前之人既不卖他面子，又毫不讲理，而他又不能为这一点琐事请来元婴长老。到了眼前这等情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最终刘真传也只能撂下一句狠话，便悻悻然拂袖而去了。 这边叶清涣心中不豫，却也只能冷哼一声，不再去管。毕竟这时事态特殊，两人身肩墨云仙门任务，必要以大局为重，却不宜引起事端了。 莫寒衣松了一口气。眼前危机总算是解除了，他是知晓元婴之后在碧华宗能量如何的，并不看好叶家兄弟。心中不由得抱怨这脾气暴躁的叶清涣，平白将自己卷入一场风波。而日后自己的麻烦，恐怕还会有很多。 那刘真传拂袖而去，连注册都不顾了。莫寒衣赶紧注册完毕，领到了记载自身信息、登记任务的任务牌。 三人重又走回那任务殿，却是站到了团队任务区域。叶清涣指了指那9号团队任务。 莫寒衣细细看去，原来那是支援驻守碧华山深处妖兽警戒线的任务，三人及以上团队可接。预计将招募数支队伍一同执行。若任务成功，收益宗门贡献按支援效果计。 总体而言，是一个不错的任务。即可锻炼自身，在团队中又不显得太危险。莫寒衣比较满意，也就随他们去接任务处登了记。 “三日后西门集合。”那一路上不出一词的叶清浅在分别时说道。 10、妖兽警戒线 初遇妖兽 领取任务时，那登记者见莫寒衣一副新手模样，便好心交给他一份妖兽警戒线简介。 回到住处时，恰好碰见那当初同来的成凌与刘兰一同出了住宿区。 “寒衣！”那成凌很是惊喜地招呼道：“真是许久不曾见你出门了。最近修炼如何？我二人欲向那徐长老询问如何获得宗门贡献，不如同去吧？”两年的交往下来，成凌对莫寒衣的称呼也变得更加亲近。 他身边的刘兰也回过身，打量着莫寒衣。观其气势，刘兰已稳固了炼气三层境界，可见其朴平素修炼也是十分刻苦。 只是莫寒衣早已看清此人。成凌看似和气，四处结交好友，却更愿意去巴结那资质好的少年。如今身处外门，周围住的又皆是同期入门弟子，彼此间并无太大差距，成凌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就是了。 “我已去问过，宗门贡献恐怕要等炼气五层后才好赚取。我还是回去修炼了，争取早日突破。”莫寒衣不咸不淡地答道。 那成凌露出失望神色，道过别两人便走了。 回到屋中，莫寒衣开始阅读那份简介。 碧华宗坐落于碧华山脉之中，原因之一便是山中妖兽丰富。妖兽于凡人而言是灾难，于修士却是难得的资源。妖兽周身兽皮、兽角、兽爪等均是炼器、炼丹的原料，而其所结妖丹更是重要资源，可辅助修行。 妖兽等级分阶由一阶向上逐渐变强。一阶妖兽与炼气前期修士修为相当，二阶妖兽修为与炼气后期修士修为相当，以此类推。但妖兽天性凶残，低阶妖兽只受本能驱使，又比之修为相当修士战力强上不少。 自古以来便有修士试图豢养妖兽，亦培育出不少性情温顺的品种，称之为灵兽。灵兽分阶与妖兽相同，只是失去了凶残的本性，其战力只与修士相当。 碧华宗自建宗以来便划下了那道妖兽警戒线。又在警戒线处设下了驻地，长期派人在此监守，并常年发放妖兽警戒线相关任务。 这任务也分为两类，一类是驻守任务，一类是支援任务。驻守修士往往是宗门长老或高阶修士，以十年为单位驻守在此，负责监视妖兽动向，确保宗门安全。 支援修士往往是外出历练的低阶修士。他们深入碧华山脉猎杀妖兽，完成任务的同时收集各类资源。 莫寒衣领到任务支援妖兽警戒线，便成为支援修士。这支援修士可在警戒线驻地休整，同时也不为驻地所缚，可自行前往猎杀妖兽。只是碧华宗为修士安全考虑，才强制以三人小队接受任务，而实际猎杀妖兽时也以三人小队居多。 …… 莫寒衣大致看完，记下了不少注意事项，又外出将那十五枚养气丸换回了两枚止血活肤丸。这止血活肤丸同是一阶丹药止血活肤丹的简化版本，只是因其有疗伤效用，便比那养气丸贵上不少。 三日后的清早，莫寒衣将换洗衣物与丹药打包后，便去了碧华宗西门等候。这西门面向碧华山深处，正是前往妖兽警戒线最快捷之处。 不多时，叶清涣与叶清浅便一前一后到了西门。那叶清涣一身黑衣，仍是严肃冷然的外表，淡淡不屑的眼神。叶清浅一身白衣，严肃冷然，黑眸中却看不出丝毫情感。 莫寒衣与二人打过招呼，便启程了。走出不远，到四周偏僻无人处，叶清浅驻足示意。只见他手上光芒一闪，祭出一件梭形法器，一见便知是专门用于赶路的法器。 大多修士首先选择的均是攻击型、防御型法器，而后还有辅助型法器，对于法修而言，这三种法器是怎么都不嫌多的。但叶清浅出手便是一件飞行专用法器，观其光焰内敛，显得隐蔽性极好，又灵活自如，可见不是普通货色。 看来这回是碰到有钱人了。莫寒衣默默为二人打上富二代的标签，心中对二人地位也做出了重新评价。 三人跃上飞梭，登时速度便快了不少。一路上叶家兄弟并没有主动与莫寒衣搭话，而他们兄弟间也似是无话可说。静默半日，便逐渐到了那警戒线驻地地界。 三人仍是在无人处跃下飞梭，步行到了警戒线驻地。 那驻地由一片小镇和小镇外防御工事组成，小镇中大多为普通房屋，乃是为执行任务弟子提供的住处。镇中有三处小型集市，乃是修士互通有无之处。 镇中央耸立一座小塔，为驻守修士住所，也是支援修士登记、处理宗门事务之处。 驻地中修士不少，大多风尘仆仆，行色匆匆。也有不少面色惨白，身上带伤，看来是被妖兽所伤。 莫寒衣三人去了中央塔，寻到了此中负责登记任务的修士。那修士检查过任务牌后，交代了三人驻地条例，无非是修士间不得相互残杀之类。只是莫寒衣心知，这条例顶多也便在驻地生效了，在那深山里为资源或是恩怨大打出手实是常见。 随后又分配了一处住所与三人。三人乃是小团队名义，故这住所也是同在一处。到了之后才发现乃是一处三层小屋，莫寒衣便占了最上一层。 叶清涣在第一层住下了。两人走到第二层时，叶清浅忽然说道：“你若是打算外出历练，自行前往即可，不必等我二人。”没等莫寒衣答话便转身进屋了。 莫寒衣心中一松。明知这是不愿与自己同行的委婉说法，但仍旧庆幸是对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莫寒衣自觉修为与二人相差过大，而与两个不知底细、神神秘秘的修士一同在妖兽出没地行走更是叫人无法安心。 这一路上也不觉奔波劳累，莫寒衣只是放下换洗衣物便出门向镇外走去。 妖兽警戒线再向内二十余里，便进入了一阶妖兽出没地带。越向碧华山深处，所遇妖兽越强。 妖兽均有地盘意识，越是高阶妖兽其地盘越大。对于数量相对较多的低阶妖兽而言，其地盘区域较小，也不必特意考察。 莫寒衣如今是练气五层，比之大多一阶妖兽强上少许。然而在实战方面，却是不折不扣的新手。莫寒衣便决定先寻上几头一阶妖兽练练手。 那一阶妖兽乃是妖兽中底层的存在，与普通野兽的区别只是多了一枚妖丹，有妖力护身而已。到二阶妖兽，其内藏器官、骨骼肌肉都会发生改变。至于三阶妖兽已经有了天赋法术，其战力又要更上一层。 这群山之中植被丰富，地形复杂。莫寒衣掩饰行踪，小心地向前行走。 进入一片静谧的树丛中，没走几步，莫寒衣心中一禀。只听风声呼啸而至，匆忙间莫寒衣向前扑倒。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吼，莫寒衣拔剑转身，一团黑影正扑到眼前。用剑一挡，莫寒衣借势向后一跃，这才看清了那妖兽真面目，乃是一头银斑棕狼。 11、战力修行 剑术进步 银斑棕狼，三阶妖兽银斑雪狼与二阶妖兽裂齿黑狼的后代。由于属性相克，银斑棕狼没能继承父母的优势，沦为了一阶妖兽。但其在一阶妖兽中又算是佼佼者了。 硬扛了银斑棕狼一记猛扑，莫寒衣只觉虎口有些微微发麻，鬼槐剑却是坚韧如初。看来这一阶上的鬼槐剑名副其实，能为莫寒衣增添不少战力。 那恶狠狠的狼兽瞪圆了眼，原地低吠几声。妖兽或多或少均有些趋利避害的本能，但遇上送上门的修士，其凶残的本质还是让它发起了攻击。 不等那银斑棕狼再度跃起，莫寒衣已镇定下来，回忆起剑诀便一剑劈了上去。这鬼影剑诀以剑势飘渺难以捉摸取胜，莫寒衣使起剑诀当真便犹如鬼影一般让那狼兽无法近身了。 莫寒衣知那银斑棕狼耐力远胜于己，打算速战速决。游斗数招，瞄准一个空隙，莫寒衣朝那狼兽右前腿用出一招鬼影三叠剑，三次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落在了右前腿关节之上。 银斑棕狼顿时一个趔趄，吃痛地吠叫一声。莫寒衣再接再厉，一剑砍在了狼兽脖颈之上。 那狼妖生命力也算顽强，在这种重伤之下仍与莫寒衣缠斗良久才最终呜咽着咽了气。 一直等到银斑狼妖再也不动弹，莫寒衣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始收获他的猎物。 狼爪、狼牙、狼皮，以及最为珍贵的妖丹，均被莫寒衣收入囊中。而直到做完这一切，莫寒衣双手仍在微微颤抖。在求生的压力下，莫寒衣迈出了杀戮的第一步。 不敢过多休整，莫寒衣匆忙离开了狼藉的战场。新鲜的血气会引来其他妖兽，他必须迅速离开。 约莫走出了二三里路，莫寒衣才缓下脚步。 然而，就在莫寒衣打算寻个位置稍作调整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 前世莫寒衣也曾经历过此种心中悸动之感。也曾多次凭借这种预知能力逃过一劫。据莫寒衣母亲解释，乃是莫寒衣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感知较常人更为发达所致。 听从此种悸动的指示已成为莫寒衣的习惯。没有丝毫犹豫，莫寒衣奋身一跃。 跃至半空便觉自己被一股强势之力锁定。莫寒衣却是心中一喜，这感觉并没有原先料想的那般强大。尽管比那银斑妖狼强上不少，但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刹那间，莫寒衣已经落地，肩上多出了一道刺目的伤痕。 尽管看上去伤的触目惊心，但由于躲闪及时，却并没有伤及根本。 身后那恐怖的气息一击不中，似乎有些吃惊地迟疑了下。莫寒衣迅速转身，同时扔进口中一粒止血活肤丸。 一身纠结的黑毛，数支长出口外的利齿。脑袋低垂，四肢紧绷，充满力量的肌肉时刻待命。幽蓝色的眼中是慑人的愤怒。二阶妖兽裂齿黑狼，对任何筑基以下的修士而言均是致命的挑战。 至于为何它会如此愤怒，莫寒衣只能猜测，也许是之前那头银斑棕狼与它有血缘关系吧。 那裂齿黑狼并没有迟疑太久，想必是莫寒衣过于弱小的气息给了它强大的自信。 无需花哨招数，无需炫目法术，仅用蛮力即可笑傲二阶下群妖。这是裂齿黑狼无与伦比的优势。 莫寒衣无暇去感受止血活肤丹效用如何，那裂齿黑狼的利爪已在眼前。这一出击的姿势与那银斑棕狼何其相似！莫寒衣仍是横起鬼槐剑，却被那狼妖的大力震麻了身体，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莫寒衣整个人都被抛向了半空。 “幸而这鬼槐剑竟坚固如斯！……”半空中的莫寒衣迷迷糊糊地想着。 狼妖乘机跃起，张开那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便欲咬向莫寒衣。不料一口咬下，却只是上牙磕到下牙，震得满嘴酸痛。 原来在刚才那紧急关头，莫寒衣咬牙运起鬼影剑法，一瞬间混淆了狼妖视听，又借着狼妖前跃之力向后一跳，这才逃过了狼腹之灾。 然而莫寒衣此时体力不支，加之伤势并未好全，已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 虽然状态不佳，但莫寒衣心中却燃起了希望之火。原来刚才那一下已经让莫寒衣察觉到，那力大无穷的裂齿黑狼精神力格外低下，面对精神力尤高的对手所使用的迷惑性剑法竟毫无办法。 莫寒衣打定主意充分发挥敏捷与迷惑的优势，却苦于体力不支，只能苦苦挣扎。 身体内最后一丝体力似乎都被压榨了出来，莫寒衣几乎已难以维持清醒。然而脱力晕倒的后果只能是死。莫寒衣绝不应允自己死于这二阶狼妖之口。 努力维持着头脑清明，莫寒衣开始拼命思考解决之策。不论今世前世，莫寒衣深信，智慧能解开所有难题。 唰！……嘶啦啦！……宛如裂帛之声一次次响起，每一次都预示着莫寒衣伤势再度加深。 鬼影之身非虚非实，鬼影的步伐虚幻飘渺……与人截然不同，失去了重量，鬼影乘风，速度便可突破极限。 原来如此……莫寒衣突然间抓住了什么，又似乎领悟了什么。或许这便是一层境界。 也亏得莫寒衣乃是上天眷顾的单属性风灵根，对风的特性敏感无比。同时兼以强大精神力，以及生死之境的刺激，这才成功领悟这急速境界。 脚下虚点，一霎那间莫寒衣便从裂齿黑狼视线中消失，又突兀的出现在其左后方。顺势便是一剑，那狼妖脖颈上顿时多出一道血痕。 如果说原先的莫寒衣只是凭借人小身轻的优势发挥着敏捷的特长，那么如今的莫寒衣便是真正利用了鬼影剑法急速境界所带来的速度加成。 那狼妖原先只是堪堪追上莫寒衣步伐，如今却连其身影都难以捕捉到了。 一剑，两剑，三剑……莫寒衣高速移动着，鬼魅般的身影将裂齿黑狼圈在剑光之中。 裂齿黑狼以肉体强度称霸于二阶妖兽，其生命力也是不可小觑。即使脖颈与四肢处均严重负伤，仍是顽强地屹立着，直到莫寒衣心下一狠，一招三叠剑招呼上去，那狼妖才悲吠一声倒地不起了。 原来方才裂齿黑狼早已耗尽了全身潜力，最后一下重击便将其完全击倒，立时毙命了。 狼妖伏诛，莫寒衣的状况却也遭到了极致。 甫一停下脚步，莫寒衣登时眼前一黑，就要向前栽倒下去。身子一侧，便倒在了身旁的大树上，又缓缓用鬼槐剑支起了身子。 莫寒衣掏出剩下的一粒止血活肤丸吞了，就地坐下调理身子。 丹田已是空空如也，过于高强度的灵力调用使全身经脉仿佛经过碾压般疼痛。顾不得许多，莫寒衣开始迅速捕捉风灵力。 到丹田中重又填充了一层稀薄的灵气，莫寒衣便迅速起身，草草收集完战利品，便向着警戒线驻地而去。 待到出了妖兽出没区，莫寒衣才略略放缓脚步，随手整理了自身装束。 回到驻地中的三层小楼上，莫寒衣心情甫定，这才开始思考此次出行得失。 12、审查与提升 莫寒衣静默着仔细思考，得出的结果却并不太令人满意。 首先，过于冒进。当第一次解决掉那银斑棕狼后，妥善的做法应是返回休整，而不是向更深处前进。 同时暴露出了攻击力不足的大问题。即使在领悟急速境界之后，莫寒衣仍与那裂齿黑狼缠斗良久，这本应是一边倒的局面才是。 最后，此次受伤略过严重了，倘若没有及时得到妥善处理，极易留下永久性隐患。 最好的处理方式自然是服用丹药，入品丹药便可缓解伤势，假若是八品以上丹药便可一次性去除隐患。 然而莫寒衣却并没有获取这等丹药的途径。所获银斑棕狼身上材料价值不小，但顶多也只能换取少量九品丹药。 那裂齿黑狼材料难得，更为值钱，倒是勉强可换到一枚八品下丹药。但莫寒衣如何解释自己拥有一头裂齿黑狼尸的事实？ 莫寒衣并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没有背景的练气五层弟子，太容易被人惦记。 没有其他办法，莫寒衣只能放弃思考，打算先去换出几枚九品丹药缓解伤势，顺道摸清驻地处交易方式，再作打算。 从三楼下到一楼，莫寒衣正推门而出，身后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叶清涣有些诧异。境界给了他不俗的眼力，不论莫寒衣此刻看上去多么整洁，叶清涣一眼便知眼前的少年有伤在身，并且很可能伤势不轻，一个处理不好便是终身的隐患。 “哎呀，我说谁如此鲁莽扰我清静，原来是对自己如此有信心的莫师弟……看来莫师弟是嫌我俩实力太差不愿一同外出是么……只是不知莫师弟收获如何？看上去倒是收获不小，带了一身的回来……啧啧啧……” 莫寒衣身子顿时僵了僵。要说莫寒衣涵养算得上良好，但面对这样的讥讽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内心挣扎了有那么一瞬，莫寒衣最终平静了下来：我何必与这样的人置气？ 并没有打算搭理那叶大少爷，莫寒衣径直推门，就要跨出门外。 “喂，你等等……！你这人，既然技不如人还要面子有何用？你，接着！” 莫寒衣差点没忍住就要出口争辩，回过身却发现一粒丹药飞向了自己怀中。 这回莫寒衣满腔的怒意顿时化为了疑惑，有一种铁拳落于棉花之感，空空落落的。就在莫寒衣愣神的当口，叶清涣越过他出了门。 莫寒衣这才回过神，看向怀中的丹药。 色泽暗黄，混圆光滑。最为特别之处，乃是它散发出的淡淡莲香。八品上天莲养心丹，既可辅助修炼提供灵力，又可回复伤势，滋养自身。即使在碧华宗，也是筑基修士趋之若鹜的珍品。 莫寒衣提着脚步迷迷糊糊返回了三楼，不知该如何处理那天莲养心丹。 八品上丹药，往往是筑基阶段才会服用。其一是筑基修士财力较足，负担得起那丹药的高昂价格。其二乃是筑基修士灵力充沛，能将其充分利用而不浪费。 莫寒衣不认为那位叶师兄是有什么目的。要说阴谋，自己实力逊于对方太多，完全不必用此种手段。观其为人，尽管略显暴躁，却显而见得是直率型，做事不喜拐弯抹角。 对于一位身家优厚的筑基修士而言，一枚八品上丹药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自己这等既乏靠山、又欠实力的小修士而言却算得上一笔天降横财。莫寒衣心中思量。 在这紧要关头，送上门的丹药自然是要利用充分了。莫寒衣在心中记下这一份人情，虽然对方或许并不在意，虽然自己偿还之日遥遥无期，但他只求心中坦荡，自然是要记下的。 平复心情，疏导灵气。莫寒衣这才服下了天莲养心丹。 这枚八品上丹药以药力温厚绵长着称。果然丹田中开始散发了绵绵灵力，带着天莲药性向四周经脉而去。 一周天下来，莫寒衣便觉痛苦不堪的经脉开始微微酸麻，而这时丹药药效才刚刚开始而已。 如此调养半日，直至夜深时分，莫寒衣才缓缓睁开双眼。 莫寒衣心中感叹，这八品上丹药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杂质也是少了许多。然而莫寒衣却并未想到，杂质多少固然与丹药品级有关，但更与炼丹师水准相关。他所服用这枚天莲养心丹，乃是同阶中的极品，效力自然非同凡响。 这丹药药力散发甚是缓慢，莫寒衣得以一边调理经脉，一边去除杂质。 原本炼气五层修士绝无法完全利用这一枚八品上丹药，但莫寒衣去除了其中杂质，剩下纯净灵力部分用于回复伤势，部分储存于丹田之中。 而天莲养心丹又有卓越的滋养功效，难以利用部分也能储存于经脉之中，在日后慢慢发挥效用。 综合这些因素，这枚天莲养心丹才是利用充分了。 令莫寒衣有些惊喜的是，服用丹药时，灵力滋养全身的同时还拓宽了经脉，冲刷了屏障，如今炼气五层已过大半，炼气六层也指日可待了。 莫寒衣不由得感叹，这平常人要花数年才能修成的功力，服用一枚二品上丹药便绰绰有余了。丹药效用，何以强大至斯！但转念一想，自己能完全利用二品上丹药只是特殊情况，倘若是其他炼气五层修士，便只能任由大部分药力白白散失，也不会有如此进境了，心下便舍了对丹药的那一份欲想。 也亏得莫寒衣心思通透，敢舍敢得，这才没有落下心魔。 此时窗外天已发亮，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莫寒衣重又出门，仍是打算交易掉那银斑棕狼材料，换取一些辅助之物，便走向了一处集市。 虽只是清晨，集市上修士却不少。道路两旁有些店铺，大多是碧华宗所设，也只出售普通消耗品。更多修士直接便在道路上摆摊设点，将有意出售之物摆在身前，自己则静坐入定。 先是寻了一处收购妖兽材料的店铺，出示了碧华宗弟子身份牌后才开始交易。 这材料，连同妖丹，均可换为宗门贡献，再兑换其他物品。也可换为灵石，但价格上不如外界划算。 这宗门贡献其实也可与灵石互换。一点宗门贡献可换三块下品灵石，但四块下品灵石才可兑换一点宗门贡献。即使如此，仍有许多修士用灵石兑换宗门贡献，乃是由于消耗宗门贡献可获取外界难以得到的法决、高阶法器等物。 莫寒衣以那银斑棕狼材料及妖丹换取了五点宗门贡献，记录在任务牌上 走出店铺，莫寒衣并没有在小摊上停留的打算。摊位主鱼龙混杂，所卖之物有好有次，但要淘到值钱东西却定不容易。 他径直又走进一家丹药铺。由于是碧华宗直属店铺，此处均可用宗门贡献换取丹药。那掌柜的热心介绍了几种适合的丹药，莫寒衣最终却只买下了一瓶止血活肤丹，把那五个宗门贡献花的干干净净。 13、剑术与历练 补充了些材料，叶清涣回到屋中再度开炉炼丹。如今身在小世界，也应该备些低品丹药了。如若那小子再度受伤，也好……叶清涣有些恼怒的晃晃脑袋，我为何要去帮他？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恐怕只会是讨厌他才是吧？就像从前那许多人一样…… 脑中浮想联翩，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飞快的将材料配好，便要引火了。 不久，隔着一道门听到那莫小子回来了。叶清涣不由得撇了撇嘴，想到：任你自尊心再强，也得吃我的丹药！要是敢不吃，哼哼…… 随即又想着，既然那小子不愿与他们同行便算了，权当自己勉为其难照顾一下小辈的自尊心好了。叶大公子似乎完全忘了，叶清浅出门前才刚刚要求过这位惹祸体质不得到处乱跑，只能在驻地好好呆着。 莫寒衣却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诸多考虑被叶大公子以自尊心缘故简单理解了。他更没有想到，叶清涣会向他示好，只是由于失落已久的心中忽然多出了一份寄托而已。 他回到三层房间，开始思索自己第一次战斗的最大收获：急速境界。 这急速境界乃是莫寒衣自鬼影剑法中悟得，自然是脱胎于鬼影剑法。但境界一旦形成又可自行脱离特定剑法，既可单独存在，以意念慑人，又可加入其他剑法之中，增添威力。 莫寒衣回忆着那种境界独特的感觉，直到它清晰的再也无法忘记。 这剑术境界乃是与剑意不同的另一种体系。境界更像是仰仗技巧对自我的提升，剑意却是自身凝炼的、由内而外领悟的自然法则。 剑术境界固然难得，却并非剑意一般的世间罕见。但凡成名剑修，或多或少拥有剑术境界，而剑术境界正是剑修胜于法修的关键。 有了这第一次领悟，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莫寒衣内心充满自信。修仙之路，逆天而行。挫折时刻存在，希望却不能被丢弃。 莫寒衣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如今天色尚早，还可再探妖兽区。这一次，莫寒衣连换洗衣物都打包带上了，颇有种定居妖兽区的决心。 这次莫寒衣仍打算独自历练。方才回到住所时莫寒衣便已察觉到二楼的叶清浅不知何时就已不在了。叶清涣倒是一直在屋中。 原本莫寒衣考虑过是否应向叶清涣道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莫寒衣思索良久，仍不知该如何与这人相处。 莫寒衣见多了平素大方和蔼背地里捅人一刀的笑面虎，也见多了清高自傲看不起自己的天之骄子。但如叶清涣这样时而将人讽刺的体无完肤，时而抛出利益向自己示好的人却是从未见过。 再者自己身份已变，前世的自己无法拥有强大的实力，却身居高位，既不能过于狂傲，又不能做出不合身份之事。如今身为毫不起眼的小修士，低调才是行事前提。 倘若还是原来的身份，莫寒衣定然不会去理会如叶清涣这类人。但如今世事变幻，莫寒衣内心却是疑惑中掺杂着不知所措。 真是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莫寒衣不由得感叹着。 带着种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莫寒衣没有与叶清涣道别便出了小楼。 这次临走之前，莫寒衣前往中央塔讨要了一份周边地图。他瞄准了烈熊峡谷，就要出发。 烈熊峡谷距离妖兽警戒线驻地较远，是一处一阶、二阶妖兽混居区，但以一阶妖兽为主。谷内生活着大量一阶妖兽赤皮烈熊和少量二阶妖兽金红烈熊。尽管烈熊数量较多，但并不群居。除去带崽的母熊外，几乎全为独居。 而由于烈熊峡谷补给不便，同时烈熊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鲜少有修士前往。这正是莫寒衣为自己挑中的历练之地。既能确保安全性，又能磨练剑术强度，至于补给问题莫寒衣倒不太在意。 以莫寒衣如今实力，这烈熊峡谷中即使是金红烈熊也不会造成多大威胁，而要磨练战力已是绰绰有余了。 没有代步工具，莫寒衣只能步行前往烈熊峡谷。全速前行一整日，直到日已偏斜才远远望见峡谷中黑黝黝的林子。 似乎是由于烈熊夜晚休息的缘故，步行在林中的莫寒衣没有遇到一头妖兽。反倒是有不少小型野兽外出觅食，远远地嗅见莫寒衣的气息便迅速逃走了。 这林中参差分布着数人高的大树，其间又长满了一人高的小树以及成片成片的竹林。如今在渐浓的月光中摇曳着它们的身姿，煞是好看。 莫寒衣不敢掉以轻心。越是让人心神放松的环境，越是容易引人进入死地。 事实上烈熊峡谷作为烈熊聚集地，除去残暴的烈熊外并无什么危险。莫寒衣如此小心却是多虑了。 沿着峡谷边缘，很容易便找到一处洞穴。 扒了扒洞口的杂草，露出几个清晰的脚掌纹。莫寒衣立即判断出，大概有只烈熊在洞中休息。 莫寒衣握紧鬼槐剑，悄然走进洞中。微风中带来了烈熊轻轻的呼吸声。 忽然之间，呼吸声却消失了。莫寒衣知道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烈熊察觉了自己的入侵，隐藏了起来而已。 风声再度响起，这是烈熊发动攻击了。莫寒衣辨明方向，嗖地窜了出去。急速境界加成之下，莫寒衣一招一式运起了鬼影剑法。烈熊面对难以捉摸的敌人，已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回体力充足，莫寒衣又是带着磨练剑术的目的而来，各式鬼影剑光轮番上阵，足足磨了将近一个时辰，那烈熊最终轰然倒地。 莫寒衣这才上前查看。方才莫寒衣便已察觉这头烈熊实力强大，生命顽强，应是二阶妖兽金红烈熊。然而月光难以照入，洞中昏暗不清，直到此时莫寒衣才瞧清了这烈熊真面目。 暗红的皮毛在少许月光下反射出点点亮光，却生生被满身的剑痕破坏了美感。 莫寒衣不由得一阵可惜。这种烈熊的皮毛正如其名，乃是耀眼灿烂的金红色，不仅蕴含丰富火灵力，同时极具美感，炼成法衣往往极受女修欢迎，也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 但既然自己暂时无法出售这材料，浪费也就浪费了。莫寒衣一向看得开，从来不会为这种小财心痛。 收了收金红烈熊身上其余材料，将那熊尸抛到洞外很远的地方，又将洞中略略打扫了一番。经历了一天的奔波，一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莫寒衣已很有些疲惫了。拣了拣枯草铺于地上，和衣躺下便休息了。 这一夜莫寒衣睡得很是不平稳。烈熊峡谷二阶妖兽数量并不算多，一头金红烈熊也算得上这一片的霸主了。这洞穴理应是安全无比。 莫寒衣总是警觉着便无法入睡，略微睡了过去一会儿又再度惊醒。这么醒醒睡睡间，半夜居然又飘起了小雨。 莫寒衣干脆起身不睡了。果然是安逸太久了吗。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有宗门庇佑固然难得，是许多散修羡慕不来的；但自己居然安逸得无法在野外入睡，安逸得开始恋床！莫寒衣有些心寒，自己何时变了许多？ 心中想着这许多，更是了无睡意。索性开始修炼，慢慢挨过这长夜。 14、峡谷深处 灿金烈熊 莫寒衣在烈熊峡谷已住了半月有余，每猎杀几头烈熊便换个住处，也是担心烈熊被杀的太多而出现什么变故。 那一小瓶止血活肤丹一颗都没有消耗。这几日莫寒衣为了锻炼剑术的进攻性，正努力抛弃保守的战斗风格。但莫寒衣仍然十分谨慎，外加这一阶、二阶烈熊实力均不及莫寒衣，这段时日都不曾受过伤。 只是如今，烈熊峡谷已不足以作为历练之地了。在离开这峡谷之前，莫寒衣决定一探峡谷深处。 烈熊峡谷只是一个巨大峡谷的开口。由于鲜有修士猎杀，烈熊数量庞大，但它们却从不主动向峡谷深处搬迁。而烈熊峡谷中妖兽种类分外稀少，长住妖兽仅有寥寥两种。 面对这不符自然规律的现象，莫寒衣隐约有种猜测：这一切都是人为介入而形成的。 烈熊峡谷只是一个幌子，一个不那么吸引修士又低调不起眼的幌子。 峡谷深处有着什么？自从有了这种念想，莫寒衣便开始了策划。危险性，收益系数，都是考虑的重点。然而最终让莫寒衣下定决心一探究竟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好奇。 尽管谨慎是莫寒衣的行事特色，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随性的人。既然想去，便遵从内心的指示吧。缜密的安排是为了将计划的危险降到最小，而不是为了撤销计划。 依然顺着峡谷边沿，莫寒衣走到了烈熊峡谷的天然分界处，一条小溪旁。所有烈熊的活动范围到此终止。莫寒衣见过到此饮水的烈熊，却从没见过越过小溪的烈熊。 莫寒衣踏着溪石趟过了溪水，缓缓步入峡谷深处。 这一路上倒是出奇的平静。鸟儿啁啾，野兽奔过。一切似乎再正常不过了。除了，没有妖兽出没。 或许还要加上一点，莫寒衣用精神力在空气中捕捉到的一种奇特物质。说是物质并不准确，莫寒衣也无法确切描述，精神力只能确定它的存在，对于更为具体的特性却是无能为力了。 这种似物质的存在散发着强烈的战意，犹如一把森冷的兵器。它的战意却并没有针对性，起码不会对莫寒衣有所损伤。 莫寒衣深深呼吸着。如果没有料错，这乃是前人战斗留下的痕迹。不知何时的前代大能曾在此战斗过，却只留下了这么一些痕迹，甚至连外界的修士都不曾惊动。 这时已经能够确定，峡谷深处并没有价值连城的宝藏，但莫寒衣并未觉得失望。他从来不曾期许过不属于自己的天降之财。仅仅只是瞻仰前辈风范，便让莫寒衣觉得有所收获。 莫寒衣略略定了定神，没有停下脚步。 竹林消失了，小树也快要难觅踪迹了。不知何时，围绕着莫寒衣的成了一颗颗参天大树，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暖风带着跳跃的信息吹过。 不知不觉走出了极远的距离，却没有丝毫值得注意的地方，差点让莫寒衣以为这只是前辈留下的玩笑。直到莫寒衣远远望见了峡谷的尽头。 远处的峡谷环成了一圈，谷壁极长。倘若站在峡谷上方向下眺望，只能看见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悬崖上的人无法想象峡谷中的郁郁葱葱，而此刻站在峡谷中的莫寒衣也无法想象他所看到的景象。 谷壁笔直，石壁之上爬着些植物，其令人绝望的负角度能让所有试图攀爬的人吓破胆。但在大片石壁之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宽阔，显现出一种奇特的梭形，显而见得并非自然形成。 那石洞低端距峡谷底部颇有一段距离，约莫有数人高。莫寒衣慢慢走近，但在他的角度却几乎看不到什么。只能远远望见石洞开口顶部很是光滑，更加确定了这石洞乃是出自人工。 这时莫寒衣突然察觉到，眼前不远处还有一个石洞，就处在峡谷底部。只是这洞与那上方大洞比起来略微小上一些，洞口又均被植被所掩藏，在莫寒衣心神俱被大洞吸引时，那小洞确实太不引人注意了。 莫寒衣走进那小洞查看。原本他期待这应是修士住所之类，看过洞口的痕迹却惊讶的发现，这分明是烈熊的巢穴！ 然而又不像是普通烈熊巢穴，起码在体积上便要大上一些。莫寒衣突然觉得，这次行动还是鲁莽了。这头实力不明的烈熊……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而外围烈熊不敢靠近的原因，很有可能与它有关。这是种很危险的信号。 就在莫寒衣思索下一步是放弃还是前进之时，外放的精神力却突然一颤。风中传来了一股令人战栗的讯息！ 危险！毫无抵抗能力的危险！莫寒衣心神一震，迅速转过身，开始全速奔跑。没跑出几步，便听到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仅仅是声波便震得周围所有的树开始摇曳，莫寒衣耳朵一瞬间麻了麻，差点没能辨别出声音来源的方向。然而下一个瞬间莫寒衣却惊骇地发现，那声音竟然就来源于自己奔跑的方向。 仿佛是验证莫寒衣的判断，一头巨大无比、全身金黄的烈熊立马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在它看见莫寒衣的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愤怒了，嘶吼连连，一个弹跳便跃至莫寒衣身前。 这几乎是不可抵挡的攻击。莫寒衣甚至没有决定好是奋力一搏还是干脆放弃，一切似乎都不可挽回了。 砰！闷响声像是熊爪被什么坚韧之物阻挡了下来。 唰！莫寒衣只觉眼前一花，地面就远离了自己。再回过神来，这里是……这是那大洞中！莫寒衣诧异的想到。 身子一软，莫寒衣直接被身旁之人丢在了石壁上。尽管难以置信，但莫寒衣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望向了救下自己一命的人。 白衣的修士站在身边，依然高贵不可侵犯，只是原本淡淡的神情此刻充满了冷峻。莫寒衣一惊，居然是叶清浅！ 那全身金黄的烈熊实力深不可测，即使是领悟了剑术境界的自己都不能抵挡其一击。以此看来，自己碰见的，很有可能是五阶妖兽灿金烈熊，强于大多金丹后期修士的存在。莫寒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不由得心中发寒。 外围烈熊从不进入峡谷内部，看来是出于对老祖宗的敬畏。莫寒衣想通了这个关键，却觉得真相变的更扑朔迷离起来。 灿金烈熊这等五阶妖兽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出现在这峡谷中。烈熊峡谷虽说离妖兽警戒线不近，但对于拥有代步工具的高阶修士而言却算不上远。灿金烈熊的出现又有什么人为原因呢？ 这一瞬间，无数看不透的谜团呼啸着从莫寒衣脑中飞过。然而最出乎莫寒衣意料之外的，却是叶清浅的出现。 正想着，叶清浅淡淡说了一句：“先呆着，别乱跑。”便再度飞出了洞穴。 这一下又震撼到了莫寒衣。虽说筑基后期修士便可御剑飞行，但方才叶清浅却分明没有御剑。 肉身乃是极重的负担，没有强有力的支持便无法不借助外力飞行。通常情况下，只有结成金丹才能肉身飞行。 莫寒衣向外望见叶清浅与那灿金烈熊战斗，心下已是清楚，这叶清浅绝不是原先表现出的筑基期。观其战力，最起码也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 15、暂避烈熊 凌然剑意 莫寒衣这时也开始观察这古怪石洞。 石洞洞口光滑，内部却颇有些嶙峋崎岖。但又不似天然石洞的自然地貌，这洞中碎石似是由于暴力而炸裂开来的，或许就像是，一剑劈开的。 风中弥散着的那种不知名“物质”比外界要浓郁的多，各方面特性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就像是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这种即非能量又非物质的存在理应是极不稳定的，但它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如此。 莫寒衣在遇到无法用理智理解的现象时往往会尝试用精神力解析，此刻他便小心地开始了尝试。当他的精神力缓缓接触到那“物质”时，一种凌然战意突兀的在莫寒衣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就占据了他整个心神，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冲出洞外把那背叛者碎尸万段。 赶紧收回精神力，莫寒衣觉得脑海中多了些什么。是一种愤怒，对于背叛者的愤怒。有什么居然能承载情感？莫寒衣感到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这似乎是与曾经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规则。是了，规则，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外人无法理解的规则。或许只有那位留下遗迹的前辈才能理解，因为这规则……这是出自于他之手，独属于他的规则。莫寒衣一瞬间想通了许多。 前世的顶阶法师们便致力于还原规则、学习规则乃至创造规则。尽管这每一步都是难上加难。但作为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具天赋的大法师的唯一子嗣，莫寒衣对母亲的法术理论还是相当了解的。 他知道每位顶阶法师法术体系都会与众不同，更知道这是研究规则的结果。所以如今在接触到这独特而难以名状之物时，莫寒衣一瞬间便联想到了规则。 高人一等的眼界与截然不同的理解方式让莫寒衣的判断出奇的准确。 莫寒衣又细细用手碾了碾碎石。质地十分坚硬，若要出现炸裂效果，以自己如今程度却是绝难以做到。不知又是哪位前辈大能留下的遗迹。 就在莫寒衣打算进一步探查时，洞外战况却发生了某些转变。叶清浅猛的飞了进来，冲莫寒衣急促的喊道：“快，进内洞！”莫寒衣回头一瞥，只见那灿金烈熊的庞大身躯已跃至了空中。 莫寒衣赶紧向洞中跑去，尽管他还不知道叶清浅所说内洞为何。 叶清浅飞过莫寒衣身边时一把抓起了他，眨眼间便飞出了数十米。这时石洞已到了尽头，但最深处的石壁上却赫然出现一道纵裂。 那灿金烈熊速度竟不下于叶清浅，甚至还略略快上一些。此刻，眼看两人就要被追上了。叶清浅手上一甩，莫寒衣只觉自己猛然加速，朝那裂缝扑了过去，一瞬间便钻进了缝中。下一瞬间，叶清浅也钻了进来。 灿金烈熊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又在身后响起，原来它被那坚硬的石壁阻挡，庞大的身躯又难以通过裂缝，已是被挡在了两人身后。 莫寒衣刚刚松一口气，就听叶清浅说道：“这石壁也无法阻挡它太久。我们要迅速离开。”说罢就径自向前走去。 这石缝中其实是没有路的。有的只是岩石坍塌留下的空腔。两人挑着较大的缝隙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却再难以前行了。这时叶清浅祭出一柄黄澄澄的长刀，开始猛烈轰击岩石，制造缝隙。 就这样，两人缓慢前行着。身后的动静却慢慢消失了。也是，烈熊身躯过于庞大，又只能用肉体力量强行突破岩石，速度自然赶不上两人。 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一会儿。叶清浅一刀下去落在了岩石上，岩壁喀喳喀喳地裂开，露出了整片整片的绿色，原来两人已走出了这一座岩山。 叶清浅祭出那梭形法器，仍是带着莫寒衣飞起，道：“回驻地吧。” 莫寒衣没有回答。他知道叶清浅并非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只是在告知他这个决定而已。 飞出了大半天的光景，莫寒衣二人才又重回到了熟悉的小镇。一路上叶清浅秉承了他一贯的沉默作风，莫寒衣虽说心中充满了疑问，却也抑制了询问的冲动。这次，或许只是自己意外地搀和进了别人的事务。莫寒衣心中暗想。而对方救下自己也只是顺手而为。 叶清浅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此刻他很有些烦躁，事实与预想相差过大，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某些计划。而顺道救下一个炼气修士这件事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对于叶清浅而言，看得顺眼，便救下了，倘若小修士运气不好死了，也就算了。 尚未进入驻地两人便落了地，一前一后走回了小镇。莫寒衣先是将手头积攒的少量一阶妖兽材料换了宗门贡献，而后才回了小楼略作休整。 叶清浅却是径直回了小楼。踏进房门，他还没来得及上楼便被拦住了。 “你查到了什么。”叶清涣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很不满意对方的隐瞒。 “我刚刚查到了一处痕迹。”叶清浅没有否认。对面的人静立着等待下文。 “情况略有些出乎意料……不像是我曾设想的那样。”叶清浅仔细斟酌着用词。 “不像是哪样？又应该是哪样？我厌恶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真令人……恶心。”叶清涣毫不顾忌地表达着对对方的不满。 叶清浅一瞬间沉默了。然而最终仍是以平直的语气开了口：“你是不知晓那事吗？我以为你这样崇拜他，是会很清楚的。”分明是嘲讽的内容，却用了平铺直叙的语气。 没有给叶清涣反映的机会，叶清浅继续道：“我先前去了不远处的峡谷，发现了他留下的一些痕迹。结合原先了解到的信息，大致可以推断出事实。” “当年他在这方小世界中曾有一关系极好的妖修朋友，只是不知为何那好友背叛了他，又躲到了那峡谷深处，但仍是被他找到。他念往日旧情，只是一剑劈散了那妖修神智，又留他在那峡谷深处以一头熊妖的方式继续生活。” “我原先只是知道他曾在附近出现过，直到不久前才偶然发现了那处遗迹。连同着遇见了那头熊妖。”叶清浅一口气说完了，也不顾对方的反应，便直接回了二层。 至于顺手救了莫寒衣这事，叶清浅根本不曾认为值得挂念，自然不会同叶清涣提起。 只留下叶清涣迷迷糊糊地在门口思量，连叶清浅先前的出言不逊都忘记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莫寒衣，此刻在三层的小床上静静端坐，仔细检查着周身。先前与那灿金烈熊相遇的过程太过凶险，尽管及时被叶清浅救下，但指不定会受到某些暗伤。 检查一周，莫寒衣有些庆幸。不仅没有留下伤势，反而隐约有提升之势。难道是在那灿金烈熊巨大的压力之下激发了潜能？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先前所服天连养心丹剩余药力发挥效用了。既然身体没有大问题，接下来要仔细思量的，便是在那石洞中出现的神秘规则了。 16、原来是剑意 向沼泽出发 尽管莫寒衣眼力高人一等，但苦于缺乏这个世界的经历，实在难以判断出那规则究竟属于哪个体系。如此也只好暂时作罢，莫寒衣又恢复了独自外出历练的生活。 半月后，莫寒衣再次回到驻地。这次外出莫寒衣挑选了一处极受修士欢迎的一二阶妖兽混居区，主要倒不是为了磨练自身，而是存了观察他人的心思。毕竟在将来莫寒衣无法避免与其他修士的争斗，而目前自己与他们接触过少，权当提早研究其他修士的战斗特点。 这一研究还真收不少获。起码莫寒衣对主流法修的御敌手段有了一定了解，至于罕见的器修倒是没有碰上几个。 这次回来又正好碰见叶清涣出门，那行踪诡秘的叶清浅仍是不见踪影。 叶清涣有些漫不经心的同他打了招呼，就要提脚出门。莫寒衣回应时却略微犹豫了片刻。 “怎么？有什么事么？……不愿意说？认为我不可靠是么？”立即察觉到他的犹豫，叶清涣挑了挑眉道。他似乎常常在质疑他人时做出这个动作。 “不……我只是不知是否合适。我有一些疑问欲向师兄请教，倘若师兄不介意我便说了。” “这能有什么疑问，你问便是了，哪来这么多门道！”叶清涣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不知有什么类似物质、能够承载独立情感、本质为规则之物？”这个问题在莫寒衣脑海中盘桓已久，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按你所说，大概是剑意。”观叶清涣神情，莫寒衣知道那大概两字可以去掉了。 是剑意！……还真的是。莫寒衣这才暗暗埋怨自己愚蠢至斯。剑意，乃是剑修为自己创造的规则。只要身在剑修规则之中，任何修士都难逃制裁。 这一下才是豁然开朗了。原来那天在石洞中遇见的便是一道剑意。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那规则仍是执行着原本的任务，不曾散去。 莫寒衣只觉有道大门在眼前轰然洞开了。他相信，以自己的心智与悟性，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只是时间问题。 叶清涣心下思量，莫寒衣一介炼气修士会对剑意有如此多的了解，甚至直指本质，真是出乎意料。他会是一名剑修吗？叶清涣顿时来了兴趣，一个颇具天分的剑修可是相当难得的。叶清涣决定参与这次他认为的有趣事件。 随即又瞧见莫寒衣若有所思的神色，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清明，道：“师兄果然见识过人，一语开解了在下多日困扰！多谢师兄了。” 说罢又道了别，就要上楼。刚刚迈出脚步，叶清涣却突然叫住了他，道：“你何时出门去？我在驻地中呆的太久，分外无趣。下次我同你一道外出吧。” 见莫寒衣一脸不赞同神色，叶清涣又补充道：“我们二人一道，完全可以前去猎杀三、四阶妖兽。途中也会遇到不少一、二阶妖兽，你不必担心没有收获。” 莫寒衣这才开始仔细考虑提议的可行性。若是果真如此，见识一下强大的妖兽倒也分外有用。尽管先前与那五阶灿金烈熊几乎是面对面过，但等阶相差过大，除了威胁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至于叶清涣，他与叶清浅二人也是自己目前以来接触到的最高阶修士了，莫寒衣想着。况且这叶清涣虽性格不好，人品却不差，同时自己也与他几乎没有利益冲突。莫寒衣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于是便应下了。“我休整三日后再行出发。” “如此甚好！”叶清涣咧了咧嘴，顿时笑眯了眼。不知为何，莫寒衣在看见这笑容时突然觉得这叶清涣分外孩子气。然而却并不讨厌，只是十分特别。 叶清涣满心愉悦地回了房间，选择性地忘记了叶清浅对他的叮嘱。“出门便出门了，还能弄出多大事端！”叶清涣这样想着。 这回休整倒是没有太多事好做，除了去换出少许宗门贡献，莫寒衣索性好好休息了几日。如今莫寒衣任务牌上宗门贡献也已有十八点了，均是这些日子外出历练所得。 这几日莫寒衣也询问清楚了，一件一阶法器价值在五十至八十贡献不等，具体取决于法器本身优劣。至于类似自己的鬼槐剑便可算得是一阶中极品，只是剑修过少，以致乏人问津，价值倒是要打上一些折扣。 而二阶法器价值就超过五百贡献了，其价值范围区间也较大。但莫寒衣估计，若是飞剑便不会超出五百太多，毕竟飞剑需求量极少。 一阶、二阶法器价值相差似乎过于悬殊了，然而这几乎是必然的。炼器之术本是极难的，要练到高阶不仅须有相应修为，还须有良好的天赋、足够的资源、多年的练习。宗门下发有炼器任务，任何炼气五层以上弟子均可接受最低级任务。 宗门修士不少，因修行天赋不佳转而试图发掘炼器天赋的也有不少。这些修士一旦入得门道，首先炼出的均是一阶法器。而他们为了完成任务，需上交一定量的法器成为宗门拥有。因此宗门中也储存了大量一阶法器。越是高阶法器越是珍贵，也是因为高阶炼器师太少的缘故。至于到三阶法器，甚至就不是能用宗门贡献简单换取的了。 以如今自己修炼速度，不出十年便可突破到筑基。而到时定可攒够五百贡献，只是不止法器需要宗门贡献兑换，法决、丹药同样需要。因此众多缺乏背景的筑基初期修士仍是用着一阶法器，将宗门贡献花在更为要紧之事上。 但莫寒衣也不甚担心，剑诀由于需求极少，价格也是便宜不少。至于丹药，自己只需在突破时用上几粒便可。 莫寒衣已定下计划这十年便如此积攒宗门贡献，只是计划虽好，却总有意外打破这一切。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三日后，莫寒衣与叶清涣一同出发。这次外出，莫寒衣挑中了地龙之渊。看似极为危险，实际上只是一片大湖，名为静水湖。大湖外围是绵延的沼泽。传说中，静水湖中潜伏着一头地龙，只是并没有修士曾得以见到。 那地龙虽说名为“地”，但其实是水陆两栖的。而它在沉睡时更愿意泡在水中，大概是比泥土中更为舒适吧。如此说来，这传言倒不是多么不靠谱。 前往地龙之渊主要是猎杀沼泽中的妖兽。因沼泽地势复杂，地形多样，难以连成一片，因此妖兽割据现象并不常见，从一阶到四阶妖兽均有出没。只是同样由于这个原因，沼泽中修士也不甚多，常常只有寻找特定妖兽的队伍才会前往沼泽。 而这一片区域却是相当适合二人。莫寒衣看好之后曾向叶清涣询问意见，只是叶清涣似乎根本不在意，略略看过便同意了。莫寒衣不由得很是疑惑，难道他当真只是闷得慌才要出门的么？ 仍然只是带了少许换洗衣物，莫寒衣与两手空空的叶清涣出了镇子。莫寒衣知道他大概是有储物戒指之类的空间存放物品，这也是莫寒衣短期内求而不得的东西了。 17、沼泽历练 两人走出小镇一段距离，叶清涣停下了脚步。莫寒衣知道这是打算招出代步工具了。先前见过那梭形法器乃是叶清浅所有，这时莫寒衣也不免好奇叶清涣将会拿出什么。 只听一声轻鸣，一只两人高的白鹤便轻巧地立在了身前。它亲昵地蹭蹭叶清涣的脑袋，又用长喙理了理雪白的羽毛，最后温顺地趴下，似乎在等待两人骑上。 叶清涣拍拍那白鹤，一跃坐上了鹤背。又将莫寒衣拉了上来。待两人坐稳，白鹤周身亮起一层青色光罩。随后一拍白色的羽翅，便跃入了半空。 叶清涣见莫寒衣面露新奇之色，便主动解释道：“这乃是六阶灵兽御风灵鹤，以飞行速度快且平稳而闻名，平均速度甚至超过一般元婴前期修士。＂ 说罢又有些得色的道：＂这可是我向母亲大人求了多时才求到的，即使是在……也是稀罕物呢！＂叶清涣一个不留神，差点就顺口说出了自己来自重天界的事实。 至于莫寒衣只是再次感叹某些乘父辈荫蔽之人的大手笔，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含含糊糊带过的几个字。 这次同行倒是不显无聊。莫寒衣有些诧异地发现，叶清涣算得上是一个非常细致的人。他所挑起的话题总是显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莫寒衣无话可说，也在隐晦地教给他某些常识。 念及此处，莫寒衣有种挑挑眉毛的冲动。叶清涣此人，性格当真……独特。 地龙之渊距离警戒线算是很远了，但在灵鹤的高速飞行之下也不过是二三个时辰就要到了。 当两人从鹤背上俯视，远远望见那大片沼泽时，莫寒衣顿时心生一丝遗憾。他有些不愿结束这次愉快的谈话。 他已经看了出来，叶清涣眼光之高、眼界之大绝非常人能比。他甚至开始隐隐觉得，以叶清涣自身水平，脾气大些是理所当然的。 灵鹤在沼泽外围觅得一处干燥之地降落了。两人跃下后，叶清涣收起了灵鹤，便走向了沼泽。 这沼泽地貌比之密林倒是更有风味。此处的树木格外独特，显得根系发达，盘曲环绕。下部树干极长，向上长出两人高后又猛地伸出许多枝杈，枝繁叶茂，色泽浓绿。 婆娑的树影只漏过了丝丝日光，将地上的水渍照得熠熠闪光。随处可见的野生小鸟在丛丛绿叶中钻进钻出，飞上飞下，好不惬意。 土里不时探出一截蚯蚓脑袋，甚至可以看见几条生有肉鳍的小鱼扭动着身躯。隐约可见的小水洼提醒着路人注意脚下，但直到真正踩上这片土地才知晓沼泽意味着什么。 莫寒衣二人有些蹒跚地缓缓前行。他完全不曾预料到会是如此情形。甫一下脚就感觉脚下不稳，随后又发现脚下土地竟似承受不住重量一般缓缓下沉。 这还真有些棘手，看来修士们不常来此处还是有些道理的，莫寒衣不禁开始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检讨。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前行，走了约莫有半刻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头妖兽的踪迹。 只见一头黑翅火鹰正靠在一棵老树上小憩。听闻远处响动后它立即将埋在羽毛中的脑袋抬了起来，灼灼目光射向两名入侵者，似在警告两人迅速离开它的地盘。 黑翅火鹰乃是三阶妖兽中实力居中的存在，属性为火，天赋法术均为火系法术，正好属于莫寒衣无法力敌而叶清涣轻松收拾的对象。叶清涣示意此次由自己出手，莫寒衣点了点头，便见一道淡蓝色的冰箭拖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嗤地一声射向火鹰。 冰箭甫一出手，那火鹰立时惊叫一声。随着刺耳的鸣叫划破空气，火鹰腾空而起，茨楞楞地扑打着宛如钢铁般的的黑色羽翅。 眼看着冰箭就要落空，身边的叶清涣手上突兀地一捏，那冰箭陡然间炸裂开来，化作了数不清的小箭。其中一部分小箭毫不犹豫地扎在了火鹰羽翅之上。 莫寒衣正在纳闷这冰箭能有多少杀伤力之时，却只见那火鹰身形一顿，悲鸣一声。随着身上爆出的淡淡蓝光宛如被定身般落了下来，委顿在地。 随后火鹰挣扎着转身，拼尽全力试图逃离，却只能跌跌撞撞跳出几步。就在这时，叶清涣下一个法术已准备妥当了。一条似幻似真的冰龙猛地从地面上钻出，咆哮着扑上了绝望的火鹰。随着冰龙穿过火鹰的身体，它最终趴在了地上，消失了生机。 莫寒衣慢慢走近那不再动弹的妖兽。他看见火鹰纯黑的羽翼之上仍沾染着些许冰渣，但是他不太明白那冰龙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效果，竟将生命力旺盛的三阶妖兽一击毙命。 “这火鹰的全身器官都已变成了冰渣，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叶清涣走到莫寒衣身后，解释着。 这冰龙竟威力如斯！莫寒衣内心暗暗赞叹，对高阶修士的手段感到一丝惊讶。看来这叶清涣大概有水灵根，只是不知这世上有没有冰灵根的修士？观其法术熟练，运用自如，定然是法修中的佼佼者了。 这头黑翅火鹰全身几乎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即使外表完好，也没有多少价值了。只是叶清涣丝毫不在意。他漠然地地绕过鹰尸，招呼了莫寒衣就要继续前行了。 莫寒衣这时又想到，看来承蒙祖先荫庇的修士就未必个个都不学无术，还是有好些奋发向上的修士不曾埋没了祖先荣光。掩下内心波动，莫寒衣跟上脚步。 随后又碰见几头一阶妖兽，莫寒衣均是主动出手，摸清妖兽特性后便一击毙命。看到莫寒衣凌厉的剑招，叶清涣很是诧异的挑了挑眉。看来他在惊奇时也会挑眉。毫无预料地，莫寒衣脑海中闪过这种想法。 叶清涣这时肯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想。这小小年纪的修士果然是一名剑修，还是一名颇有天赋、自行领悟了境界的剑修。至于为何他肯定莫寒衣乃是自行领悟，这其实很好判断。剑术境界在这方小世界是何等稀罕之物不言而喻，而莫寒衣没有丝毫靠山，第一次外出任务的修士又难得有所机缘。总而言之，他只能靠自己。 临近正午，两人随手抓了几头野兽，拿火石生火烤了。令莫寒衣有些惊讶的是，叶清涣在烹饪方面颇有心得。在冰火交重的炙烤之下，肉质变得酥脆焦嫩，叶清涣又随手拿出几瓶调料向上一撒，顿时一股肉香飘散而出。幸而这沼泽外围妖兽大多不会主动离开自己活动范围，不然非得被吸引到此不可。 莫寒衣一向不在意吃穿住这等事宜，以往也只是草草做熟了吃了了事，然而今日一尝叶清涣所做吃食才知道美食也算是一番享受。一口咬下外焦里嫩的兽肉，只觉口中美味难言。肉香散发开来，微烫的油脂顺着嘴角流下。 叶清涣不知去哪摘了几丛野菜，蘸蘸金黄的流油，略一过火，再撒上一点调料，顿时显得青翠欲滴，分外勾引人胃口。 莫寒衣就着兽肉一口咬下，夹生的野菜与熟透的肉质一同入口，顿时让莫寒衣想到了前世的著名美食。只是如今情景已变，这食物也就显得更有风味了。 吃完这顿，莫寒衣内心竟对晚餐有了些许期待。 18、树洞中 夜深时 莫寒衣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名为辟谷丹的丹药，可代替饮食。辟谷丹根据辟谷时效长短可划分为不同品级，如九品辟谷丹时效均在一月一下。 辟谷丹几乎是高阶修士必备丹药。修士淬炼自身，同时也要避免摄入杂质。食用天材地宝常常能排除杂质，食用普通食物却会摄入杂质。辟谷丹介于两者之间，对修士既无好处又无坏处。 而天材地宝何其难觅？任何修士恐怕都无法长期食用。因此能够不增加体内杂质的辟谷丹就显得格外有用。 兼之如今辟谷丹原料灵谷的种植已发展出规模，炼制方法经过多代简化已不再困难，几乎每位炼丹师都可简单炼出。这就导致了辟谷丹价格比之同品丹药低上不少，因此也成为了筑基期以上修士的常备丹药。 但这世上偏偏有不循规蹈矩之辈。叶清涣就愿食用各色美食美酒，而不是干巴巴一吞即化的辟谷丹。这人偏偏又有足够背景财力，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服用少量天材地宝，将体内积攒杂质排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正因为其洒脱不羁的性子，叶清涣对如何享受生活颇有心得。同时也造就了他在重天界圈子中不太好的名声。 莫寒衣此时倒也不甚在意摄入杂质。筑基乃是修士此生第一个大坎，若是顺利迈过自然好处多多，其中一条便是能将身体中杂质排出十之七八。 至于筑基后，晋入内门的弟子会得到宗门所发定额辟谷丹，也足够日常食用了。莫寒衣此时倒是觉得，未来自己筑基后，定会怀念这美食的滋味。 一个下午一晃便过去了，两人居然没能再碰上一头妖兽。据叶清涣猜测，这大概是由于此处妖兽多为清晨或半夜捕食。照这样看来，夜晚遇上妖兽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两人当即决定，趁着还没入夜抓紧休息一段时间，日落后再行出发。 ＂既然时间不多，赶紧寻个安全之处休息吧，就不互相守着了。我前几日休息的不错，今日只需浅眠几个时辰也就够了。＂叶清涣提议道。莫寒衣颔首同意了。 两人细细观察着四周，不久便发现一株大树根部略向内凹，似是树洞口。踢开表面纠结的藤蔓，一只受惊的豹子嗖地窜了出来，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远处。 莫寒衣两人面面相觑，顿时发觉这豹子分外好笑，受惊时宛如兔子一般。随即莫寒衣又有些感慨，普通野兽趋利避害的本能也如此强大！豹子遇到兔子时何等威武，遇到修士是却只能匆忙逃窜了。 略略清理了树洞口，发觉内部空间宽敞，完全容得下两个成年人蜷曲而坐。只是内里略有些潮湿，毕竟是树洞兽穴，难免不符合人类需求。 莫寒衣正清理着，叶清涣却有些不乐意了，道：＂这树洞竟如此脏乱！……不如，你暂且休息着，我在洞外守着好了。＂ 听到这明显带着嫌弃的话语，莫寒衣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既不是大家小姐，又不是妇孺老幼，一个青年男子会嫌弃树洞潮湿脏乱？这可是特殊环境，很难有再好的条件了。 莫寒衣噎了半天，看叶清涣毫无改变想法之意，最终只好说道：＂你……请自便吧。＂而后便自顾自地爬进了树洞，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休息。 叶清涣撇了撇嘴，心中想着，即便我只有那么些微洁癖，也是无法忍受那般环境！ 他慢吞吞地绕树走了一圈，回身后发现莫寒衣居然像是睡着了一般。叶清涣不由得有些气急，这小子倒睡得安稳！心中一动，就要上前去捉弄他。 叶清涣慢慢靠近那张小脸，却突然被吸引了一般，忘记了捉弄他的初衷。 即使是在野外，叶清涣也会保持自己形象上佳，莫寒衣却不一样。经过将近一天的奔波，他的脸上已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只有凑近了看，才发现灰尘下白皙细腻的小脸上缀着的五官竟是颇为精致。他未曾束发，只是任由丝丝缕缕的黑发垂在两鬓，却又丝毫不显杂乱。 “你干什么……很……” “啊！！！”莫寒衣还未说完，只听叶清涣一声大叫，登时蹭蹭蹭倒退了好几步，就差跌坐在地了。 “……很……痒……的……”莫寒衣这才一愣一愣地说完。他未免反应过大了点吧？莫寒衣心中默默道。 “喂喂！你怎么能这样吓我！”叶清涣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失态，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大吼道。 到底是谁在吓谁！莫寒衣很想吼回去，但怒吼过于破坏形象，也就算了。先前叶清涣凑近时，莫寒衣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湿湿的鼻息轻柔地喷到脸上，差点便以为是那野豹去而复返了。 如今见这叶清涣无理取闹般的质问，莫寒衣实在无力回应，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叶清涣顿时失去了质问对象，不免有些索然无味。看着睡过去的安详面庞，又不忍继续打扰了。于是只能纵身跃上树冠，乖乖地守护着树洞中沉睡着的人。 夕阳洒下了最后一片余晖，就连在树顶的叶清涣也逐渐看不到远方的落日了。他又百无聊赖地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他甚至开始佩服自己的耐心，却仍赖在树冠上不愿下去叫醒某人。 不久之后，莫寒衣自己醒了。他此时很有些无奈，叶清涣在他入睡时干扰他，又不在该出发时叫醒他，似乎自己寻了个很是不可靠的队友。 “哟，你醒了，我正欲下来叫醒你呢。”察觉到树洞中的动静，叶清涣也跃下了树冠，一脸轻松地道。 “嗯。是该出发了吧。如今是什么时候？” “入夜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尚未发现妖兽大规模活动迹象。”叶清涣值守时倒也没闲着，将周围动静、地形都观察的清清楚楚。 “那便出发吧。趁着妖兽尚未出动，我们也好提前适应这沼泽之夜。”莫寒衣略略收拾身上衣物，便要出发。 叶清涣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我先前见这边有些许动静，我们悄悄摸过去看看吧。”见莫寒衣同意了，两人便借着树影隐藏身形，在一片夜色迷蒙中奔向了前方。 这时的沼泽又显出与白日迥异的风貌了。路面上的小水洼的在阴凉的月光照耀下变得瑞泽而神秘，树木的阴影婆娑摆动，宛如月夜下起舞的女鬼，优美迷人却又阴森恐怖。 风中传来的讯息提醒着莫寒衣，沼泽之夜正蠢蠢欲动。一切似乎都在复苏，没有了正午四处奔跑的野兽，沼泽真正的主人就要开始新一轮的挑战与被挑战。 莫寒衣小心地越过一个个闪着微光的小水洼，跟着身前的身影掠向前方。不多时，便察觉到前方一股气息，再向前奔出不远就看到两人此次目标，一条背上长满了恐怖疙瘩的蜥蜴。 那蜥蜴约有两人长，背上疙瘩多为棕绿色，甚至有些流出了艳绿色的液体，一见便叫人恶心不已。粗壮的尾巴看上去极有力量，此时正不耐地拍打着地面。尖利的牙齿上沾染着大滴大滴的不明液体，似在散发出某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棕褐色的大脑袋闻声转了过来，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已盯上了两人。 这次，两人碰上了三阶妖兽鬼蜥。 19、暗夜猎杀，第六感官 鬼蜥长相虽丑，却是分外受到修士欢迎。虽为三阶妖兽，但却属于其中垫底的一类。鬼蜥属毒，天赋法术仅有持续伤害性的飞溅毒液，对于拥有解毒丹药的修士而言并不构成太大威胁。与此同时，其身上毒囊乃是多种丹药必需原材料，价值格外高昂。 奈何鬼蜥善于躲藏，数量也一向偏少，这才导致其价值居高不下。因而性价比颇高的鬼蜥一旦被发现便会成为修士争相猎杀的对象。此次出行第二日便碰上这鬼蜥也算是运气颇佳了。 两人一妖狭路相逢，都看见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鬼蜥首先发动了进攻。只见背上毒囊一收一缩，血盆大口一张，两道碧绿的毒液激射而出。 两人轻轻一跃便躲了开去。只是那毒液溅在地上却突兀的腾起了一片绿色烟雾，猛地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鬼蜥何时拥有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了？莫寒衣直觉性地察觉到事态出现了一些变化，心态也不复轻松。 “小心！这头乃是鬼蜥皇，三阶巅峰妖兽，距四阶只有一步之遥。”叶清涣却是立马看出了端倪。这毒液化为毒雾的手段乃是鬼蜥皇所独有，再加上鬼蜥对二人毫不畏惧的态度，很是容易便推断出了其真正实力。 鬼蜥毒雾有麻痹五感之效，叶清涣平素对毒物免疫力极高，因而也并未备下合用的解毒丹药。而此时鬼蜥皇借地形优势与叶清涣缠斗，使得他无暇分心顾及莫寒衣。 就在这紧急当口，叶清涣发现了另一个不太好的迹象：另一头鬼蜥从沼泽深处蹿了过来。果然不愧是以隐蔽闻名的妖兽，竟然连自己都骗了去。叶清涣暗暗恼怒着。只是这时，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另一头鬼蜥的对手。 那头陡然间窜出来的鬼蜥确实将莫寒衣吓得不轻，但好在这头仅仅是三阶中实力垫底的普通鬼蜥，与那鬼蜥皇有着不小差距。 五感被麻痹得厉害，莫寒衣只能凭借对风的感知捕捉对手的踪迹。前世的莫寒衣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感受风的讯息，因为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他并不是普通人。这一世的莫寒衣仍然没有忘记这个习惯，甚至常常用它辅助侦查。如今莫寒衣已万分了解到多一项能力的重要性。 叶清涣看到事态不妙，本欲速战速决，立马前去帮助莫寒衣。 这时鬼蜥皇却突地一顿，全身泛起层层浓绿光华，随即又如碧色火焰般燃烧起来，再度冲向了叶清涣。 这下叶清涣也感到异常棘手了。这鬼蜥明显是开始燃烧生命力，只求击败敌人。至于如此拼命吗？叶清涣猜测它多半是为了后面那头小鬼蜥。 叶清涣与它过了几招，立即判断出这鬼蜥皇已是五阶实力了。叶清涣不由得暗暗心惊。妖兽生命力大多强盛，但如这鬼蜥皇一般一次可提升一个多大境界的也不多见。况且这头妖兽拥有燃烧生命力秘法，多半是有上古妖兽血脉的。若是时间充裕，这鬼蜥皇再向上晋几阶想必也不是难事。 这小世界中修士限制太多，见识不足，但叶清涣可是明白一头具有上古妖兽血脉的鬼蜥有多么罕见。 上古妖兽乃是远古时期强大妖兽的统称。那时人类修士力量弱小，只能沦为妖兽口粮。上古妖兽种类繁多，但大多以家族区分，每一妖兽家族均有一图腾妖兽为最强妖兽。但家族只是血脉联系，与人类修士不同，它们并不会有太多七情六欲，大多只是弱肉强食。 现今也有不少修士热衷研究上古妖兽，试图追溯其种族与血脉。奈何流传至今线索已是难觅，修士们缺乏研究对象，互相间持不同意见者大有之，因意见不同而互相争执着亦有之。因而除去公认的几大妖兽外，并没有统一的上古妖兽资料。 不过一些基本信息却是高阶修士间的常识。就如这继承了上古妖兽血脉的当代妖兽。比之任何妖兽，只要能继承到哪怕一丝上古妖兽血脉，一头妖兽不仅会有更为强大的实力，还能拥有理论上几乎无限的发展潜力。毕竟发展的理论尽头就是相对应的上古妖兽，与当代妖兽相比已可算得上是几乎无限的潜力了。 至于妖兽继承上古妖兽血脉的方式则分为先天继承和后天继承两种。先天继承，顾名思义，乃是代代相传先天具有的。而后天继承，则是妖兽通过吞噬其他具有上古妖兽血脉之力的生命继承而得。第一种方式看似较为简单，但现世的此类妖兽却大多通过第二种方式继承血脉。 视线回归被一片毒雾笼罩的沼泽一角，此时战况已是变化了许多。 到了如今地步，叶清涣也不敢掩藏实力了。只是面对凶狠无比的鬼蜥皇，一时之间竟也不能占到上风。 那边莫寒衣的状况实在不太好。他与鬼蜥修为上便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如今又受到毒雾困扰，一直是被鬼蜥压制着，险状频出。 而不远处的剧烈战况也让莫寒衣明白，短时间内他是不能指望救援了。莫寒衣此时正努力施展出急速境界，奈何五感麻痹对他的影响太大，难以发挥全部威力。 莫寒衣在慌乱中强自镇定心神，努力捉摸着裹挟毒浪的风中传来的讯息。 正中的风力偏大且急，毒浪尤其厉害，两侧略略落后一点。这是鬼蜥脑袋。莫寒衣赶紧躲过。 一道急急的劲风呼啸着奔来，先头风略急促，而后变得具有钝感。这是鬼蜥尾巴，赶紧持鬼槐剑挡下。 ……逐渐地，莫寒衣似乎明白了这奇特感官的用法。 前世他就曾听闻过有关五感外的其他感官。有些生物能够看到红外线，有些生物却不能。但是所谓的“看到”却只是一个形象的说法。 有些生物根本就是通过腺体感知温度从而“看到”红外线，却不是人类所想的视觉成像了，更不是另一种“颜色”。而有些人由于意外获得了探查到紫外线的能力，却发现“看到”紫外线就像是眼睛过电般的被刺激了一下，也不是人们所熟知的视觉效果。 修士习惯于使用五感，使用灵力、灵识，但极少会习惯其他感官。 这一瞬间莫寒衣领悟到的，便是一种超脱于五感之外的感官。倘若莫寒衣没有纯粹风灵根作为“风感受器”，或是没有遭遇意外强敌的压力，也不能如此顺利地领悟。 如此一来，莫寒衣干脆完全放弃了已模糊不清的五感，开始使用新开发的第六感，同时全力施展极速境界。不一会儿便惊喜的发现，习惯之后这感觉竟变得格外敏锐。风能带给莫寒衣相当全面的信息，几乎可以覆盖原先五感的所有功能，而它偏偏又是自成一体的感受，没有多种感官间的相互干扰，自然显得效率非凡。 与莫寒衣战斗的那头鬼蜥此时也感到了对手的变化。它年纪尚幼，又一向被鬼蜥皇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它没有多少智力的小脑袋原本认为很快便能胜利了，不想如今又突出变故，不知不觉中又暴躁了几分，有些失去了章法。 莫寒衣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鬼蜥的愤怒，顿时便发觉对手破绽频出。心中算计一番，挑中了鬼蜥柔软的脖颈，运起灵力便斩了上去。鬼蜥登时吃痛地一声怒嚎，竟就此逃窜了出去，嗖的一下从它来时的方向消失了。 莫寒衣一愣，对这鬼蜥的贪生怕死很是无法理解。这鬼蜥智力不高，竟也会临阵脱逃？想必也是鬼蜥皇“家教”太差所致。此时莫寒衣已有些力竭，加之叶清涣仍在战斗，便没有追出去。 20、半夜奔逃，神秘地底 莫寒衣这时才有时间去查看那边战况。 两人原本就离得不远，如今莫寒衣跨出几步便进入了战圈。在四周游走片刻便发现，一人一妖似是难分上下，但显而见得鬼蜥皇已是后继无力，而叶清涣却尚有余力。 莫寒衣看准了情况，知晓叶清涣取胜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拖上太长时间难免多生变故，便果断出了手。 只见一道飘忽不定的影子陡然缠上了鬼蜥皇。后者不由得大怒，奋力扭动着身子，抽打起尾巴，试图赶走那烦心的小修士。但奈何鬼蜥皇完全无法跟上莫寒衣速度，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 那诡异的阴影不时刺出几剑，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鬼蜥皇疼痛难忍。 有了莫寒衣牵制，叶清涣立马开始准备强力法术。不一会儿便抬手招出万丛细小冰箭，嗤地射向了鬼蜥皇。莫寒衣可是见识过这冰箭厉害之处的。但叶清涣此时所招冰箭与先前相比数量更多，体积更小，也不知是有什么讲究。 不过好在冰箭威力没有让莫寒衣失望，一招下去鬼蜥皇便四肢委顿，再不动弹了。 这一战算得上是两人出发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了，不过倒也没有到达生死关头。虽然一点战利品都不曾收获，但能有所领悟莫寒衣已知足了。 确定鬼蜥皇死亡后，叶清涣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取胜是必然的，但看到毫发无伤的莫寒衣，他才终于放下了心。 他甚至有些惊讶……叶清涣除视力外的其余四感未受到多大影响，因此他也察觉到了不远处战况的急转直下，也料想到对方必定是有所突破。随即就想到：莫寒衣此人，果然不容小觑。进而又有些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了。 两人冲出毒雾区，彼此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都不禁有些失笑。叶清涣寻了寻身上物品，摸出几粒有一定解毒效用的丹药递给了莫寒衣，嘱咐道：“赶紧吃了吧，莫落下什么隐疾。这丹药虽然效用慢些，但好在那毒素的清除也算容易。” 见莫寒衣乖乖吞了下去后，又道：“至于这几枚丹药药力却是暂不能为你所用，日后有所需要时自会发挥作用。”叶清涣眯了眯眼睛，很是高兴莫寒衣竟如此相信自己，没有丝毫犹豫便吞下了自己的丹药。想当初，相信自己的可没有几个。既然如此，那几枚丹药就作为给你的奖品吧。叶清涣暗道。 毕竟，能根据修士所需释放药力的丹药何等珍贵，也只有叶清涣这等人才能将其作为“奖品”赠出了。 这时叶清涣也开始慢条斯理地打理自身。只是理到一半，却身子一僵，大叫一声“不好！”，拉起莫寒衣便跑了出去。 迷迷糊糊跑出几步，莫寒衣突然也感觉到了，风中传来一大批妖兽的讯息，且多为二、三阶妖兽。看方向，似乎正是那小鬼蜥逃跑的方向。妖兽种类多样，数量极多。怪不得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的叶清涣也要匆忙逃窜了。 莫寒衣顿时明白了，原来那小鬼蜥并非是“家教”不好，贪生怕死，而是返回搬救兵去了。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悲戚的嘶吼，正是那小鬼蜥的吼声，想来是小鬼蜥看到鬼蜥王倒地不起的尸身了。这时风中的讯息更加杂乱无章了，莫寒衣几乎无法判断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听叶清涣急急地说道：“那群妖兽大概都是被那鬼蜥王收服的手下，平素也供小鬼蜥驱使。只是如今见到鬼蜥皇已死，便再也不受约束。那小鬼蜥实力不足，又身上带伤，已是性命不保了。等他们分食完小鬼蜥，就要来追我们。只是不知如今能躲到何处逃过这一劫。“ “那定要寻个易守难攻的当口，让妖兽无法形成合围之势，或者等到大多妖兽失去兴趣，不再追赶，便与剩下的妖兽一战也好。”莫寒衣提议道。 “正有此意。”叶清涣同意了。 两人先前经历了一战，都有些体力不支。但叶清涣状态尚佳，就一直拉着莫寒衣奔跑。而经过短暂的休整和丹药的略微调整后，莫寒衣此时也并没有精疲力竭之感，能跟得上叶清涣脚步。 两人就这样带着群妖狂奔向前。叶清涣努力辨别方向，但仍是不知跑向了何方。如今形势已顾不得思考，只能在拼命狂奔时腾出所有剩余精力搜寻着躲藏地。 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身后群妖越来越近了。“那边！”莫寒衣突然指着斜前方大喊道。叶清涣扭头一看，果然见一废弃兽穴位于地陷处，周围土石在沼泽中已算得上坚硬了。 两人赶忙跑向了兽穴，分别一个纵跃跳了进去。莫寒衣先行跃了进来，探查着洞内状况。叶清涣落后一步，挡住了奔向入口处的妖兽。 “情况不太妙，洞口土石潮湿，不能抵挡太久。我们只能在洞口坍塌前尽可能多的消灭妖兽，而后再行寻找下一个容身之所。”叶清涣紧绷着神色开口说道。 莫寒衣刚想回答，却只觉一道大力从洞外传来，砰地一声宛如大钟撞上了胸口。 “巨力猿魔！这难缠的家伙居然也跟来了。”莫寒衣听到叶清涣在身后说道。 莫寒衣忍痛爬起，眼前一闪，突然见到原先光滑的洞内土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条裂纹。顾不上胸口疼痛，赶紧仔细观察。这洞后是中空的！莫寒衣惊喜地得出了结论。 “叶师兄！这洞后中空，似有不小空间，我且向后探探。”莫寒衣大声道。叶清涣听后也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诧异：这兽穴后怎会有不明空间？ 那边叶清涣已冻住了好几头妖兽，被冻住的妖兽又多被后续涌上的妖兽几下拍烂，倒是给叶清涣省了不少事。而后面的莫寒衣也有了不小进展。 “有风流通！里面若不是面积极大便是为一通路。”虽说如此，莫寒衣却觉得大概是一条通路。毕竟兽穴后的空间，除了野兽为自己逃生所备下的道路外莫寒衣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叶清涣听后却是想到了许多。“抓紧打开一个口子，我们便从后面走了！” 不久后莫寒衣便弄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入口，率先钻了进去。叶清涣随手扔出一个法术后也赶紧回头钻了进去。 叶清涣进去时就看见莫寒衣愣在原地。叶清涣暗暗叹一口气，心道果然是小世界的人，天赋再好也难免见识不够。而后拉起莫寒衣立马就跑了起来。 原来莫寒衣进洞后，初时还未觉不对，直到奔出几步后才发觉这通道竟越发宽敞起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向远方略一眺望，却见不知多远处的洞壁上已没有了泥土的掩饰，这分明是人工石壁！ 叶清涣一把拉过莫寒衣，他这才回过神来，但仍是心惊不已。心中也在默默想着：这……居然是人工铸造，居然在这沼泽之中，也不知是作何用处？慌忙之中还不忘两边看看，发现石壁上每隔不远就镶有萤石照明，显然是为了方便人们通行。 跑着跑着，两人顺着甬道已跑出了很远。莫寒衣察觉到这甬道一直向下，似是通向地底的。只是这甬道颇为宽敞，竟能容纳多头妖兽在后追随，也让莫寒衣苦恼不已。 前方突然出现一处宽敞的大厅，再向前则是一扇巨大的石门。莫寒衣顿时心中一凉。这石门极为高大，前方除了石门外也再无其他道路。倘若不能进入门中，等到大群妖兽涌进就只能拼死一战了。 21、地底遗迹，火幻圣殿 正在莫寒衣焦急万分之际，却见叶清涣一脸若有所思之色盯着眼前的石门。 见此情况，莫寒衣也开始细细观察那石门。石门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高大神秘。厚重光滑的门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细细看去便发觉大多像是灿烂的火焰纹案。 大群妖兽眼看着就要涌入大厅，叶清涣却丝毫不显慌张。莫寒衣发现，似乎是从两人进入地下甬道中后他就异常平静了，完全没有了逃命的感觉。 于是莫寒衣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容叶清涣默默思考着。 突然间，叶清涣抬手挥出一道灵光飞向石门。说来奇怪，这灵光原本是纯粹的淡蓝色，在奔向石门的途中却逐渐转化成了火红，随后又像是火焰升温一般变得明亮起来，在撞向石门时外围灵光甚至变成了蓝紫色。 宛如火焰一般的灵光恰好撞在了石门正中的纹路上，下一瞬，石门居然发出了诡异的“吱呀”声。 莫寒衣这时已在抵挡追上两人的第一批妖兽了。叶清涣见到石门动静，这才回身准备了一个法术。 唰！密密麻麻的冰箭射出，霎时间便让前排妖兽动弹不得，也挡住了后续涌来的妖兽。 叶清涣轻声喝道：“走！”莫寒衣便赶紧回头，只见石门恰好张开了一个小口子。他侧身一窜，刚刚好擦了过去。叶清涣随后也挤了进来，又照样挥出一道灵光，石门立时停止了开启，变为缓缓合拢了。 透过逐渐消失的缝隙中往外看去，妖兽们似乎对这石门毫无办法。从门缝中伸进的兽肢伴随着尖声利嚎也最终被碾断下来。 终于安全了！莫寒衣这时才从一种命不由己的无力感中摆脱出来。今世安逸的太久，几乎就要让莫寒衣忘记了这种压迫心弦之感。他很庆幸能够时常重温这种感觉。或许正是因为命不由己的无力，才能焕发出更大的改天逆命的动力。 “恭喜你，寻到了上古遗迹火幻殿。”叶清涣勾了勾嘴角，轻佻的说道。 莫寒衣一惊，赶忙向四周看去。两人身处另一个大厅之中，似乎是刚才那大厅的延续。正前方有一半人粗的火红石柱，再向前是三条分岔甬道，通向了幽深的远方。 莫寒衣心中一动，问道：“先前那鬼蜥皇……是否与这上古遗迹有关联？” “关联定然是有的，但鬼蜥也定然不曾进入这殿内。”叶清涣见莫寒衣一脸不解之色，便继续解释道：“只能说这一片区域有着上古遗物留下，那鬼蜥运气不错，大概是有幸觅得一些吧。毕竟有生命之物大多拥有行动能力，遗迹中的生命物体大概也都逃逸出去了吧，毕竟也有那么久远的日子了。” “不知叶师兄所说火幻殿为何？我从前也只是听闻过上古遗迹只言片语，不曾详细了解。”莫寒衣又说道。 这时叶清涣脸上却露出一丝自得之色，笑眯眯地说道：“上古遗迹均为上古修士所留。那时修士虽不及妖兽那般强大，却也比现今修士强上不少，更有许多先天功法传承。而那时的修士是分教派的，火幻殿自然就是火幻教所留遗迹。这只是后人一种习惯称呼，遗迹均以其所有者命名。” 莫寒衣见叶清涣脸色，突然明白了，原来这厮一路上都在摆弄自己的见识不凡，方才事态紧急没有流露出来，这会儿却是一下就露出了真面目。 没有理会叶清涣的特殊神色，莫寒衣只是做出一副倾听模样。 叶清涣也不觉无趣，继续说道：“那些上古修士也未见得比之今人慷慨多少。你看这火幻殿，虽是传承性质建筑，却限制了进入之人必为单火灵力才可。”说罢又撇了撇嘴，似是很不满意上古修士做派。 莫寒衣却在心中暗暗敬佩建这大殿的火幻教修士。但凡修士要寻传人，自然是要仔细挑选的。能寻到地底大殿便是机缘，识破进殿方法说明来人智慧不俗，拥有单火灵力者自然是单火灵根，天赋也是极佳，更适合火幻教功法。这样每一样条件都满足才选进来的传承者自然是无比优秀的。 至于叶清涣的抱怨之词，莫寒衣也只当做了对方的调笑之语，没有理会。 这时，莫寒衣又想到先前那诡异的变色灵光，却又不好出口询问。倘若是对方的某种秘法，问了也没什么用处，便舍了这心思。 不料叶清涣却道：“你不好奇我先前是如何打开石门的吗？”说罢还一脸期待中混着自得的表情，双眼紧紧盯着莫寒衣，只等他发问。 莫寒衣顿时觉得，先前只是自己多虑了。面对叶清涣时似乎不太需要他所熟知的人情世故。“……是如何……？” 莫寒衣刚刚出口，叶清涣便咧开了嘴，嘻嘻笑着答道：“我自然没有单火灵力。但经过这么多岁月，修士也是有所改进发明的。这五行转化之法就是专为对付这类有特殊灵力要求的关卡而诞生的。不过转化之法虽巧，却有着极大限制，比如转化者无法将两系灵力同时转化为单系灵力。” “像刚才那石门要求的乃是纯粹火灵力，倘若转化之人本身不是单灵根，转化后灵力依然无法完全分离开，也是无法打开石门。但这也比原先的特定要求容易许多。” “上古遗迹在发掘前往往不清楚其性质，而单灵根者难觅，任何大势力恐怕都无法凑齐所有属性单灵根修士。有了这转化之法，只需带上一名单灵根修士前去发掘即可。” 莫寒衣见那叶清涣越说越是神色飞扬，终于还是问了一句：“这么说来……叶师兄也是罕见的单灵根？”并特意把“罕见”二字着重念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冰灵根，更为罕见的变异灵根。”叶清涣差点便要仰天大笑了，但仍是忍住了，嘱咐莫寒衣道：“这事儿……真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你见我冰属法术运动自如，又功力非凡，灵力纯净，又见我危机之中破解石门奥妙，便一下猜出了我乃是单属性冰灵根。……你觉得呢？” “……正应当是这样。”莫寒衣想想就明白了，叶清涣这是在嘱咐自己不要将其灵根属性泄露给他人。 叶清涣在这些方面倒也不傻。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将自己的重要信息告知他人，但他复杂多变的人生经历却也让他有了知人之明。叶清涣知道如莫寒衣这等人，答应了便不会轻易背离诺言。而两人今日相交，日后多半不会成为敌人，也不必担心自己泄露弱点。 更重要的是，遇上一个自己颇为看重的剑术天才，叶清涣也有了表现自己的欲望。所以他才如此轻易便告诉了莫寒衣这许多。 而此时莫寒衣却没有闲暇想到这些。他很有些迷糊，便又出言问道：“这变异灵根……又是何物？那冰属性并不属五行，又为何可用五行转化法？” “变异灵根乃是五行灵根外的灵根统称，未必就真是某个属性的变异。至于五行转化所说五行，也只是泛指。修士灵根属性多属五行之中，便多以五行泛指各系灵力。” “我原先所说要凑齐所有单灵根修士是不可能的也是源于此，毕竟灵根种类本就是无法确定之数。另外，已知变异灵根者均为单一灵根，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叶清涣并未嫌弃莫寒衣见识不足，仍是尽心解释着。 这么说，自己的风灵根其实也属于变异灵根？ “不过在此处，能对变异灵根有所了解的修士并不太多，因此一旦现身也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叶清涣似乎在解释自己鲜少出门的缘由。这其实也是叶清浅限制他的原因之一。 叶清涣这会儿却并没有说清楚，他的意思是在这小世界之中恐怕无人能认出变异灵根，但到了重天界，每位修士却几乎都有所耳闻了。 但到了莫寒衣耳中，他却听出了另一种可能。 “叶师兄，寒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师兄能否将那五行转化之法传授于我？” 22、分头前行，奇异剑势 听闻此言，叶清涣倒是没什么惊讶。五行转化之法虽然珍贵，但在各大势力中却也不是难得之物。加之叶清涣隐隐有与对方结交之意，也没有舍不得传授的意思。 当下便与莫寒衣细细说了。其实转化之法本身倒是简单，每两种属性间的转化都只有短短几句要诀，但难得的却是其中蕴含的思想。 传授完毕之后，叶清涣又道：“待有时间仔细斟酌一下，理解转化思想后便能施展了。你用过后便会发觉，除去要求灵力属性的特殊情况外，平日里转化与否其实没有大多差别。” “原先无法修炼的功法依旧无法修理，因为功法的修炼与灵根、经脉均有关系，且关系复杂，难以讲清。原本无法施展的法术倒是可以勉力施为，只是效果便难说了。” “我知晓了。如此多谢叶师兄了。”莫寒衣要这法门却是另有用处。自己灵根特殊，难免招惹麻烦，有这功法就要方便许多。 如今向叶清涣要了这法门，虽只是道了谢，并没有留下诸如日后回报的承诺，但莫寒衣却在内心记下了这一笔人情债。 一路上叶清涣对他照顾有加，莫寒衣也都记了下来。他面上冷冷淡淡，从未夸张地表示过感谢之情，但内心对叶清涣细腻的关心已充满了感激。虽然此人性子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莫寒衣却并不在意。这样的人，是比表面温颜巧色，内里蛇蝎心肠者好上太多了。 或许日后感情的发展，正是有往日一点一滴的呼应吧。 莫寒衣听了叶清涣嘱咐，知晓这转化之法偏重于理解。所谓一通百通，功法倒是其次了。 两人说了这许多，也调整了自身状态，此时又开始为接下来的选择做打算。 照叶清涣之见，既然来了这传承之地，自然是要寻上一番机缘的。尽管此处功法无法习得，有些可惜，但上好法器倒是可以带上几件。加之此地以传承为目的，机关多会以考验为主，不会伤及性命的。 莫寒衣听得叶清涣如挑白菜一般谈论着法器，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遗迹对自己吸引力巨大，不探上一番就返回显然太过可惜。 于是两人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向前一探究竟。但刚一决定，就在究竟挑哪条路上伤了脑筋。 眼前的三条路看似没有丝毫差别。 “这大概是为多为传承者准备的。如此精妙的宫殿倘若只是使用一次就荒废了岂不是太不值？而教派为自己多寻几个传承者的希望也是正常。因此每一条道路应均可接受传承，只是不知是否有差别罢了。”莫寒衣如此猜测着。 叶清涣默默颔首，他确实有听说这样的现象。而且他还知道，着每一道上的机缘应是不同的。各有所长才是大多教派追求的弟子特色。他所难以决定的，只是两人究竟是一同走还是分开走。 “既然如此……那么每一条道路都理应是不可回头的，不知最后会否通向同一个出口呢？……既然有三条道，我们便一人任选一条吧，倘若出口当真不同，便再回到来时的兽穴相聚好了。”莫寒衣做出了看上去收益最大的选择。 叶清涣见莫寒衣如此决定，也没有提出异议。既然他想分开走，那便分开走吧。叶清涣并不担心对方安危，但只是想到接下来自己一人好不无聊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如此约定好，两人便各自挑了一条路进去了。叶清涣挑了最右边一条路，莫寒衣走进了最左边的路。 这边小道似乎除了稍窄一些外与先前那甬道没什么不同，只是走了不远就发现小路弯弯曲曲，让莫寒衣失去了方向感。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道彩光。 走近了看才发现那是一道屏障，堵住了整个甬道，那屏障上流光溢彩，叫人看不清后面状况。 莫寒衣用了多种手段，仍是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但又想起叶清涣所说的此中不会有危险，便略略定神，径直向那屏障走了过去。 噗……莫寒衣轻轻撞上了那道彩光。眼前一花，莫寒衣突然发现自己悬在了半空中。而让莫寒衣惊骇万分的是，眼前正有一柄巨大的剑向自己劈来。 一股滔天的气势顿时缠上了莫寒衣。他惊恐地想要逃避，却发现全身上下动弹不得，似乎给人被定在了半空中。 霎时间，那柄巨剑带着惊天气势斩了下来。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莫寒衣只能生生受了这一下。一瞬间，撕裂感，晕眩感，恶心感，……差点让莫寒衣失去意识。 知道莫寒衣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时，他才惊讶地想到：“我居然没死？” 然后突然间又感受到了先前那种气势。下意识地抬头，莫寒衣居然又见那巨剑劈来。这一下莫寒衣冷汗都出来了，当真是诡异无比！ 就在一愣神的空当，莫寒衣又被斩下了一剑。再次感受到撕裂，晕眩，恶心……后，莫寒衣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看眼前。果然，巨剑已然形成了。只是前两次不曾仔细观察，这次莫寒衣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的巨剑只是一道虚影，并非是实体。 莫寒衣确定了果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一次次经历这种无法忍受的昏迷感却未必比死亡更好接受。 莫寒衣果真就一次一次被迫接受着这种痛苦。主要是每次恢复意识后，距离下一次昏迷也就不远了，他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更别提混混噩噩的大脑状态几乎无法思考了。 当莫寒衣逐渐可以忍受那种被劈过的滋味后，他终于有一些时间可以连续思考了。仍然是以传承目的为中心思考，几次昏厥后他想到了，这是否是在逼迫传承者领悟某种东西？比如……面前这柄剑？ 要领悟什么？是它的气势，还是使用这剑之虚影的法门？莫寒衣已无暇想这许多了。他本身便是对前者更加敏感，当即便选择了感悟气势。 这并非是一件容易之事。要克服面对强敌的本能恐惧本是不易，更何况还要努力感悟剑之气势，更是难上加难。 莫寒衣原本以为多经历几遍那种被劈之感总会麻木的，但事实上他现在还是几乎无法容忍，只比最开始时稍好上一些。 但总归还是很大程度上克服了恐惧之感。莫寒衣认为，既然身体的反应自己无法掌控，那么精神上的反应便无论如何都要控制好。 他开始利用短暂的时间感悟眼前的巨剑。 一往无前，凌厉得有如不畏惧任何事物。在它的世界里，没有隐忍和避让。这柄剑的精神便是直取要害，攻敌破绽！ 莫寒衣懂了这巨剑。 看似十分顺利，但莫寒衣却断断续续思考了数十次。倘若不是莫寒衣本身拥有剑术境界，对剑势敏感无比，恐怕还不知要受上多久被劈之苦。 那一瞬间，巨剑虚影正斩到一半，却陡然消失了。它化作了虚幻宛如烟雾一般的颗粒，向莫寒衣涌了过来。 莫寒衣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静静看着虚影颗粒消失在了自己身体中。 灵力探查一周，似乎没有丝毫变化。但脑海中却陡然明白了：这便是剑之一往无前之势！随后零散的领悟聚集到一起，一下子有想通了许多许多，顿时领悟到了极深的层次。 原来这是前人的领悟经验！莫寒衣顿时明白了。这巨剑非得逼得自己领悟，看来这剑势果然不能强行传授，但却是有办法提升的。 莫寒衣却不知道，这提升方法不仅极为苛刻，对传授者损伤极大，而且极为古老，早已失传了。 23、火幻传承，意外变故 待脑海中翻腾的剑势逐渐归于平静后，莫寒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脱离了束缚，又出现在了甬道中。面前几步之外又是一个小厅，四周放满了柜子、架子，中央有几道似幻似真的光柱。 莫寒衣走近了查看，发现柜子中储存了不少丹药，而架子上则摆放了几片符箓。至于那光柱，每一道中都浮动着一件法器。总共有六道光柱，这六件法器也是形态各异，只是光柱似乎隔绝了气息，无法确定等阶如何。 每一个柜子上都刻了相应文字，只是莫寒衣不认得罢了，想必是上古文字，也不知当世是否还有人认得全。莫寒衣将药瓶一一打开，观色闻味，仍是无法分辨出大部分，只是发现一种似与养气丹效用相似的丹药，数量也是最多。至于其他，莫寒衣决定到时去请教叶师兄。 架子上的符箓莫寒衣也一一查看了。这符箓上信息却是用一种极为奇特的方式记录的，并非是文字，而是直达脑海的信息，让修士无须阅读就能获取。想必也是担心若干年后文字失传，教内精髓也要跟着失传吧。 其中有一篇炼丹法门，一篇炼器法门，都写得极为详尽，想必是火幻教精通火系法术的修士极多，因而精通炼丹、炼器之术的修士也不少，毕竟“炼”之一道须得火灵力才能胜任。 剩下附录中还有一篇基础功法，此篇功法从筑基起，一直到炼虚十层都有详细指导，其中跨越了金丹、元婴、化神数个阶段，这可比莫寒衣所知功法好上太多，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然而要练这功法却须得先行修行至筑基，最后也只能靠自己突破至合体期。 想必修此等功法者进境必然无比顺利。只是养成了依赖习惯，失去了自行摸索的经验，倘若没有更高级功法指导，最后到炼虚巅峰也就到头了，很难再有寸进。 莫寒衣原本就不打算修习基础功法，此时倒也不会因灵力属性不符而感到遗憾。他转而又去查看其他符箓。另几篇均是火系法术，莫寒衣也是并无兴趣。他略略收了收这些符箓，想着日后或可有用，倘若叶师兄需要，便赠予他也可。 而后莫寒衣走向了一根光柱。那光柱是已维持了这无数个岁月，还是在大殿被开启时才出现呢？莫寒衣更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那是一支簪形法器。无法探查到法器信息，莫寒衣试探着用手伸向光柱。甫一接触，便觉一道颤抖的意识涌来，与莫寒的思维撞在一起。莫寒衣脑袋一晕，立马又清醒过来。那意识似乎是初生不久，显得异常混乱，甚至没有形成连贯的思维，只是传达了一些模糊的感觉。 随后莫寒衣试着与那意识沟通，却在尝试几次后失败了。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拒绝。莫寒衣也不觉可惜，径直走向了下一根光柱，容纳一枚匕首法器的光柱。 明白了考验原理，这回莫寒衣轻车熟路地用手探向了光柱。然而这一次却是立即便感觉到了被拒绝之意，还是异常坚定的拒绝。 莫寒衣一愣，顿时明白了：自己乃是剑修，尝试取得其他兵器的承认显然不太现实。 于是莫寒衣走过了第三根容纳鞭形法器和第四根容纳刀形法器的光柱。他在一柄飞剑前站定。 甫一出手，便觉一股跳跃之意夹杂着欣喜模模糊糊地传来。看来是有希望。莫寒衣开始更加卖力地与它沟通。先是传递善意，而后开始抚慰，鼓舞……莫寒衣能感觉到那意识也分外朦胧，就如孩童一般易于接受。 很快，莫寒衣感到那飞剑与自己更亲近了。飞剑猛地震了震，嘤地一声飞出了光柱，正飞到了莫寒衣手边。 握起飞剑，一道亲切的意识又传递出来。莫寒衣随手挥了挥，感到分外顺畅，竟比祭炼已久的鬼槐剑还要流畅几分。 缓缓向剑中注入灵气，没有丝毫不顺，看来这飞剑虽为深红色，却并非是火属飞剑。随着灵气注入，莫寒衣惊奇地发现剑刃上缓缓浮现出几个亮字，仍是自己不认识的某种文字。看来是此剑名称。莫寒衣决定倘若日后能认出这文字就还原它的本名，倘若文字已失传，自己就再为它取上一个。 而综合考虑这飞剑对灵力的传导等方面因素，莫寒衣认为它起码在三阶以上。至于具体为几阶，却不是莫寒衣现下所能判断的了。 这飞剑意识稚嫩，想是灵智未完全发育，应有极高的培养价值。莫寒衣心里明白有自主意识的法器价值定不会低，便决定慢慢培养这飞剑。 然而莫寒衣还是低估了它的价值。这飞剑不仅是有自我意识，还属于自生意识，而不是捉来其他灵魂强塞进去的。此种法器潜力巨大，威力会随法器意识增长而增大。即使是上古大派火幻教也无法炼制出这样的飞剑。而此处留存的，则是火幻教无数年来的最完美的一批半成品。 所谓半成品，便是缺少了最为关键的意识，只营造了适合意识产生的环境。至于意识自身，只能等待时间的点化。由此也可见上古火幻教究竟离了现今有多久，每一把留下的法器竟都产生了意识。 莫寒衣又走到了最后一根光柱前。走进了才发现，那远远看去小巧玲珑的一团，乃是一圈手环。 这回却是顺利无比地让那手环落入手中，只是没有感受到意识的存在。莫寒衣伸出精神力探去。果然是储物手环！莫寒衣心中一喜，这可是目前自己最为需要之物了。现今修士储物多用戒指，但上古时期储物装备形态多样，不乏各种饰品形象。看到这小巧古朴的手环，莫寒衣便猜到了它的用途。 那储物手环既然是出自上古大教，自然品质上佳。莫寒衣现在只知道这其中空间极大，精神力探测了约莫两间房的大小后就被一道迷雾挡住。然而这手环最为珍贵之处就在于其极佳的隐蔽性与防窥性，倘若不是主动告知，外人极难发现其真正用途。 莫寒衣将手环带上左手手腕，又尝试着将随身物品收入其中，再取出，收入，试验几次后确认没有问题，便带着了。那手环极为贴身，似是根据主人的身材而变化着。拿宽大的袖袍一遮，便不会被看到了。 莫寒衣收好这次战利品，便要向前走去。照他推测，前方应该就是三条道路的交汇处。 走过不久，莫寒衣见前方不远处人影一闪，那人看到他走来，也望向这边。 “叶师兄！三条路果然又汇合了。我这边收获颇丰，正有一些未曾见过之物要请师兄帮忙鉴别呢。” 来人正是叶清涣。他冲莫寒衣笑着点点头，道：“我这边也遇上些奇异事件，说给你听听吧！”原来憋了一路的叶清涣早已无法忍受了，急急地走完一路就要来找莫寒衣。 就在叶清涣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之时，陡然间听到“轰”的一声炸响在身后。 两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互相对视一眼，叶清涣低声道：“中间那条路，走，去看看！”说罢便从中间出口跑了进去。 莫寒衣立即跟上，他也是有些好奇，中间那路上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殿中不仅有他们两人？还是……其他的什么？ 24、青烟鬼魂，灵剑真秀 不一会儿，两人就赶到了响声的源头。 然而却见前方的小厅中冒出了滚滚尘烟，遮蔽了两人视线。 莫寒衣站在甬道口，试着汇聚灵力，调动风能量猛地冲向烟雾迷蒙的一片。果然有效！莫寒衣心中一喜。只见一股强风忽的从平地升起，向前吹去。不一会儿便吹散了大片烟尘，露出了小厅真面目。 这小厅与莫寒衣在另一条道中所见基本相同，四周也有些架子之类物品，只是没有中间的几道光柱，又多了一尊大鼎。 两人看向中央那尊大鼎。只见大鼎在不停地剧烈颤动，似是有什么在其中挣扎一般。 “看上面。”叶清涣突然出声道。莫寒衣抬头一看，却见大厅顶上赫然有个不规则大坑。莫寒衣立即明白了，这坑乃是大鼎所撞，应是先前挣扎的厉害了。而之前那声巨响，也应当是那时发出的。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只听得轰的一声，那鼎中之物似乎终于冲破了束缚，一下子从中窜了出来。莫寒衣两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缕青烟缓缓从鼎中浮出来，缓缓地有了模糊不清的面貌，缓缓地有了像是手脚的几缕烟，又缓缓地用手脚捏出了自己的身子。 “大不容易了！我终于出来了！终于见到活人了！”那青烟组成脸的一团烟雾中裂开了一个口子，又做出两颌上下咬合的模样，同时发声道。 莫寒衣两人俱是一愣。这显然是鬼魂状态的意识居然如此执着于见到“活人”，本已失去了人形却如此执着于塑造形象，本可直接发声却要做出嘴部咬合之状……这鬼魂，很明显缺乏作为鬼的基本自觉。 “嗨，可以回应我一下吗？难不成是两个哑巴？上天你待我不公啊！……”于是那鬼魂又开始自言自语。 “请问，这位……前辈，”莫寒衣实在无法忍受，试探着开了口，“您是如何被困在这鼎中的呢？现下还需要帮忙吗？” “哦，说起这个，那真是一段凄凉无比的故事啊……”那鬼魂飘进了些，整了整身上不整洁的青烟，就要开始长篇大论。 ＊＊＊＊＊＊ 两人无奈地听了许久，才从他充满了修饰和追忆的故事中整理出事情经过。 这鬼魂生前名叫付三游，乃是千年前误入此地的小散修。 据付三游所讲述，他原先虽是散修，但天赋不差，早年又多有奇遇，不到四十岁便晋入了金丹期。当年可谓是年青一代第一人了，那是也算是一方传奇。只是平素树敌颇多，一日在外历练时便不幸被仇人暗算，只得匆匆逃窜，误打误撞之下发现了这处遗迹。 只是原本以为能够逃出升天的付三游却被石门拦住了脚步。且不说他自身不是单灵根，单单是从未见过的坚固石门就让他伤破了脑筋。最终，付三游在石门前与仇人决一死战。或许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出手的缘故，他竟成功击杀了那仇人。但同时他自己也受伤过重，没有多少命了。 在重伤昏迷前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受到了不远处某种东西的吸引。而再到他恢复意识时，就发现自己已被束缚在大鼎之中了。 莫名其妙变为灵魂之体，又莫名其妙被束缚于一狭小空间之中，付三游感到十分憋屈。起初他还卯足了劲试图脱困而出，但这鼎束缚力极强，努力许久后仍是没有丝毫结果，付三游便逐渐消沉了下来。 这千年之中付三游可是被困得惨了。平素竟不晓得与人交流是有多么愉快！就这样付三游一天一天记着日子，有些动力了就尝试与大鼎的束缚力斗争，没了动力就自言自语一番，捏出自己原本的模样，努力回忆着身为人的记忆。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心有所感，发现不远处来了两人。付三游可谓是激动万分，以致于他顿时有了努力的动力。或许是千年的积累起了作用，不一会儿付三游就有了突破，再一会儿竟就破鼎而出了！ 出来就看到两个默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付三游终于有了对象倾诉他千年的寂寞。这一番激情澎湃、毫无章法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那青烟晃了晃有些飘了开去的脑袋，咋了咂嘴，似乎对现在如何演讲都不需喝口水、润润喉感到有些满意。 至于莫寒衣，此时万分感到叶清涣是多么具有君子风范了。看来果然只有对比才能见差距。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付前辈会被吸引进这大鼎？”没有搭理那青烟，莫寒衣只是看向叶清涣，问道。 “这……应当是火幻教对人工器灵的一种尝试。”叶清涣迟疑着开口道。 “在现今修士看来，器灵神圣无比，乃是承天地气运而生，是由不得人力掌控的。因而拥有器灵的法器便显得分外难得，几千年都难以出世一件。然而在上古时代某些教派中，人工器灵的实验已开展到了一定程度了。这火幻教应当正是其中之一。” “器灵也分为先天器灵与后天器灵，今人却只知前者。然而先天器灵何其难得？人工实验自然还是以后天器灵为主。这大鼎想必是有着吸引附近生魂的能力，付前辈临死之前便距离大鼎不远，定然是灵魂刚刚离体即被大鼎吸了进来。倘若不是有着极强的反抗意识、对生前极为怀念，那么恐怕很快这鼎就会多出一道器灵了。” “呀！这么凶险！幸好我都有一直强烈反抗……”那青烟又开始说道。 “那假如付前辈不敌这大鼎束缚，最终成为器灵，那他自身灵魂又会怎样呢？”莫寒衣依然没有理会那灵魂，说道。 “也不会如何。无非是与大鼎连成一体，能够将大鼎运用自如，多出一个藏身之处罢了。” “……？！”于是对面喋喋不休的青烟终于住了嘴。莫寒衣很是庆幸，叶清涣好歹能制得住这恼人的鬼魂。 “叶师兄，我在那边厅中发现了一些法器，似乎像是有着你所说先天器灵存在。我只能取出其中一件，你且看看吧。”说罢便拿出了那暗红色飞剑。 叶清涣面露异色，刚接过那剑又立马递了回来，道：“器灵灵智很是稚嫩，应是刚刚生成不久。如今它已认主了，与我很是排斥。你且拿着，催动给我看看。” 莫寒衣便缓缓催动飞剑，运使了起来。随着灵力驱使，只见那剑刃上亮起一片诡谲、大气的文字。 “真秀……”叶清涣微微失了失神，喃喃道。 见叶清涣神色有异，莫寒衣只是静静盯着他，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这文字……想来你是不认得的，当今确实是没有几个人能认得的……然而我义父正精通上古文化，这乃是上古湿罗语，上古前叶被广泛使用的语言。” “这飞剑，正是叫真秀。然而这只是音译，其意义却不能靠现今文字来翻译了，大致是灵活自如之意。” 莫寒衣见叶清涣连这等上古文字都认得，很是佩服不已。当即又想起之前那许多丹药，倒也可让他辨认一番。 “如此看来，这两条道中分别放入了火幻教在器灵两个发展方向上的半成品。你这飞剑中的器灵，想必是多年以来孕育出的，只是不知火幻教用了怎样手段，提高了法器孕育器灵的成功率。”叶清涣何等头脑，立马想清了其中关键。 “不如我们返回先前我去的那道上，叶师兄也好试试剩下几种法器，看能否多带走几件。” “也好，那便去吧。” 说罢两人就一同走了。只是某团青烟却气急败坏了。他似乎是被抛弃了？ 25、炼气六层，玄华宝鼎 两人仍是绕回出口处，走了莫寒衣原本的那条道。 这时叶清涣也终于有机会讲起先前被打断的话。“我走的那边，先是考验了我勘破心魔的能力，而后又将我卷入幻境，在幻景中传授了我一门御法之道。”莫寒衣听叶清涣如此轻描淡写，心里却是清楚他遇到的情景恐怕也是险之又险的。 毕竟自己先前在幻景中就耗费许多时间，叶清涣即使多了一道心魔考验，也是费时不少的。 莫寒衣也大致讲了自己的遭遇。叶清涣听罢，判断道：“看来这三条道上考验也并非是一成不变。它很可能是根据踏足其中修士的特点和修为在变化的。因此才带给了我们最有利的奖励。不过那厅中物品倒是早就备好，不会再变的。” 正说着，两人已到了那厅中。六根光柱依然浮现在其中，只是两根间已没有了法器。 叶清涣似是很熟悉这光柱，径直走上前去伸出手，一一尝试了起来。 不一会儿，叶清涣便试完了。最终他取出了一柄长刀和一支簪子。 那柄长刀似乎让他很是满意，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同样让刀背上闪出几个亮字，“真鸣……看来与那真秀颇有渊源呢。”一边还在低声自语。 至于那支簪子，却让叶清涣很是恼火。“我可是大老爷们儿，要一支簪子有何用？连送人都不可！”哼哼唧唧了几声，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莫寒衣心下也是奇怪，难道是簪子意识过于稚嫩，尚不知晓自己要寻一位女主人？然而先前自己去试的时候分明感到它对自己的元阳之气甚是讨厌……莫寒衣思而无果，索性就不再去想。 叶清涣虽喜欢那真鸣刀，却不曾习刀法，因而也只能暂时收起。 而后两人又去看那药柜。莫寒衣记忆力甚好，那丹药种类虽多，却也无碍。当即便把丹药拿出，一瓶瓶辨认。这回有了见多识广又懂得上古文字的叶清涣，不一会儿就将那丹药作用辨清了。 “这瓶污血丹可是害人的玩意儿，想必于你是没什么用的。不如送我拿回去玩玩吧。”叶清涣自己便是当代炼丹师中的佼佼者，见到上古丹药自然是颇有兴趣，当即便要了几种作用奇特的丹药走了。莫寒衣也不恼，反而有些欣然。毕竟那些或是毒药或是有些见不得人用处的丹药自己要来也是无用，不如便给叶清涣，也算是一点报酬。 “那瓶子里的丹药，不如你服下一粒就给我吧。”叶清涣又指了指一个瓶子。“这元智丹对筑基期下的修士很是有用，可提供大量灵力，但只有第一次服用时才有不错的功效。我看你气息稳固，灵力四溢，似有突破之兆。你现在就可试着服用。” 莫寒衣此时对叶清涣的眼光信任不已，也没多说什么便服下了一粒。 一股勃发之力随着丹药化开在丹田中而爆发出来。莫寒衣赶紧就地坐下，吐纳调息，准备突破。 不一会儿，莫寒衣就明白了叶清涣所说“很是有用”的缘由。莫寒衣并不知晓这元智丹服用条件很是苛刻，对灵根资质、经脉资质均有要求，而对自身资质好的修士作用更大。他现下只觉得丹药提供灵力极为纯净，需要刚猛时便能一往无前，需要柔绵时也能缓缓蓄力。 这丹药本身力量虽猛，但却需修士自身辅助才能发挥效用。因而若是修饰资质越好，对丹药的利用也就越充分。 莫寒衣此时正御使着一股壮大纯粹的灵力撞向经脉屏障。这一回的突破比之以前似乎轻松很多。现今丹药所提供灵力只会横冲直撞，要约束御使外来灵力就已是不易了，冲击经脉屏障自然有几分困难。而元智丹所提供灵力却相当灵活，并且方便御使，均是十分温顺地便汇入本身灵力中了。想必也只有上古大教独特的炼丹之术才能炼出这等丹药。 不知撞击了多久，那一道屏障终于应声而开。哗的一下，灵力大潮涌向了新开辟的经脉。莫寒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缓缓运转几周，才呼出一口气，算是结束了突破。 这次由于元智丹药性纯粹，灵力充沛，使得莫寒衣不仅突破了一个层次，同时稳固了炼气六层，距离下一层次也不太远了。 睁开双眼，却见那叶清涣正瞪着不远处的一束青烟。原来那付三游无法想象继续独自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多少年，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跟随二人了，即使这两人似乎很是不待见他。 只见那青烟扭扭捏捏地开口道：“两位……看在我们相遇便是一场缘分的份上，不如便把我捎出去吧？我定会将两位恩德谨记在心，日日夜夜不敢忘怀，每逢佳节定要念上一番……” “呸！谁稀罕你每逢佳节念上一番？死了的人是你，我们可是风华正茂，容不得你诬蔑的！”叶清涣一听果然恼了。 那青烟顿时咽下了还没讲完的长篇大论，可怜巴巴的飘在那，垂头丧气起来。 “付前辈自己便不能离开吗？他不是还没有成为那大鼎器灵吗？”莫寒衣有些不解。 “他现下只能依附于大鼎，离了它太远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虚弱不堪了。而正是因为他还没有成为大鼎器灵，才会一点用都没有。既无法控制大鼎，又只能依附于它，这人的选择可真是笨到家了。”叶清涣肆无忌惮地用语言攻击那青烟。 付三游一听果然傻了眼，赶紧往回窜，便飘着还边嚎道：“两位要等等我啊！我立马便去收了那大鼎，再立马献上，千万不要扔下我啊！” 叶清涣闻言撇了撇嘴，很是有些鄙视：“那付老头先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我看他也无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罢了。”莫寒衣心下想到：对于您的见识而言，我们自然都只能是乡下小子。不免又想到，是时候该多见见世面了。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跟上了那青烟。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大鼎。那青烟犹豫了下，咬咬牙便钻回了鼎中。 这回大鼎没了什么动静。莫寒衣想，那付三游斗争千年都只为不成大鼎器灵，这时为了离开却又要主动成为器灵，可真是苦了他了。好歹大鼎本身没有意识，不会嘲笑他的反反复复，他倒也能顺利收服大鼎。 不一会儿，那鼎砰的一声弹飞了自己的盖子。随即传出了付三游有些闷闷的声音：“我现下便只能控制开盖关盖了，想要移动已是万万不能了。这鼎效用多多，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两位千万要把我带走啊，我保证日后必定全力合作！” 叶清涣有些兴趣的走上前去。他握住了鼎耳，尝试着注入灵气。付三游也知道他的打算，便老老实实地受着。不一会儿，那鼎身上居然也浮现了几个大字。“玄华……这是药鼎，居然是药鼎！” 叶清涣看上去很是兴奋，嘴角咧了大大的口子，用力拍了拍鼎身，说道：“付老头啊，以后你就跟我走了！你可要悠着点儿，乖乖听话，不然……呵呵。”叶清涣显然很清楚威胁的最高境界，并没有说出“不然”后面的话。 莫寒衣闻言也很是高兴，叶清涣一路上帮了自己许多，甚至还助自己突破了炼气六层，他能获得趁手的宝物自然再好不过了。 “这大鼎于我很有用处，我就拿着了。”叶清涣笑着回过头对莫寒衣道。“至于这个……这支簪子你且收着吧，现下我没有适合你的酬劳，等日后有缘再相见时我是定要报答你的。这支簪子上有我的气息，日后也方便寻找。”说罢便拿出了刚才收服的那支簪子。“它的气息不强，想必也不会怎么反抗，你收好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叶清涣这下打好了小算盘。摆脱簪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交好一个未来的强者。叶清涣所说“日后”很是模糊，但他内心希望的是对方到达重天界后能去寻他。这一趟下来小世界定然不会带他回去，叶清涣很是清楚这一次寻找“天才弟子”进入重天界背后的阴谋。 不过现在跟对方挑明却是有些早了，叶清涣还没想好是临走前嘱咐他，还是干脆让他自己发现。毕竟日后他定然是要去重天界的。 26、休整与回归 叶清涣与那付三游商量一番，就见叶清涣收起了大鼎，面露志得意满之色。 两人此时已将传承殿探索完毕，便向着出口处走去。不一会儿，甬道便到了尽头，入目处是有些刺眼的白光。 叶清涣一步踏进了日光下，莫寒衣也紧跟着出了甬道。两人只觉身形一顿，似乎是穿越了什么屏障。 再回头一看，两人却惊讶地发现原先的出口早已不见踪影，身后有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石穴。叶清涣不由得皱起眉头，细细探察了许久，依然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此时莫寒衣不禁开始敬佩上古修士缜密的心思和超凡的手段，感叹着如此大教风范。 再抬头看看四周，早已不是原先发现的入口处。两人向四周探了探，发现此处虽然依旧处于沼泽外围，但兜兜转转间两人已是跨越了大半个沼泽。 在火幻圣殿中也不知停留了多久，此时已是上午了，正是妖兽潜伏时段。两人此时都有些身心俱疲，于是便匆匆出了沼泽，乘上叶清涣的白鹤便朝着驻地处飞去。 叶清涣此行颇有些不够尽兴的感觉，因此约了莫寒衣略作休整再前往沼泽，只是下次的目标定在沼泽中央的静水湖四周。 莫寒衣也有再次历练的打算，再加上叶清涣这么一个既有实力、又有见识的同伴莫寒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当两人匆匆走回驻地小楼处时，有一个人早已在等着他们了。或者说是在等着叶清涣。 看到叶清浅一脸不豫的神色站在面前，莫寒衣知道下次一同外出的约定很有可能是要作废了。叶清浅只是同莫寒衣略略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特殊神色。莫寒衣简单问候之后便上楼了。 至于叶清涣，此时仍是一脸不在乎的神色，大大咧咧往叶清浅对面一站，颇有种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莫寒衣此时也管不了许多了，他们既然是兄弟间的事自己也是无法插手的。他只是径直上楼，开始整理思路，理清此次出行得失。 首先，最为重要的收获便是对剑势的理解。他在遗迹幻境中领悟到的剑势是一种一往无前的锋利，倘若能将之融入本身剑招之中，就能大大提升杀伤力。这可以说是弥补了莫寒衣目前最大的不足。因此莫寒衣目前的剑术练习的重点已放在了这一点上。 而同时，遗迹中也收获了不少丹药，其中一粒元智丹就立即让莫寒衣提升了一小阶。虽然提升之后立即稳固了修为，但此时也还是要细细检查的。莫寒衣一向坚持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认为不论通过什么方式提升，都必须要能掌握它。 所获丹药大多为单纯的提供灵力之用，莫寒衣打算突破境界时使用。至于那些其他用途的丹药数量本就不多，也大多被叶清涣要了去。 同时还收获了一柄真灵剑，只是莫寒衣目前尚无法完全掌控它。他决定先与真灵培养感情，每日都要交流一番，日后随着修为提升自然就能运转自如了。 至于杀死妖兽所获材料、妖丹也不少，莫寒衣挑了一些出去换了，倒也得了不少宗门贡献。 随后几日，莫寒衣便安心在三层上静养，凝练自身修为，模拟剑法剑势。莫寒衣发现，自己如今炼气六层修为已是稳稳当当，隐隐又有向上提升的趋势。 就在莫寒衣潜心修炼之时，叶清涣却于几日之后找了上门。 叶清涣刚进了三层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寒暄，就很是有些好不意思地开口道：“上次与你约定的沼泽之行……恐怕有些变故了……” “倘若叶师兄有急事不妨去忙，我自行前往历练也可。”莫寒衣见叶清涣脸色，连忙说道。 “哦不不，我的意思是，恐怕要将此行推后了。我目前确有急事，要随我二弟一同外出，大约一年左右就可办完。不知莫师弟到时可有兴趣再一同前往沼泽？”叶清涣看来是真的被逼得紧了，要在平时，他还不把游山玩水放在第一位？不过他也决定了，干完这麻烦事儿就来找这个懂事的小师弟外出玩玩去。 莫寒衣此时还不知晓对方竟是把历练当做游玩了，他有些惊讶地答道：“那自然是好的，我到时还是在这驻地等你可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叶清涣大喜，笑眯眯的道过别就走了。 莫寒衣不久就听闻楼下动静，知晓是叶家两兄弟一同外出了。莫寒衣不知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他内心有种猜测，叶清涣的急事或许只是叶清浅为了束缚他而使出的手段。只希望他们一年后还能相见……不知这样一个渴望自由的人无法得到自由时会不会感到痛苦呢？莫寒衣原先对叶清涣便充满了感激，此刻却又对对方充满了担忧。 然而莫寒衣自己的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他在驻地小楼中休整了三月有余，时而也去到人迹罕至处磨练剑诀、剑势、境界，力求三者合一，几月下来也算有所体悟。 而在这段时间中，莫寒衣深感修行体验不仅仅是猎杀妖兽所能满足的，他还很是缺乏与其他修士的交流。奈何大多修士都以三人小队为单位行动，自己这个脱离小队的修士已是很难找到合作对象了。同时自己肩负与叶清涣的一年之约，尽管对方能否如约到来尚不清楚，但自己也不好回去重找队伍。 于是在这种状况下，莫寒衣决定去完成一件策划已久的事。他决定回乡一趟，弄清楚这身体原主人的故事。 幸而在妖兽警戒线驻地处的修士们大多也是常年出门在外的，莫寒衣外出个一年半载也不需要多做打理。因而他依旧只是收了收随身物品就准备出发了。 莫寒衣依稀记得，当初遇见的几个少年说过，他们都来自于洪国一个偏远的小城凌波城，而原先对他多加照顾的贵诚也曾透露过他们二人乃是来自于凌波城外的贵家村。 如此一来目标便十分明晰了。当时他们从那凌波城前往洪城大约花费半年左右，再从洪城来到碧华宗也花费有半日，如今莫寒衣只身一人，又有修为在身，即使没有正经的代步工具，应该也比当时快上不少。这样算来，一去一回再加上停留时间，恰好赶上一年之约。 莫寒衣又前往讨要了相关地图，策划了行经路线。这一路的目的并非是只有弄清原身身世。这世间也有不少行走于凡人间的修士，他们大多是缺乏资源的散修，因而修为也不甚高。与他们会会倒也有助于莫寒衣开拓眼界，体会修行。 莫寒衣如今身价大多在那储物手环中了，衣物本也可直接放入其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依旧是打成了包背在身后。 轻装简行，莫寒衣就要出发。前些年他并未出过宗，但也知道宗门并不限制弟子出行，甚至还出租飞行工具方便弟子外出。此时莫寒衣便是要租用宗门提供的机关飞禽飞回洪城境内。 这机关飞禽按照飞行速度、舒适度等方面也分有不同等级，租用代价自然也不同。莫寒衣不赶时间，便租用了最为普通的机关飞禽，只花费了十个宗门贡献。 去了专门租用机关兽的广场，上交宗门贡献后便可出发了。飞了约有大半日的光景，便远远望见了洪城的身影。 27、洪城见闻，修仙家族 这机关飞禽的降落点乃是在洪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上。跳下飞禽，莫寒衣向着洪城城门方向走去。 莫寒衣如今有两柄飞剑，且不说尚无法使用自如的真灵，那鬼槐剑也是可以载人的。这也是飞剑优于其他法宝的一点，其他法宝大多由于外形不合适而无法载人飞行，而飞剑只要剑刃容得下一脚，即可作为飞行工具。 但此处乃是凡人众多的城市外郊，莫寒衣自然不会大喇喇地飞入半空。与此同时，鬼槐剑品级偏低，又不是专用的飞行法宝，飞行速度并不出众。虽然御剑而行是要比凡人的交通工具快上许多，但由于时刻需要灵力催动，也不适合用于赶路。 炼气修士身体素质比之凡人便要好上许多，长期徒步赶路也是可以的。 且说莫寒衣到了城门处，却见左右均有卫兵把守，入城的人们自动排成了两列纵队，一个一个通过检查才可入内。莫寒衣这时才想起，原来还需要身份文牒才可入城。原先整理身上物品时，就发现了夹在衣物中的文牒，这时候还真派上用场了。 轮到莫寒衣时，卫兵看着他的文牒却皱了皱眉头。“你的文牒为何只有三年前的审核？之前两年为何不去审核？” 莫寒衣一愣，原来这文牒竟是要每年一审的。脑中思索着，他赶紧答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哥，我前些年出门在外，审核起来很是不方便，我这不是要进城审核吗？”正说着，还悄悄将一些钱财塞到那卫兵手中。 也不是莫寒衣特意要以凡人身份进城，只是他不知晓凡人与修士在这些方面有哪些区别，同时他身上所穿俱为粗布衣裳，为了避免麻烦就冒充凡人了。 至于给那卫兵的财物，俱是原本身上留下的。莫寒衣不知晓这世间物价如何，也不知手上的几粒碎银子值不值钱，怕给的少了不能达成目的，便都塞给了那卫兵，如今身上已是分毫不剩了。 倘若要以凡人身份出行，没有钱财可是大为不便。莫寒衣心里琢磨，洪国作为碧华宗附属国，而宗内又有飞禽飞去洪城的线路，两者间关系如此紧密，这洪城中定然有宗内修士驻扎。 只是如何去寻找城中修士？如此想着，莫寒衣心下又开始懊恼，早知如此出发前就应寻人问清楚了，现下也不必如此漫无目标。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莫寒衣索性逛起了洪城。 严格说来，莫寒衣来到这世界后还从未见过这里的城市，如今有机会正好仔细转转，也算对这凡人界多些了解。 尽管洪国并不是什么大国，但洪城作为一国都城还是很繁华的。莫寒衣前世出身于隐世家族，本就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加之身份特殊又无实力，平时也鲜少外出。虽说是养成了这样一幅淡漠的性子，但他本身却是向往热闹繁华的人世间的。 莫寒衣已决定此生要追求成仙之道，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抛弃了曾经的向往。如今，莫寒衣只要看着这一片繁华就会觉得内心十分平静，至于要去融入其中的执念却早已不在了。 街头巷陌，十里长街。莫寒衣走在其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凡人们。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油盐酱醋。自己似乎再也融不进去了吧？莫寒衣心中感叹道。 这并不是修士无谓的优越感，也不是视凡人如蝼蚁的高傲，只是莫寒衣的心态突然变了。前一世的莫寒衣一直在努力挣扎着，试图证明自己不是普通人，证明自己也可以拥有力量。那时的莫寒衣会下意识地把自己与普通人区别开。 而如今，当莫寒衣真正做到了拥有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力量时，即使不去下意识地区别，他也能察觉到这种强烈的违和感了。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仅仅是由于两者力量水平的不同，更是由于追求上的不同。 不知不觉中便走了有半日，莫寒衣将这洪城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之时，莫寒衣却突然察觉了一丝异样。 原先他为了避免麻烦一直不曾靠近都城内的王宫，只是后来他走在路上是却听人说道，这王宫区域内其实不仅仅住着王族，还住了许多达官贵族，住的人不多，面积却是很大，因而被称为“内城”。而内城其实又不是禁止普通人进去的，洪国许多百姓久仰内城风景优美，还专程过来参观，现下已隐隐成为一处游览场所了。只要不进去私人住所，普通人也可去一探究竟。 于是莫寒衣也打算去游览一番。只是刚刚走进内城，莫寒衣便察觉到了，这内城中有修士存在。不是一个两个，很可能是一大群修士都住在这内城中。 莫寒衣不由的感叹，果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随处逛逛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线索。 既然有了目标便显得简单许多。走了不多远，莫寒衣就看见不远处就有几个小厮摸样的人在街头张望。那几个小厮见莫寒衣四处打量、犹豫不决，便有一个主动走了上来，问道：“仙长是要寻什么地方吗？” 莫寒衣站定，面前小厮面色白净，衣着亮丽。年纪不大，看模样大约只有十八九岁，比自己大上几岁。这小厮居然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只是修为甚低，只有炼气二层的样子，也难怪他称呼莫寒衣为“仙长”了。 莫寒衣心知这小厮约莫是以带路营生的，便大大方方道：“我乃是碧华宗弟子，以前不曾来过这洪城，也只是听闻师长提起过内城有我宗之人，也不知具体如何，可否为我讲述一二？” “乐意为仙长效劳，只是不知仙长如今是要寻个什么地方？是来寻人，寻住所，还是寻集市？” “就先寻个集市吧。” “也好，那就请仙长跟我走，边走我边为仙长介绍。” 于是莫寒衣跟着那小厮向着内城中走去。 “仙长可唤我小凌，像我们这些资质低下又年岁已大的修士往往会在内城里做一些类似向导的工作。我们每接待一位仙长只收取一枚灵珠，但绝对会提供周到的服务。如果有特殊需求我们也能酌情提供的。” 莫寒衣听后点了点头，对这服务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我身上只有灵石……” “没有问题，仙长若是付给我一块下品灵石，我会为仙长找回九枚灵珠的，不会昧掉您一枚。”莫寒衣这才知晓，原来小厮所说的一枚灵珠就只值十分之一块下品灵石。 “等仙长我为您指引完后再付不迟，倘若您对我的服务不满意也可不付。”小凌脸上带笑，恭敬地说道。 而后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内城诸事。 原来这洪国原先便是由修士建立的，只是如今时日已久，修士大多隐世而居，洪国便成了凡人的国度，只是内城却依旧有着修士居住。 内城的修士各自分为家族，虽是隶属碧华宗，但却又是独立的个体。外边凡人大多只知道内城景象非凡，所居之人也身份超然，却从不知其实是仙家风范。 至于洪国国君，虽是居于内城，却并非是修仙者。洪国王室本就是碧华宗在凡人界扶植的，它对于碧华宗的作用便是维持洪国安定，以便输送更多有天赋的孩童进入碧华宗。 逐渐走着，经过了一些各式各样的丹药铺子、法器铺子、酒家旅店等等，小凌也介绍了一路。又走了一会儿，转过了几道弯，道路显得狭窄了起来，两旁修士却是越发多了。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集市。 28、交易，上路 莫寒衣来寻这集市自然是欲解决分无分文的问题。 将自己目前的境况简略与带路的小凌说了，而他似乎对这等事务也相当熟悉，当即就带着莫寒衣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小巷不如外面的街市热闹，但也是不乏匆匆经过的修士。向内走了不远，小巷两边出现了许多规模较外面更小的铺子，装潢也不甚华丽，有些甚至显出破败。 又走出不远，莫寒衣被领到了一处较大的店铺。那铺子约有两间门宽，并无牌匾，也不知是做什么买卖的。那店面也没个人打理，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会有什么生意。 小凌走到铺子门口，冲里喊了一声：“曹大哥！有客人来了。”随后又向莫寒衣解释到：“这铺子的曹哥是我熟识的人，但我决计没有蒙骗或是讹诈仙长之意，在此处交易我定会让曹哥给您最大的优惠。仙长稍后还可去外面询问价钱，倘若发现曹哥卖的贵了，再来向我问罪也可。” “我们这些下等人只是为寻着更好的生活而互相照顾，同时也会向仙长们提供方便，还望仙长理解。”小凌一脸真诚之色，再加上真挚感人的话语，让莫寒衣也信了几分。 这时铺子里也走出了一个高壮的汉子。这汉子衣着朴实，相貌刚毅，约莫有二十来岁，却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正是如小凌所说。这位道友，小店地处偏僻，没有太多租子要缴纳，价钱自会定的便宜，道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挑选便是。我是这铺子的主人曹正霜。” 这汉子开口并不像小凌一般带着讨好的意味。他如今年岁已不小，却尚未突破炼气五层，可见天赋实在堪忧。尽管修为低下，曹正霜却显得有几分傲骨，只是藏在了朴实淡然的眼神之下，也不显得盛气凌人。 莫寒衣心中暗暗点头，道：“我首先想换一些俗世钱财，也好方便在世间行走。你这可有这项业务？又有些什么旁的交易？” “俗世钱财没有问题，即使只是一枚灵珠也可换取大量财物，足够数月舒服的世俗生活了。至于我店业务，主要是熟人间的寄售，因此常常有些低品丹药、低阶法器出售。至于寄售业务，倘若道友不愿等待，也可直接出售与我，只是价格均与会市价相近。” 莫寒衣摸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了曹正霜：“除了付给小凌的一枚灵珠，剩下的均换成金银吧。”莫寒衣倒并不在意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到底价值多少。“我这里有一些妖兽材料，你且看看能否帮我处理了。” 这回拿出的，却是先前莫寒衣与叶清涣一同回来时顺手杀的几头二阶妖兽。数量不多，但早些处理了也好。 “完整的二阶妖兽猎头红蛛一头……”曹正霜一一清点了，一共三头二阶妖兽，五头一阶妖兽。先前莫寒衣没有得那储物手环时猎杀的妖兽大多没能保留下来，因此如今拿出的妖兽也不甚多。至于被这两人发现自己有储物法器之事，倒也不必太多担心。 在名门大派里，储物戒指本就不很稀少，尽管大多空间狭小，但装上几头妖兽却是够的。而莫寒衣小小年纪，修为却显得高深莫测，自然是天赋非凡。加上他一副第一次外出的样子，小凌与曹正霜自然猜测他是某大派中的天才弟子，此次独自外出历练正碰上自己二人。不仅仅是由于两人要维护自己的声誉，单单是莫寒衣名门大牌的身份，就让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莫寒衣还不知会不会再回来光顾这小店，自然不会选择寄售。不一会儿，曹正霜鉴定完了，报了个价，莫寒衣也不清楚市价如何，便没怎么在意的点了头。拿了曹正霜递过来的上百块下品灵石，又将零头抛了回去，道：“价格还算公道，那些便给你吧。”说完便示意小凌走了。 “多谢惠顾。”那大汉自然是十分感激，不过却并没有怎么表露出来。 莫寒衣又对小凌说了他想要远行的要求，小凌便带着他去了东边的驿站区。有好些达官贵族或是商队出行时会请上几个炼气低级的修士同行，以保路途平安，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提供最好的服务和优厚的酬劳。这驿站处也等了不少这样的人。 小凌去驿站处交涉了一番，回来时便告诉莫寒衣：“那凌波城在洪国西南方向，距离此处路途遥远，此时却没有商队前往凌波城。但前往西南方向的商队倒是有几个，其中大司马家的商队正是要去西南的羽博城，与那凌波城也只有三个月路程了。不如仙长先与他们同行，到了羽博城再另寻商队？” 莫寒衣想想，觉得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边点头应下了。小凌赶紧过去答复，那边商队得到回复后也是很高兴，只是在得知这次同行的是一位年少却修为颇高的少年时有些惊讶罢了。至于小凌，自然有额外小费可拿。 那商队也只是派了个代表在此等候，如今见目标达成便立即回去复命。商队也并非是每次都可请到修士同行的，这次能请到也算是幸运。那代表告知莫寒衣，他们大约会在三日后出发，这之前可以住到他们提供的住所里，就在内城外不远。 莫寒衣此时还未找到住所，听到如此安排自然满意，不由得对商队的妥善安排感到佩服。如此便随那商队代表走了。小凌同莫寒衣道了别后也走了。 那代表边走边与莫寒衣介绍道：“仙长，我们乃是当今大司马的家族商队，信誉还是很有保证的，路上也极少会遇上不长眼的强盗。我是商队副队徐成，我们队长正是大司马家仆王守义王总管。”又介绍了些行经路线，运送物品等，只是莫寒衣一概不感兴趣罢了。 出了内城，走了不远便到了一处旅店。莫寒衣并没有提前认识商队的想法，他并没有过多接触凡人的意图。于是他只是找了间房便休息了。 三日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莫寒衣这几日都未曾出门，连食物饮水都是直接送上门来的。莫寒衣只是沉浸在修行当中了，不论是探索自身冲刷经脉，还是思量剑诀打磨意境、剑势，对他来说都是无穷的乐趣。这条路太过漫长，但莫寒衣只觉有趣，倒也不觉疲惫。 商队很快就集结完毕，莫寒衣也在这个时候出了门。旅店门口站满了人，他们牵起了骏马，驾起了马车，装好了货物。商队人不少，约有二十来个。商队的人们满脸轻松愉悦，热情洋溢，倒不像是外出经商，而像是准备出游一般。甚至还有向莫寒衣打招呼的汉子，显得很是热闹。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那略有些伛偻的中年男子王守义出现在了莫寒衣面前。“这位仙长，在下是大司马商队的王守义，不知仙长如何称呼？” “我姓莫。”莫寒衣淡淡地道。 “那么一路上有劳您了，莫仙长。”王守义头发已有些发白了，只是精神依旧很好，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透露了他鲜活的生机。只是过不了多少年，他恐怕也会逐渐衰老下去。莫寒衣这时却这样想着。 就这样，在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之下，莫寒衣被扶上了一辆漂亮宽敞的马车，就要跟着商队出发了。 29、危机，战斗 商队的速度相当快，短短一个月就走完了当初将近两月的路程。毕竟商队是最经不起消耗的，特别是在货物有很多时令产品的时候。 这样的旅行可以说是相当无趣的，既没有新鲜感，又要担心货物出现问题。 这天傍晚，莫寒衣拎了几头野兽回到商队驻扎的营地，照例扔给了商队里的厨子。虽说以莫寒衣身份，他完全不必自己动手解决食物问题，但莫寒衣却不怎么适应太安逸的生活，于是隔三岔五便出去一趟，在野外打上几只野味，交代给厨子炖了一起吃。 众人吃完晚餐，又围在篝火旁说笑起来。莫寒衣这些天可是见识了商队众人的多才多艺，几乎人人都会唱几支歌儿，还有会各种手艺活儿的，这时候都要轮流露上两手。 这也是由于年年月月跑同一趟旅途实在太过无趣，才会有了这些丰富的娱乐方式。只能说是苦中作乐吧。 莫寒衣却不会去加入他们。原先他也有意参与这热热闹闹的晚间活动，但只要他一有靠近的意图，那些人便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敬畏神色，久而久之莫寒衣也就断了这念想。 更多时候他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注视着那些热闹的人们，一小会儿后再去修炼。 然而今天晚上，他却发现了热闹之外的东西。晚饭后就外出侦查的斥候回来了，带回了不太好的消息。他正与王守义低声交谈着。远处欢歌笑语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两人，莫寒衣却是将他们的低语听得一字不漏。 “……大雨冲掉了不少痕迹，但还是很明显，有一群人遭到了截杀。双方都不是弱者，痕迹留下了一路，最后的痕迹十分散乱，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王守义听后神情很是严峻，他很清楚这类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平白无故被卷进一次截杀事件，无疑是最差的结果。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就在莫寒衣打算开始修炼之时，却感觉到王守义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莫仙长，事态出现了一些变化……” “我听到了，你且说说你的打算吧。”莫寒衣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再听他讲一次。 “……前方原本只有那一条路，周围的树林里均有野兽甚至妖兽的威胁。倘若要绕路又有些远了。在下尚未想出万全之法，不知仙长有何看法？” “……待我去看看。”莫寒衣思量了一下，觉得那斥候所说的太过模糊，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说完莫寒衣便向着那条路的方向去了。走了约莫有三四里路，莫寒衣就看到了斥候所说的痕迹。 前夜才刚刚下过大雨，路上的痕迹早已模糊不清，起码莫寒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只是他却有了一种不想的预感。他感受到了修士的气息。此处必定曾有数名修士战斗过，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气息相当浓厚。昨日发生的战斗到这时气息还未散去，可见那些修士必定不会是最常见的炼气前期修士，应该多为炼气后期，甚至有可能有筑基前期修士存在。 现场一片狼藉，后续还有追踪的痕迹，可见双方实力不会相差太多，当日必定是一场苦战。 莫寒衣看完后心下便沉了几分。这批人互相有所损耗，又没有分出结果，定然是不会远离的。他们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有可能碰上这批人。而商队卷入这场斗争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为了避免泄密而被灭口。 看完后，莫寒衣便思索着便走了回来。见到他返回，王守义赶忙凑了上去。 “情况不太妙，是修士战斗的痕迹。”莫寒衣没打算隐瞒，让对方了解事态的严重性还是很有必要的。 “什么？！”王守义大吃一惊，一瞬间白了脸色。对普通人而言，修士都是不可战胜的，而且大多杀伐果断，是能避免就要避免的。“那……这，仙长您看这……” “那两方修士人数多且修为不弱，我一人恐怕对付不来。我建议还是避开大路，穿越树林。既然不论从哪里走都有碰上的危险，就不如选择最适合我们的方式。” “树林地形复杂，我们也好多些掩护。他们两方尚且自顾不暇，又互相虎视眈眈，想必是不会太多在意路过的普通商队。只要我们表现出没有发现他们的姿态，还是有很大可能不会被盯上。”莫寒衣继续解释道。 “那……就依仙长所言。”王守义神色挣扎，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如此说道。尽管内心惊惶不已，但作为闯荡多年的商队队长，他还是有几分眼力和魄力。他也能判断出，莫寒衣的办法算得上不错，起码他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王守义与莫寒衣商量过后，就去通知那群欢腾的人们。他们还在篝火前，唱着今晚的最后一支歌。 “什么？前方有什么状况？”“截杀？这可真是倒霉了……”“那进去林子也会有些危险的吧？……”“你知道些什么，这次我们有仙长相助，那林子里的危险又算得上什么？”…… 转瞬之间，刚才还一片欢腾的人们顿时被未知的危险惊住了神。只是王队长已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众人也稍稍安下了心，没有太过惊慌。然而王守义却没有告诉他们前方等着的，很有可能是两群不弱的修士。 王守义如此有胆色的人尚且对修士充满畏惧，何况这些大多听着修士传说长大的年轻人。倘若他们知道了这个事实……王守义不知情况会糟糕到何种地步，那时的场面或许会很难控制。然而事实上，事情尚有很大转机，倘若因为商队众人自己吓住了自己而发生了什么，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王守义挑着安慰的话说了几句，便遣散了众人。大家也都各自回去睡了，莫寒衣却是有些难以入眠，索性便多修炼了一会儿。 这时莫寒衣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不知在何方叶清涣。叶师兄……倘若是他碰上这种事，定然是毫不惊慌的吧。不只是自己实力高，眼力也高人一截。何时我才能有那般的风范呢？莫寒衣立即又想起了叶清涣那跳脱的性子，顿时又不想有那般“风范”了。 最终莫寒衣还是睡下了。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偏偏自己还丝毫不了解前方是否有危险。接下来几天，会是很艰难的吧？莫寒衣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入睡了。 第二日，众人早早地都起来了。用完早餐，斥候也回来了。他刚刚便去树林里探了一番，碰上几只野兽，没敢轻举妄动便回来了。 这回莫寒衣也没再坐在马车里了，反而是独自一人走在了最前面。 商队众人都被叮嘱不要大声喧哗，因而队伍也显得有几分沉闷。他们远远地跟在莫寒衣身后，就看到一路上散落着几只野兽的尸体，甚至还有几头妖兽的尸体。显而见的，那些不论是野兽还是妖兽均是被一击毙命，伤口利落干脆。众人均是暗暗心惊，越发对修士的强大而敬畏。 此时，走在前方的莫寒衣却是心下一紧，一瞬间风中传来了繁杂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两方人马在前方不远处相遇，战斗一触即发了。这运气……还真是太差了点儿。莫寒衣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默默道。 30、再遇林师姐，战斗中的灵感 前方战况一触即发，剧烈的灵力波动一下子搅乱了四周的空气，连风的讯息都变得狂躁起来。 这一瞬间，莫寒衣发现了，前方有两名筑基修士正在对峙，剩下的有五名炼气后期修士，看来是一边两人一边三人，差距并不大。 莫寒衣赶紧回身。商队众人许久没有看到表明一切正常的信号，正略有些失措地在原地等待着。此时见到莫寒衣面色凝重地迅速赶回，众人心下皆是一沉。而那王守义明白其中利害，更是面色一白，开始不受控制地恐惧起来。 莫寒衣此时不欲废话，直接便对众人道：“前方恐有修士战斗，你等凡人若是不慎卷入，怕是凶多吉少。我先带你们去寻个安全的所在避避，待前方修士散去我们再行出发。” 那商队众人听得此言俱是惊恐万分，但好在此时众人对前方修士没有丝毫威胁，找地方避一避躲过这一茬也就是了。因而虽然恐惧，众人却还都有信心，也能努力跟上步伐。 莫寒衣便带着一众人向相反方向赶去，一路上注意着周围地形。不久，莫寒衣便注意到了一处可供躲藏的石壁洞口。 那洞口不是很深，却也勉强够容纳下商队众人。王守义连忙安排着众人在其中躲好，又千恩万谢地对莫寒衣道：“莫仙长此次有劳您了，您的恩德我们定会铭记在心……”如此说了不少。 莫寒衣心里明白，这次可以说是救了这队人。这倒也不是大话。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灵力波动，倘若一行人冒冒失失地闯进两方修士的对峙中，无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这样到一旁躲避起来，即使被修士发现，也多半不会特意去对他们出手。 待他们藏好，莫寒衣又向着那两方修士的方向掠了过去。他向来不会坐等不明的命运降临。莫寒衣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被发现，更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迁怒于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方才从风中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讯息，他要去看看。 跑出不久，莫寒衣就能从树丛中看到两方修士了。 果然。莫寒衣心中一动。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初带他前往碧华宗的林师姐，正是其中一方的筑基修士。 莫寒衣细细观察后发现，林师姐那边只有两名炼气后期修士，已是处于了下风。这两方人马显然已经缠斗了数日，却仍是没有分出胜负，可见林师姐那边必定有所依仗。 那林师姐使得一手精彩雷法，连连使对方那筑基修士受挫。而对方修士似乎也明白林师姐的难缠，特意分出了一名炼气后期修士一同对付林师姐。 莫寒衣看了，暗暗心惊。那林师姐似乎只有二十来岁，外表柔弱，看上去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战斗起来却是果断狠辣，出手极为老练，一人也能抗下对方两人的进攻。至于对方的那名筑基修士，看上去已有四十来岁，战斗经验也很是老道，奈何还是不敌林师姐，只能依靠手下人的辅助来抵挡。 然而两边剩下的炼气修士间战况却刚好相反。林师姐一边的另两名修士被打压的厉害，已是呈现出败势了。莫寒衣看得出，那两名修士明显是有伤在身，没有经过良好治疗和充分休息，此时已难以为继了。 莫寒衣决定帮上一把。他从服饰上已看了出来，这边的三人均是碧华宗修士。更何况那林师姐也算是帮助过他，让他顺利进入了碧华宗。 此时这等场景，只要再多上一人，胜利的天平立即就会倾斜。莫寒衣就是要做这关键的一人，只是他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莫寒衣找了找手环中的衣物。他先是在面上覆了一层薄布，又穿上层层衣服遮住身形，最后将头发绑起，塑造出落魄散修的模样。 随后莫寒衣运起了转化灵力属性的法门，将一身精纯风灵力转化大半变成了火灵力。办好了这些，莫寒衣挑准时机就冲向了对方一名炼气修士。 虽说莫寒衣没有修习任何法决，也不会使用任何法术，但精纯的火灵力本身就有着不俗的攻击力，只是进攻效率过低，莫寒衣倾尽全力也就能发出三次攻击。 莫寒衣挑中了一个绝佳的时机，他看准两人交手的当口瞄准了一人的破绽便发出了一股火灵力。 那炼气六层的修士原本是不敌对方修士的。两人虽然修为相似，但奈何对方法决出众，若不是当日偷袭得手，今日也不能如此轻松就要取胜。他原本也是发现了附近似乎多出了一丝气息，但胜利在望，在一阵狂喜中他也忘记了警惕。然而就在那关键的一招就要击中对方之时，旁边却突然蹿出一个飘忽的身影，一瞬间跃到了自己的眼前。 “轰！”那修士顿时像被点燃了一般，痛苦的蜷起了身子。紧接着又被他的对手趁虚而入，一阵狂轰乱打后便只剩下了残破的身子散落在地。 莫寒衣吓了一跳。他原本是为了将火灵力伪装成类似火球类型的法术，才将其高度浓缩成那副样子。没有料到那火球威力竟恐怖至斯。 如此一来，原先那修士的对手立马又加入了另一方的战斗。于是那边战斗也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莫寒衣此时没有恋战。他知道，此时不走，一会儿很可能便走不了了，这显然有违他隐藏身份的意图。 一个转身，莫寒衣沾地即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一会儿之后，莫寒衣出现在了商队众人躲藏的洞口。他催促着众人赶紧走了。此时那边战斗虽然已是接近尾声，但还是足够他们跑出一段距离的。最主要的是，碧华宗多为正派修士，大概是不会去管这无辜的凡人的。 商队一众人虽然心中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听从莫寒衣的指示赶紧上路。他们略微饶了点路，不一会儿就走回了大路。一群人又匆匆走了有半日，莫寒衣这才表示可以稍事休息了。 现下莫寒衣感觉到，灵力波动渐行渐远了。看来那林师姐和几位同门并没有要找出帮忙者的意思，想来他们是有重要任务去办。如此甚好！莫寒衣不由得感叹道。 商队众人听说此时已没了危险，也是大为宽慰，脸上明显露出了笑意。 经过这一番波折，大家都有些疲惫，急需一次充分休整。于是这一夜除去守夜人外，众人都早早地睡了。 然而莫寒衣却还醒着。他在思考今日短暂的战斗中那转瞬即逝的灵感。 他今日为了营造法术效果，特意压缩了灵力，却意外出现了极大的威力。这让他有了一些想法。看来，压缩灵力不仅仅能改变它的外形，更能增强威力，甚至是从本质上改变性质。 在体外施放法术是如此，那么在体内冲击经脉屏障时呢？倘若改变灵力威力，经脉也会变得更易拓展的吧？屏障也就变得不再难以冲破了吧？ 事实上，莫寒衣所想的没错。外门传功时，长老就会让弟子了解到突破到各个阶段时的特点，像莫寒衣这般自主摸索突破的修士，只要通过这些特点就能判断自己如今实力。 然而外门传功时也只传授到炼气十层，如何进入筑基期的关键却是一字未提。事实上，灵力压缩到一定程度正是筑基的前提。 31、至羽博城，镖局 莫寒衣此时却是对如何筑基毫无头绪。他甚至不知道此时的灵感与筑基息息相关。 他只是觉得找到了突破的契机，因而开始了第一次试验而已。 然而体内压缩却比体外压缩显得难了许多。莫寒衣当时压缩完毕之后直接向外一扔，那时的灵力十分暴躁，充满了不稳定性。这也是压缩的后遗症，要平复狂暴的灵力十分不易，因此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压缩。 莫寒衣自认为相当熟悉体内灵力了，但当他此时欲将它们压缩时，才知晓灵力还有许多自己不了解的特性。起码他从来不曾发现灵力居然可以变得滑溜溜的，一尝试压缩就像鲶鱼般滑了出去。 这时他也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灵力是有多么稀薄。他原先觉得自己灵力一波一波像是浪潮一般，现下才发现它竟薄得像是一层晨雾。 然而越是轻薄就越是难以压缩，莫寒衣根本就无法把握住那薄薄的一层。 莫寒衣心下叹息一声，只得作罢。今日颇有些劳累，还是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商队又照常出发了。 今后的旅程倒是异常顺利，遇上几拨强盗也都被轻松打发了。只用了两个多月便走到了羽博城，商队到了地界就去寻了组织，也与莫寒衣道了别。那王守义问了莫寒衣回程时的打算，显然是想一同回去。然而莫寒衣却是要去那凌波城的，只能表示自己短期内不会回去，绝了他的念想。 接下来莫寒衣面临两个选择：在此处略作休整，并再次尝试压缩灵力；或是直接继续上路。 莫寒衣决定先去问问有没有前往凌波城的商队或是旅者，定下时间也好一起上路。毕竟莫寒衣不认识路，要独自回乡还真不太容易。 有了上次的经验，莫寒衣大概也知道要去何处寻那驿站。一路上走走问问，不多时就见到了一处连绵成片的低矮房屋。 莫寒衣挑了一处像是接待处的地方，走上前去问道：“不知近日可有前往凌波城的商队？” 那坐在大椅上的中年男子闻言抬起头，爽朗的笑笑，道：“小兄弟这么小就要出远门呐，是要去投亲吧？真不容易……不过这几日倒是没有去凌波城的，那边是远了些，也没有什么特产。平素去的商队也少，半年也难得有一趟。小兄弟，如果你真想去，倒是可以去镖局求求，那边往来的旅客很多，你说说好话大概就能一同去了。” “如此多谢了。”莫寒衣点点头就回身走了。既然将近半年都不会有商队，自己时间本就紧张，就更不会去等了。去镖局寻寻倒是个好主意。如此想着，莫寒衣又一路上问去了镖局。 羽博城最大的镖局是镇远镖局，据说是在多国之间都有生意的。这镇远镖局坐落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显得很是繁忙。 莫寒衣一踏进门槛，一边就有伙计上前招呼道：“客官，走镖吗？”这伙计不愧是大镖局出身，丝毫没有因为莫寒衣年小言轻就不好好招待。 莫寒衣早就想好了，也没回答，直接便问道：“有去凌波城的镖吗？ 那伙计一愣，立刻又答道：“有的有的，今日就有一趟。客官是要同行吗？同行须得镖主人同意，有时还要缴纳一笔钱财。“ 莫寒衣答道：“我正是欲同行。钱财我不会少给的，劳烦替我告知一声可以吗？”那伙计应了就往后堂去了，莫寒衣便在前厅寻了个椅子坐下。 不一会儿，那伙计又回来了，找到莫寒衣就对他说：“客官，此时那镖主恰好就在局子内，现下就招你过去呢。赶紧随我走吧。”于是两人穿过人头涌动的前厅，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厅内。 萧远正与请来的几个镖师商议着走镖细节。这一趟略有些凶险，但他并没有讲给几位镖师。他只说，此次押的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才聘请了这么多镖师一同走镖。萧远却明白，这许多镖师其实都不会有多大用处，或者说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萧远自己是炼气四层的修士，这也是多年前他外出游历时偶有奇遇的结果。他本不想卷入散修界，只想着做个富贵的普通人便好了，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只是不久前，他却到手了一件稀罕玩意儿。一枚水灵珠——他原本也不知道这乃是珍贵的灵珠，只是偶然中被一名散修发现后却陷入了对方的追杀，他才发觉出其中蹊跷。他多方隐秘打听，终于知晓这灵珠是多么宝贝的玩意儿。 灵珠原本只是储存特定属性灵力的小玩意儿，但流传多年的灵珠却大多是稀世珍宝。只因为灵珠内的灵力结构及其稳定，又可容纳极多的灵力而不耗散丝毫，因而许多高阶修士喜欢将其作为传承之物。 他们将自己的得意法术或是修行经验刻在灵珠内壁，又冲入足够灵力进行温养，便可保持上万年的活性。而即使是失去活性的灵珠，只要及时填充灵力，也可补救回大量内容。 这萧远有些倒霉，他虽然幸运的获得了灵珠，也证实了其历史悠久，但自己却不能使用。萧远乃是四系灵根，唯独没有水灵根。而没有属性相符的灵力，就无法探查灵珠内部奥妙。 这萧远好不郁闷，却又不想将自己的机缘平白让出。他本想着，自己名声不显，看起来就像普通凡人一般，并没有结交多少修士，这事儿熬过这一段也就会平息下去。 只是原先那散修却叫人大大的头疼。他虽然修为低下，与萧远一样只是炼气四层，却是有些背景的。他的家族中还有不少修士，甚至还有炼气后期修士存在。萧远思衬，那散修本性贪婪，为了独吞灵珠定然不会这么早就请来帮手。 但若是自己一次出手无法除去他，那么下次等着他的就不会只有一个人了。因此，第一次出手至关重要，务必要一次绞杀，不留隐患。 此时萧远就在小心布置。他的计划中，镖师们只是掩护，至于他本人，已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准备着真正的致命一击。至于押的货物，自然不会是那枚水灵珠。这种宝贝他只会随身携带。 萧远与镖师们交谈时思绪有些飘远了，心不在焉地讲着这次出行。突然间，萧远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莫寒衣自然不是一个人走进来的，他的前面还有那名伙计。但是萧远只看见了莫寒衣，他只注意到了莫寒衣，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人是一名修士，修为还比自己高。 一进小厅，莫寒衣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中年男子。他自然也一瞬间察觉了，对方是一名修士。而由于自己修为要高过对方的原因，莫寒衣很容易便看了出来，对方修为大约在炼气四层。 莫寒衣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装作凡人本就是不愿卷进散修之中，如今这样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不过既然如此，交流起来就要容易多了吧。等到这一趟走完，再也不与对方有交集便好。莫寒衣心中暗暗决定。 萧远心中一惊：难道是他找人来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不会，若是来找麻烦的只会是偷袭。于是他只静静地等待来人走上前来，并不说话。 那伙计这时候开口了：“萧先生，这位就是刚才说到想要同行的小兄弟。”然后又转过身，冲莫寒衣道：“这位是镖主人，羽博城的萧先生，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那么还请两位自行商讨，我先告退了。” 32、再次上路，遇袭 “萧先生，久仰大名。听闻你今日要启程前往凌波城，我亦有此打算，奈何不识得路。不知可否与萧先生同行？” 温润而清淡的声音响起，萧远也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修士。那修士还只是个少年。一身普通短青衫，普通料子长裤，看上去与外面凡人没什么区别。一头黑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脑后。小脸白皙，出色的五官尚有几分稚嫩，脸上神情却让人感受到，决不能将他作为孩童来对待。 莫寒衣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此行必然不会简单——毕竟修士聘请普通镖师的行为实在可疑。但莫寒衣观其修为，认为此次即使有危险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前往凌波城的队伍也不太好找，错过了这一趟还不知要等多久。莫寒衣不曾忘记与叶清涣的一年之约，而此时已过去了将近五个月。 萧远此时内心却开始思量。他将终点定在凌波城，本是因其路途遥远，又足够偏僻，符合他计划中的要求，并非是真要去那凌波城办事。 而眼前年轻修士的出现又太过唐突。即使他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也会使自己的计划出现种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然而拒绝也是不现实的。自己修为本不如对方，再加上那修士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必定是有背景的，自己一介无依无靠的散修恐怕惹不起。与此同时，自己带着一群镖师，就不可能隐藏行踪，对方想要追着自己走也是完全可以的。 念及此处，萧远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修士自然是要接纳的，至于计划，只好到时随机应变，再做调整了。 “大名称不上，我也很是敬服这位兄弟的风采啊。既然有缘分同路，便一道走也好，也可相互照应。几位师傅，方才我已将细节告知诸位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日后有劳了。”萧远的后句话却是对几位镖师说的。 众镖师应下后就都退下了。莫寒衣却没有走，他知道萧远遣去众人定然是有话要单独讲。 “萧某单名一个远，不知道友……？” 莫寒衣听他如此说来，知道他要挑开来说，便简单答道：“莫寒衣。” “原来是莫道友。我知晓你我只是偶然碰上，但我其实是有些私事要办才会寻来这许多镖师，倘若道友要与我同行，恐怕要将道友卷入其中了。”萧远顿了顿。 “我无意与道友添麻烦，也知道友的目的只是那凌波城。倘若一路上有什么意外状况，我只能先行道歉。若是道友不满意，现在去寻其他同行人也是可以的。”萧远此时还是希望对方扔下与自己同行的打算，尽管这不大可能。 “无妨。我需要尽快赶去凌波城，便跟你们一路好了。至于道友的私事，尽管去做就好。倘若需要我帮些什么忙，也直说就好。” 萧远心中暗叹，果然还是坚持要同行。也是，倘若自己路上弄出什么风波，就更不会有普通人愿意前往凌波城去了。他若是真要去那小城，还是与自己同行来得快。 “既然如此，萧某就先谢过了。已预定于明日清晨出发，到时我便在城东门口等待道友吧。” “如此也好。”莫寒衣应过，便独自出了镖局。 莫寒衣又走在了大路上。他去城东转了转，寻了个附近的小酒店。刚跨进门，小二就殷勤地迎上来，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喽！” “住店。一晚普通房间即可。” “好嘞！”小二应了就领着莫寒衣去了前台，登过记又带着他上了楼。像莫寒衣这样的顾客一向是受欢迎的。既没有需要照顾的马匹，也显得没什么脾气，不会惹事。因此小二服务也相当到位，不一会儿后，莫寒衣就坐在了床上。 照例是修炼一会儿过后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莫寒衣便到了城东门。远远地便看到几辆马车停在门口，走进后萧远立马招呼道：“莫兄弟好早！”这时候有镖师们在场，萧远并没有称呼道友，改为了兄弟。 莫寒衣微微皱了皱眉，他很是不习惯这种显得过于亲密的称呼。 “还没到齐吗？” “快了，最后几名镖师去采购物品了，已在来的路上，片刻就到了。” 不一会儿，那几名镖师果然拉着几辆马车来了。清点过人数，一行人就要出发。 莫寒衣轻轻撕咬着猎豹肉，细细品尝这难得的野味。果然没有叶清涣做的好吃。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那些日子做饭的某人。 两名修士加上一群镖师已走了一个星期有余，没有发生任何状况。这时候镖师们已开始有所松懈，其实他们也并未觉得此行有多么危险，只是镖主人要求太高而已。 然而莫寒衣心中的不安却在逐渐增加。他知道这又是自己的预感在起作用。然而莫寒衣却并没有慌乱，这次的敌人定然不会太强大，否则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连对付一个炼气四层的散修都要谋划偷袭。 这也是检验自己的好机会。前些日子有些提升的剑术，和略微涨了些的修为，都可好好检验一番。莫寒衣念及此处，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开始期待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敌人了。 似乎上天也不愿让莫寒衣等太久，那之后的第二日，敌人终于发动了第一次袭击。 “唰！……咻……砰！”一条火舌猛地冲来，当即就卷走了两位镖师。 那时候一众人还在像往常一样在野外的官道上赶路，只有莫寒衣全身紧绷起来。萧远虽然有所担忧，却并没有料到袭击来的如此之快。 那一瞬间，剩下的所有镖师似乎都吓傻了。萧远心中猛地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那个有着家族支持的散修。 “你们！护好镖车，分散逃命！”萧远虽然知道计划恐怕难以成功，但还是心下一横，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镖师们虽然惊恐万分，但好歹都是有胆有识的江湖中人，听到命令便下意识地去执行了。他们簇拥着最大的那辆镖车，向着有些遮挡的小丘处跑去，不一会儿就藏在了一小片林子里。 这时候莫寒衣却已经前来偷袭的修士交上了手。那修士此时已不再发出火舌。原先他的目标只是打乱队形，好抓住萧远逼问灵珠下落。但此刻却发现多出了一名修士，并且修为不弱。事情立即变得棘手了起来。 那修士显然性格果断，知道自己不敌对手，当机立断便抛出一银色小球，紧接着向后一跃。 莫寒衣见状，也不知那小球有何作用，便也向后一跃。 砰！银色小球飞至空中便猛然间炸开，一股热浪夹杂着滚滚灰尘喷涌而出。 原来是遮蔽人视线的。莫寒衣心中暗暗可惜。炼气修士无法灵活运用神识，因而主要还是依靠视力捕捉敌人，这类遮蔽视线之物在逃命时也就显得格外好用。然而莫寒衣却不同，他可以使用第六感觉捕捉敌人位置，比之视觉还灵敏不少。 然而莫寒衣却输在见识不足上，他不知晓那小球作用，为了避开小球平白放跑了敌人。 萧远待那镖师们都安全避开后，又跑向了莫寒衣。不一会儿就看到小球爆炸的一幕。见到那人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萧远心中极为懊恼。那散修知道自己有了厉害帮手，定然会请来家族里的其他修士。到时……这灵珠恐怕是保不住了！ 33、即将来临的混战 那散修郭毅也是这一带的厉害人物。其修为虽只是炼气四层，但在散修中已算得上不错。再加上其家族中还有数名修士，甚至包括一名炼气后期修士，势力不可小觑。 只是此时那郭毅越是厉害，萧远就越是心焦。 当下萧远便急匆匆地跑向莫寒衣，心急火燎的说道：“刚才那修士郭毅乃是太平城郭家的嫡子，不仅自身修为不错，更有家族在后支持。刚才那一下让他跑了，他定然会狠狠地报复回来。这一次将道友卷入其中萧某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恐怕只有我们两人联手才有逃脱的可能。” 说罢萧远焦急的脸上混合着期待的神情望向莫寒衣。 莫寒衣看着眼前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很是无法理解他究竟为何如此慌张。在莫寒衣看来，修行本就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途。将危险性降到最低固然是好的选择，但倘若因此失去了争锋的斗志，只想着安逸的生活，那恐怕是难以前进了。 如今面临的危险并不像萧远想象的那么大，但他却如此胆战心惊，显然是早已失去了应对危机的良好心态。莫寒衣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息。世间修士虽说大多是为资质所困而无所成就，但又有多少修士是败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下？ 如今情景，莫寒衣并没有表露出害怕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合作。 接下来，两人又去不远处寻到了四散逃开的镖师们。这些凡人倒让莫寒衣颇有些佩服。即使只是普通人，却能克服天生的恐惧，努力完成雇主的委托。 莫寒衣寻到他们时，镖师们都松了一口气。自从入了这一行，性命就已由不得自己了。但这不代表镖师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相反，正由于珍视自己身价性命，才能在危急时刻克服恐惧，迸发出奋力一搏的勇气。 这些镖师们在这一点上倒是比萧远做的好上不少。 两人领着众人，驾着马车又回到了官道上。萧远决定加速赶往下一个城镇，好暂作休整，同时调整计划。 一行人匆匆忙忙上路，一连赶了三天路。镖师们几乎夜夜都难以入睡，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见到了远处的城门。 萧远先前为了行事方便多准备了几张身份文牒，此时莫寒衣想起自己的文牒还未审核，便干脆拿了萧远准备的文牒。以萧远身份几张文牒自然不成问题，而既然是莫寒衣需要，也就算是卖个人情送了出去。 直到进了城中，镖师们紧张的情绪才略微松懈了，想来是因为修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城中闹事的原因吧。萧远又特意去寻了闹市中的旅店，一行人住下后都好好休息了几日。 只是在镖师们修士之时，萧远却一直在外奔波。这小城虽然比不得洪城那般有着许多修士聚集，甚至也比不上羽博城，但好歹还是有些修士隐居于此的。萧远凭着多年的经营对此处也算有些了解。他跑了几处据说住着修士的地方，还真找到了几位修士。只是这几位大多实力不济，最多也只是炼气三层。 萧远倒不是想临时找人帮忙，他心知这太不现实，能找到莫寒衣一个帮手就已是万幸了。他只是想搜刮一些消耗品来，也好增添一份战斗力。 几天过后，萧远凭着实力威慑与适当的利诱当真搜来了一些好东西，大多都是一次性的战斗辅助物品，像是上次郭毅用的银色小球之类的物品也有不少。 这下萧远才感到心中安定了几分。 至于莫寒衣，则一直在住处修炼。他刚刚才有一些灵感，有一些突破的希望，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体悟。这些天莫寒衣使用了各种方法，倒是凭着取巧的手段压缩了一丝灵力，只是无法长久保存，只能作为消耗品迅速使用。 几日过后，萧远又决定出发。在他看来，此时静候敌人是不明智的选择。只有将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胜利的希望。 镖师们也依然跟着一起出发了。他们的职业道德使他们无法放弃自己的任务，即使是镖主人有所欺骗在先。 出城的路显得很是沉重，此时的沉默是恐惧混合着不知所措的，与先前上路时的沉默早已不同了。 出城后几天内，莫寒衣便又察觉到了敌人的踪迹。这回敌人数量变得多了些，而其中又有许多实力不济之辈，自然很容易便暴露了。 莫寒衣将感知到的信息细细与萧远讲了，萧远先是为敌人数量惊惧了一会儿，而后才开始调整计划。他先是算了算手上的战斗消耗品够不够耗死几个修士，而后又开始算计镖师们到时应如何是好。原先的计划中，镖师本是负责吸引注意力，顺道浑水摸鱼的。但如今情景下，一个不好反会成为累赘。 萧远这几日可谓是禅精竭虑，耗尽了心神。莫寒衣见他如此费心，也猜想他大概是为了保住什么稀罕宝贝。不过莫寒衣却无心去强抢。他倒不是真的正人君子，不夺人之好。只是他相信假如是与自己有缘之物，自会属于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即可。 不过即使如此，莫寒衣也是十分好奇。究竟是何物让这两方人马如此追追逃逃？他倒并不觉得会有什么难得宝贝，毕竟两人修为放在那里，眼界也只是一般，他们所谓的珍宝未必就真的宝贵了。 似乎与叶清涣一起历练过后，莫寒衣也开始放宽眼界了。这眼界中暂时没有太多见识，但总归不会是为一点宝贝而眼红的穷酸小子模样了。 莫寒衣心有所觉，不远处的敌人似乎开始警戒，开始屏气凝神。看来他们是要发动偷袭了。只是他们所想的偷袭却不料成了反偷袭。 这天晚上，莫寒衣带着一些人出去转了一圈，吸引了大半注意力。而萧远则在营地布下了不少陷阱，均填放上了刚刚到手的消耗品。有些放进了雷弹，有些放进了引火丹，俱是猛烈爆炸的杀伤性物品。不一会儿，莫寒衣又带着人马转了回来，像是巡逻完毕准备夜宿的模样。 萧远先前还挖了一些没有放进弹药的隐蔽土坑，隐晦地提醒了镖师们到时要赶紧藏好，以免成为靶子，白白丢了性命。 这天晚上，管道旁的野外似乎很是平静，一切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但营地中的诸位却都知道，有一场混战在等着他们。 在座的诸位心思也均是不同。萧远自然希望此次能全歼敌人，以免自己的宝物被泄了密去，实在不济也要逃得性命才好。镖师们一心回忆着土坑的位置，只希望到时能从仙长们的手下逃脱。而莫寒衣却是微微有些兴奋。这可是混战，前几日的敌人太过弱小，自己尚未出剑就已结束了战斗。这次总能检验一番了吧？ 34、夜半的袭击 入夜时分，营地里的篝火早已熄灭。 一群人看似随意地各自卷了铺盖睡下了。然而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大部分人的下首赫然有一个隐蔽的大坑。 莫寒衣和衣侧躺在马车中，调整着呼吸，将自己伪装成熟睡的模样。 他知道，其实对方早已准备好了，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直到聒噪的蝈蝈也没了声息，莫寒衣终于察觉了对方的异动。 “嗖！……”一点光亮轻轻划过了大片开阔的草地，直直地投向了萧远所在的方位。 来了！莫寒衣手中一紧，拎起鬼槐剑，悄悄摸出了马车。 “咻……砰！”先是一声轻响，而后又是一声炸响，莫寒衣发现自己原先所在的马车立即燃起了熊熊烈火。 霎时间，四面八方似乎都涌现出了杀气。几道人影闷声不响的冲了出来，直直冲向营地。 然而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郭毅混在偷袭的修士中，突然心生一丝不安。 噗！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声短促的惊叫传了过来。“不好！有陷进！大家不要分散！”似乎是为了验证那人的判断，一名修士脚下立即升起一团火球，张狂地吞下了那尚不知所措的修士。 郭毅心中噔的一下，暗道“不好了！”，随即又望向那大喊的修士。他看上去像是偷袭方的头领，几声令下，很快便平息了恐慌，部署了攻击。 那人正是郭毅的亲爷爷，郭瑞。他乃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也是郭家目前的最强修士。 郭瑞早先也是师从一个小型门派，只是多年以前门派没落，弟子便都各自离开了。郭瑞也回到了家乡。经过许多年经营，凭借着自身实力和不错的手段，郭瑞建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修真家族。 原先郭瑞并没有多重视郭毅这个孙子，实在是因为他子孙众多，郭毅天资也算不上太好。这次郭瑞不仅派出了不少修士，甚至自己也亲自出马，却是出乎郭毅的意料之外了。 郭瑞眼界比之郭毅又是不同。那郭毅一次偷袭受挫之后，立马就回去找了家族的协助，却是引起了族长郭瑞的兴趣。再细细询问过有关细节后，郭瑞确定那枚水灵珠价值非凡，值得出手。于是才有了这几日的跟踪和埋伏。 跟着一同来的也都是郭瑞的心腹手下，此刻得了命令后都有条不紊的向着目标攻去。 萧远见敌人来势汹汹，又见镖师们都钻入土坑躲好了，便奋力向四周弹射出数颗弹丸。弹丸还未落地就被萧远的灵力引爆了，霎时间冒出大量灰色烟雾，遮蔽了营地四周空间。 敌众我寡，只有搅乱战场，让敌人在一片混乱中无法形成合围之势，才有取胜的可能。 然而敌人的数量似乎又太多了些。萧远凭记忆引着攻向自己的几个修士进了陷阱，再趁乱补上致命一击，倒也顺顺利利结果了几个。只是他此刻为自己的计划自傲不已，丝毫没有考虑到双方的巨大差距，并非是几个简单的陷阱就能弥补的。 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他没有看到莫寒衣那边战况。 莫寒衣早早地就挑好了目标。雾气一升起，运起鬼影剑法，立即就消失在了阴霾中。莫寒衣一瞬间就施展出了急速境界，一边解决着对方的低阶修士，一边努力施展起剑势。 眨眼之间，炼气前期的修士就被消灭干净。过不多久，莫寒衣也找到了一丝感觉。他似乎能够更顺畅地同时施展剑术境界与剑势了。 正好，再拿炼气后期修士练练手。莫寒衣又挑了几名修士，全力运转起剑术。那些普通法修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死的没剩几个。 这时候，即使有雾霾遮蔽视线，那些修士也知道遇上大麻烦了。不停有同伴脱离联系，大概是性命不保了。 那边郭瑞原本还未出手，只是在后指挥全场。不料这才一会儿功夫，人就死得差不多了。 郭瑞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他心中暗暗道：这没门没路的小散修从哪里找来如此厉害的帮手？ 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他决定亲自出手。 “你们，全力拖住那剑修！不求战胜，拖住他即可！”郭瑞立即下了决断，如此吩咐道。 话音未落，剩下的几个修士立马上前缠住了莫寒衣。而郭瑞也动了。他却冲向了萧远。 原本萧远布置了几辆马车和一些辎重，就是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力，那水灵珠却一直在他自己身上。然而连莫寒衣都看得出萧远其实并不在乎那些货物，郭瑞那般的老狐狸又怎会看不出来？ 郭瑞的打算是夺过水灵珠便走。至于那边棘手的剑修小子，大可甩在身后不管了。假如能成功抢到手，即使此次损失了不少心腹手下也是值得的。 莫寒衣见一下子缠上来几个身手不错修士，互相间又配合地颇为默契，不禁来了几分兴趣，想要多练练手。至于那边的萧远，莫寒衣也不打算这时候就去救援。毕竟他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何物引起了这次争斗。 过不多久，只听那边几声闷哼，莫寒衣知道这是萧远吃了大亏。 这时候再不过去恐怕那老头就要跑了。莫寒衣心中计较着，手上剑势一变，一往直前的气势顿时笼罩了眼前的几名修士。 那些修士们只觉周围空气像是变为了泥潭，惊人的气势摄住了全部身心，只是转个身都变得无比艰难。虚影轻闪，莫寒衣一剑一个，迅速解决了手上的敌人。 待莫寒衣奔到萧远身边时，他已是瘫在了地上，却并没有咽气。想来是因为郭瑞察觉到莫寒衣正在赶来，才匆匆离开的。 莫寒衣只是看了萧远一眼就从他身侧掠了过去。既然他已成了这幅样子，那么关键的东西应是被抢了去了。 那郭瑞还没有跑开多远，立即就感到身后有人追来。他不禁有些急了，那剑修威力不可小觑，自己能否胜他还是个问题，倘若真的被追上……只是好在自己修为深厚一些，料想他追上不久就会后劲不足的。 郭瑞心中盘算的很好，只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丹药这种类似于作弊的东西。 莫寒衣手上的补充类丹药还有许多，他随手挑了一粒吞了，不一会儿方才消耗的灵力就恢复了小半。 踏着宛如鬼影一般的步伐，莫寒衣催动起运转到极限的急速境界。不一会儿，郭瑞就感到身后一阵风声，剑势已到了。 这下可吓坏了郭瑞。一不留神之间那小子就追了上来，想来自己要逃掉是不大可能了。郭瑞当机立断，转身便准备迎战。 身后那剑修小子竟是出奇地年轻。定然是大宗派弟子。郭瑞这下更加确定对方来历不简单。 伸手招出一盏金灯，郭瑞抬手挥出数道金芒向着莫寒衣射来。 莫寒衣这倒是第一回见到灯形法器，也不知有什么特别作用。他不敢托大，赶紧挥起鬼槐剑挡下这一下。那郭瑞却趁此机会开始准备法术。 只见金灯刹那间亮起了灿烂的光焰，绕着灯轴开始旋转，越转越快。不一会儿，金灯的速度就到达了极限，郭瑞立马将金灯向冲过来的莫寒衣投去。 轰！无数锐利的金系能量互相缠绕着涌来。 莫寒衣心中一紧，知道这一下硬抗不得。 35、战斗中的若有所悟 眼见那金光来势汹汹，连着金灯本体一同袭来，莫寒衣知道对方大概是打算将那法器自爆了。 法器自爆，相当于是把一个能长期使用的法器作为一次性消耗品来用，不可谓不奢侈。只是这自曝威力也是相当巨大，法器每一分潜力都用作了纯粹的攻击，完全可以将其威力推上一个品阶。 莫寒衣心中骤然一紧。自己目前最薄弱的环节便是防御，偏偏到了关键时刻却最为考验防御能力。来不及过多思考，莫寒衣脑中陡然划过一丝念头：既然无法防御，无法躲避，便进攻好了。 在急速境界的状态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莫寒衣握紧手中的鬼槐剑，微侧尖峰，迎着那团金光削了过去。 连成一片的金光似乎处处密不透风，牢不可破。但当鬼槐剑真真切切砍上金光时，莫寒衣立刻便发现，那金光也是由一束束的金线组合而成。 莫寒衣指尖微转，轻抖剑尖，鬼槐剑立即顺着一道金线划了过去。 嘶……顿时一片金光从中间裂开，先是有了一道裂痕，而后整片金光上都出现了细细的裂纹。唰！金光霎时间散做了道道细线，消失在了空气中。 莫寒衣提剑微喘。刚才那一下虽说只是一瞬间，却耗费了莫寒衣大量心神和灵力。他赶紧摸出一粒丹药扔进口中，迅速补充起有些枯竭的灵力。 郭瑞见莫寒衣顺利化解了金灯自爆，甚至没有丝毫受伤，心中已是震惊不已。虽说法器自爆并不消耗修士自身的灵力，但却需要修士控制的。方才那一下，郭瑞也是心神震动，受了暗伤了。 眼见两人就要陷入消耗战的境地，郭瑞不由得有些心焦。那萧远可是没死的，万一他恢复过来，一起对付自己……那可就在劫难逃了！ 郭瑞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心下一横，趁着莫寒衣吞药回复的空当，也摸出一枚丹药。那小巧的红色丹药显得很是妖异，一掏出来就散发出了某种不祥的气息。郭瑞带着些不甘的眼神，猛地吞下了丹药。 轰！“啊……！”郭瑞嘶哑的嗓音发出无法压抑的尖叫。先是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以为自己被攻击了……一瞬间后立即又舒服的如同在云端一般，飘飘欲仙……郭瑞迷迷糊糊地抖了抖身子。 莫寒衣握紧了剑，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老者在突然吞下一枚诡异的丹药后也变得诡异起来。先是痛苦地大叫，一瞬间后皱巴巴的脸却立即变得光滑起来，甚至焕发出了柔和的光彩。他抖了抖身子，双眼中的迷蒙在看到莫寒衣后一下子就变成了狠辣。 这时莫寒衣发现有些不妙了。眼前之人不仅从垂垂老者变成了壮实的中年人，而且气息也变得高深起来。这是……筑基期！莫寒衣暗暗心惊。这人不知吃了什么丹药，居然一下子有了筑基期实力！ 那红色丹药也是早年郭瑞从宗门中获得的，乃是拼命的丹药。一粒下去，立即让郭瑞从炼气九层跃到了筑基前期巅峰。再加上丹药刺激神经的效用，郭瑞的实力已是大大增加了，甚至超过了一般的三阶妖兽。 只是既然是拼命用的丹药，副作用自然也是无比厉害。而这副作用也是根据丹药效果而定的，郭瑞却是不知这些。他如此催动丹药药力，即使能克敌制胜，最终也难逃一死。 莫寒衣感受着对手一瞬间变得深厚无比的实力。他知道，倘若这一次不全力以赴，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不知我全力以赴又可做到何种地步呢？莫寒衣心中划过这样的想法。 然而手中的剑却是丝毫没有停顿。莫寒衣心知自己修为上已是占了下风，便立即出手，想要占得先机。 正在这时，郭瑞也动了。他嘶吼一声便冲了过来，眼中还带着一丝疯狂的红痕。 激战一触即发。莫寒衣急速境界加成下宛如一条飘忽的影子，沾地即走，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与郭瑞直接对上。逐渐陷入癫狂的对手速度也不可思议的快，还有着难以想象的大力。他舍弃了多样的法器，多种的法决，只是简单粗暴的攻击，就逼的莫寒衣狼狈不堪。 莫寒衣先前经历过的最强敌人是三阶妖兽，也属于最弱的三阶妖兽。而此后自己修为虽然前进了一个小境界，却也胜算不大。 不过莫寒衣虽然一边冷静地得出胜算不大的结论，一边却坚信自己能够取胜。倘若败了，一切未来就免谈了。所有的未来都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因此莫寒衣实际上都是在胜利的前提下思考问题。 这样的莫寒衣自然不会有诸如恐惧，胆怯，这样的负面情绪。他只会在压力下越来越冷静，直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此刻，尽管场面已经变得有些一边倒趋势，但莫寒衣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知道，肯定还有一线转机，只是…… “吼！”郭瑞此刻几乎已经失去了神智。但直觉性的攻击还是不断地施展开来。他猛然间一发力，全身灵力像是脱去了桎梏般向莫寒衣涌来。 一阵潮水般的灵力瞬间包围了莫寒衣，他瞬间有了一种窒息感。 莫寒衣努力挣扎，却像是在粘稠的泥浆中难以动弹。粘稠……如此粘稠……突然间，莫寒衣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探索而不得的压缩灵力。这种灵力奇特的状态，实际上是介于炼气和筑基间的过渡状态。毕竟郭瑞是由丹药提升暂时达到筑基期，尽管实际实力不差，但灵力却并未处于真正的筑基期状态。 莫寒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些若有若无，抓也抓不到，却异常粘稠的灵力。 这种奇特的状态却正好为莫寒衣提供了最好的借鉴。正常情况下修士并不会经历这一步，这却是机缘巧合才能让莫寒衣碰上，以炼气期的实力接触到了他所能理解的“筑基期”灵力。 然而这时候可不是一个好的顿悟时机。莫寒衣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就快要窒息掉。他只能再次开始挣扎，却发现那灵力越发粘稠……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莫寒衣脑袋开始缺氧，思维也不甚清晰了。不……还有什么……被我遗忘的东西…… 真灵！助我！莫寒衣在心中大喊。 就在这关键时刻，他想起了一直与自己保持灵力联系的飞剑真灵。在多日的接触中，莫寒衣越发确定真灵的实力。而同时，真灵也逐渐成熟了灵智，对自己的主人也渐渐亲近起来。虽然还没有清晰的思维，但不时地表达一下喜爱之情还是没问题的。 而此刻，真灵也感受到了莫寒衣的呼唤。它护主的本能顿时被激发了出来。 一层柔和的光罩自莫寒衣身体中散发出来，由内而外地溶解了那粘稠的灵力。莫寒衣只觉得空气又回到了自己周围，皮肤似乎也能呼吸了。 反观郭瑞，如今他的状态居然比莫寒衣先前还要糟糕数倍。自那灵力团离体后，郭瑞似乎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开始痛苦地哀嚎。他脸上的皮肤开设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里干枯皱缩的肌肉。 他的周身开始灼烧般的疼痛。他早已忘记了面前的敌人，径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撕扯着身上疼痛不已的皮肤。 等到莫寒衣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可怖的情形。 36、神秘小珠，战后晋级 当莫寒衣看到眼前蜷缩着哀嚎的干枯老者时，他立即想到了先前那枚不详的红色丹药。 他原先就听说过，许多激发潜能的药物有如何恐怖的副作用。然而这一幕却是真正吓到莫寒衣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仅仅是激发潜能就能将人折磨成这样一副样子。 莫寒衣本原本对丹药的印象是昂贵而不可靠。如今却多加了一条：危险。 眼前这一幕如此深深地震撼到了莫寒衣，以至于他逐渐形成了对丹药的不信任，直到多年以后当他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丹药来源之后才有所好转。 此刻，莫寒衣心中充满了异样的难受。他见那老头已是强弩之末，也就没有下手杀了他。 不一会儿，郭瑞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儿，神智似乎也逐渐清晰了。然而这只是他的错觉。他的四肢神经终于被破坏殆尽，失去了活性，自然就感受不到疼痛了。他的眼前甚至也出现了幻觉，他觉得自己到了向往已久的仙界…… 莫寒衣静静地目睹了眼前的人从哀嚎到抽搐，最后到再无声息的全过程。当他确定那个缩成一团的老者再也不能动弹以后，他才走上前去。 先是搜了搜老者身上的物品，摸出了一个小袋子。莫寒衣可是还惦记着他们争夺的那神秘宝贝呢。 莫寒衣小心地用神识探了探那黄色的小袋子，确定没有危险后就向内看去。袋中容量颇大，原来也是经过法术固定了一个小型空间进去。那郭瑞虽只是一介散修，但好歹曾是宗门弟子，后来也建立了自己的家族，手上也会有点好东西。这空间袋就是他搜集多年才弄到的稀罕物。 内里最显眼的地方躺着一枚绿汪汪的小珠子。其上碧光流转，宛如水波荡漾，在黑黝黝的袋中也能发出莹莹光彩，当真是漂亮无比！ 莫寒衣细细看了看小珠子后，再看向其他地方。周围东西虽然堆得挺多，但都摆放的很有条理，分门别类地放置在不同的柜子或是架子上。 如此看来，那突兀的出现在中间空地上的绿色小珠子，极有可能就是方才那老头匆匆忙忙收进去的战利品。 莫寒衣收好了小袋子，驻足想了想，还是转化了一些灵力点了火将那尸身烧掉了。做完这些后，莫寒衣吞下一颗恢复性丹药就回身朝着原先的战场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缓缓化开药力调理自身。不一会儿，莫寒衣就看到了之前被他扔下的萧远。 萧远此时仍是趴在地上，毫无知觉。莫寒衣走得近了些，发现他果然还活着，只是气息很是微弱。 莫寒衣拎起萧远的衣领，看对方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只得缓缓输了些灵力，又塞了一颗丹药给萧远，帮他化开了。 最后甚至用精神力略微刺激了下萧远的神识，他才终于有一些动静了。 莫寒衣放下萧远，到四周查看了下痕迹。把那些尸身都处理了，能掩藏的都掩藏了，藏不了的毁掉后，再去看那萧远，已是有些意识了。 随后莫寒衣又从马车上找来了些食物，顺便把那些藏在土坑中尚在瑟瑟发抖的镖师们唤起来，吩咐他们清理一下准备伙食。 略微啃了点儿食物，莫寒衣才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一行镖师架着萧远上了马车，匆匆忙忙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地界。等到天色暗下来后，终于又安下了营地。 莫寒衣原先只是消耗过大，并没有受什么伤。 萧远此时也已恢复了行动力，他远远地听见脚步声，抬眼便看见莫寒衣走来。 “给，拿着。”莫寒衣抬手抛给他一个小巧的瓶子。萧远拔开瓶塞，闻了闻，立即脸色一变，道：“这是……八品下丹药养元丹！” “这些丹药……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了。”莫寒衣淡淡道。一小瓶八品下丹药虽然珍贵，却定然比不上那碧色小珠。莫寒衣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确定，那珠子来历非凡，定然有特殊效用。 莫寒衣给萧远这一瓶药，也是有所考虑的。再贵重的宝贝他恐怕就吃不下了，到手了也要丢掉的。还不如给一些他目前用的上的消耗品。再者，莫寒衣先前在火幻遗迹中搜刮了不少珍贵丹药，这样普通的补充灵力丹药数量最多，给他一瓶也无妨。 萧远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沉默不语。他已是猜到，既然自己被莫寒衣所救，那郭瑞定然是为对方所杀，水灵珠自然在他身上。倘若莫寒衣什么都不说，萧远也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自己的命都是对方所救。 但现在，莫寒衣却拿出了一瓶珍贵的丹药，说是作为“补偿”。萧远心中知道，倘若要看长远利益，自己还是不收这丹药为好，或许还能同这位厉害修士拉上一点关系。但眼前实实在在的丹药却让他无法舍弃。 莫寒衣看萧远沉吟良久，但就是不说话，便径自转身走了。萧远见莫寒衣走远了去，苦笑着想道：这一回攀交情就真的不可能了……不过好歹得了一瓶宝贝丹药，也不算太亏！ 这天夜里，莫寒衣没有像往常一样修炼完后早早睡下。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中。 白日里被粘稠灵力包裹的感觉似乎还在。莫寒衣正努力回想起当时的独特感受，模仿着那种粘稠的质感。 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后，果然比先前毫无章法地胡乱摸索好上许多。不一会儿，莫寒衣就有了一丝稠密的感觉。他不由得心中一喜，加紧几分力气继续努力。 莫寒衣将经脉中的灵力驱赶到丹田之中。若在往常，这定然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此刻，莫寒衣却在试图向已是满满的丹田中灌注更多灵力。 假如说，原先的灵力像是水滴，那么今日感受到的灵力又像是什么呢？莫寒衣苦苦思索。那同样是水，却又为何那般粘稠？ 水……不一样的水……？是了，果然是不一样的水！莫寒衣突然灵光一闪。就如河水与海水的差别一般，自己的灵力或许就差在浓度不够上。 其实相比其他炼气修士，莫寒衣已是好了许多。毕竟他乃是单灵根资质，自身灵力极为纯净，自然也分外浓厚。但相比筑基期修士又差了许多。 普通炼气修士灵力几乎呈现气态状，要变为筑基修士那般的浓度难度极大。因此筑基才成为修士的一道难关。 莫寒衣却不同，他面临的坎本身就小上一些，又在炼气六层便看到了筑基的本质，比起那些在炼气九层才开始苦苦追寻的修士好了许多，日后筑基也就简单许多。 然而此刻的莫寒衣却不知道这许多。他只是见到了前进的方向，就努力地前行罢了。 水……粘稠的水…… 不一会儿，莫寒衣感觉到灵力又开始向丹田内汇聚。当所有灵力都被容纳进去时，他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少了许多，但感觉却要比原先强上几分。此刻他的灵力虽然不想白日感受到的那般粘稠，却也厚实了不少。 莫寒衣又尝试着将变得稠密的灵力疏导进经脉。缓缓运转着灵力，莫寒衣习惯性地冲刷起了经脉壁垒。轰！ 莫寒衣心中一喜。稠密的灵力冲击在壁垒上，相当于以往若干倍的灵力冲击。 索性便一鼓作气，吞下几颗提供灵力的丹药，炼化之后全力冲刷起来。 轰……轰……轰！一下下厚实的重击声仿佛敲响在耳边，不一会儿灵力的大潮便用过几道壁垒，欢腾地流淌在了全新的经脉上了。 莫寒衣调整灵力，运转几个周天后才缓缓吐了口气，暗道：这么快便炼气七层了，这方法果然不错！ 37、独自归乡 第二日清晨，莫寒衣早早地便起来了。虽然昨夜修炼了大半宿，但由于顺利突破，他依然感到神清气爽。 萧远昨日与那郭瑞交过几手，已是留下了暗伤，此刻还是有些神情憔悴的模样。 简单清洗完毕，萧远去用早餐时却突然发现，莫寒衣与昨日似乎有所不同了。暗自苦笑一声，萧远只能在心中暗暗感叹：仅仅经过那一役实力居然又更上一层了，此子天赋着实惊人！同时又不免为自己的命运悲叹几声。 萧远实力不如人真的只是命运不公吗？这又要牵扯到先天资质与后天努力的问题了。而这二者孰重孰轻的争论自古以来都没有停息过，谁也说不清其中关键。 现下的修士大多会认为天赋更为重要。只是天赋一测便知，是否努力、如何努力却无法度量了。 至于还有极少修士，既无天赋也不见得比他人更努力，却还能有所成就，这就关乎另一个玄而又玄之物“机缘”了。然而据说机缘是与前世因缘相关，常人也是求之不得的。 而如萧远这般，没有足够天赋，不是十分努力，又欠缺一点机缘的修士，组成了修真界的底层修士。他们不是凡人，他们已窥见了世间大道，却只能碌碌无为，抱憾而终。这样的修士，比起普通凡人，活得更不如意，更痛苦。 然而每一个有机会的凡人却都不会放弃，不会因为无法到达顶端就放弃修行。只是到底值不值得，就只能由他们自己来判断了，任何外人都无权评说。 接下来的行程就很是简单了。萧远为了报答莫寒衣的救命之恩，很爽快地将他送到了凌波城。直到临别时，萧远还想着与他攀攀关系，只是莫寒衣并无意结交一个以后大概不会相见的散修，萧远见他态度不冷不热，心中也是明了，只得暗自可惜地打道回府了。 莫寒衣望着萧远一群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不知先前杀死的那老头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不过即使真有人找上了萧远，我也管不得了…… 莫寒衣有自己为人的原则，却绝非圣人。萧远的路自然是他自己的机遇，不论他日后再遇上什么，莫寒衣已打算不再管了。 一路上赶来凌波城，此时已是黄昏了。莫寒衣走出驿站，看着眼前有些萧条的小城，心中也有了些萧索的意味。 据说凌波城曾贵为陪都，原也是繁荣无比的。只是随着时代变迁，改朝换代，那些肤浅的繁华也都不复存在了。 对于这样令人扼腕叹息的故事，莫寒衣却没有什么感想。沧海桑田本是天道，大自然都无法逃脱，何况普通凡人的小小都市？如今既然踏上了这样一条路，便要接受这样的天道。 莫寒衣仍然只是装做凡人，挑了一间朴素干净的小店住下了。 自上次突破炼气七层后，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巩固境界，剔除杂质。原先服用了不少丹药，虽说都是上古珍品，杂质比现今修士所炼丹药少上不少，但还是积累了一些。 起先的一个月莫寒衣就一直在努力剔除杂驳灵力，提炼浓缩，而后才开始巩固修为。尽管目前并没有表现出境界不稳的征兆，但莫寒衣对于自己过快的提升速度总觉得有些不妥，因此才一直坚持脚踏实地地修炼。 其实莫寒衣修行速度虽快，但对于天资过人的单灵根而言也只是正常速度。这一点上倒是莫寒衣见识不足了。不过却又有些好处，此时扎扎实实地打牢基础，对于日后的每一步都会有极大帮助。 至于今日，莫寒衣打算将巩固修为告一段落。明日开始就要将重心放在寻找生世之上了。 第二日莫寒衣便开始了行动。他先是去审核了身份文牒，说明自己早些年出门在外不便审核，塞了些贿赂的钱财才办好此事。 从审核官员那里出来，莫寒衣已有了几分目标。趁着方才审核的机会，他顺道问了问身份文牒上文字、数字的含义，查过后就知道了自己原先的居所，果真是在曾经的同伴贵诚说过的贵家村。 那贵家村虽有些偏远，但对于莫寒衣而言也不过半日的功夫，然而他却没有匆匆忙忙地上路。这并非是近乡情怯，毕竟他对自己所谓的家乡可是毫无感情可言的。他只是在考虑，倘若见到了自己曾经的熟人乃至亲人，究竟该如何对待？ 思索良久，却没有得出妥当的办法，最终莫寒衣决定先行出发，具体事宜就随机应变了。 雇了一辆马车，莫寒衣舒舒服服地坐在其中。虽然这样速度要慢上一些，但一来不用自己问路，二来也可再想想对策，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一去就走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日上午才远远望见不远处的炊烟，连赶车的车夫也显得更有动力了。 到莫寒衣下了马车，踏上眼前黄土铺就的道路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恍惚感。这一切……都是自己毫不熟悉的，却要假装熟悉，真是有些难受。 村头是唯一的一家小酒馆，莫寒衣吩咐店主好生招待车夫后，留下了酒钱就走了。他要去寻找自己曾经属于的地方。 莫寒衣虽然感到一丝不适，却没想过要放弃寻找。他占据了这个身体，不论如何都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原先那个灵魂。即使无法有所作为，当做一番祭奠也能让自己安心了。 这时候正是上午最宝贵的时光，村中不见几个人影，想来是都去田间劳作了。莫寒衣走了一会儿，摸清了村中构造。整个小村只有一条像是主干道的道路，却也是歪歪扭扭、分外狭窄。小村向远处延伸了很远，不少土黄色的低矮房屋连成一片，绵延到远处。 看来村中住户倒是不少。只是也太过落后了些。莫寒衣对小村有了初步认识。 随后，他步入了街道上一间略大的店铺。 铺子采光不太好，有些昏暗。在一个落了灰的角落站着埋头记账的店主。 “店家，请问……？”莫寒衣出声问道。 修士的脚步声自然不会被一介凡人轻易察觉，那店主突然听到人声却是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来。 “嗯……这位小兄弟要点什么吗？”店主已有些上了年纪，显得眼神不太好，正试图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顾客。 莫寒衣没有立即回答，一会儿后才吞吞吐吐地道：“……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店主听罢有些惊讶，又努力眯起眼睛，甚至在柜子里摸出一盏油灯，点亮了再细细观察眼前这人。 “你是……小莫家的三小子！嘿！是你……”半晌后，就在莫寒衣快要失望之时，店主人突然面露异色叫了起来。“你不是去洪城参加什么仙长的挑选了吗？就在三年前……怎的现在才回？当时不见你回来你父母可是高兴坏了，以为你被仙长选去了呢……” “不过你小子也算有良心，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来看看老头我……”店主人说着说着，又露出了一丝缅怀的神色。 “快进来坐坐吧，你可回去看望你父母了？这几年你两个哥哥也算争气，都去了大城，正说着过几年要接父母去呢……” 莫寒衣并不知道这店主人姓甚名谁，与自己关系怎样，便没有答话，只是跟着他慢慢走近了里屋。与此同时他也在快速思量着，究竟是该装作认识，还是直言自己已没了从前的记忆？ 38、再遇故人，决定出手 店主人关了铺子，领着莫寒衣到了里屋。 他看上去像是独居于此，也没个人在家中帮衬。莫寒衣随他坐下，听着他絮絮叨叨了一上午。 兴许是原先的莫寒衣就不善言辞，一个上午他都只是简单应声居然没有引起丝毫怀疑。莫寒衣也丝毫不觉乏味，店主人自称周老头，语言中颇有许多朴实的幽默，听来倒也有趣。 这一上午周老头拉拉扯扯说了许多回忆和家常，也让莫寒衣对原先的自己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内向，沉默，或许还有些自卑。这样一个孩子，只有两个朴实木讷的哥哥，也常常是他人欺负的对象。幼年时因不愿与同龄人相处，便与周老头有了一些交情。以往也像是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便能消磨掉一晚上的时光。 周老头提到莫寒衣父母的时候不多，但他也能勾勒出一个大致的父母形象：两个老实没见识的乡下人，全部收入只有几亩田地和一小群牲畜，对几个儿子非常疼爱。 莫寒衣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很是松了口气。这样他也不必特意去找什么借口不记得从前的事，毕竟离家几年有些变化、有些遗忘也是正常的。 留在周老头家用过中饭，莫寒衣就准备告辞了。临走之前，他悄悄往柜子里塞了一些零碎的钱财，也算是报答他曾经的陪伴。周老头担心莫寒衣不记得路，还好心地给他指了指，也省得莫寒衣再到处去寻。 那地方离大道上还有一些距离。离开周老头处，莫寒衣很快就走到了田野围绕的小道上。 然而走了不到一半，莫寒衣脚步一顿。风向变了，有一股不该吹来的风，带着丝丝不祥的气息扑了来。是灵力！莫寒衣心下一紧。怎地在这荒凉的小村也会有修士的踪迹？ 莫寒衣满心不解，但更多的是忧心。即使是修士，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让灵力外泄。倘若是修士间的纷争，那么此处的凡人难免要遭殃。莫寒衣自然不愿让曾经自己的亲友们受到伤害。 随即便加快了脚步，朝着灵力传飘来的方向奔去。 莫寒衣察觉到的灵力很是微弱，离此处应有不小距离。但修士战斗往往范围极大，一不留神可能就会波及到小村。 不一会儿，莫寒衣就感到了灵力爆发的附近。此时又有丝丝灵力从四周泻出，虽然还不见人影，但已是不远了。 莫寒衣小心追踪，好在此处远离了农田，有的是大片一人高的杂草，也好掩住身形。 “林宣禾！你不过是碧华宗小小内门弟子，权势怎比得上我？乖乖从了我，资源任你挑……不然一不小心把你弄死了可不要怨我！” 突然间，只听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附带了几声诡异的奸笑。 “空见老头，你好大胆子！林师姐是何等天资出众的人物，你也想染指？”又听见一个愤怒但明显后劲不足的男声道。 莫寒衣心中一动，小心将杂草拨开一条缝，向那边看去。 只见两名修士站在一边，与另一名身形伛偻、神色阴沉的老头儿对峙着。 果然是林师姐……莫寒衣心中道。这还真是凑巧，他总共就认识一个林师姐，出一趟宗门还能碰上两次，确实是巧了。 远远站着的林师姐还是那么风华绝代，镇定淡然。只是微微有些狼狈的外衣暴露了她的疲惫。至于她身边的那修士，却是莫寒衣先前伪装时救下的那人。不知其他人是否都遭了那空见老头儿的毒手？ 莫寒衣心中惊疑不定。他又看向那伛偻老头儿。 空见乃是此间大派仙浮宗内门长老，一身修为也是不错，已是筑基后期。只是他天分不足，几十年下来极其艰难地修炼，时至今日寿元已不多，潜力也耗光，再没了修行的动力。于是他转而追求起生活的舒适与享受。而他最为出名的，就是姬妾众多，几乎每隔数年就要纳上一名。 如今这情形，想必是空见看上了这风韵独特的林宣禾，想要占为己有了。只是对方乃是碧华宗颇受看中的内门弟子，虽然最近几年势头有所下降，但要娶到手还是不易的。因此他才打起了私下里强抢的主意。只要木已成舟，就算是碧华宗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又没有杀人。 只是此间门派不少，长老众多，莫寒衣根本不曾听说过这臭名昭着的空见。他只是发现那伛偻老头儿修为远超自己，甚至比先前发疯的郭瑞还要恐怖几分。 莫寒衣越发心惊。他看出林师姐修为高过自己，约莫是筑基前期实力，那男修士却只有炼气后期修为。这两人要赢过筑基后期的修士恐怕很难。更何况年纪大而有权势的修士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底牌，叫人防不胜防。 莫寒衣观察修士的手段很是隐蔽，对于实力明显高于自己的一般不去正视，只从风中捕捉信息。这样一来，即使是修为远高过他的空见也没有察觉他的窥视。 林师姐一直没有答话，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那空见也算有耐心，只是拿阴鹜的眼神盯着林师姐，等着她思考。 莫寒衣此时也开始思索。究竟要不要插上一手？是上前帮林师姐一把，还是赶紧回去遣散村民？不不，遣散动静太大，倘若引起这几人注意，转而发现他自己，那就太不划算。 然而敌人的强大出乎意料，连实力出众的林师姐都难以战胜，自己似乎太不够看？莫寒衣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此时他又不由得暗叹道：果然我还是太优柔寡断吗？这可不行，我可是下定决心要改变的……然而要变成怎样呢？怎样做才算是果敢有决断呢？ 突然间，莫寒衣似乎又想起了某人。某个随性坦荡的人。要想叶师兄那样，做事顺着心意而为吗？莫寒衣不禁有了些想法。 恍惚间，他就有了决定。与此同时，那边的对峙场景似乎也变化了。 “林宣禾你不要不知好歹！”那伛偻老头儿突然祭出一道霞光，在面前一挡，同时破口大骂道。 原来方才林师姐并非是在思考，而是暗自准备着法术。 这边两人瞬间动了起来。尽管出其不意让空见挨了一下，但他也算反应及时，只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空见这回恼羞成怒了，也不顾可能伤到林师姐，出手就是阴狠招数。 只见他运起一柄长斧，矮小瘦弱的身材竟然将斧子舞的虎虎生风。斧上暗光流动，显然品阶不低。 林师姐没有拿出上次使用的法器，而是用起了一根缎带。这缎带显的极长，为细腻的白色，隐隐有青光闪动。林师姐眼光不错，也有几分见识，知晓要以至柔对至才刚更有取胜希望。 转瞬之间两人已交手了数十招，莫寒衣却有些叹息。那青年男子修为过低，战力不足，根本无法插入两人的打斗中。 而那林师姐想法虽好，但此种情况下要以弱胜强却殊为不易。这时，莫寒衣明显看出，林师姐显然没有几分后劲了。此刻尚能战成平手，待到林师姐消耗过大，无以为继时，也就必输无疑了。 莫寒衣对那林师姐原本只有一丝感激，见过她两次战斗后却又生出一分欣赏来。尽管比不得叶家两兄弟那般，但也算得上天资卓越了。 他已决定要出手。有了先前对付郭瑞的经验，再加上自己修为有所进步，联手对付那老头儿也有不小获胜可能。莫寒衣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39、克敌，分赃 既然决定要与林师姐联手，那自然不能等到她灵力耗尽再出手。 莫寒衣自衬实力比得上顶尖的筑基前期修士，与林师姐一同出手便胜率大增。 想罢，他取出鬼槐剑，抖开剑势，运起急速境界便从后方摸了上去。 空见眼见林宣禾逐渐消耗着灵力，正满心欢愉，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冷冰冰的杀意袭来。空见大惊，正要探查时却发现杀意一闪即逝。他不由得疑惑，难道是错觉？ 就在空见忘掉那突兀的杀意，再次对林宣禾出手时，突然那股冰冷的杀意再次出现，从身后直接向自己袭来。 锵！空见只来得及回身运斧，来者的进攻虽力气不大却势不可挡。这一下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霎时间全身经脉受震，灵力运转顿时停滞了一瞬。“哇！”空见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有机会看向那袭击者。 莫寒衣心下暗叹，虽然早已料到无法对空见老头儿造成多大伤害，但这克敌的最佳机会已经没有了，还是有几分遗憾。 趁此空隙，莫寒衣向林师姐一抱拳，道：“林师姐，在下碧华宗外门弟子莫寒衣。”林宣禾很有几分诧异，但还是冲莫寒衣点点头，又摸出几粒丹药吞下。 莫寒衣又向那青年修士抱拳问好。那修士也报上了名号，原来他也是外门弟子，名唤林甫，与那林师姐有些亲戚关系，受她提点，这才会随其外出。只是不想遇上这等麻烦事，也是不幸了。 几人还处于危险之中，便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又上前迎上了空见。 空见眼见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修士剑势刚猛、剑术超凡，修为只在炼气后期却实力卓越，已是明白自己遇上了一名剑修。 此时他有些后悔，早知那林宣禾还有援兵，自己就多带些手下了。只是此事本就是私下里谋划的，先前派出的几名亲信又均被林宣禾一群人干掉，空见自持修为压过这几人，这才亲自出手。 然而空见也不打算退缩。倘若此时逃脱了，自己谋划不成，反而会被碧华宗修士知晓，到时再要图谋这林宣禾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空见此时丝毫没有担心自家性命，只是为可能用出的底牌感到惋惜。 林宣禾天资出众，早年极受师尊重视，年纪轻轻就顺利筑基，当年也引起了不小轰动。只是近些年来却始终难以突破到炼气后期，已有些沉寂了。为了寻觅突破契机，她改变了修炼策略，不再一味苦修，而是接了不少外出的任务，当年去挑选弟子也只是顺手为之。 这些年来行走在外，林宣禾也遭遇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战斗，再加上本身所修法术出色，自然经验丰富，实力过人。而空见年岁摆在那里，资历自然不浅，也是出手极为干净利落。要在全盛时期，两人定要纠缠许久。 莫寒衣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但一进入战斗状态就没了优柔寡断的毛病，也不至于拖人后腿。而作为剑修，本就以极致的进攻闻名，便是缺乏一些经验，凭着战斗直觉也能发挥出强大战力。 或许在修为上莫寒衣是要差了一些，但差距也不如想象中那般大。他的灵力特性已开始向着筑基期发展，质量相差并不大，所欠缺的主要是数量。 而剑修对灵力的消耗并不如法修那般厉害，再加上有林宣禾帮衬可抽个空子吞几粒丹药，短期内也不会出现灵力不足的窘境。 两人虽是初次配合，但也足够默契，随着时间拉长逐渐变得更加得心应手起来。莫寒衣剑势一往无前，攻击迅猛无比，行迹飘忽，难以捉摸。林宣禾灵力颇有损耗，知道自己进攻上难有建树，便用缎带为他防守，同时制造进攻机会。一去一来配合无间，顿时让空见失去了修为压制的优势。 于是战势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连原先自信满满的空见也突然间有了一丝恐慌。 不，这只是假象。等我祭出几样厉害宝贝，看你们还如何嚣张！空见如此想着，自我安慰道。 随即他硬抗了一下林宣禾的缎带，抖出几张符箓，念出法诀向其中灌入灵力，就对着两人施展开来。 刹那间，数张符箓冲着莫寒衣奔来。显然是空见知晓莫寒衣修为不足，战力又极为恐怖，想要集中火力先干掉他。 空见一口气扔光了库存的符箓，已是下了血本，意图一口气做掉对手。他见那符箓宝光环绕，只等黏上莫寒衣就要爆发，心中暗自狂喜道：等到那小子尸骨无存后，看你林宣禾再如何反抗！ 林宣禾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她会让空见如愿吗？林宣禾作为备受宠爱的内门弟子，即使近些年有些消沉，但还是身家丰厚，远超普通弟子。空见的底牌只有一些厉害的一次性法器和不少符箓，然而他先前得不了空隙再祭出法器，便只能用这符箓了。 此刻两人都忙于对付符箓，空见却又不再祭出法器，只因他心中认为胜券在握，没有必要了。 然而空见只觉得林宣禾近年来消沉下去便好欺负了，却不知对方底蕴深厚，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只听一声清叱，林宣禾周身猛地爆出一层黄色光晕，又一瞬间扩大直到将莫寒衣也包围在内。 砰砰砰！随着几声剧烈的炸响，一阵烟雾顿时弥漫开来。符箓撞上光晕后全部爆发，只是没有一个能穿越光晕伤害到内里的两人。 莫寒衣见到那光晕时已是心中诧异，此刻见它顺利挡下了符箓，当即毫不犹豫，冲出烟雾运起剑势便向着空见劈了去。 见此情景空见大惊，就要遁走。不料身形未动就发现自己被一卷缎带缠上了。方才还柔若纤细的缎带此刻染上了一层深青色的光芒，将他牢牢钉在远处不得动弹。 空见知晓大概是什么辅助型法器作用在了缎带上，开始努力试图冲破那束缚。 就差一点……最后一点了！就在那青光逐渐淡去，空见就要脱困而出时，猛然中他又察觉到了那种冰凉的杀意。 匆忙间抬头，只见那剑修已到了眼前。空见只来得及想到“这不可能！”，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剑刺去，又迅速收回，敌人便已没了声息。莫寒衣很满意空见的反应。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面一往无前的剑势，果然是心神受创，难以反击了。 束着空见的缎带顿时收回，顺道摸走了他身上一件小物品。失去了支撑的尸身兀自掉落在地。 林宣禾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有些底牌，但大多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意儿，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使用。此次能如此轻松地脱险，倒是要感谢这位自称师弟的修士。 莫寒衣对方才最后一剑颇有感觉，当下思索一会儿，记下这感觉，打算寻个时间琢磨一下。 林宣禾等到莫寒衣回过神来，才出声道：“我名唤林宣禾，内门魏木门下。此次还要多谢莫师弟相助，回归宗门后我定会上门拜谢。” 莫寒衣见那林宣禾脸上神色淡淡，说到拜谢时却是眼神坚定。 “林师姐不必客气，就算是为答谢当年师姐带我进入碧华宗便好。”莫寒衣答道。 林宣禾闻言有些诧异，随即想起了自己数年前确实接过一个挑选弟子的任务。而那些挑选出的弟子中，确实有那么一个跟眼前之人有几分相似。 “既然如此，那你我也算是旧识了……”林宣禾沉吟一下，拿出方才卷来的小物件，又道：“这是那空见的指环，我还尚未探查。想来他作为一派长老还是有些身家的，不如便你我平分吧。” 40、角逐赛事宜，去见父母吧 林宣禾虽被他人视作清高孤傲，难以相交，但这在某方面其实是误传。 倘若修士失去了可以交流的同伴，大概也难有所作为。林宣禾自然愿意多结交些人，只是内门修士中能进得她眼界的或是垂涎其美貌，或是对她抱有成见，再有就是些阴险狡诈之人了。如此情形，林宣禾也难觅得合意好友。 如今见到莫寒衣年纪轻轻又实力卓绝，再加上是自己亲手带进宗门，多少有些交情在内，便起了相交之心。倘若日后发现他当真品行优良，天资过人，倒确实是一名良友。 至于他当下所表现出的不过分热情、不欠缺礼数，也很是符合林宣禾对好友的定义。因此，她不介意在某些方面给对方一些好处，此时建议平分也是为了表现出对他的尊重。 如今内门弟子中隐隐出现了派系之分，而每派弟子又大多以核心弟子为中心。外门中人一向以为核心弟子与内门弟子待遇差距极大，其实不然。这核心弟子只是一个内门弟子公认的称号，并不是宗门认定的，至于待遇方面与则是他们的师尊有关系。 林宣禾自视甚高，即使近些年不太如意也没有消磨掉她的傲气。她自然认为自己可以与那些核心弟子比肩，但要获得内门弟子的承认并不容易。重要的不仅仅是实力，人气也至关重要。 她也早就存着结交几个内门弟子的心思，既然现下的内门弟子中没有合适对象，不如就看准几个有实力的外门弟子。这样也方便结交，毕竟这时候结下的友谊越为坚固，到时候的同盟也就更会坚固。 莫寒衣倒是不知她心思已转了这许多。挑选弟子那日初见林宣禾时，莫寒衣便听她耐心讲解过，因此对她印象还不错。后来见她战斗风格老练果决，很是佩服。今日一见，又觉得她态度平和，淡然自若，极有大家风范。 莫寒衣也不觉林宣禾提议有什么不妥，毕竟那空见确实是两人共同击败的。至于一旁的林甫，后来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自然就被两人忽略了。林甫也极为识相，知道这时候自己不便开口，便只静静地在一边休息。 两人点了点空见戒指中的物品。那戒指中空间也不甚大，比起莫寒衣手环中的空间小了许多，却比先前莫寒衣遇到的散修郭瑞的手袋大了不少。实际上，空见的指环容量可以算是主流大小了，然而时下修士固定空间的方法与上古修士属于完全不同的体系。 就如莫寒衣的手环空间边界是非固定的，只能看到一层迷迷蒙蒙的雾气。而现下的指环空间边界却被塑造成一面面墙壁的模样。至于性能方面，现下的空间固定之术稳定性差了些，在容量方面也是比不上。 两人一同伸出神识探查指环，很快摸清了内里不多的几种物品。 最多的还是丹药，只是多为修复性丹药，甚至还有不少回复精力的丹药，一看便知这空见平素都喜做些什么。两人对这些丹药都没有特别需求，便平均分了。 几样法器放在最容易拿的地方。看莫寒衣似乎不太理解，林宣禾很好心的解释道：“这些均是一次性法器，只能用一次便报废。材料都不太好，但储存了大量灵力，爆发力巨大。”莫寒衣这才知道，法器还能如此使用。同时也很是庆幸，多亏那空见过于自大没有用出这些法器，不然想要取胜还有些困难。 这些法器莫寒衣却是一件都不要。他并不想使用除了剑之外的武器，而以武器自身为代价的攻击也超出了莫寒衣的接受范围。林宣禾便都接收了，尽管她不一定会用得上，但有时用来收买下人也是不错的。 至于空见搜集的各种法决，莫寒衣也是一点兴趣都无，自然都给了林宣禾，而她还是存了用来收买人的意图才收下了。 剩下许多不知是何物的零零碎碎，以及上百块下品灵石，连带着这小指环都一起归了莫寒衣。 整理完收获，林宣禾皱了皱眉头。这空见身家理应不止如此。想来是他有外出时不带全副身家的习惯，剩下的大笔财富就应还在他的洞府之内了。 林宣禾略微有些失望，莫寒衣却没什么感觉。这些意外之财，既不会让他太过高兴，也不会让他心生沮丧。不过这次得了不少灵石，倒是可以稍微改善一下生活了。 两人交割完毕，莫寒衣就要告辞。 “莫师弟，我们二人有一任务在这附近，约莫一月后就要返回宗门去准备内门角逐赛。不知莫师弟可有意同行？” “内门角逐？” “看来莫师弟是不知晓了。内门角逐本是内门弟子互相对练的一项传统，如今在宗门主持下也形成了的规模。而近些年也有了新的项目，内门角逐赛前会有外门弟子角逐赛，内门长老也会前往观赛，不少有潜力的外门弟子早早便会被定下，因而这也是外门弟子的好机会。” 如今离一年之约尚早，莫寒衣原本是打算在家乡多住一阵再回宗。但如今听林宣禾讲到这样一件事，莫寒衣也不禁有了些想法。 原本他不知道此事也是由于升至炼气后期时日过短，没有多少交好修士的原因。 莫寒衣自然希望早日进入内门，到时许多资源才会向他开放。但仅靠筑基进入内门却没有多少前途，只有拜到一个好的师尊门下才有获取更多资源的机会。 既然如今有机会结识内门长老，那么这个机会莫寒衣也不想错过。 既然如此，便提前一些回宗门好了，宗门距离碧华山妖兽警戒线也近些，便在宗门等待叶师兄也好。莫寒衣心中暗暗决定。 “原来还有如此机会。那我便同林师姐林师兄一道回宗门吧。”莫寒衣应下后，与林宣禾越好地点、日子，便分开了。 莫寒衣见那两人走得远了，这才慢慢往回走。 这一战虽说不那么惊险，但好歹有些收获。空见修为不错，正好充当了莫寒衣试炼身手的对象。原先莫寒衣总是在脑中设想倘若碰上何种敌人便用何种方法应对，却难有将设想应用的机会，原先的对手不是太弱就是太出乎意料。 这一次才让莫寒衣如愿试验了一番。他发现自己的方法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效率，但在细节上还欠缺处理。既然知道了弊病，以后也有改正的方向。只是要在脑海中设想出战斗细节却又不是一日之功了。 莫寒衣倒也不急，如今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弥补自己战斗经验不足的弊端，日后多经历一些自然就不用再自行模拟了。 至于刺死空见的最后一剑，则让莫寒衣有了一些新想法。 他原本也知道剑势对修士有影响，只是没有料到影响竟如此之大。在刚才的情境之下，空见几乎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直接便被毙命了。 虽说并非每次都可达到那样的效果，但在战斗中一丝的停滞有时都是致命的。莫寒衣决定日后再多多开发这剑势的作用。 解决了突发事件，这时的莫寒衣才让思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到底，要如何去见“父母”？ 他其实很难以接受两个不认识的人会成为他的“父母”这样的事实。在他的心目中，母亲理应是那样雍容大方，实力卓绝。父亲更应是淡然文雅，天资绝伦。那根本不是两个乡下人所能相比的。 不……他们只是生养了这个身体，但我的人格却是承自我真正的父母！莫寒衣越想越觉得，自己其实不必一定要将他们看做父母。只要他知道，自己是学习谁而成长的便足够了。 41、身世谜团，归家 “师姐，这……莫师弟怎地也来了贵家村？” 此时莫寒衣刚刚踏进父母的小屋，却不知身后有两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幕。原来林宣禾二人与莫寒衣分开后，走了另一条路也是即刻赶到了贵家村。 “……看他年纪，难道他就是师姐要寻的那人”林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不，那孩子当初并未检测出灵根。”林宣禾似乎也有些疑惑，但仍是坚定的答道。 虽说根骨与灵根资质何时都可以检测，但对于普通人却没有必要太早。过于幼小的孩童身骨未成，修炼时易受伤害，长到十多岁后才可开始修行。因此大多门派也都安排在此时检测资质。但对于修士之后，却往往是出生时即检测过。 “这定然不是我们要寻的孩子……”林宣禾喃喃自语，却始终觉得漏掉了什么。 根骨会随着肉体强度下降而变差，灵根资质却终身都不会改变。林宣禾如此判断本不会有错。但假若根据莫寒衣的理解，根骨与身体有关，灵根与灵魂有关，那么在身体不变的前提下，灵根资质也有可能改变。 “师姐，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执着于寻找一个孩童？难道他是哪位大能之后？” 闻言林宣禾却沉默了。半晌后，她才淡淡道：“有些事，即使好奇你也不应表现出来。今日你是随我外出，问问我倒也无妨。倘若你是随他人外出，问到这等秘辛，免不得要遭一场灾祸的。” 林甫大惊，心道我怎会知道随口问问就能问到秘辛了呢。随即又更加好奇起来，但也只能憋在心中，好不难受。 然而就在林甫心中抓耳饶腮又要装出一副不关心神色之时，林宣禾又开口了：“……也罢。你既然有志于大道，那总是要去重天界的。即使我现下不说，到时你也会有所耳闻。再联系今日所见，便能推测出事实了。现在告诉你，也好让你明白其重要性，省得你日后不慎泄密。” “方才我所说重天界乃是此间小世界所属的中型世界，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中型世界。关于重天界现下你倒不必了解太多。” “与我宗门颇有渊源的一位修士曾混迹于重天界中三界。那位前辈十分了得，法器双修，且均有极高造诣。但由于器修较少的缘故，他也是因器修而闻名。” “那位前辈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又沉浸刀意数百年，因而被称呼为刀魔。年岁不大而天资极佳，他本有着光明的前途。” “他所在的势力是个不错的中型门派。然而那门派的敌对势力见他越发厉害，就暗中开始对他下手。” “凡人所说甚好，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敌对门派只是派出了一名妖女，便成功勾引了他。” “而后，就是一次次灾难。他为了那妖女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于是那两人开始被各路人追杀。敌对门派为了撇清关系也抛弃了那妖女，他却死心不改，与那妖女一道四处奔逃。” “这一追一逃就是好多年。然而在这期间，那前辈不知何时居然突破了。此后他的刀法是更上一层楼，即使超越他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也不是对手了。” “十几年前，那妖女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原本极为高兴，却测出那孩子无灵根，无法修行。就在所有其他修士都开始感叹上天有眼之时，他却做出了一件十恶不赦之事。” 林甫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林宣禾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之色。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施用了禁法，试图将他的孩子改换资质。” “你大概是不知禁法为何物了。有许多法术，因其使用条件太过凶残，大多需要大量杀戮才可施为，才会被列为禁法，被正道修士自觉禁止。” “那改换资质的禁法能强行将人的灵根资质做出改变，任何人均可被施用，只是结果不定。若是随意施用，将一个单灵根的天才转换为无灵根的凡人也是可能的。这禁法也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只是不知他从何处寻得的。” “那前辈做了如此大的努力，最后转换出的结果却是……他那孩子仍是无灵根资质。当真讽刺……” “然而他却痴心不改，妄想第二次施用禁法。这一回，却是激怒了中三界许多成名大能。在众多大能围杀下，他的下场很是凄惨。他连同那妖女都没能逃过被灭杀的命运。”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到最后都要保住他的孩子……甚至活捉了人质作为要求。在场的那些大能均十分不解，有些还上前检测了那婴孩资质，确实是无灵根无异。” “既然没有灵根便只能是凡人，对修士自然没有一分威胁。而那前辈也说希望他能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生活，大能们便应允了他的要求。于是婴孩被托付给了我们这一脉的师祖。” “师祖从始至终在内心都将那前辈当做好友看待，因而也告诫后辈言语中要尊重些。然而那前辈在重天界可是口碑极差的。” “重天界凡人少，修士多。师祖为了替那孩子寻个好去处，便交给了我师尊，要他带来此间小世界。当时正是我同师尊一道来的，师尊他亲手将那婴孩放在了一间屋子的门口，如今又派我前来确认。只是这许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孩子是否真的就在那一家长大了……” 林宣禾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喃喃自语。 “所以那婴孩现在就是那些下田务农的孩子们中的一个吗？大能的后代沦落到如此下场，这还真是……”林甫听了不由得有些唏嘘。 “师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林甫又眼巴巴地瞧着林宣禾道。 “说。” “为何你会知道这许多？难道内门弟都知道吗？” “内门弟子何时都有这等见识了？……你可知道肖英元真人？”林宣禾突然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我自然知道，肖真人不是师姐的师尊吗？那就是他亲手将那孩子放在此处的？” “不……肖真人是我师兄，我师尊一般都居于重天界。” “什么？这……”林甫觉得，今日所受的刺激似乎比以往都要多。他只得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一个好族姐固然好处不少，但受到的惊吓也不少啊。 “这莫寒衣并无什么疑点。但倘若我们贸然上门问他身世，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得不偿失。至于那些孩童，也暂且不必观察了。这一个月我们潜心修炼就是了。” 说完林宣禾便带着林甫走了。 只是她的内心真是如此想的吗？林宣禾在这次见到莫寒衣时就产生了怀疑，但她并不打算得出一个结论。 莫师弟与大能后代有无关系并不重要。毕竟除了师尊与自己，没有人知道那婴孩究竟被安置在何处。而那前辈大能早已灰飞烟灭，不如便让一切成为往事好了。如今真正重要的，是莫师弟对自己在内门的地位有很大帮助。林宣禾心中默默考量着。 等到我在内门有了地位后，才可能重返重天界……如果莫师弟当真能帮上我，我便帮他瞒下这件往事也好。林宣禾如此决定着。 至于莫寒衣，此刻正在父母家中用晚饭。 他一回村便直奔父母家。而那时一天的农活也忙完了，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那开门的妇人约莫有四十六七岁，隐隐看得出年轻时的姿容。莫寒衣敲开门后，那妇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妇人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然间抱住莫寒衣就开始大哭。一边还小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莫寒衣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一种突然涌上的热意驱使着他喊出了“妈……” 42、回宗，琐事 见到爱子归家，莫母很是高兴。放下手上的活计就拉着他坐下，一边瞧瞧他周身上下，一边喃喃道“在外受了不少苦吧……”实际上，莫寒衣这些年虽说是独自生活，但并没干过什么粗活，手上薄薄的茧也是练剑的结果。只是常年居于室内，就显得有些苍白罢了。 至于莫父，莫寒衣进门后也见到了。一个壮实精干的汉子，话也不多。见到莫寒衣时眼中露出了欣喜的光彩，却只是干巴巴的笑了笑，看来是个不擅表达的人。 莫母絮絮叨叨讲了好些事，也让莫寒衣大致猜到了当年的后续事件。 在洪城挑选完毕后，那些没有资质的孩子们便迅速启程返回了，但在半途中却遭遇了一场纷争。 护送孩子们返回的贺管事也有些微修为在身，勉强可以称得上修士，他来护送倒也足够。只是路上恰巧碰上几名其他门派的死对头，这一言不合就要争斗起来。 贺管事不愿将是非牵扯到无辜的孩子们身上，便带领手下将那些对头引开，匆忙之间却忘记留下几个手下先带走孩子们。 然而这一去就再不见回来了。那些孩子等了许久没见到贺管家，便各自散了，分头去寻回乡的路。至于贺管家的空缺，不久便有碧华宗专职部门派人来填补，而那些孩子们却再没人去管。 那些孩子陆陆续续返回了不少，只是没了贺管家通报，也不知那些没回的究竟是去了碧华宗，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贵家村总共只有两个孩子去了洪城，那贵诚也是许久不曾回来，只是不久前突然传来消息说他已在很远的一个小城定居了，让父母不要担忧。只是却没有提到莫寒衣的下落。 莫父莫母自然是忧心忡忡，既希望儿子被仙长选去，有机会得道成仙，又担忧儿子是否是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不幸。 几年下来，就在一家人逐渐开始淡忘莫寒衣之时，他却突然出现了。 莫寒衣同莫母聊了许久后，她终于起身做完饭去了。如今的莫寒衣与数年之前的原身有着不小差别，他更为成熟，更为内敛，内里更有一种不易被发觉的傲气。但好在从外表上看，两人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表情不多。再加上莫母认为莫寒衣在外几年终于成熟了不少，也是有些欣喜的，更不会去怀疑了。 晚饭时，一桌上只坐了三个人。他的两个哥哥尚在城中，如今通讯不便，暂时也没办法通知他们回家团聚。饭菜不多，也很是粗糙，但看得出已是农家人最丰盛的晚餐了。饭桌上莫母依旧时不时地问东问西，莫寒衣并未觉得厌烦，反倒很是感激。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单纯的亲情。回来一趟，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莫寒衣暗地里想着。 然而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的，这样的天伦之乐注定不会太久。 饭后，莫寒衣表示有重要事情要讲，莫父莫母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停下收拾的动作，在他身边坐下。 “爸，妈。我被仙长选中了。”莫寒衣待他们坐好，一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莫父莫母均是十分吃惊。莫母愣住了一会儿，喃喃道：“这……这是真的吗被仙长选中……” “是的。我数年不曾归家，也是由于随仙长前往碧华宗的缘故。不久前有所突破，才得准许出宗探亲。”莫寒衣挑了一种容易接受的方式向两人解释道。 见莫父莫母仍有些难以相信，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宗门不日有要事，我一月后便要走了。今日回来一趟，目的只在看望你们，日后大概就难有机会了。多年养育之恩寒衣无以为报，只希望二老日后一切平安！” 这回莫父莫母彻底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莫母压抑的哭声。 莫寒衣知道这有些太过残忍了。当母亲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而狂喜的时候，却得知即将再次失去他——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母亲伤心的了。 然而分别迟早是要来的。拖得越久，越是不舍。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提前告诉他们这个事实，也省得真正分别时无法自控。 最终，二老还是默认了。毕竟他们知道，儿子既然有了美好的前途，终究还是要离开他们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有此出息。 不过即使要分别，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这一个月中，一家人还是可以尽兴地团聚一番。连莫寒衣的两个哥哥，也在最后几天赶了回来。 这一段时间，莫寒衣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他只保留了最基本的修炼时间，其余时候都陪着自己父母，或是一同劳作，或是闲聊一会儿，或者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坐着。这样的生活莫寒衣虽然喜爱，却并不会眷恋。他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自然不会对这样悠闲的有些过分的生活产生依赖。 因此，当一个月之后当林宣禾二人再次见到莫寒衣时，他又变为了那个心向大道的修士。 此次启程回宗，莫寒衣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内门角逐赛并非是定期举行，只有在内门呈现出极盛或极衰状况之时宗主才会召开会议，商议决定是否举行。 有时候，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见得会举行一次内门角逐赛。 这一切都要由宗门情况决定。碧华宗作为传承悠久的大派，弟子质量极其稳定。一旦内门呈现出极盛或极衰状况时，必定是攸关宗门发展的关键时期。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因此在这段时间内，碧华宗会在内门营造出一种欣欣向荣的竞争感，内门角逐赛就是一项重要手段。 这些措施一直会持续到碧华宗渡过当下的关口。 这角逐赛的前奏就是外门角逐，伴随着一些天资出众的弟子被提前挑走，以及内门角逐赛的一些前置事项。到外门角逐全部尘埃落定后，内门角逐才会逐渐拉开帷幕。 莫寒衣丝毫不知晓这角逐赛对碧华宗的意义，身份特殊的林宣禾却一清二楚。她只是在猜测，这一次碧华宗究竟是处于极盛还是极衰的境地。 回宗的时候，三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甚至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林宣禾还会掏出几张低阶神行符，几人拍上后果然速度大增。原本要用上半年的路程，四个月就到了。 一路上，林宣禾有意交好莫寒衣，因此对他也算有问必答，替他开拓了一番眼界。 当莫寒衣再次来到洪城外的联络站，乘着机关飞禽飞回宗门时，他不由得回想起这一次外出的经历。收获很多，经历也不少。果然修行是不能靠一味苦修的！ 回宗后，林宣禾与莫寒衣交换了住所信息后便分开了。 这时候要做什么莫寒衣也没有计划，毕竟当初预计回宗后不久就到了与叶师兄相约的日子，他原本是打算先去妖兽警戒线一边历练一边等待的。然而此时距离约定的日子还有数月，现下去妖兽警戒线似乎有些太早了？ 莫寒衣最后决定，既然有时间，便去处理一下先前漏下的事务。比如向外门长老汇报一下自己的修行现状，毕竟到时要参加角逐赛时也是要登记的，不如现在便处理好。 43、见徐长老，准备角逐赛 尽管有许久没有回到外门了，但莫寒衣发现这里的一切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外门占地面积最大的住宿区寂静依旧。莫寒衣先回到自己那间小屋，打扫了一番。 看来熟识的几个弟子都还在修炼，莫寒衣也就没有去打扰他们，径自向外门徐长老处走去。 这时候的徐长老仍然在处理外门事务。近日接到通知，内门角逐赛即将开始。而作为角逐赛的前奏，外门不久之后也要举行弟子间的角逐，这诸多事项都要由徐长老一一过目。 好在外门弟子大多都认真修炼，需要徐长老亲自过问之处并不太多，他也可以腾出一些时间。 徐长老详详细细地查看着外门弟子资料，思量着哪几个有些潜力，要去通知他们参加角逐。尽管这角逐赛是自行报名，并没有修为等方面的限制，但许多人可能会由于埋头修炼而错过。对于那些可能被内门长老挑中的弟子，还是要通知一声的为好，以免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应了一声，那人便走了进来。 只见一个身形尚小的娟秀少年缓缓进到屋里。徐长老不由的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是其他外门长老，毕竟这时天色已不早，弟子大多在用晚饭，而且来人悄无声息，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这确确实实是外门弟子。超群的记忆力是徐志成的特长之一，虽然无法叫出外门每一名弟子的名字，但只要见过一面他就不会忘记。只是这弟子十分低调，传功时也没有什么问题来询问，只找他咨询过一些常见事项，因此他对对方的了解十分有限。 莫寒衣进来后，向着徐长老略施一礼，开口道：“徐长老，在下外门莫寒衣。我听闻今日将举行角逐赛，只是苦于没有确切消息，不知长老可否告知一下具体内容？” 听到莫寒衣此言，徐志成终于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他的修为！这名外门子弟修为已到了练气七层，自己却全然不知。 照理说每一名达到炼气后期的弟子都要向自己报备，然后由自己交代相关事宜，才会继续修炼。倘若不来报备，不仅仅是没有新增加的资源，连炼气后期的基础功法都无法获得。徐志成疑惑重重，不知为何这名普普通通的弟子突然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徐长老心中疑惑，面上却仍是和蔼可亲道：“莫师侄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天资卓越。只是不知，当初突破到炼气后期时为何不来我处报备，我也好将你应得的资源给你。原先交给你们的符箓中并无炼气后期基础功法，你自行摸索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莫寒衣心中一惊，竟然忘记了基础功法这回事儿。他知道徐长老正观察着自己的表情，也不指望能瞒过他，只是恰到好处地将惊讶转变成了羞赧，道：“正是，我以往修炼之时觉得原先那基础功法不甚适合，因此才想自己摸索试试，哪知竟比先前困难了不知多少。此次前来，也是有意再讨要一份基础功法，不知能否……” 莫寒衣适当地停顿了一下，徐长老便接上话头：“天资好固然值得自傲，但修炼却万万不可自以为是。基础功法乃是前人宝贵的经验，岂是你自行摸索可比拟的？” 徐长老听了莫寒衣解释，已是信了几分。毕竟这小小外门弟子看上去并无什么可疑之处，他也不会平白去怀疑。只是听莫寒衣这样一说，又分外觉得这弟子天资过人，是个有前途的。 莫寒衣连忙点头称是。徐长老才继续道：“至于你所说的角逐赛一事，近日已开始报名了。我看你修为不错，参加头几轮也有几分胜算。我到时安排几个好日子给你，能否被贵人相中就看你自己了。” 碧华宗于徐志成有恩，他自然对宗门忠心耿耿，见到有天赋的弟子都会悉心栽培。此时对莫寒衣自然不会吝啬，他所说的好日子指的就是有内门长老观战的日子。 实际上，碧华宗作为传承许久的大派，每一个环节都有层层监守，每一个重要位置都会是足以胜任的修士。至于关系到弟子来源的外门，也是由集能力与忠诚于一身的人管理的。因此一个手掌大权的长老必定要保证明面上的公平，更不能有被人诟病的把柄。 徐志成自然不敢得罪外门某些有势力之辈，也要替他们安排几个好日子。但倘若全安排了那些绣花枕头上去，那些内门长老选不到合意弟子，难免又要怪罪下来。因此许多有潜力的弟子也都被他安排了进去，也算是两不相误。 莫寒衣谢过后，徐长老四下寻找一番，掏出来一个小袋子，向里面塞了鼓鼓囊囊的东西后递给了莫寒衣。 “既然你先前没有前来报备，我也不好计算你漏下的资源，便多补一些给你吧。炼气后期的基础功法符箓都在其中，你自己挑选相应的功法去练吧。” 个人功法关系到灵力特点，也属于隐私的一部分。徐长老为了表示尊重从来不会主动询问弟子所选功法，而是将所有可选功法一起交给他们。不过这样一来也省的莫寒衣露出马脚，毕竟他已不太记得当初有哪几种可选基础功法了。 而后徐长老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交代了炼气后期的修炼重点，才放莫寒衣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莫寒衣不由的感叹到：这徐长老当真是有为人师表的风范！倘若每一任外门长老都是如此认真负责，那么碧华宗的兴盛也就不难想象了，果然不愧为此间小世界第一大派！ 修士为何都想进入名门大派？除去资源众多外，其良性竞争的氛围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大派就如一个温室，最为适合天资卓越而实力不足的修士成长。 然而大派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不仅需要完善的制度法规，还需要长期的培养。即使如此，也难免会有一些嚣张跋扈或是阴险狡诈之辈，好在这个别修士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至于那些小门小派、小型家族，为争夺利益大打出手者有之，不顾礼义廉耻者有之，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而那些毫无依靠的散修，行事更是无所顾忌。 莫寒衣以前从未念过宗门的好处，只是在外见过散修的艰苦处境与狠辣手段后，此时回到宗内才发觉，碧华宗虽说看似冷冷清清，但对门下弟子却是相当爱护的。且不说提供如此环境给门下诸多弟子修炼，单单是维持相对平衡的资源和机会就已是殊为不易了。 回到自己偏僻的小屋内，去通知了管事的小童后，很快就送来了一份晚餐。莫寒衣用完晚餐，这才打开徐长老给的小袋子。 袋内主要是几瓶丹药，兼之有几片符箓。将符箓放在一边，莫寒衣打开那几瓶丹药逐个闻了一遍。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有了些常识，略微闻一下便知都是些辅助修炼型的丹药，而且均是药性温和，不适于突破。看来是没什么用途了，只能去看看能否出手赚得一些灵石或是宗门贡献。莫寒衣略有些失望。 接下来，莫寒衣决定开始针对性地修炼，此时他最大的目标是在角逐赛中取得一个好结果，这样不仅可能会被内门长老挑中，还能够获得丰厚的奖赏。 过不了多久，长老一旦派人来通知，就是要上场的时刻了。 44、预选赛，林甫上门 莫寒衣最近有一种感觉，自己距离炼气八层已经不远了。 外出历练时，每日修炼时间自然没有在宗门时充裕，但进境却更加迅猛。 若是原先的莫寒衣定然不会相信，但在亲身经历了这个过程后他已有些明了了。 莫寒衣逐渐发现，碧华宗实际上为弟子提供了一条极佳的修行道路。炼气五层前限制外门弟子外出，只让他们潜心修炼，这是有多种打算的。保护修为不足的弟子是一个方面，还能兼之修身养性，最重要的是能让他们打下坚实的基础。 前五层修炼起来固然极为枯燥、缓慢，但当他们外出历练时，才会知道先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到那时，高强度的战斗刺激会让修为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然而倘若没有坚实的基础，就极易造成根基不稳，以致修行越来越慢。 至于像莫寒衣这样，天资极佳、悟性又好的，由于前期基础打得牢固，此时修为有一种喷薄发展的趋势。 他此时有些犹豫，思量着究竟是现下一鼓作气冲上炼气八层，还是缓下脚步先为角逐赛准备一番。 莫寒衣也不清楚这样的晋级速度是否太快了些，尽管自觉没有什么大的隐患，但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考量了一会儿，他最终决定顺其自然便好。 照常修炼，增加一些实战训练，再有条不紊地准备晋级。莫寒衣有一种预感，这样一来自己很有可能会在角逐赛过程中晋级。 回到宗门小住几天，莫寒衣去几个交好的外门弟子处坐了坐，也通知了他们角逐赛事宜。一同入门的弟子大多没有参加的意图，实在是修为不够。毕竟参加角逐的大多是炼气后期，这一批弟子大多难以企及。 莫寒衣也从成凌那里了解到，直至目前，除去他自己，就只有两人成功进阶至炼气后期。与成凌关系不错的刘兰在莫寒衣外出历练前已到了炼气三层，但现下却仍差一线才能晋级炼气五层。至于先前不及刘兰的少年黄岐现下已赶上了他，与那少女沈钧仪一后一前晋级炼气五层。 这两人大约也是要参加角逐赛的。虽说在人数众多的外门要获得好成绩极为困难，但两人胜在年纪尚小，倘若能被内门长老慧眼识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踏入内门了。 角逐赛分为预选赛和正赛，正赛中登场的只有从预算赛中脱颖而出的十个人。尽管正赛的每一场都会有内门长老观赛，但参加正赛的毕竟只有那十个人。进了正赛的弟子被内门长老选中的概率自然最大，但其余弟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徐长老会将一些有实力的弟子比赛的场次提前告知内门长老，那些弟子被选中的概率也不小。至于有些长老则是随即出现，能不能碰上全看运气。 黄岐与沈钧仪二人均是三灵根，天资不错，再加上修炼也算刻苦，被长老相中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至于莫寒衣，他也是希望能借此机会更顺利地进入内门。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预选赛中被选中，而是进入正赛。 到时几乎所有有意收徒的内门长老都会前往观战，这与预选赛就是两码事了。倘若预选赛时被哪位长老看中，那么筑基后拜入他门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若是在正赛中大放光彩，很有可能被多名长老同时看中，选择的余地也就更大些。 有一个势力够强的长老支持，自然就会有更多资源。有了更多资源，自然就能更早筑基，更早进入内门，获得更好的待遇…… 莫寒衣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尽管外门中不乏炼气九层、乃至十层巅峰只差筑基的弟子，也不乏实力超群能越级挑战的弟子，但作为战力非凡的剑修，他自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至于能获得怎样的名次，还要看外门究竟如何藏龙卧虎了。 不过说起角逐赛，莫寒衣更为期待内门盛况。他认识的几位内门弟子，诸如林宣禾，叶清涣、叶清浅，均是眼光实力俱佳的天才。也不知内门还有哪些厉害之辈，到时候去观摩一番也能有所收获。 莫寒衣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能在角逐赛中看见叶清涣的身影，那样也就不用去妖兽警戒线处等他了。这等宗门盛事，他们没有道理不会来参加吧？莫寒衣有些不确定。 接下来的日子就十分简单了，他仿佛回到了从前日复一日修炼的日子。有时也会去外门练武场，寻上几个实力相近的对手略微练练手，找找感觉。 练武场近些日子也热闹了些，许多报名参加角逐的弟子都会去寻个对手练习一番。莫寒衣每次都去随机分配对手的区域，因而每次都会遇上不同的对手。大多都是前几届的师兄师姐，年纪比莫寒衣大上不少，修为也大多高出他一线。 打过几次下来，莫寒衣也找到了些擂台赛的感觉。这毕竟不是在野外作战，地形影响已降到了最低，能够最充分地展示实力。 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这几次莫寒衣还是轻轻松松的赢了。外门弟子众多，他也不用担心仅凭几战就被惦记上。至于某些成名已久、有希望进正赛的外门弟子，其战斗特点自然被有心人研究过。 又过没几天，徐长老就派人来通知莫寒衣，他的第一场预选赛就在一周之后。 得知自己即将上场后，莫寒衣并没有紧张。按照之前的经验，只要不碰到热门人物，赢下前几场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他被告知日期的这天晚上，莫寒衣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林甫按照莫寒衣当时留下的地址寻到这座小院，顺利敲响了他的门。他此次是遵从林宣禾的嘱咐，前来套套交情的。 “莫师弟，有些日子不见了。我听闻你要参加角逐赛，在此先预祝你取的好成绩。”林甫一进门便如此说道。 莫寒衣将他让进屋内。两人寒暄一番后，林甫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莫师弟，我师姐知道师弟要参加角逐赛后有心前来助威，奈何她自己也要准备参赛，只得遣我前来送上一些小小心意，希望师弟不要推辞才好。” 莫寒衣连忙道谢，看向他手中的小袋子。 “这其中有一些治疗效果极佳的丹药。预选赛赛程有些紧张，倘若师弟不慎受伤，不迅速治疗恐怕会影响后面比赛。还有几张符箓，在关键时刻可作为奇招翻盘。另外还有一份清心诀法决在内，这清心诀对凝神静气很有帮助，师弟遇到强敌时不妨用它来镇定心神。”林甫说着，将袋内物品一一展示给莫寒衣，又装了回去递给他。 莫寒衣接过袋子收下了。这一份“心意”对于林宣禾那般的内门弟子而言并不算珍贵，但对于莫寒衣而言就十分难能可贵了。更何况，这其中物品均是按照莫寒衣需求收集的，那清心诀也是弥补了他辅助性法决不足的缺陷。 林宣禾此举自然是为了笼络人心，交好这个她看好的天才弟子。而莫寒衣也并不介意她这样的做法，毕竟林宣禾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用心，叫人讨厌不起来。 莫寒衣也知道，今日收下了她的赠与，日后进了内门难免就要与她形成一派了。莫寒衣本就有打算进内门后结交几个共同进退的好友，这时刚好就可顺水推舟，也算达成一种默契。 45、预选赛，第一场 虽然碧华宗内外门在管理上分属两个部分，但两者还是有着紧密联系的。就比如这角逐赛，虽是由内门主办，揭幕赛却是在外门。 外门预选赛在为期一月内举行完毕，实行淘汰制，随机分配对手。这一部分的赛程可谓是简单粗暴，许多人的成绩会与运气有很大关系。 而内门角逐赛第一阶段为小组赛，第二阶段为淘汰赛，来决出前十名。前十名弟子每两人间赛一场，胜者积一分，负者零分，最后统计总分数计算排名。 内门角逐赛程似乎要合理得多，特别是前十名，最终排名几乎就代表了他们综合实力的高低。两相比较，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内门负责人太不重视外门角逐赛。 其实不然。毕竟外门弟子人数众多，倘若要像内门那般机会均等，那不知要比到何年何月去。如此这般也是无奈之举。 莫寒衣此时正在练武场一个小单间内闭目养神。他的身边是一位来自内门的司刑管事，他们在等待另一个外门弟子。 此次角逐赛既然是内门主持，裁判自然是由内门中人担任。 内门弟子若是留在宗门，未来有两个选择。一是成为内门长老，二是成为内门管事。成为长老有各方面的要求，并非每一个弟子都能达到。 管事中又分为杂物管事、丹阁管事、司刑管事等等，每一种的要求也不尽相同，待遇自然也有区别。 像是杂物管事几乎没有什么要求，无法达到其他要求的弟子往往就会成为杂物管事，他们的待遇比之做弟子时甚至还要低上许多。而像是司刑管事要求就颇高了，特别是对修为方面的要求，几乎赶得上长老。 此次担任裁判的，除去司刑管事外，还有部分优秀的内门弟子。他们在这等关头不去准备角逐赛而来当裁判，也是因为宗门发布了高报酬任务，才吸引了部分囊中羞涩的弟子。 不一会儿，莫寒衣的对手便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穿一件青衫的修士走进了单间。两人简单一抱拳，裁判便示意可以开始了。 高瘦修士实力不错，入外门有好些年了，修为虽称不上顶尖，但自衬也能排上名次。他预想着在此次角逐中崭露头角，好博得内门长老的亲睐，日后筑基时也能寻得一些帮助。 原本他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些年他一直潜心修炼，导致战斗经验不多，很是担心不敌身手老道的对手。然而此时见到莫寒衣，发现对手年纪比自己还小上不少，修为也只在炼气七层，不由得心中暗道：恐怕他经验比之自己都要少许多吧！于是又有了信心。 单间内只有莫寒衣三人，毕竟只是预选赛第一轮，这时有人观赛的可能性太小。 那高瘦的修士站定后，掏出一个红艳艳的法器。裁判示意开始后，他将那法器向空中一抛，法器顿时旋转起来，洒下一片红色雾气，将高瘦修士笼罩在内。随即他又开始默默汇聚灵力，准备法术。 莫寒衣刚刚拎起鬼槐剑就看到了那红色雾气，立即想到了先前林宣禾挡下无数符箓的那一招。不过这两者的差别显而易见，这红色雾气显得太过单薄，远不如那时的光罩那般稳固。 既然是防御型法器，莫寒衣推测这名修士大概是不善进攻，只能先护住自身，再使手段磨死对手。观其修为，大约在炼气八、九层左右，那么他的灵力应是极为绵长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策略。 遇上这样的对手，最忌打持久战。而速战速决的要旨就是犀利的进攻。 这高瘦修士实在是运气不佳，第一轮就遇上了克制自己的修士——莫寒衣最为擅长的就是进攻，只要能迅速击破那红雾的防御，基本就确定了胜局。 一瞬间决定了策略，莫寒衣迎面而上。 开始时，两人分别站在单间两侧，距离有将近十丈（30米左右）。莫寒衣并没有施展开急速境界，仅仅是提气纵跃，很快就到了那高瘦修士不远处。 练武场单间并不大，显然不适合运动战。事实上，实力相仿的修士在擂台上，比拼的往往是法术的施展节奏，因此不会有大范围的移动。而这样的场地，显然对运动能力强的器修有利。为了公平起见，正赛擂台自然要大上一些，但此时却不会有那般条件了。 对面那修士见莫寒衣向自己迅速奔来，已是有些不妥。再看对方手中的灵剑，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遇上了克星？于是角逐尚未开始，高瘦修士就已慌了神，失去了制胜的先机。 莫寒衣见对手一阵慌乱，连准备的法术都受到影响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刺出一剑，直奔其门面。 那高瘦修士也算是有决断之人，当即撤掉准备到一半的法术，全力支撑起红雾法器。他曾听闻剑修攻击力之强，冠绝群法，自然不敢小看这一击。 他本打算好了，趁着对手一击无果回身之时，就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一次性法器，务必要一击致胜。这角逐中虽说禁止使用恢复性丹药，但法器却不限制使用，甚至有特殊作用的丹药也是可以使用的。毕竟有些人的特长就在于炼丹或是炼器上。 那高瘦修士想法虽好，却还是小看了莫寒衣的攻击。 嗤……剑身撞上红雾，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有破裂。莫寒衣见状并没有惊讶，而是手腕轻抖，泻出一丝一往无前的剑势。 高瘦修士正要准备掏出法器，却见那红雾嘶地一声从剑尖处断裂开来，一会儿之后就消散无影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那一丝剑势一瞬间就损坏了红雾法器的核心。不仅仅是雾气被破，法器本身也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 高瘦修士大惊，难以相信刚才还牢不可破的红雾怎地瞬间就被破去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又发现自己已经输了——莫寒衣的剑刃已横在了他颈上。 裁判示意胜负已分后，莫寒衣才撤下了自己的剑。 预选赛中除了选手自行认输外，裁判也可认定胜负，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避免不必要的拖延。然而在正赛中，只有选手认输才会叛输，裁判无权评判。为了保护弟子，角逐赛规定凡是认输后，对手就不能再继续攻击，否则必严惩不贷。 这时那高瘦修士仍是有些恍恍惚惚，不明白自己的法器为何失去了功效。莫寒衣见了也有些叹息，这修士大概是太依赖防御法器了，导致自己实力严重不足。不过方才也算是毁了那法器，倘若他能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不再依赖法器进行防御，想必会有所精进的。 莫寒衣向裁判施过一礼，待裁判记录下结果后便径自出了练武场。 那裁判见到方才一幕，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本是法修，对剑修了解不多，见到那法器被破也是一头雾水，只当是自己对剑修攻击力判断错误。 莫寒衣走出练武场时，外面并没有什么人。零零散散的几个都是早早比完出来的，他们在离开之前也都互相观察了一眼，毕竟能速战速决的大多是实力超强的修士，自然可能成为竞争对手。 多数人在看到莫寒衣时明显有些惊讶。一个修为不足、经验欠缺的修士能够拥有强大的战力吗？或许只是走运而已。 面对他人审视的眼神，莫寒衣不为所动。此时怀疑我的实力，到时你们自然会吃亏。莫寒衣平静地想着。 46、预选赛，进入正赛 预选赛会有多少轮？不知道。 预选赛会一直进行，直到参赛修士人数小于二十，组织者就会开始安排赛程，确保剩下十个实力不错的修士。 如今莫寒衣已参加了八轮预选赛，都是通过。昨日又有人来通知，再胜一轮就可进入正赛。这样算来，每人大概参加了八到九轮预选赛，就是说总共约有五百人参赛。这样的一个数量在外门并不算多，可见并不是每人都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 这几场中，莫寒衣也见到过有内门长老前来观赛。只是对手都不甚强，莫寒衣实力不显，再加上内门剑修长老太少，寻常法修长老自然不会想收下一个剑修弟子，也没有长老对他产生过兴趣。 这几轮中莫寒衣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第七轮的对手是一个身形有些走样的女子。修真之人大多气质上佳，身体久经灵力淬炼也不会显得太过丑陋。但这女子却是一身横肉，连寻常女子衣饰都穿不上，很是独特。 这女子居然也是一名器修，还是抡锤子的器修。她的锤子极为独特，四周布满了狰狞的尖刺，色泽灰不溜秋，很是朴实厚重，把手处甚至还缠了防滑的布带，丝毫不像寻常法器那般华丽。 莫寒衣与她交上手时发现，这使锤子的女修颇有几分实力。她修为在炼气八层，比莫寒衣强上少许。 当她运起锤子时，四周仿佛起了阵阵烈风，将周围气息整个搅乱。当剑身荡上锤子时，宛如重锤直接砸上了身子，让莫寒衣长剑差点脱手。 看来是力量型器修。莫寒衣心知不能硬拼，特别是在自己修为不占优势的情况下。 最终还是莫寒衣悄悄运上了急速境界，才一剑致胜。然而那场的裁判水准明显高出不少，对他的实力有所察觉。赛完后还冲莫寒衣友好的笑了笑，似乎是对他颇为欣赏。 剩下几场虽不像第一场那样完全压制，但也均赢的较为轻松。这几场中莫寒衣并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只是偶尔用出剑势或是境界，以求速战速决。 这倒不是莫寒衣特意隐藏实力。他只是想着，倘若在预选赛中就使出全部实力，那么正赛又要如何是好呢？ 莫寒衣只是下意识地保存实力，这样一来也有助于增加信心。 随着比赛场次增多，对手也会越来越强。虽然说莫寒衣作为剑修，能够一定程度上克制某些法修，但当对方实力超过他太多时也难以取胜。 莫寒衣曾与筑基期修士乃至更强的妖怪交过手，但那与此时比赛的感觉又截然不同。 每一代的修士之中，总不乏可越级挑战的天才。虽说挑战不见得会赢，但总归是有相应的实力。莫寒衣最后两轮遇上的都可算作此类，他赢起来也不那么轻松。 与此同时，场地的限制使修为变的更为重要。即使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体现出来就是巨大的优势。 倘若是在野外，复杂多变的环境对灵力的精细掌控有更高要求。与此同时，补充灵力的丹药也使得修为差距进一步缩小。可以说，只要在同一个半境界（比如，同在筑基后期）就实力相近。 不出一日，最后一轮的对手也确定了。莫寒衣仍是准时到了练武场，却见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原来是他第一次预选赛后在练武场外见到的修士之一。 这修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衫，看上去也算丰神俊朗，颇有神采。 他看向莫寒衣的眼神却不太好。他还记得当日见到莫寒衣早早结束战斗，却只当是运气不错，并非是实力超群。 如今再见到莫寒衣，自然知道当日是判断有误，而这人又是心眼甚小的，难免心中颇有介怀。 你且等着，我定然不会像你先前的对手那般，输给一个修为、经验都不及自己的对手的……那修士心中叨念着，只等裁判宣布开始。 莫寒衣见那修士眼神不善，也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得罪对方，顶多是被看不顺眼罢了。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去讨好对方，各走各的路便好。 不一会儿，两人便交手在了一起。 那修士一手金系法术很是精炼，出手果决利落，看来是常年在外行走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的。这样的战斗特点在擂台上几乎不会被克制，面对任何对手都有极大优势。 然而却不幸碰上了莫寒衣这名剑修。 剑乃兵中君子，自然是独领风骚的。金系法术作为五行法术，也是以攻击力着称。两相碰撞，定然是激烈万分。 然而金系法术毕竟是以法术为主，还是比不过剑术的凌厉攻势。 再加上无论手法多么老练，对法术的增幅总是有限，而习剑者倘若有所领悟，就能让剑术更上一个台阶。莫寒衣如今水准，自然比单纯的金系法术厉害太多。 对面那修士打到这个程度，也是明白自己胜算不大了。两人交手良久，他不断增强法术威力，从原本轻视对方只用出八分实力，到震惊重视努力发挥出十二分实力，却始终无法在进攻上占到优势。 无论是何种法术，都无法与那细细长长的剑刃一拼。 “我认输。”又过了几招，那修士最终还是说道。 莫寒衣闻言不由得一喜。他本在思索该用何种方式获胜。化开每一次进攻很容易，但想要高过对方的攻击，不多使出几分实力还真有些困难。莫寒衣此时都打算提前用出全部实力了，却听到了对手认输。想来也是他自知获胜无望，不想再浪费时间吧。 裁判似乎有些惊讶，毕竟两人战成难分难解时一方认输的情况实在不多。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登记后就放两人离开了。 莫寒衣刚刚离开小单间，就发现那修士追了上来。 “这位师弟，不才罗荣涛，希望能交下师弟这个朋友。不知……”那罗师兄跑上前来道。 原来罗荣涛虽然为人有些高傲，却是出身于一个不错的家族，有着不错的家教。先前罗荣涛的小心眼让他对莫寒衣印象不好，但此时也消去了大半。他自知原先对莫寒衣判断错误，还被对方在预选赛最后一轮淘汰，却因此开始佩服这个年轻的师弟了。 罗荣涛家族势力算是较大，不必求着内门长老收徒，也不是为了进入内门才参加这角逐赛。他只是有心锻炼一下，顺道结交几个好友，到时进入内门也好有个照应。罗家虽然不错，但在内门势力也是有限的。 “罗师兄，在下莫寒衣。不打不相识，罗师兄既然愿意认下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不会推辞。”莫寒衣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这人一下转变了态度，但还是做足了礼节，回答道。 “莫师弟，想必你也明白，此时乃是我宗关键时刻，内门风波四起，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单独立足。我的意图很简单，既然是朋友，大家进内门后都互相关照着，就算暂时不结为同盟，守望相助也好。”罗师兄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说起这话来也是显得谦虚十足。 “正是这样。不过如今内门局势复杂，瞬息万变，现下讨论也有些早了，到时具体如何还得再议。” “没有问题，到时再议。”罗师兄满脸认同的神色。“等师弟进入内门后，我定会登门拜访……先预祝莫师弟在此次角逐赛中取得好成绩了。” 说罢，两人道过别便分开了。 47、正赛，战略 这段日子，尽管赛程有些紧凑，莫寒衣还是抽出时间确保每日修炼，特意研习了林宣禾送来的清心诀。 内门弟子出手的礼物，自然不会太差。而这法诀，几乎是所有礼物中最为贵重的一项。 法诀一上手，莫寒衣就发现它效果极佳。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只要按照说明平心静气，以灵力刺激几个关键穴窍，就能达到扫除疲劳、镇定心神的效果。 这法决也没有进一步参悟的必要，只要运过几遍，熟悉后就可达到全部效果。此类法决虽说缺乏潜力，但好处就是不需花费时间慢慢磨练。 这辅助法术虽说在平时修炼时作用不大，但在外行走时却意义重大。试想，当身处险境之时，仅仅通过法决就能达到自身最佳状态，无异于多出了一线生机，这是许多修士无法想象的。 等到几日过后莫寒衣再出门时，外门的气氛已悄然发生了某种变化。 往日里静静悄悄的住宿区也充满了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们，大多都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穿过人群时，莫寒衣不可避免地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偶然间还听见自己的名字飘了过来。“看！就是那个，……”突然间，一群人的眼神似乎都汇聚了过来。 猝不及防间成了一群人的目标，莫寒衣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想来是日前公布的正赛名单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了名人。好在认识他的人不多，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修为情况。少部分略有兴趣的人也打算先看看比赛，确定这个横空出世的弟子究竟实力如何，再决定对策。 莫寒衣看向那群人，为首的有些面熟，正是当初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之一。 剩下的大概是他交好的外门弟子，也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那群人见到莫寒衣转过头来，连忙噤了声，不再议论，匆匆忙忙地走了。然而莫寒衣却分明见到，有几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负面情绪。 怀疑？嫉妒？不啻？或许都有吧。 有机缘追寻大道的修士中自然不乏自视甚高之辈，见到他人的成功难免会与自己对比，进而产生不同情绪。倘若归因于自己不够努力，那定然会在日后加倍奋发修炼，终会有所成。倘若只是心生对他人的不满，一味抱怨自己没有对方的优越条件，而不知检讨自身，那定然只会碌碌无为。 莫寒衣心中明白，他人的情绪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们自己，只要不对自己产生负面影响，不妨无视之。 今日举行的乃是莫寒衣正赛第一场，也是正赛中最早开始的一场。为了方便众人观赛，正赛时不存在同时进行的比赛。每场结束后进行下一场，预计每日举行三场，共计十五日赛完。 正赛被安排在了练武场的室外场地，比之单间更为宽敞，横纵都有二十来丈，四周还设有少量观赛席。 外门的人群都在向着练武场涌来。这一日几乎所有外门弟子都是期待万分。 亲身经历高水平的战斗自然是提升实力的好方法，但这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作为弥补，观看高手战斗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外门人数众多，从中脱颖而出的十人定然都有着不俗的实力，这样的角逐对于外门弟子而言已算是高水平了。 莫寒衣在一群人中挤进了练武场，惊讶的发现平常空荡的室外场地此时居然热闹异常。有限的几个观赛席均被占据，坐着几个衣貌各异的长老。 剩下的弟子只能在所剩不多的空间寻个落脚的位置。好在场外的空中布下了几个临时场地，勉强容得下观赛的修士。 莫寒衣见到这阵势，却是脚下一顿。周围人见他进入场地，顿时喧哗了起来，不少人开始大声议论着，对他评头论足。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保持平静了。虽说心智上多活了二十来年，但即使是六十多岁的老者，在第一次遇到这等围观时想必也会失去镇定吧。 缓下几步，莫寒衣深深呼吸着，默默运起了清心诀。 片刻后，他再次迈开坚定的步伐走向场中的裁判。 林宣禾不愧是心思缜密，连莫寒衣会遇上什么状况都猜测到了，提前送来了一份礼物。这样一来，莫寒衣在佩服林宣禾的同时，也对她存了感激。 这时，莫寒衣的对手也到了场中，一个面上有些沧桑的斯文男人。先前莫寒衣就已接到通知，他的对手是外门弟子杜先印，炼气十层修为。 昨日晚间，住在隔壁的成凌上门拜访，告知莫寒衣他专程去打听了这位杜师兄战斗特点，显然是特意去交好的。 杜先印在外门时日已久，有三十五六了。再过几年倘若还无法筑基，外门便再不会保留其弟子身份，他就要自谋出路去了。 他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每一方面都有研习，但都不甚出彩。作为炼气十层的修士，灵力算得上浑厚，也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法术。这样的一个人在简单粗暴的预选赛中就有了更多机会，毕竟没有人绝对克制他，而大多数时候他又能有修为压制。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脱颖而出并不困难。 裁判示意两人互相行礼。此时，热闹的会场也逐渐安静下来。观赛的弟子们大多神情激动，那几个长老却兴致缺缺。他们早就得了通知，知道今日第一场的双方，一个修为不足年岁颇小，另一个缺乏天赋没有特长，并无什么值得期待之处。倒是后面两场有些看头。 一位胖胖的老者干脆坐着打起了呼噜，也不管不远处一位美貌少妇的不齿眼神。另几位长老倒是颇为无奈，只是都没有出言劝阻，显然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就在长老们无所事事的当口，场下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莫寒衣先前得了成凌告知，对眼前的对手已有了几分了解，再加上清心诀辅助，因而没有丝毫慌张。杜先印也显得极为沉稳，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使出几招，并没有用出强力手段。 两人交过几手后，莫寒衣决定先行出手。他很清楚，在修为方面，所有对手几乎都要超过自己。在不能使用恢复性丹药的前提下，一旦陷入持久战，自己必败无疑。 如此想着，莫寒衣一改飘忽游离的步伐，揉身上前，提起鬼槐剑向杜先印砍去。 杜先印见莫寒衣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仍是不慌不忙。他猛地扔出一张符箓，又立即开始汇聚灵力，显然是开始准备厉害法术了。 莫寒衣这些天与法修战了几场，也明白他们必有一手防御手段。特殊法术、防御法器乃至符箓，都是不错的选择。如今见杜先印撒出一张符箓，心知这是他在防着自己的攻势。既然他敢于在此时准备法术，就说明这符箓定然是十分稳固，寻常炼气修士无法攻破。 莫寒衣原本有打算，遇到过于麻烦的对手时就立即用出实力，以免被拖入持久战。但如今见到这么多观赛者，心下已是明白，一旦动用了真正实力就立即会被剩下的对手知晓，到时遇到真正的强敌时也就没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今日的对手杜先印在十人中大概算是垫底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第一场就跟自己对上。莫寒衣心里清楚，这是主办方特意安排的赛程，其目的就跟最精彩的节目往往作为压轴是一个道理。 既然不打算使出真正手段，要赢下这一场还要想些法子。 48、正赛，胜一场 如何凭借略逊一筹的实力获胜？莫寒衣目前想到的，就是运用战术。 此时莫寒衣已逼近了杜先印，手执鬼槐剑就上前斩去。 噗！眼见杜先印就要被击中之时，一层柔软的气体突然爆发开来，顺着剑身滑了过去，生生改变了剑刃方向，将莫寒衣的攻势挡在了外面。 气体护罩的独特触感让莫寒衣心下一沉。以柔克刚，这杜先印果然找了对付自己的方法。 莫寒衣不由得有些焦急，而此时杜先印的法术也准备完毕，一条青藤霎时间从地下冒出，缠上了他的双腿。 控制法术！莫寒衣心中又是一惊。看来先前是小看对手了，只觉他实力平平没有丝毫出众之处，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修士要能在预选赛中脱颖而出，就必定还拥有一样东西：头脑。 莫寒衣一击失利，又反被控制，赶紧运一遍清心诀，静下心来。一刀斩断缚住自己的青藤，又躲过杜先印招来的一口火球，向一边跃了去。 原本杜先印是打算以火引燃青藤，只是没有料到莫寒衣如此迅速便脱离了束缚，这一击才落了空。他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进入正赛的弟子总是有些厉害之处的。随即又开始准备新的法术。 看来要在战术上胜过对手也不太容易呢……不过既然是精于计算型的，那么就还有一个弱点：聪明反被聪明误。莫寒衣打定主意，心下也镇定了几分。 随后莫寒衣在一旁作出阴晴不定的神色，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再次纵身而起。这次他略略施展开了手脚，加快了几分速度，虽说达不到急速境界下的水准，但也远超先前的速度。 杜先印见莫寒衣一瞬间速度大增，便迅速撤掉了手上未完成的法术，换上了一个小型法术。 而后两人的交手节奏明显加快许多。 杜先印出手的均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法术，单个威力不大，组合起来却有良效。莫寒衣增加速度后与他过了几招，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交手，却显得分外惊险。 莫寒衣手上来来回回只用鬼影剑诀，将一套剑诀运使出了诸多变化，配合着不错的速度竟也显得分外好看。但仍是久攻不下，却是由于莫寒衣只使了几分力气。 这装模作样起来可不简单，既不能威力过小显得太过做作，又要恰到好处地与对手纠缠，无法致胜。 又过几招，莫寒衣咬紧牙关，逼得脸上一片青色，将速度又增加几分。 杜先印果然脸色发苦，猛然间增大了灵力输出，使出几个大型法术抗过了莫寒衣的进攻。 看来他是决定将我拖入持久战了……莫寒衣猜到杜先印心思，却装出一副要速战速决的模样，招招狠厉，直取要害。 杜先印决心拖住莫寒衣，打定主意消耗对手灵力，坚决不给对方可乘之机。为此，他付出了大量灵力用于抗住对手仿佛孤注一掷般的进攻。不得不说，莫寒衣先前的举动很是具有迷惑性，就连杜先印也认定他是付出了某种代价才能再次获得速度提升的。 看他如此消耗，就快要熬不住了吧……不多时，杜先印感到自己机会来了。年轻的师弟眼中疲惫一闪而逝，尽管有心掩饰，但还是被经验老道的杜先印看在眼里。 机会！杜先印心中呐喊着，释放了暗中准备已久的厉害法术。 轰隆一声，莫寒衣四周陡然跃出几条石龙。那石龙狰狞的石身锋利无比，体积小巧却显得气势慑人，一边咆哮着一边扭动着直奔向他。 机会！莫寒衣眼前一亮，同样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轻巧地向上一跃，不知如何就消失在了石龙的包围之中。 不好！杜先印见莫寒衣动作，根本不见一丝疲惫，心下已知，自己是被耍了。 然而此时情况，已是来不及补救了。 杜先印适才放出一个大型法术，身体尚在灵力匮乏的虚弱期，莫寒衣就已逼了上来。仅仅是一剑刺出，杜先印最后的护身符箓就被划开。 紧接着，又是一剑袭来……“我输了。还请莫师弟手下留情……” 莫寒衣剑尖一回，顺势就收起了鬼槐剑。此刻裁判也适时地宣布了比赛结果。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快，不论是杜先印的陡然出手还是莫寒衣的突然爆发，都让观众有些来不及反应。直到杜先印迅速认输，裁判做出决断之后，大部分人才回过味儿来，发出了惊讶的感叹。于是霎时间，观赛场就被喧哗淹没了。 这时候，原先很是沉闷的观赛席上也有了些动静。那胖胖的老者不知何时就醒了过来，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中。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也冲着身边的宫装少妇道：“看来这两人都还有些手段。年长些的那个虽说实力平平，但胜在心思细腻，对法术的选择也很聪明。” 那美貌少妇点点头，补充道：“另外一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看来天赋不错。更难得的是，他居然是一名剑修。碧华宗多少年再没出过有天赋的剑修了……” 观赛的弟子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过不久就是下一场正赛，众人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莫寒衣二人悄悄退场。走到场外后，杜先印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莫师弟，我打算去观看下两场比赛，不如便一同去吧？” 莫寒衣回过身，看到杜先印充满了期待和不自信的神色。见莫寒衣没有回答，杜先印连忙说道：“若是师弟有约好的同伴就不必管我了……那我先告辞了。”说罢低下头，抬脚就要离开。 “杜师兄，我并没有与人约好，只是不太清楚应去哪里观赛，方才一直在思索罢了。”莫寒衣见杜先印那般神色动作，不由得有些好笑，赶紧说道。 一个将法术使得像模像样的修士居然会对自己极为不自信，看来这杜先印是受到过什么刺激的。 杜先印闻言，脚步一顿，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连忙说道：“原来莫师弟不曾听闻……像我们这些进入正赛的弟子，是有专门观赛之所的，也可作赛前准备之用。我这就带师弟去吧……” 说着就带莫寒衣向会场后方绕去。一直绕到一个偏僻的角度，两人走了向上的楼梯，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小隔间中。 打开隔间，里面赫然坐着不少人。细细一数，刚好就是八人，看来剩下所有正赛弟子都在这里了。 那些人原本有些坐在一块儿，有些一人单独坐着。莫寒衣两人进来时，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没有人表现出特别兴趣，那几人又立即转回了头。 杜先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脚步也犹豫起来。莫寒衣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屋内，挑了一个视角不错的地方坐下了。 杜先印在门口磨蹭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在莫寒衣身边坐下了。 向下一望，莫寒衣发现这一间小隔间居然位于赛场斜上方，正好将整个场地笼罩在视野内，可谓是极佳的观赛点了。 这时，隔间外又进来了一人。开门的是一个小童，一进门便恭敬地说道：“下一场正赛即将开始了，还请参赛的杨恭如修士、吕舒修士准备入场。” 两名修士闻言站了起来。那杨恭如是一个颇为高大壮实的修士，却又不显过分高壮，整个人看上去倒也匀称。吕舒则是一名温婉清秀的女子，只是简单的白裙，便将她衬托的极为清丽动人。只是神色略显高傲，微微破坏了这种美感。 小童退出后，两人也跟着出了隔间。第二场就要开始了。  49、正赛，内门长老们 场中的修士此时还在议论纷纷。对他们来说，方才那一场比赛有些超出想象。这些修为只有炼气期的修士大多经验不足，以为高水平战斗就是大威力法术的你来我往。 然而杜先印在场上时，用出的最大型法术也就是最后招出的地龙。而那属于可进阶型法术，绝不可能是杜先印掌握的最强法术。 至于莫寒衣，就更不见他使出什么厉害招数。只是一套平凡无奇的剑诀，在他手上就仿佛有了无穷的用法，进攻凌厉刁钻，防守滴水不漏，也令观赛修士大大称奇。 一些颇有悟性的修士此时则是若有所思。他们隐隐有了些感觉，最佳的战斗方式并不是招招用出最强法术，而是将法术进行最有效率的组合。大型法术的使用往往是需要寻找时机的。 按照自己的灵力总量计算法术，按照各法术的属性特点组合法术，最终生成最佳方案。这一系列步骤都要在一瞬间内完成，对经验不足的修士就很困难了。 当然，有一些修士例外。他们似乎天生就拥有着极其恐怖的战斗本能，只需很少的练习就可发挥出极强的法术能力。这些人一旦显露出天赋，往往就会被培养成专职的战斗者，在宗门内担负起一些职责，同时也有着极高的地位。因而这少数人极少现世，只是作为宗门底牌而存在。 随着杨恭如和吕舒二人缓缓入场，观赛的修士也逐渐安静下来。 这一次又会有怎样精彩的角逐呢？观赛席上的长老们此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场下的两人身上。这两人虽说天赋不算最好，但也是各有特色的。 吕舒作为十名正赛修士中唯二的女修之一，早已被那名女性长老注意到了。虽说修行天赋在男子与女子身上并无太大差别，但男子的性格特征总是使他们能够获得有利地位。因而修仙之人，有所成就者男子也比女子稍多一些。 这次十名正赛弟子中，另一名女修方若涵颇为年轻，听说还是双灵根的天才弟子，早已被多名长老看中。等到她出战那日不知会有多少长老前来观战，到时免不得有长老为了出色弟子互相争夺，想要让她拜入自己门下，就有些困难了。女性长老自然更愿意收下女弟子，因而她的目标主要就集中在吕舒身上。 那身着宫装的女性长老名唤章素言，曾经也是一代天才之人。碧华宗当今内门长老中，除去那胖胖的老者外，她已是最年轻一人，修为却位于中上，殊为不易。 说到那胖老者韦平商，这人也很是有趣。他上去有几分苍老，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老头实际上面色红润，眼露精光，那里有一点衰老之色？他只是不像其他修士那般在意自己的形象，甚至是故意丑化自己，才显出这样一副老者模样。 当年章素言与韦平商也是一时风头无量的天才弟子，章素言姿容艳丽，天资出色，自然备受追捧。然而那韦平商却是我行我素，丝毫不买她的面子，多年以来很是积下了一些仇怨。她甚至一度以为，韦平商整出这样一副苍老的模样，就是为了讥讽她为了葆有容颜不惜使用手段。 这两人一旦凑到一处，那定然是不得太平的。 场中的杨恭如和吕舒二人互相行过礼后，很快开始对峙。不一会儿，就斗在了一处。杨恭如擅长火、金系法术，吕舒则长于水、木、金系法术，各自使出，场地上顿时一片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不过观赛的修士自然不会只去看那好看的色彩。 这两人可以算是典型的法修，但又代表了不同的流派。杨恭如身体条件占有优势，脚下移动也更为频繁。可以看出他专修过一种步法，正是适应于这种面对面的战斗。其所用法术配合步法，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进攻、防守有张有弛，步步紧逼，丝毫不乱。 吕舒身着飘逸的白纱，自然不可能像杨恭如那样来回跑动。通常情况下，她的移动范围不过周围两步。这样的方式略显笨拙，似乎处于了被动。 学习步法确实有助于短期实力提升，但事实上，有远见的修士往往不会去研习。 原因就在于，当修为逐渐增加之后，步法就显的极为鸡肋了。高阶修士有多种代替步法的方式，灵兽代步、挪腾法术等等，均有更为出色的效用。因而有些修士认为，还不如将研习步伐的时间，用于提升修为，或是修习其他法术。 但现今炼气、筑基期的修士却没有其他可代替步法的方式。于是两种侧重方式应运而生。孰优孰劣，没有定论。只能说是一种方式更注重实用，另一种则更为理想化。 这两人均是炼气九层的实力，修为上不分上下，正打的你来我往一时没有结果。 事实上，除去莫寒衣、杜先印和这两人之外，另外六人均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因而他们四人才会被排在前面上场。不过既然每人都要轮到，后面的场次并没有详细排过，而是要看几人表现出的实力，再排场次，也好将最精彩的作为压轴。 炼气修士毕竟没有太多灵力可以支配。最终，还是杨恭如略胜一筹，赢了这一场。 莫寒衣看了比赛，对两人的战斗特色有了一定了解。只是双方是否有所保留，特别是作为胜者的杨恭如是否使出全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两人回到小间后过不多久，第三场就要开始了。这次是一位青衫执扇公子和一个身材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莫寒衣问了杜先印，得知那公子名唤温别庄，那中年男子则是司荣。 炼气十层修士战起来就与先前有所不同了。特别是那司荣，虽然他在炼气十层久久不能筑基，但灵力已大半转变了特性，变得黏稠起来。至于温别庄也是多年以前就到了炼气十层，不久前也摸到了转化灵力的诀窍。 场下修士就见两人法术比之前面几人威力大上不少，似乎是有些本质的不同，但又看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同。只有少数炼气十层的修士和场边长老明白其中缘由，毕竟灵力特性不显，若不是极近距离的接触，也难以感受到。 这两人看上去都极富经验，特别是温别庄，修为上略输一筹却能不落下风。当然，这也与他的法术恰好部分克制对手有关。 司荣最为擅长水土两系法术，温别庄却擅长木火土三系。司荣的法术极为简明易用，但却有些偏门，不少法术都需要一定条件，容易被克制。 据说许多方便的小法术均是由他自行修改而成的，可见他修行天赋虽不出众，悟性却是一等一的。不少长老也打算趁此次机会观察一下，看他是否是可塑之才。 至于温别庄，他的法术全面实用，尤其擅长木系控制术，有一柄独特的木系折扇法器，对战斗节奏把握很好。其天赋也不差，修炼速度在碧华宗也算中上了。至于他的性格，则属于刚正、耿直的一类，很是对某些长老胃口。 坐在章素言旁边的国字脸中年人就对温别庄的表现很满意。“进攻不失大气，防守也显得稳重……果然不错……”他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但某些长老对这两弟子却没有丝毫兴趣。只见韦平商俨然又睡了过去，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份面子。 虽说已到了第三场，但两人你来我往极为精彩，观赛修士仍然是聚精会神，不放过一个细节。 50、正赛，寻找破绽 莫寒衣回到自己的小屋后，交代院中小童自己要潜心修炼，算是谢绝了其他人的来访。 虽然他表现出的实力不算太出色，但能在如此年纪达到炼气七层，能在炼气七层就有如此实力，还是不太容易的。出色的天赋代表了良好的前途，因此有人怀着不良心思上门也属正常。而修士大多有着自己的傲气，既然莫寒衣闭门谢客，他们也不会死缠烂打。 坐在床沿，莫寒衣细细回想着今日经历和目睹的几场战斗。 与杜先印的那场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味之处，只是让他略微留意了一下心理战术的运用。 但杜先印这个人却很奇特。有一定实力，不错的头脑，却缺乏一些重要的事物。莫寒衣不由得想到：或许可以推荐给林师姐，让她来利用一下这个特殊人才 不过现下却不是时候。凭借他的修为，过不了多久也能进入内门。等到这次角逐赛结束，我就向林师姐推荐好了…… 剩下两场比赛中，几位修士各有特点，也算是不同类型法修的一个缩影。 第三场的两人争斗良久，还是以司荣修为更胜一筹，在进入消耗战后险胜。然而温别庄的表现也相当出色，他的稳重大气让观赛者印象深刻，更让那国字脸长老伍余极为满意。 不过莫寒衣有种预感，不论是司荣还是温别庄，都还有未使出的手段。也不知是打算留待后面使用，还是并不打算在角逐赛中使出。角逐赛毕竟只是宗门内的小试身手，有些拼命的招数自然不会去使用。 伍余性格与那温别庄有几分相似，也是一身正气之人。而这位长老同时也是一位儒雅的君子，在修炼之余还下得一手好棋，也算是一些小爱好。他与其他长老都关系不错，又因佩服韦平商为人与他关系颇好，常常试图改善章素言与韦平商两人关系。 此次看到这样一个外门弟子，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观其天赋秉性均是不错，自然有了收到门下的想法。他决定再观察几日，到时机合适就向温别庄说明，待其筑基成功便能正式收入门墙了。 莫寒衣仔细回想了几人出手的法术，发现每人习惯虽然不同，但也有一些共同点。 他们都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出手时间，虽然这个时间是要根据具体情况调整的。 有的人习惯于准备结束后第二息出手，若是没能立即找到机会，就第四息出手。再往后法术就难以维持，威力也会下降，因此大多数人不会错过第二个机会，尽管有时候这个机会并不那么好。 当然，也有习惯于第三息、第六息出手的，还有一次出手不成就立即放弃的。这些细节因人而异，很少有人会去关注。 毕竟在外行走时，遇到熟识对手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时候遇见的都是完全不相识的敌人，这时候再去观察细节自然慢了。 因而并没有前辈留下这方面的经验，大概也不想让后辈研究这种取巧之道。但在类似角逐赛这种情况下，观察这些细节却很有帮助，可以说立即就能掌握其他人的出手习惯，再战斗起来就能做出有效预判。 莫寒衣有第六感官的协助，感知力本就超于寻常修士，再加上他不为修士定式思维所缚，察觉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此时他正在思索，要如何根据这些细节寻找对手的漏洞，又不能让对手警觉。莫寒衣大概能猜到，这种类似于歪门邪道的方式并不为修士们所接受，倘若发现他在使用，恐怕结果不会太好。 实际上，莫寒衣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对。既然是擂台赛，就有擂台赛的战略。假如说通过习惯寻找漏洞算是一种投机取巧，那么根据场地算计对手也应该算了，甚至于双方应该一动不动拿法术对轰才算是公平了，这自然不可能。 特殊场合特殊战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只要不违背自己的道德底线，又有何不可？ 莫寒衣又细细分析了今日见到那几人擅长的法术，当真是五花八门，看来每人选择的基础法诀也有许多不同。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莫寒衣都在思考着，考虑何时出手能恰好克制住对手，考虑如何出手能不被他人诟病，不时还在脑海中演练一番。最后也算有了一些定论，倘若遇上这几人自己要如何对付。这样一来，胜算也提升了不少。 第二日并没有莫寒衣的比赛，但他还是准时到了正赛弟子专用的隔间内。多看看那几人的比赛，也能多了解一番对手。另外几人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陆陆续续一个不落，都去了观赛间。 这天第一个上场的，乃是一年轻男子丁洪和一稍年长的男子唐元。这两人修为均在炼气十层，且极为接近，法术属性也有颇多共同点，只是丁洪显得激进、主动，唐元更为保守、稳重，打斗起来也是颇为好看。 最终经验老道的唐元胜了这一场。 今日观赛席多了几个长老，想必是昨日的比赛精彩之处大大出乎意料，这才吸引了更多长老前来。他们讨论的不仅仅是今日出场的几名弟子，还有昨日出场的莫寒衣等人。 那些交好的长老们坐在一块儿，听着昨日来过的人讲述战况。讲到精彩之处时，还会引起各种争论。比如莫寒衣当时是如何逃脱石龙追击的。 长老们修为不错，都自视甚高，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看不透一个炼气期弟子的招数。但当时情景一瞬即逝，也没有办法描述清楚，这才引起了各种猜测。他们各自坚持自己的猜测，难免产生争端。 猜测虽多，却没有一名长老能够接近事实。毕竟隔行如隔山，法修们难以理解剑修的境界，更不会懂速度的提升为何有如此多的门道。 碧华宗剑修不少，但近几代却并不多。到这一代的长老中甚至没有一名是剑修，也算创了一个记录。倘若有剑修长老存在，想必会对莫寒衣产生兴趣，也会特地来观战的吧。 莫寒衣原本希望能得到内门长老的赏识，这样来看却有些困难。不过想必他也不会因此而产生负面情绪，正赛弟子无论最终排名如何，进入内门后待遇都会好上一些，这样莫寒衣也不会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无用的事。 今日第一场战了许久，第二场用时不长，第三场却又拖到了下午。 到修士们终于退场之时，大多都是饥肠辘辘了。不过却没有人发出怨言，他们只会觉得观赛的机会不够，哪里会抱怨时间太长？ 莫寒衣今日观赛，又详细探查了几人的施法习惯。说来也算幸运，这几人都属于较为传统的法修，在擂台这种地形对上剑修本就处于不利地位，如今再被莫寒衣投机取巧一番，隐隐中就失去了胜利的先机，他们还丝毫不知晓。 莫寒衣倒是毫无心理负担。自己本就在年龄和经验上处于极大的劣势，倘若还不主动争取一些优势，那还要如何取胜？ 正赛赛程安排较为合理，一共十人半月赛完，平均每人每天不到一场，也可抽空休息一番。炼气修士灵力不算太多，即使消耗过量用些丹药也能恢复过来。 莫寒衣第一日上场，第二日休息，第三日就又有比赛了。 51、50 一路胜了下来，莫寒衣让许多修士感到大大的意外。然而凡是看过比赛的，都认为他赢的丝毫没有违和之处。 前半场互相试探，而后总是莫寒衣率先打破僵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败对手。其暴风骤雨一般的连续进攻也震惊了观赛修士，理所当然的，剑修的犀利进攻再次被众人重视起来。 甚至于多年之后，莫寒衣发觉碧华宗剑修数量有所回升之时，仍然没有想到这主要是他的功劳。 进入正赛赛程已有十几日，眼看着莫寒衣已赛了八场，场场皆胜。如今积分为八，排名第一，只剩下最后一场。 而今日又有方若涵的一场比赛。当初第三日时，方若涵一上场就引起了全场轰动。她符合众人心目中所有对于天才的定义。方若涵看上去只十七八岁，但各方面都有着成年人的成熟。年纪轻轻，修为过人；手段老练，果决利落。更重要的是，她生得一副好相貌。 评价一个女子时，外貌总是在潜意识里占据了不小位置。其实这也是对女子的一种潜在歧视，难以消除。 莫寒衣最后一场的对手就是方若涵。他心下已将这个对手列为了此次角逐赛最难对付的对手，却并不是由于对方的实力。几次观赛下来，莫寒衣发现方若涵此人求胜心极强，又常常能超水平发挥。其经验未必见得有多老道，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对手破绽，一击败敌。 方若涵修为在炼气十层，并不像其中几名修士那般摸到筑基的边缘，而是刚刚稳固十层修为。莫寒衣察觉到，她应该是属于压力下爆发的一类人。 莫寒衣不由得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在赛场上与方若涵拼命，但对方到时定然会与他拼命。莫寒衣可不认为论实力自己会输给她，但要与她拼命就不划算了。 到底要如何是好？算了，倘若她真要那般，就让她一次罢了……莫寒衣最后决定。 今日这场依然来了不少长老。方若涵乃是双灵根的天才之资，几乎是注定会有所成就，不少长老内心都希望收下这个弟子。 大多数长老对方若涵的表现都极为满意，这让莫寒衣很是不解。而长老们对莫寒衣的表现却感官一般，认为他在场上太过懒散，无法集中注意力，取胜只是剑修的优势所致。 这倒是长老们误会他了。莫寒衣的全神贯注与方若涵不同，他不会将所有情绪都表现在神色、动作中。相反地，他有时会特意误导对手。 没什么经验的炼气修士会懂得特意误导对手？长老们丝毫不会这样想。外门修士大多年幼时入门，又一直闭门造车地修炼，即使偶尔有外出任务，也都较为单纯。 他们大多对莫寒衣也没多少兴趣——天赋好、战力强固然令人心动，但他乃是剑修，与任何一位长老所修均不同。 因此只是简单地认为这名弟子太过懒散也就不足为奇了。事实上，总共就只有那么几位长老注意到他，包括那国字脸的伍余，和那看似苍老的胖老者韦平商。 伍余每日几乎都来观赛，自然也看过了莫寒衣每场比赛。其他长老一般是选几场感兴趣的认真观看，其余的瞟两眼就过去了。但他来观赛时，却是每场都认真观看，自然看到了一些他人没有注意的细节。莫寒衣出手极为精准，尤其是连续进攻时，几乎是剑剑直取要害。这绝不是一个态度懒散的人可以做到的。 至于韦平商，第一场时他只是瞟了两眼，就发现莫寒衣的独特之处了。但他既没有到处宣传，也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而伍余向来不会四处传播这些，除非是有人主动向他咨询。 于是尽管莫寒衣战绩极佳，却没有多少长老对他抛出招揽之意。这多多少少让某些人高兴、某些人失望了。 但莫寒衣本人不在乎这些，也没必要去记录那些小人嘴脸。 今日的三战很快就结束了。方若涵果然顺利胜出，赢得了全场喝彩。如今，方若涵也是八胜积八分，只差最后一场了。 莫寒衣只是默默地看完。这几日他都没有比赛，想来是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与方若涵一战，决定出最终的第一。 这几日，他依旧是一直与杜先印一道观赛。在十人中，杜先印本来实力居末，如今只胜了两场，排在倒数第二，也不算太差。 这天晚上，莫寒衣果然接到通知，最后一日第三场，与方若涵一战。 既然考虑好了对策，莫寒衣也没有太多费心。他现下担心的是自己的修为。他有种感觉，自己的突破已近在咫尺了。倘若明日出战时受了刺激，难免会有些不妥。 思虑良久，最终他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最近修为增长一直极为平稳，想必突破时也不会有多大波折。 几日时间一晃即过。每日三场的对决精彩纷呈，让外门修士趋之若鹜，甚至吸引了少数内门弟子慕名前来，主要是为欣赏方若涵的傲人风采。这位天资过人的小师妹受到的关注早已超出了外门范围。 当莫寒衣到达场内时，发现今日的气氛又达到了一个高峰。他还是先去了隔间内等待前两场的角逐，到第三场才是他们二人的战场。 隔间内的其余人此时对莫寒衣的态度早就不同当初了。虽然依旧是没有几句话可说，但也不是完全漠然，在擦身而过时都会点头示意。 至于与他一道的杜先印，见到这等转变也很是震惊。这样的待遇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就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忍不住激动万分，觉得他大大地争了一口气。但莫寒衣却丝毫没有当回事。 杜先印这几日与莫寒衣也熟络了些，知道他虽然心性偏冷淡，但本性不坏，为人做事有原则、有底线，是个值得一交的好友。至于天赋实力，就更加让他敬佩。 杜先印此时对莫寒衣充满了信任和敬佩，对他的处事之法自然也会下意识地认同。如今看到莫寒衣如此荣辱不惊的表现，他心下也有些恍惚。 既然敬佩他，既然艳羡他，就要向着他改变吧……杜先印暗地里已有了决定。 莫寒衣本就是存着一份帮助友人的心思，发现杜先印若有所思的神色后也是有些欣慰。通过十几日接触，他也将杜先印看做了一个不错的朋友。日后倘若要推荐给林师姐，自己不妨便先帮他一把，也免得林师姐再费心。 前两场也算是压轴好戏的一部分，自然是精彩万分，足足打了一上午才分出胜负。这样一来，三到十名就已排好了位次，只差莫寒衣二人的第一之争了。 小童前来通知之后，方若涵首先出了隔间，莫寒衣紧随其后。 看到关键的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场内，观赛众修士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次角逐的最终排名，尽管方若涵人气颇高，但莫寒衣神秘莫测的剑法也是不可小觑。修士们各执一词，对于究竟谁胜谁负争吵不休，没有定论。 许多修士都把这一战看做传统法修与极端剑修的角逐，但这其实是极为浅显的见解。方若涵未必就能代表传统法修，而莫寒衣更不是极端之人。 至于长老们，仍是兴趣不大。不论这一战结果如何，他们关心的还是方若涵究竟会选择入哪位长老门下。这等选择的权利，也只有这般天才弟子才有。 52、正赛，结束的一场 耀眼的红光形成波涛一般的气势奔涌而至，似乎就要将眼前之人淹没于其中。哗啦一声，又被莫寒衣一剑斩去散作了数道浅色波纹。 方若涵一直在用法术轰炸莫寒衣。她并未用出多么精巧、厉害的法术，只挑选这种法术威力小、消耗灵力少而打击面积大、有跟踪效应的法术，好让莫寒衣避无可避，每一次都要出手破掉。 她的战术极有针对性。如此使用法术消耗灵力并不多，但却能迫使对方每次必出手。 方若涵虽然天赋出众，却并非是出自修真家族。外门弟子并没有多少聚财的手段，平时修炼也不需要多少钱财。像大多数外门弟子一样，她并不富有，没有多少品质上佳的法器。因此她甚至没有祭出攻击型法器，以免一个照面就被毁于剑下。 方若涵的打算，就是当莫寒衣的灵力急剧消耗时，自己能保留一定灵力。只要最后尚有足以自保的灵力，面对强弩之末的对手，任何手段都不必太过担心了。方若涵甚至设想，在最后关头准备一个精妙法术，一举将莫寒衣击败。如此一来，自己的表现也能更上一层楼。 但莫寒衣显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见方若涵一个个法术连续出手，丝毫没有停手之意，还定要逼得他击破法术，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莫寒衣既然能战胜许多修为超过自己的对手，自然不会缺乏持续战斗能力。虽然炼气十层修士灵力总量超过他，但莫寒衣的灵力消耗却更像是细水长流，丝毫不怕被拖入持久战。 但像这样任由对方控制节奏却是十分危险的。 方若涵见莫寒衣如自己预料般的疲于奔命，内心镇定了不少。她如今满心以为，只要计划能顺利实施，胜利就是唾手可得的，区别只在于，自己能否胜的漂亮。 然而就在考虑要如何取胜之时，方若涵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对手忽地一晃，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轰！一个法术顿时击空，砸起了一片碎石。它的追踪能力在消失的目标面前彻底失去了效用。 目睹这一幕，方若涵一下子懵了，瞬间又醒悟过来：果然还是小看了你！就要拿出你的底牌了吗？…… 银牙一咬，方若涵甩出一枚防御符箓，急匆匆地发动后又祭出几件法器就像四面八方扔去。砰！一件法器瞬间被利剑穿透，莫寒衣也显出身形来。 方若涵见到对手身影，心下略略一定。只要不是不可捉摸，就让她放心不少。那件法器是彻底废了吧，真是可惜了……脑中思考，手中却丝毫不停。她甚至为了缩短准备时间，付出三倍灵力布置了法术。在这紧要关头，方若涵也不顾灵力消耗，果断用出了全力。 莫寒衣见几道法术急急地射来，并没有慌乱。催起急速境界，他的速度甚至比法术更快。剑尖轻挑，气势如虹。连破数个法术后，莫寒衣就逼至方若涵面前。 见对手出乎意料的厉害，方若涵心中一惊、脑中一空，差点就忘记出手。但得益于非凡的战斗本能，她还是下意识地动了。催起全身灵力，一个冲动就不要命一般地使出了自己的最后手段。 一道淡红色的虚影升腾而起。莫寒衣眼前一闪，就看就那似鸟非鸟的影子带着一股实质的气势瞄准了自己。 好厉害！莫寒衣心下暗叹一声。这样厉害的法术……不是炼气修士可以掌握的。莫寒衣知道，方若涵大概是付出了一些代价才一瞬间完成了这法术。 事实上，名门大派的炼气修士极少有机会接触到以自损伤敌的法术，而方若涵使用的法术也不属于这一类。她只是强行施展了筑基修士才能使用的法术，才会对自身产生一定伤害。 方若涵为了胜利可以不顾这一点代价，即使这可能在未来带来一些不妥。莫寒衣却不同。 这些天来，莫寒衣接待了一些长老派来拜访的修士，但没有一个表现出想招他入门的意图。这更像是一种走过场的行为，此时先行示好，倘若未来弟子有出息了也算有几分交情，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因此莫寒衣也能猜到，大概不会有长老帮自己入内门了。而角逐赛前几名的奖励差不太多，在这种情况下，莫寒衣也没有了取胜的动力。 与此同时，现场的环境也让莫寒衣极为不喜。这种仿佛看耍猴一般的热闹……究竟是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心中充满了索然无味的情绪，莫寒衣并不打算硬接下这一击。垂下剑尖，他打算直接跃出场地，就算是认输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神向外一瞟，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叶清涣只身站在入口不远处，靠在墙上静静地望着他。 是他……他怎么回来了？是一年之约到了吗？ 莫寒衣心中一阵恍惚。他从来不曾设想过会有熟悉的人来观赛。然而今日却见到了叶清涣。他似乎忘记了，这次角逐赛也是外门瞩目的，会有内门弟子前来观赛再正常不过。 叶师兄……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莫寒衣有些不解。倘若我败了，他会失望吗？…… 事实上，叶清涣只是平静的望着场中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甚至在莫寒衣看过来之时还冲他微微一笑。 而后叶清涣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没有什么斗志的莫寒衣瞬间就再次充满了慑人的气势。 惊人的剑势迸发出来，以破竹之势一剑斩过，一瞬间贯穿了那虚幻的鸟影。这恢弘的法术尚未发挥出全部的能量，就被扼杀在了未完成状态。 火红的飞禽挣扎着张开鸟喙，却发不出一声哀鸣，最终只能缓缓散去。 眼看那虚影逐渐消失，方若涵只是低声惊叫一下，就再难以坚持，直接摔倒在了场地中。 莫寒衣暗叹一声，仍是上前接住了失去意识的方若涵，将她交给了场边的裁判。 虽说不曾亲口认输，但像是失去意识这种情况也可以直接判为负。 方才那一下虽说极快极准，但莫寒衣也消耗不少，此时只剩下走路的力气了。而直到这时，场中才再次喧哗起来。观赛的炼气修士完全无法明白，莫寒衣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击制胜的。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将此作为一种开拓眼界的经历。 至于一些有见识的内门长老，不少都明白那是莫寒衣结合了两种极厉害的法门，才造成了如此效果。而这两种法门，也是剑修专属技能。莫寒衣能自行领悟这些能力，天资不可谓不强，但——再强又如何？长老们固然会为他的天赋惊艳，却不会产生收入门下的想法。 当场中修士仍在热烈地制造喧嚣之时，莫寒衣已默默离开了场地。 向裁判示意后，他就只身一人向着外门住宿区走去。方才取胜后，莫寒衣立即看向入口的方向，却发现叶清涣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确实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莫寒衣吞入几粒恢复性丹药，一边走着一边思量。我为何会突然有了取胜的意愿？是想要得到认同吗？莫寒衣哂笑一下，不由得想到：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何一定要取得他人的认同？……不，那不一样，即使我不那么证明，他也会认同我的吧？…… 莫寒衣思绪纷纷，直到回到小院中时仍没有理清。然而踏入小院后，莫寒衣却看到叶清涣——就站在自己屋外，仍是那样靠在墙上，微笑着挑了挑眉。 53、炼气八层，内门角逐 叶清涣见莫寒衣回到院中，便笑着冲他说道：“恭喜了，莫师弟。我来讨杯茶喝，就当是为你庆贺一番，不介意吧？” 听到这样的俏皮话，莫寒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默默地打开房门，将叶清涣让进房间。 两人刚一进屋，就听叶清涣说道：“咦……？你这气息不太稳固，似乎是进阶之兆……”而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正是。方才全力一击引动了气息，已在突破边缘。不知叶师兄可否为我护法？”莫寒衣连忙说道。 “乐意之至！”叶清涣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心中有些愉悦地想到：原来他如此信任我…… 见莫寒衣在屋中坐好，叶清涣立即掏出了一瓶丹药，道：“这是我与那老鬼付三游最近尝试研制的丹药，药性激烈、灵力充沛，就是残留杂质略有些多，平素修炼不宜使用，但用作突破还是不错的，你且试一下吧。” 莫寒衣接过丹药，回想起在火幻遗迹中遇到的大鼎和鼎中魂魄。原来叶师兄还会炼丹，难怪他要那大鼎……莫寒衣这时也知道了为何叶清涣身上丹药如此丰富。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可以自行研制丹药的炼丹师究竟是什么概念。 当代传世丹方多是自上古传承而来，经历多代炼丹师的优化才有今日的丹方。因此每份丹方都珍贵无比，不会有多少可以改进之处。 至于研制新丹方则是相当困难了。当代炼丹师的传承是一个极为严密的体系，倘若要有所成就，每一步的前进都需要按照一定标准。这样一来，培养合格炼丹师的过程比之上古时期就要简单一些，但当代炼丹师却没有了上古炼丹师超凡脱俗的创造能力。 上古炼丹师大多自行摸索，成名炼丹师各自形成流派，留下了各自不同的炼丹风格。当后世炼丹师逐渐有了严密的传承后，他们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完善前代的丹方和手法。直到如今，整个体系已经较为完善。 然而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有丰富的创造热情，有不凡的眼界见识，有充足的财力支持——他们或有意或无意地模仿了上古炼丹师的研制过程，成功炼出了自己独创的丹药。 这些丹药或许品阶不够高，成色不够完美，或许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缺陷，但同时也存在着无限改良的可能。 叶清涣就是个颇有天才的炼丹师。他天性叛逆，即使接受了严密的炼丹训练，却仍是保留着一份创新的冲动。 而如今有了作为器灵的付三游的帮助，叶清涣便能更为顺利地研制自己的单方。虽说炼出的丹药大多品阶不高，也有着一些限制，但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莫寒衣运了几遍清心诀，服下一粒丹药后，立即就发觉了这丹药的特点。灵力暴烈而不难掌控，有张有弛、运转自如，甚至对经脉有着独特的侵蚀特性，作突破之用真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合适丹药的辅助，莫寒衣也显得格外镇定。几条经脉都顺利被开拓出来，焕发出活泼泼的动力。 约莫一个时辰后，莫寒衣睁开双眼，透出了喜悦的神色，对叶清涣说道：“这丹药十分好用……我已成功晋级，多谢叶师兄了。” “你赶紧稳固一下修为吧，不用赶时间，我等着就是。” 直到莫寒衣将周身灵力运转过几遍，将杂质也略略处理之后，两人才重新开始交谈。 “不知叶师兄是否要参加那内门角逐？”莫寒衣随口问道。在他想来，像叶清涣这般优秀的内门弟子定然是要参加的。 “我并不参加。”叶清涣顿了顿，道：“其中有些缘由……我并没有参与的资格。” 闻言莫寒衣有些惊讶。“没有资格？这是为何？” 叶清涣犹豫了一会儿，低头沉思，而后缓缓抬起头，说道：“原因很简单……我并不是碧华宗弟子，只是暂时借用内门弟子身份。” 虽然叶清涣有意将事实告诉莫寒衣，好让他去到重天界后有个方向，但此时却不是最佳时机。 因此叶清涣只是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与碧华宗掌门间有些约定，因此才可在这段时日内借用内门弟子身份，只是内门角逐赛却无法参与了。” “还有一些重要事项，我会在大约三月之后……也就是内门角逐赛结束后再告知你。这并非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此时并非最佳时机。” 莫寒衣见叶清涣难得地严肃起来，心知他所谓的“重要事项”定是相当重要的，便点头应下了。只是心中仍在惊讶：叶师兄不是碧华宗弟子？还能与宗主有所约定？他们二人，背景相当厉害啊…… 见莫寒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叶清涣一改严肃的神色，嬉皮笑脸的说道：“另外，我那不孝的弟弟扔下我一个人出去了，然后我这三个月就都没有去处了，恐怕还得指望你了。你不会也要扔下我而去吧？”说完还装出一脸幽怨神色，盯着莫寒衣的双眼。 莫寒衣定然不会相信如此富有强大的修士会无处可去，但见此情景也只能默默地点头。他发现，自己的性子能让大多诽谤者、污蔑者退避三舍，却唯独对叶清涣无可奈何。或许，这算是一种纵容？莫寒衣有些拿不准。 于是叶清涣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小院中，甚至还申请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小屋。 不久后，小童便来送上了莫寒衣此次的奖励，无非是些丹药、符箓，以及一枚增强灵力感知的戒指。据叶清涣辨认，这一堆奖励中最为珍贵的就是那不起眼的戒指。这类辅助战斗、成色上佳的法器一向是有价无市。看来碧华宗为了鼓励优秀弟子，此次还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外门角逐赛落下了帷幕，却依然为人津津乐道。不论是风采绝伦的方若涵，还是一剑逆转的莫寒衣，都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而就在风潮还未过去之时，又有新的热点产生了——内门角逐赛即将开始。 虽说外门弟子只要在入门十五年内成功筑基就可进入内门，但内门弟子仍旧为数不多，与外门的巨大基数比起来算是极少的。 与此同时，由于内门长老数量有限，长老收徒数量也不多，因此能够拜师的弟子也就更少了。甚至可以认为，能否拜师是评价弟子水平的一个重要方面。 名师之徒大多是精英弟子，而那些住在公共住宿区的普通内门弟子，则大多毫无竞争之力。 至于此次参赛的内门弟子，自然是以已拜师的弟子为主。而报名参赛的要求也更为严格，就导致了全体参赛弟子并不多的结果。 因此内门角逐直接开始便是正赛，不存在预选赛的说法。 每一场比赛都在开阔场地进行，内门弟子可自行前往观赛。而由于外门弟子人数过多，为避免发生意外，就限制了他们观赛。除去外门角逐赛的前十名和某些权势者之后外，所有外门弟子均不得前往观赛。 这并不是不近人情的规定。内门弟子修为更为深厚，战斗起来外门弟子大多难以观察明白。他们的法术威力也更大，一个不慎偏出场地，就有可能击中观赛者。外门弟子修为不足，一旦被击中，后果难以预料。因此只允许少量外门弟子前往观赛也是恰当的规定。 叶清涣还用着内门弟子身份，自然可以畅通无阻地观赛。而莫寒衣作为外门十强，有宗门令牌为证，也可顺利观赛。于是两人一致决定，一同去围观内门角逐赛。 以叶清涣修为，自然不是去吸取经验的。他乃是为了看热闹而去。这同他平素看戏的心态没什么不同，因而也显得兴致勃勃。 至于莫寒衣，除了去参考一下法修的战斗方式之外，他还期待着看到林宣禾的表现。他甚至还同杜先印约好，到时也一同去观赛，正好让他领略一下林师姐的过人风采。 54、赛后，离去 林宣禾素有天才之名，虽然沉寂多年，却仍旧可算作内门的顶尖弟子。而她本人又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冰美人，自然人气颇高，凡是有她出赛定然是座无虚席。 好在内门角逐赛场地周围观赛席充足，只要提前一点也不至于没有位置。 角逐赛已开始了约有两月，却还有不少没有赛完。这主要是为参赛修士留出足够的恢复时间，尽力做到比赛公平。 内门角逐先是进行淘汰赛，然后是复活赛与挑战赛，最后也是十人间两两对战。比之外门角逐多出的环节有效地杜绝了冷门发生，确保了每一个有实力的弟子均有进入前十的可能。 到如今前十名的弟子早已决出，两两对战也进行到了一半。林宣禾果然不愧为内门女弟子之首，顺利地以全胜战绩挺进十强。 杜先印对这位强悍的女子也是印象深刻。 她的强大之处，远不是外门方若涵可以比拟的。林宣禾的战斗中，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风范，她的冷静、果决、智慧与战力，让无数内门弟子大为震撼。许多弟子这才知晓，天才即使是暂时沉寂，也仍旧是天才，仍旧是他们无法比肩的。 在这期间，莫寒衣三人也上门拜访了林宣禾，正式将杜先印介绍给她。 林宣禾对于莫寒衣大力推荐的修士自然是有些好奇，也决定观察一番，倘若当真有不错的潜力，就要培养一番。 而杜先印则彻底为林宣禾无时无刻的风范所倾倒。 不论是莫寒衣还是林宣禾，都有着杜先印所不具备的特质，足以让他心生向往。而林宣禾实力更为出众，加之其女性身份，就更让杜先印敬佩无比了。 然而内门弟子高手众多，林宣禾年岁不大，修为也不算最顶尖，如今已是输了两场，均是输给了有望争夺第一的热门人选。到目前为止，她还剩下两场，也就是说已经确定了能进前五名。 然而林宣禾的目标可不止前五。起码要在前三，才能有足够的号召力。有心人大概也能猜到，她似乎是为了一个宗门地位，才会如此费心。 事实上，林宣禾是在完成师尊交给她的任务，要去获得一些特定的职位和声望。目的也是为了锻炼其为人手段与经营能力。她的师尊凡是定下任务，都必要严格执行。来之前林宣禾便知晓，她一日不完成任务，就一日无法重返重天界。因而她此时也相当卖力，全心全意招揽起人才。 林宣禾天资出众，身世特殊，从小就被她师尊收为弟子倾心培养。她在年幼时一直来往于重天界与这小世界，但在数年之前接下师尊的任务后，便定居于小世界中。由于不适应此间稀薄灵气，以及要努力完成任务，林宣禾的修炼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这才造成沉寂多年的假象。 不久前，林宣禾通过师兄肖英元得知，重天界正面临一次大型洗牌之战。这消息一下刺激了她，让她不得不修改策略，决定尽快重返重天界。 每一次的动荡虽然都会淹没无数的修士乃至大能，但也都是后辈崛起的最佳时机。挑战也是一种机遇，从世界动荡中脱颖而出的修士往往都会有所成就。 林宣禾不愿错过这次机会。她要用最快速度完成任务指标，再回去参与那场恢弘的战役。好在目前战役尚未打响，只是有些征兆，她还有一些时间。 这些日子莫寒衣几人过的极为舒畅。一同观赛，分别修炼，再一同讨论，几人间也变得更为熟悉。 前几日，许多内门长老都陆续找到表现出色的外门弟子，表达了招揽之意。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内门中颇有实力的长老韦平商居然选中了表现平平的杜先印，让其他几人大失所望。 莫寒衣甚至也收到了不少长老的招揽。不过都是些实力不怎么出众的长老，看见这个烫手的第一名居然没有成名长老挑选，就想去捡个漏子。 对于内门长老而言，收下这个弟子就只有师徒之名，而无师徒之实，有名望的长老不会去做，并不意味着所有长老都不会。 然而莫寒衣却都委婉拒绝了。这也是出于林宣禾的建议，与其拜一个有名无实、没有势力的师尊，不如保持自由之身，未来也少许多不必要的责任。 未来进入内门，虽说没有师尊照顾，却有林师姐这个强有力的支持，有时候这比一个弱势的师尊更为有效。 叶清涣对莫寒衣的建议就更为简单：即使有好的选择，也不要这么早就拜师。他的理由是，过早拜师会限制莫寒衣的发展，最好要等到他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坚定不移后，再考虑拜师。 章素言成功收下了吕舒，伍余与温别庄达成了共识，方若涵被一位成名已久的长老挑走，其余优秀弟子也都有了靠山。这时候，难免会有心生怨恨的弟子对莫寒衣冷嘲热讽，只是有林宣禾在上镇着，也没有人敢做出什么小动作。 而杜先印正面临着一个转变的抉择。虽然他内心已决定要改变，行为上却有些挣扎。长期形成的脾性若要改变，实在不容易。但好在已开了个头，只要有坚持的决心，逐渐也能有些效果。 此时杜先印对莫寒衣、林宣禾的态度是敬佩，对叶清涣的态度就是敬畏了。叶清涣的脾气与实力，眼界与气势，无一不让杜先印战战兢兢。他每日见到叶清涣都不免躲躲闪闪，避让开去。而叶清涣则不怎么在意：既然那畏畏缩缩的家伙是莫师弟看好的修士，也就由他去吧。 林宣禾先前见到叶清涣时也有过招揽之意，只是私底下拜访过后就放弃了。这两人显然达成了某种共识，在之后见面时都只简单招呼，似乎是有意避开过深交往。 实际上，他们两人并没有完全摊开来说。虽然都明白对方定然是重天界之人，却没有明确告知。这也是为了保持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假若双方自报家门后发现各自属于敌对势力，那么恐怕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了。既然无此，还不如现在装装糊涂，反正过不了多久两人都要离开这里了。 莫寒衣也发现两人这种状态，只当是性格不合，并没有在意。 又过了十几日，内门角逐赛才全部赛完。林宣禾在最后两场顶住压力，奋力一搏，漂亮地赢了下来，最终名列第三。至于第一、第二均是年岁比她大上许多，经验也要丰富不少的弟子。她以一介女修身份，力压众修士列在第三，还是树立了相当的威信。 这日，几人又聚在一起，先为林宣禾小庆一番，而后林宣禾去拜访其他修士，他们便各自回了。 叶清涣这次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小屋，而是跟着一同进了莫寒衣的屋子。 过了一段天天有热闹可看的日子后，叶清涣突然发现，自己马上就要回去重天界了。 到这时，二弟应该都处理好了吧……那么我也该给莫师弟交代一番了。叶清涣不由得想到。 “上次向你提到，有些事不能同你讲，主要是由于那时我二弟还有任务在身，我也答应过他不可外泄。不过如今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们兄弟二人不日将回归重天界。” 55、重天界，五年 前日，叶清涣接到了叶清浅的通知：三日之内务必返回重天界。至于叶清浅，昨日就已先行离开了。 启程之日近在咫尺，却还有一个人让他放心不下。 叶清涣虽然性格有几分恶劣，但好歹是出身不凡，也要谋划着结交强者，形成自身羽翼。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没有成功争取到一个。 虽然他仗着母亲宠爱，平素可以横行无忌，但他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免唯一的大树倒塌后自己就毫无归宿了。 他从前也看好过一些天才修士，私下里表达过结交之意，但对方无一不拒绝了。叶清涣很是气愤，却不曾想到过，自己名声狼藉，又性格不善，而那些天才修士哪个不是备受追捧？自然不会投入到叶清涣这边。 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希望的，就是莫寒衣。 对于莫寒衣而言，他并不知道叶清涣名声如何，也并不觉得他性格恶劣。 脾气不好？即使发脾气他也会审时度势，不该发时绝不发作。 嘴巴太毒？相处的久了，他的口是心非也显得相当有趣。 以上就是莫寒衣对他性格看法的真实写照。至于叶清涣高人一等的眼光见识，就更让莫寒衣佩服。 叶清涣此人并不能讨所有人喜欢，因为他太随性。但叶清涣此人并不是不能让任何人喜欢。 此时，他正在细细叮嘱他放心不下的那个人。 “莫师弟，我明日就要回到重天界去了……说到重天界，那是我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 “就先替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乡吧。重天界乃是一个中型世界，你们这方小世界中人倘若要进入上界，就必须经过重天界。唔，上界也称为大世界。不过它其实未必大就是了。” “重天界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中型世界。它下接小世界，上触大世界，因此并不能算作纯粹的中型世界。” “重天界大致可分为九重天。一重天至三重天被称为下三天，其间修士以筑基期为主，主要势力为修仙家族，分别依附于上三天门派。” “四重天至六重天被称为中三天，修士以金丹期为主，主要势力为修仙门派，同样分别依附于上三天门派。” “七重天至九重天自然就是上三天，其间修士阶级众多，鱼龙混杂，从炼气期一直到化神后期均可见到。” “上三天有三个大型门派，其余的就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势力了。七重天乃是赤峰仙宗一家独大，八重天的霸主是碧水瑶池，九重天则是由墨云仙门掌控。” “这样一说，想必你也猜到了，重天界势力极其复杂，超乎想象。上三界势力一直延伸到下三界，甚至到了小世界中。” “这次我回去，也是为了不久之后的势力纷争做准备。” “至于你……不久之后可能会得到一些进入重天界的消息，但是此次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这次上三界三门派在小世界大量召集修士，对修为要求放得很低。像我墨云仙门只要求三十岁下成就筑基期就可。” “但这批人并不是直接进入墨云仙门。他们会被送到下三界，先经过一番历练，表现优秀的才能被收入门派。然而这只是官方说法。” “此番势力争斗，三门派在下三界人手不足，又不舍得自己的优秀弟子前去冒险，因此才招了如此多的小世界修士前往，就相当于召集了许多廉价劳动力。” “这样一来，首先就缓解了人手压力。其次，在高强度的争斗中存活下来的必然会有优秀弟子，再让他们加入门派也不迟。” “这样的争斗太过危险，最后加入门派的几率也不大。……不过你尚未筑基，倘若有修士要荐你入重天界，只要推辞修为不足就可以了。” “等到再过几年，下三界形势会变得明朗一些，争斗的中心也开始转移。那时想必你修为会有所精进，再前往重天界也安全些。” 叶清涣顺手摸出一枚石符，递给莫寒衣，道：“你们碧华宗上便有一扇通往重天界的大门，只是没有信物就无法通过。你拿着这石符，到时也不必通知任何人，径直穿过即可到达。用完之后也不要扔了石符，关键时刻它还是有些作用的。” 莫寒衣接过石符，小心收好，又听叶清涣说道：“你到了重天界之后，便来找我吧。之前给你那支簪子上有我的气息，用各种通讯方式都很容易联系到我。” 叶清涣顿了顿，说道：“……我走之前会去向宗主打好招呼，再加上你林师姐帮衬，这几年你也不必太过谨慎，安心修炼就是。” 莫寒衣一直沉默着，这时候却忍不住说道：“叶……师兄，我到了重天界后定然会与你联系。”虽说叶清涣并非是碧华宗弟子，但莫寒衣称其师兄称习惯了，现在仍是想这般称呼。 莫寒衣原本想告诉叶清涣，自己受了他这么大的照顾，日后定然会有所回报。但转念一想，叶清涣其实并非是图他的回报。于是他只给出了一个“到时联系”的承诺，他相信叶清涣也能理解。 叶清涣确实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当晚，两人仍是像以前一样，在小屋中闲聊一会儿，叶清涣再告辞离开。只是莫寒衣知晓，这一别，再见面恐怕就是几年之后了。 第二日一早，莫寒衣再去看时，叶清涣所居小屋果然空了。 虽然走了一位叶师兄，但莫寒衣的生活还是走在自己的轨道上。只是他的修炼又多了一些动力——有一个人在重天界等着他，可不能让他等太久。 先前认识的外门弟子见他没有被长老看中，大多失去了结交的意图。而他也没有主动结交修士的习惯，于是莫寒衣的生活再次平静了下来。 只有不多的一些好友，像是杜先印，林师姐，还有偶尔出现的林甫，才会来拜访莫寒衣。 杜先印在韦平商的帮助下很快筑基，顺利进入内门，拜到韦长老门下。其间向莫寒衣提到过，有人推荐他升入中型世界，只是在莫寒衣的劝说下决定缓上几年。 林宣禾拉拢弟子的行动变得更加迅速。凭借内门弟子第三的实力，再加上数年用心经营，不仅修为上有了突破，晋升到筑基后期，还成功获得了“第一真传”的头衔。这时候莫寒衣才知道，唯一的一个宗门认可的“真传”到底是什么。 方若涵不愧为双灵根的天才，比杜先印还要早一步筑基。筑基后她立即就前往了重天界。莫寒衣得知这事后，虽然有些惋惜，但却觉得这一条道路或许更适合她。只有经历真正的风雨洗礼，她的天赋才能成长为一种强大的能力。 至于莫寒衣，不是闷在屋中修炼，就是在妖兽禁戒线后磨练剑法。 一把鬼槐剑用了许多年，终于在他筑基后功成身退。而这时候，真灵剑也能够被莫寒衣运使自如了。鬼影剑法早已满足不了他的需求，莫寒衣便又去挑了一本《裂云五剑》，细细参悟。 磨练剑势，提升境界，参悟剑法……然后在实战中运用自如。莫寒衣的生活在有些枯燥的修炼中度过。 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第一卷·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完—— 第二卷：重天界的那些年 56、前往下三界 “哎，莫……师兄，又要出去呢……？” “你不妨还是称我师弟。”莫寒衣看着杜先印，暗自摇了摇头。 “那……多不好啊，既然你修为高于我，还是应该遵循规矩的……”杜先印有些扭捏地说道。 修真者的规矩便是，同辈份者，均以修为论师兄弟。倘若两人修为相近，又互相敬佩，也可互称师兄。 如今莫寒衣已是筑基六层修为，杜先印还是筑基二层，自然要以莫寒衣为师兄。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也不习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喊自己为师兄。特别是自己原先还喊过对方几年师兄。 莫寒衣纠正过他许多回，也不见他改过来，仍是别扭地称呼着。 “我要准备前往重天界了。”莫寒衣不再理会称呼问题，转而说道。“前些日子林师姐去的时候，你就没有跟着去。现下你再要去我也帮不了你。” “诶……？这，那我还是等下一次重天界使者来吧……”杜先印有些失望，还是同意了。他原本觉得跟着林师姐一道走，不免压力过大，这才想过段日子跟随莫寒衣一同去。只是先前是林师姐师尊前来接她，才能一次性过多去几个人，现下要莫寒衣再带一个人却无能为力了。 虽然林宣禾之前就离开了，但有宗主暗中帮着莫寒衣，他的资源、势力也一样没有减少。至于宗主为何要帮着他？只能说是叶清涣临走前的恩威并施太过成功，让宗主不得不谨慎对待。 因此这些年来，不论莫寒衣的天赋表现的多么惊世骇俗，不论明面上有多少人不服、挑衅，暗地里却没人敢出手。莫寒衣这才能安心修炼，短短五年之内修为几乎跨越一整个大境界，速度不可谓不快。 现下来到小世界的重天界使者终于不再疯狂招人，对修为、天赋的要求也高了不少。再加上林宣禾先前透露出的一点消息，莫寒衣才确定这时候是前往重天界的最佳时机。 一确定这一点，莫寒衣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动身了。只是杜先印，就只能让他准备下一次去。这回林宣禾、莫寒衣都离开小世界，正好也可强迫他锻炼一番，以免这副畏畏缩缩的性子日后遭人欺负。 “将来你去了重天界，想要找林师姐就先去找她师尊，想要找我就去九重天墨云仙门。”莫寒衣早已决定要去联系叶清涣，那么就定然要去他所在的墨云仙门。而他向来很自信，对于自己能否加入墨云仙门这一点毫不质疑。 此次莫寒衣只是来同杜先印道个别，说完就走了。 杜先印看着慢慢远去的身影，心下有些叹息。曾经的瘦弱少年早已长成了丰神俊朗的青年，高挑的身材、秀美的面庞、俊雅的五官，配上一副淡漠的神情，或许还参杂着剑修独特的气质，让每一个怀春少女都心动不已。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能无视修行之外的一切娱乐，专心致志，孜孜不倦。杜先印心知他能拥有强大实力，不仅仅是依靠优秀的天赋，还少不了坚持不懈的努力。 莫寒衣独自上了碧华宗中心区域后山。有了宗主的特别许可，宗内几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这时候的后山有些萧条，见不到几个人影。莫寒衣也乐得清闲，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山道上。 走了不久，他就看到了通往重天界的那扇大门。从外面望过去，门内是一片迷雾。门外没有任何驻守的修士，因为想要通过就必须有信物，只要控制住信物就不必专门派人看守。 莫寒衣站在门前，望着那古朴大气的花纹，心中有些波澜。他不由得想到五年前的约定，此时终于可以去履行了。 此时他不由得又向后望了一眼。以后……大概不会回到这里了吧。莫寒衣心中有一丝伤感。然而立即想到了重天界等着他的人。不，未来就在眼前，我可不能执着于过去…… 想到此处，莫寒衣心中又充满了期待。再不犹豫，提起脚步，径直踏进了门中。 踏进那迷蒙的一片中，莫寒衣微微一愣神，恍惚间觉得自己穿越了无数的空间、时间，无数人的悲欢离合在身边飞过，最终看到远处的光点扑面而来。 明亮的白光一瞬间笼罩了莫寒衣。他赶紧稳住身形，真灵剑虚指，落到了实地上。 “啧啧，又来了一个带着信物的，修为还很不错呢……这年头有权有势的修士就是不一样。”“是啊……看起来还是个剑修，就是不知被哪家势力预定了……” 莫寒衣刚刚稳住身形，就听到不远处的交谈。向四周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同样装束的修士四散着站在不远处，守卫着一处大门。那门与莫寒衣前往时所通过的门大致相同，想来是互相连通的。 莫寒衣不由自主地感到几分奇怪。前世他听闻过空间法术，乃至时间法术。但前者极为高深艰涩，后者则只属于神的领域。他在小世界中没有听过任何人提到这两种法术，以为是修士并没有此方面的探索。但此时看到这连接空间的门，却又心生疑惑了。 见莫寒衣望向他们，那群人中走出一个年长些的修士，走近几步冲莫寒衣道：“阁下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到重天界。我们是负责引导的驻扎修士，有什么问题阁下不妨提出来，我们也好为阁下解答。” 莫寒衣打量了下这些人，发现大多是筑基前期修士，加上一两个筑基后期修士。而面前这年长些的修士修为更加深厚一些，应是金丹期修士。 “不知有什么通讯方式可以到达上三界？”莫寒衣自然想立即联系叶清涣。 “这……由于重天界范围过大，以筑基修士的手段只能在附近三界中通讯。”那修士显然没有预料到莫寒衣对重天界如此熟悉，一出口就问到上三界。 听到这回答，莫寒衣心中苦笑一下。 墨云仙门地处九重天，属于上三界之一。下三界、中三界中修士修为都较为集中，但上三界由于是大型宗门所在地，因此从炼气修士到化神修士都可见到。以莫寒衣修为在上三界生活没什么问题，但他要只身穿过下三界、中三界恐怕还要费些力气。 “假如阁下要联系上三界中人，还要先行前往上三界才方便些。不知阁下有前去的打算吗？”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应该如何前往。” “这个好说，我们驻扎修士每三年更换一批，这一批三个月后就要换走了。他们都来自七重天的小型门派，你到时与他们一道走就可以了。” 莫寒衣闻言，心道：这修士还真好说话，倒为我提供了很多方便。同时也略略安下了心，看来这回有望联系到了。 虽说此处每三年更换一批驻扎修士，但这中年修士却不会回去。他就是此处的负责人之一，属于下三界的一个家族。 下三界家族对所依附的上三界门派均是百依百顺、低声下气，而对无关的上三界门派也要努力交好。小家族的生存太过不易，竞争时刻存在，不知哪一天就要被淘汰。 因此这中年修士一见莫寒衣与上三界有关，就有心卖他一个好处，就算日后没有回报，也好过引起报复。这好处也是顺手为之，不费什么力气。 既然要三月之后才能出发，莫寒衣就打算先熟悉一番下三界。 57、四重天，遇袭 莫寒衣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看着忙碌搬运货物的修士们，心下有些感叹。 他此刻正站在一艘巨大的宝船之上。而这宝船就是普通修士穿越每一重天时用到的交通工具。 宝船品阶不低，起码以莫寒衣眼光辨认不出。船身上刻有繁复精细的纹案，大概是将大型符箓刻在了上面，又形成了各种符阵。这样一来也可以推测，这宝船船身定然是由极其贵重的材料制成的，不然无法承载这许多符箓。 船体足够大，却并没有容纳多少修士，反而装上了许多货物。原来这宝船的主要作用就是运送货物，互通有无，搭载几个修士只是附属功能。 虽说修士有空间法器存储物品，但法器中空间大多狭小，且价格昂贵，多属于私人物品，不宜用来运送货物。这类运输工作多是由小型势力承包，既能赚上一些财物，也能顺道卖一些人情。就比如莫寒衣这次搭了他们的顺风车，日后遇上了也会念几分旧交。 这些普通船夫都是炼气前期修士，却干着粗人干的活儿。莫寒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叹：果然是实力决定一切么……原来身份尊贵的修士，假如无法顺利进阶，也就只能沦为苦力了吧。 事实上，这些天赋不足、实力欠缺的修士，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其他修士的苦力。因为许多工作涉及到灵力运用，同时对身体素质也有很高要求，凡人根本无法完成，就只有靠低阶修士去做。 不一会儿，船夫们搬好了货物，宝船也充满了灵力，就要准备出发了。 这时候，有人来招呼莫寒衣，告诉他船头风大，建议他进入舱内休息。莫寒衣谢过后就去了自己的船舱。 这宝船上搭顺风车的修士大多也是筑基期，想来是去七重天投靠门派的。宝船负责人是一名金丹修士，一个小家族的管事，专门负责运货事宜。这些人与莫寒衣住在同一层，至于那些船夫，就统一住在下一层。 这些日子莫寒衣在潜心研究裂云五剑。这套剑法虽说只是人阶法决，但按照林宣禾的说法，大多修士所修均是人阶法决。 人阶法决即使在重天界也是最普遍的。地阶法决就只有大门派才有珍藏，只提供给天才弟子和大贡献者。至于天阶法决，尽管在上古流传的故事中常常出现，但现世的却极少。 因此法决的品阶判定实际上是非常模糊的。且不说天下法决千千万，同样法决在不同人手中威力也可能截然不同，这就造成了法决判定的困难和混乱。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法决并非是越高阶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越好。 莫寒衣认为裂云五剑就极为适合自己。 云与风，本身都是自然现象之一，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很紧密。通过对风的理解来参悟云之意，对莫寒衣而言也要容易一些。 为何他不直接挑选一份与风有关的剑诀？原因之一，是由于他不想被剑诀束缚了自己，之二是他还想拓展一下自己的能力范围。 莫寒衣对风的理解全部来源于自己的体悟。此时若是去参悟其他人的风之意，势必会对他自身有所影响。若是将来，莫寒衣自己的体悟达到了一个融会贯通的境界，那自然就可以不必在意这些了。 裂云五剑只有五式，在莫寒衣看来刚刚好。太多则多有糟粕，太少则变化不够。 裂云五剑，升云、截云、穿云、裂云、藏云。升云式乃是起手式，截云式起控制之用，穿云式其承接之用，裂云式乃是进攻之式，也是剑诀的核心，而藏云式则是不敌时躲避之用。 莫寒衣对其中裂云式、穿云式最为熟练。他的剑势与境界刚好与这两式相互呼应，互相印证，只要能有效结合便能发挥出极大功效。 然而其他几式却不太熟悉了。这裂云五剑是较为传统的剑诀，包括了起手式和收尾式，这与莫寒衣曾经接触过的剑诀都不相同。 练习这样的剑诀有一个好处，就是让莫寒衣有一个完整的剑诀意识。所谓完整，并不只是剑招上的完整，还包括了意识上的流畅性。 完整的剑诀虽然有几分死板，形势、意识上都有严格要求，但却极能锻炼一名剑修，特别是初学者。作为只研习过两套剑诀的修士，莫寒衣确实算得上是初学者。因此他也有意拿这套剑诀锻炼一番。 船上的日子有几分无趣。其余修士在修炼之余也会互相认识一番，但莫寒衣却无意与众人相交，只是闷头修炼。那负责人偶尔来一趟，也只简单交流一下。他自从打听出莫寒衣是要去九重天投靠墨云仙门后，就变得有几分恭敬起来。 据负责人所说，宝船速度极快，大约每十天就可穿越一重天，也就是说约七十天就可到达目的地。 莫寒衣也顺道打听清楚了，这里的通讯工具很是发达，像是符纸乃至飞剑均可用作传信工具，而铜镜、水镜等还可作为实时通讯手段。当然，这些方法的前提都是要有对方的气息定位。 到了七重天后，只要去买一张随处可见的符纸，再加上叶清涣留下的簪子上的气息，即可方便地通知到他。只是符纸稳定性与速度都不太快，到时候还要多发几张，以免出现意外。 莫寒衣身上另一把鬼槐剑倒是可做通讯之用，只要寻得相关法门。飞剑飞行速度自然比符纸快上许多，只是容易被他人拦截，因此也不便采用。 行进了一个多月后，宝船正式进入四重天。从下三界进入到中三界的景象比之前就要壮观多了。穿越两重天壁垒时，整个宝船仿佛被巨大的烟雾笼罩住，船身隆隆作响，防御符阵全部开启，灵力剧烈消耗，喷薄而出的道道光华分外绚丽好看。 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情景才缓缓消散。船上不少人都在甲板上观望，即使风略急，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就忘记了进仓避风。看来不少修士同莫寒衣一样，是第一次穿越这样的重天界壁垒。据船上船夫讲到，从中三层穿越至上三层时，那情景还要美丽许多。 尽管运输船上并没有多少高阶修士，但那负责人似乎毫不担心。他们似乎同一路上的势力有过交涉，商议好互不侵犯，因此宝船才敢明目张胆地在外行驶。 然而莫寒衣却有几分担忧。上船时他便看见了，这船上的货物颇有些贵重，如此价值的商品定然会引来觊觎，会引得某些走投无路之徒铤而走险。 大多势力都不会明着抢劫运输船，而凭借个人之力胆敢冒犯一个势力的，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极端分子。而事实上，重天界最不缺的，就是走投无路之人。 因此在四重天被一大批凶神恶煞的修士拦下时，莫寒衣一点也不意外。 一开始时，他们并没有立即发动武力攻击。那负责人外出交涉一番，想必是搬出了自己势力作为威胁，没想到却被伏击了。 看来他们早有情报，知道整条船上修为最高的就只有金丹初期的负责人，其他修士只有筑基期，至于剩下的炼气船夫都可忽略不计了。只要首先干掉那负责人，整艘船的货物都差不多到手了。 莫寒衣只来得及远远望一眼，望见了他们的首领——金丹后期的一名修士，就被卷进了突如其来的战斗之中。 58、危机，现身 莫寒衣匆匆挡下几个飞来的法术后，迅速钻进了混乱的修士中，一边分析着目前状况。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是为货物而来，那么他们这些随行修士就不会有太大危险，仅仅会被对方驱逐而已。但目前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时，那边的劫掠者中传来一个声音：“各位筑基期的修士听好了，放下手中的武器，加入我们，就可放过不杀。”而这时，对面的进攻也缓了下来，似乎是留给他们一定时间思考。 听闻此言，这边修士顿时一片喧闹。就在某些修士意志松动就要投降之时，突然有人尖声叫道：“不要！你们若是投降，立即就会沦为奴隶，还要签订无数极为不平等的契约！” 莫寒衣抬眼望去，只见那尖叫的是一个中年船夫，满脸惊恐表情。看来是曾经有过类似经验，留下心理阴影了。 这中年船夫平素似乎威信很大，几个搭船的筑基修士立即就变了脸色。 他们之前就已听说过，这船夫原本乃是筑基期修为，只是多年以前不知出了什么事故，修为降至炼气并且再也无法存进。 莫寒衣虽然不清楚这船夫底细，但看他们反应就知道大概是真的。 与此同时，对面的劫掠者发现招揽失败，顿时又开始了进攻。刚才那个声音再次说道：“哼，现下不乖乖投降，稍后也是一样，只是待遇就要差得多了……” 这下进攻似乎猛烈了许多。毕竟船上只剩了些炼气船夫和少量筑基修士，而对方不仅有大量筑基修士，还有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坐镇。若不是对方不愿伤到贵重的宝船，恐怕一会儿都无法支持下来。 莫寒衣眼见身边的修士一个个渐渐失去战斗力，心知这样下去必输无疑。他向四周望去，一眼瞟见了宝船总控室，里面空无一人，原本操作宝船的修士也在外面战斗着。 莫寒衣身形一闪，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下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先前那尖叫的中年修士身边。他一下挡住迎面而来的雷火，一把抓住那修士衣领，身形再次一闪，就窜进了总控室。 “快，启动它！我们需要迅速离开。”莫寒衣毫不废话，沉声冲那中年人说道。 那中年修士此时也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这宝船我会操纵，但缺乏足够的动力……先前那些强盗用了共振攻击，我们的能量晶石已经被破坏了。” 莫寒衣眉头一皱，急急忙忙地说道：“还有其他方法提供能量吗？” “有的，只要向能量池中不停注入能量就可以了。但是能量注入需要持续、稳定，以修士之力无法办到，只有晶石或是能量符才可以办到……” “能量符？石符可以吗？”莫寒衣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可以的，石符也算作能量符的一种。只要其中能量没有耗尽。能量符比之晶石更为合适，如果能量耗尽了还可以再次充能的……” 莫寒衣立即掏出了叶清涣留给他的石符，递给那中年人。刚一接过石符，中年人立刻脸色一变，说道：“墨云仙门的石符！原来阁下是……真是失礼了大人……”莫寒衣赶紧阻止他继续道歉的动作，示意他赶紧催动宝船。 中年修士手脚利落地打开控制中枢，小心翼翼地将石符与能量池联系起来。又一气呵成地打出许多法诀，宝船顿时一震，缓缓开动了起来。 这石符炼制手法高超，能量充足，完全可以支持宝船行驶数个时辰。只见宝船轻晃船身，巨大的防御光罩顿时升腾起来，立即就弹飞了几个气息相异的修士。 船上修士见到宝船重新启动起来，皆是惊喜万分，当即奋力脱离战斗躲进了船身。 趁着这一片混乱的当口，宝船立即加速，嗖的一下就飞出了好远，将劫掠的修士们扔下好远。 船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然而这时候，又听见一个声音说道：“所有人抓紧时间调整，修士法宝速度比之宝船只快不慢。” 闻言所有人又沉默了。这一次袭击太过突然，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这些人里面有许多都是惊才艳艳的年轻修士，奔向上三界只为加入心目中的门派，无论是在途中陨落，或是沦为奴隶，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那些炼气船夫此时已没剩下几个，都窝在一个角落暗自调息。筑基修士则各自散乱地坐着。 莫寒衣与那些炼气修士交流了一下，得知附近并没有什么大型势力，也没个求援的对象。那中年修士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向着最近的修士聚集地飞去，期待着被追上之前能得到救助。 虽说石符属于可多次充能的能量符，但充能条件却不简单，起码需要一个基础符阵，这一点莫寒衣也无法提供。原本中年修士抱着希望就是以为莫寒衣会有充能符阵，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因此他们的能量也是用一点少一点，面对越发逼近的敌人还不时需要加速或是急转，更加耗费能量。 “大人，离最近的门派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中年修士嘴唇发白，面上冷汗涔涔而下，却仍是努力操纵好宝船。 莫寒衣心下知道，势必还有惨烈的一战。至于结果，想必是…… 轰！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席卷了整艘宝船。莫寒衣向外一望，顿感不妙。看来是追击的修士忍无可忍，连伤害宝船都不再顾忌了。 这时，船身中的修士们也明白了即将面临的处境，都做出迎战姿态。 轰！又一个法术袭来，宝船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摆动。莫寒衣知道，这大概是对方的首领发出在发出攻击。以这样的攻击强度，宝船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终于有修士忍耐不住，噌的一下飞出船外，与敌人战在了一处。于是其他修士也陆续冲出了船身，迎上了敌人。劫掠者们追了一路，船上的修士却好好休息了一番，因此初时战起来还有几分势均力敌之势。 然而莫寒衣知道，这只是假象。修为与人数上的不足会让他们最终落败。 尽管莫寒衣知道必败的事实，他还是飞出了宝船，挑上了对方最强的首领，便斩了过去。 他是如此理智的一个人，看得清输赢成败。但他却从不会因此影响自己的本心。就像此刻，不论情况有多糟糕，他还是要战。即使胜率只有千分之一，但他明白，不去试一试，那千分之一就会变成零。 然而事态还是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下去。对方似乎没有全歼的打算，留下了几个战力最强的修士，看来是想要俘虏。至于莫寒衣，只来得及与那首领过得几招，便被众多敌人包围了起来。 事实上，像这些有天赋的修士，以及那名会操作宝船的修士，都属于珍惜资源，即使是强盗也要谨慎处理。 眼见败局已成定势，莫寒衣暗叹一声，决定最后拼一把，假若失败了也问心无愧。 然而，就在莫寒衣握紧真灵剑，激荡起全身灵力准备拼命之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连我的人也敢碰，这年头强盗都如此猖狂么？” 伴随着这个声音，不远处飞速驶来了四艘华光闪耀的宝船，那些宝船体积更小，看起来却更为坚固、可靠。 为首的船上站着一名蓝衣修士，满面怒容，眼神尖利。只见他手上一挥，沉声说道：“一个不留，首领活捉。”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不禁想到：这人口里说着对方的猖狂，自己却做着更为猖狂的事，到底是谁更狂？ 59、重逢，寻晦气去吧 莫寒衣坐在舒适的船舱内，捧着一杯温热的花茶，看着对面笑吟吟的人，恍惚间觉得，刚才的危机似乎只是错觉。 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遇上叶清涣，这绝对不是巧合。于是莫寒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最近局势有所缓和，我料想你会挑在这个时间过来，就提前出发想去接你。结果我才走到半路，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顺着便找到了你。别忘了那石符可是我交给你的，你们还拿它做宝船动力，我老远就发现了。” 叶清涣表面笑嘻嘻的，内心却还有一丝后怕。他原本几个月前就想出发去寻莫寒衣，但却因家族事务耽误了许久，最后还是推脱有急事才得以脱身。但这次他的表现引起了族内很多人的不满，甚至就连一向宠爱他的母亲似乎也不怎么支持他了。 然而他一想到莫寒衣可能遇上的危险，还是急匆匆地出发了。好在总算是赶上了。叶清涣想到自己的决定救了莫寒衣一命，就觉得自己损失的家族利益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方才莫寒衣几乎都要准备拼命了，却见莫寒衣从远处出现，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劫掠者一网打尽。他们的首领现在正在接受审讯，修士们花样百出的法术绝对可以从他口中套出所需的信息。 叶清涣让那些幸存的修士搭上其他几条船，前往上三界去了。而他们二人乘着另一艘船，并没有打算立即去上三界。 “你们被袭击这事背后绝对有阴谋。你有兴趣查查看吗？”叶清涣换了个话题。他不太相信仅凭几个亡命之徒就能组织起如此袭击，而目前审问出的讯息也足够有趣。 实际上，即使有阴谋也轮不到叶清涣管。小家族、小门派的打打闹闹很少牵扯到三大宗门，而目前情势正是一片混乱，这样的小阴谋再正常不过。不论这些势力如何易主，只要不动摇重天界根基，三大宗门就不会去管。 但叶清涣此时纯粹是出于个人恩怨，才想去寻寻他们晦气。于是叶清涣愉快地决定，他前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以及莫寒衣此次受到的惊吓，就都一股脑算在那倒霉的势力头上好了。” 莫寒衣看叶清涣神色，知道他大概已经决定了，也只能点头同意。不过他还有一些事要问清楚。 “叶师兄，不需要立即回去墨云仙门吗？我听林师姐说最近形势多变，还是小心的为好……” 叶清涣听了，手上随意一挥，说道：“他们大概是不需要我回去了，一群人老在那唧唧歪歪，不知道商讨些什么。等我们在外面玩上一阵再带你回去，到时候你想拜师就拜师，不想拜师你就住我那，想当弟子就当弟子，不想当弟子给你块客卿长老的牌牌玩也行……” 实际上，叶清涣此刻正恼着族里那些人，而回宗后又免不了要见到他们，因此他才不想立即回去。就算是在外散散心再回也好。 莫寒衣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大少爷即使在墨云仙门也属于家大势大的一类。他并不想什么都依靠叶清涣，不过莫寒衣自衬以其水准天赋，想要得到好的待遇想必不会太难，叶清涣的帮助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直接了一些。 “莫师弟啊，多年不见我们好歹也叙叙旧吧，你怎么只像是五天没见我的样子呢……这五年你的变化还真挺大，修为高了不少，气质沉稳了几分，剑术圆滑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个头居然比我还高了！”说到最后，叶清涣几乎要拍案而起，一脸郁郁神色，幽怨有如实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莫寒衣。 不知为何，看到叶清涣这样的神色莫寒衣总是不自觉地低下头。他仔细想想，觉得身材高过对方似乎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然而自己居然会产生一种愧疚之情……这实在有几分怪异。 两人几年未见，叶清涣还是老样子，莫寒衣却大变了一个样。初见时，要不是熟悉的气息和略微可见的眉眼，叶清涣几乎难以确信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高挑修长的年轻修士神情冷漠，俊秀雅致的面庞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寒霜。手执一柄散发着淡淡光华的飞剑，周身围绕着一股不可小视的气势，剑尖微挑，左手虚指，眼看就要发出雷霆一击。 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这一幕。他忍不住想要提醒那个人自己的存在，忍不住想要参与进他的生活。 叶清涣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目前修为不及他，但总有一天会达到一个让他仰望的高度。此时他想要参与进他的生活，只要出手救下他就好，但以后呢？以后当自己要去仰望他时，还能继续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吗？叶清涣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想法一开始将叶清涣吓住了。他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普通的天才修士产生如此复杂的想法。或许是多年的等待以及后来惊艳的重逢，最终在他心中发酵，产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叶清涣此时还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也没有多去管它，只是将这不正常的感觉压在心里，仍是以朋友的态度对待莫寒衣。 多年以前，还有一个人也曾这样打动过叶清涣。他就像一个耀眼的发光体，吸引了无数飞蛾奋不顾身地飞扑上前。叶清涣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无数飞扑上去的人们如何被毁灭。最终，那个人选择了一条众叛亲离之路，与叶清涣再也没有了缘分。 叶清涣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情景与曾经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他成功地进入到了某个人的生活。他不再只是个旁观者，他已经与某个人有了某种关联，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两人说着说着，提到了这几年发生的许多事。莫寒衣的经历相当简单，没有太多好讲，叶清涣的故事就多了，他只是挑了几件家族纷争轻描淡写地讲来，就让莫寒衣听地心惊肉跳。 原来自己上一世经历过的还算温和，莫寒衣不由的想到。这主要是由于莫寒衣上世没多少竞争力，自然不会被重点照顾。而叶清涣自身能力还行，没有什么先天缺陷，又有很好的天赋，再加上最受母亲宠爱——这几乎让他成为了所有同辈人的眼中刺。 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成长，性子有些不善似乎也可以理解了。莫寒衣此时甚至对叶清涣产生了一丝同情。 此时那首领已被审问完毕，问出了几个主要窝点和一些幕后操纵者。或许问出的不是真正的幕后，但两人也志不在此，只要能去闹一圈，发泄一番也就可以了。 这回叶清涣干脆连最后一些手下也遣走了，连带着那个首领也被带走了。按照他的说法，既然是去寻晦气，还是人少点来的刺激。 莫寒衣虽然有些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方式，但也认为既然是报仇还是亲自下手的好。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直指一个大型窝点而去。 按照那首领的说法，此次行动的直接指使人是四重天一个小门派琼楼门的长老。琼楼门也是他们的窝点之一，不过两人此次并没有直接去琼楼门。虽说只是一个小门派，但也比莫寒衣二人强上许多。因此两人决定先从外围开始，去给那琼楼门找点麻烦。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琼楼门所属地界一个大型集市内。 60、集市，拍卖 这一路虽说不太长，但两人也没有闲着。叶清涣将符石充能法阵教给了莫寒衣，还亲自演示了一遍，正好把先前消耗得差不多的能量补充回来。 很快，宝船外就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修士身影，看来距离那集市已不远了。 两人下了船，一边向人群处走去，叶清涣一边说道：“宝船这玩意儿主要优势就在于容积较大，防御不错，速度却有些不足。我这回带了不少手下，才坐了几艘宝船过来。论速度，我的仙鹤可要快上许多。” “不过宝船属于战略法宝，一般不会是私人所有。因此乘坐宝船也能反映一个人的身份。将来看到品阶高的宝船，还是避着点为好。” 莫寒衣点头应下，心里一边想着：“叶师兄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鲁莽。但凡大家族中的优秀后辈，都不会是平庸之辈啊。” 不一会儿，两人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集市入口。这处集市可比莫寒衣从前见过的先进许多。远远看去，整个集市被划分成鲜明的区域，每一片区域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交易。另外还有一大片综合区，包括一个小型拍卖场、自由集市乃至旅店。 除去自由集市，使用其他区域的店铺都需要交纳租金，而后就能拥有一个功能完善的小铺子。这店铺中都设有相关保护措施，不仅保护客人的利益不受损害，还能保护店主人的人身安全之类。 门口有两个修士驻守，负责收取入门费用。金丹期及以下修士需要交纳一定灵石才可入内，至于元婴期及以上就可免费入内了。四重天修士金丹期居多，筑基期其次，元婴修士倒比较少见了。 莫寒衣看到收取灵石的修士，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来得及攒多少灵石。从前在宗门赚取的多是宗门贡献，都换了剑诀、法决去了，最后没有用完的也都转赠给了杜先印。如今他身上的灵石，还真的不多。 事实上最关键的问题是，莫寒衣直接从小世界进入重天界第四重，根本不知道物价有什么不同，自己身上的灵石还有多少购买力。 像是这集市的入门费用，居然一次就要一块中品灵石，比莫寒衣从前买的许多丹药都贵上不少。 看到这样的场景，莫寒衣心中一惊，发现自己忘记考虑钱财的问题了。他做事一向细心谨慎，但这回居然忘记了关键事项。 不过目前的问题倒不用他操心。两人刚刚走近，叶清涣就摸出一块中品灵石扔给了驻守修士。那修士一见来了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人，心知对方多半是元婴修士，赶忙将两人放了过去。 莫寒衣知道叶清涣不在乎这一点钱财，也就没有提要还他这回事，但心中已开始计划今后赚取钱财的方式了。尽管自己是来投靠他，但经济独立还是必须的。 莫寒衣本人一向不在意钱财，这也是前世养成的毛病。因此在他看来，叶清涣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至于叶清涣所想就更为简单了：莫师弟可是我要招揽的同伴，也是不错的友人，资助他一点是应当的。 而这两人在权势家族成长的经历，使得他们并不清楚正常朋友间的相处模式。于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共享的物品太多了，有些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人对对方感官足够好，倘若是性子不合意或是天赋不足够的，根本就无法引起这两人注意。 从骨子里来说，这二人都属于心高气傲的一类，只是莫寒衣用冷漠掩饰自己，叶清涣用狂傲迷惑他人。但当他们遇到一起时，就不由自主地不再掩饰。或许他们潜意识里都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同类。 两人在集市里四处走着，不时进入几个铺子挑挑选选。看似是在闲逛，实际上却在暗地里摸索集市地形分布。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两人才略略转完了外围区域。至于内围的一片，主要是自由集市和拍卖场。 莫寒衣思量了一下，低声对叶清涣道：“我看这外围店铺多是修士租用，势力多且分散，并不是好的目标。拍卖场资产不会小，有可能是由琼楼门背后操控，应当是个不错的目标。” 叶清涣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们还是先去查看一番。”于是两人绕过自由集市，直接向拍卖场走去。 这处拍卖场虽说规模较小，但也决非小型势力所能操控，两人推测大概是由多个小型势力合股控制，琼楼门也在其中。至于真正的大型拍卖场，只有上三界可以见到。或者说，只有上三界三门派才拥有如此势力。 拍卖场入口处立着几个俏丽的女子，见到莫寒衣两人走来都露出可亲的笑容，其中一个微微躬身，说道：“两位道友，此次拍卖将于日落后开始。不知两位愿意稍等片刻，还是到时再来？” 叶清涣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先进去吧。我二人第一次来四重天，不知道你们规矩如何，正好了解一番。” 那女修连忙道：“如此也好。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就带着莫寒衣二人向内走去。 “这位道友修为高深，身份尊贵，可去二层小包间休息。不过若是普通金丹修士，就只能在下面各自坐了。”莫寒衣听她这么说，不禁觉得自己修为有些不够了。金丹修士都只是普通？看来要加紧修炼了。 “本拍卖场每半月举行一次公开拍卖，接受委托与竞拍要求。委托需要提前与我们联系，竞拍则可随到随拍。” 随后那女修又讲了许多规则与注意事项，莫寒衣都一一记下了。他特别注意了一些细节，以免策划事故时遗漏了什么。 两人坐在包间中又听那女修讲了不少四重天的奇闻异事，就当做是了解风土人情了。 当天逐渐黑下来时，卖场内也渐渐走进了许多修士。二层小包间视角不错，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修士的反应动作，连一些窃窃私语都能听得真切。 莫寒衣发现，除了二层外，卖场还有三层包间，只是数量更少，面积更大。据他观察，不少修士进了二层包间，但进去三层的就很少了。 三层的修士看来来头不小，修为应当也不错。可惜离得太远，无法仔细观察。 等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场内也要准备开始了。一个身着轻纱的高挑女修缓步步入，随着她的动作四周也安静了下来。 “各位道友、前辈，今日一见，奴家见不少人面有踌躇满志之色，看来是对今日拍品有所期待了。” 这女子一开口，莫寒衣才发现她不仅气貌上佳，声音也是分外动人，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量。 莫寒衣不禁看向叶清涣，而这时他也及时给出了回答：“这女子修为不错，金丹后期就有如此魅惑功力。修某些特殊功法的女子通常会有独特的魅力，能于无形中蛊惑男修神智。不过想来在拍卖中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略微影响修士的决策，使他们变的冲动一些。” “当然，像我这般神智坚定的就根本不会受到影响了。”叶清涣此时还不忘吹嘘一番。事实上，他能不受影响的原因可不单单是神智坚定。极品辅助法器的存在，让他即使在那女修全力施为下也能丝毫不受影响。 “要说今日拍品呢，倒确实有几分意思。有那么几件连奴家都动心了呢，要不是拍卖场规矩，我就要提前扣下了……”那女修一边说着，一边弯起了好看的眉毛，直勾的下面修士心中发痒。 61、上古石碎片，新月弯刀 “按照惯例呢，第一件宝贝定然能引起不少人兴趣。今日这第一件也是很有意思，大家可要擦亮双眼了。” 根据方才领路的女修介绍，第一件拍品一般都是价值不高但十分稀有的物品。虽说物以稀为贵，但有些物品因用途太少反而无法升值，只能维持在一个合适的价格区间上。 这些东西普通修士一般难以见到，能在这拍卖会上一睹风采也算开了眼界。莫寒衣此时也有些兴趣，想见见这所谓的稀罕物。 “未被开发的上古石碎片，上月在四重天西郊荒野刚刚出世，一位神秘的修士就将它委托给了我们。” “每一块上古石碎片都是真正的上古遗迹，里面可能封藏着一节上古法器残骸，储存着一瓶上古丹药，乃至一枚上古凶兽化石。” “但凡流传下来具有上古气息的石碎片，内里必定有货，至于是否是珍品，那还要看各位的运气如何了。倘若在座的有身具大气运的修士，不妨买回去一探究竟吧。” 随着女修一句句介绍，场内响起了一阵阵议论声。那主持女修说的相当明白，这玩意儿是否值钱还不可知，但了解上古石碎片的修士还是太少，而大多修士内心都会抱有捡漏的期待，因此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 “气运之说只是部分人的猜测，她这样讲分明是鼓动所有人参与竞拍……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气运不足。”莫寒衣皱皱眉头，有些不赞同那主持女修的做法。 “不过是在规则内玩了一些小花招……这上古石碎片确实有些意思倒不假。”叶清涣点点头，又说道：“上古石碎片的用法目前还没有一个定论，大部分修士认为它的价值就在于里面的东西，若是内里物品无价值那就是毫无价值了。” “但有些人却探讨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它最大的价值并非是内里的东西，而在于解石的过程。” “上古流传的物品流传超过一定时间后，有机会与周围的环境自成一体，形成石碎片。普通方法难以将其分离开，只有用上灵识才能行得通，这过程就被称为解石。” “解石的价值就在于，灵识渗透的过程中常常能接触到一些只属于上古的气息，从而探查到上古修士的种种，得以在修为上有新的发展。甚至有些修士的灵识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滋润，日后变得更加壮大了。上古气息十分神秘，其具体性质目前还没有定论，而解石获得的好处也是多种多样的。” “但这解石的过程并不容易，灵力一旦渗透进去，石碎片就不再是一个完美的整体，其中气息就开始外泄，渗透越慢获得的益处就越少。因此一块碎片中能利用的气息通常只有十之三四。” 莫寒衣听叶清涣讲解，心里对上古石碎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已经不再是只可远观的小玩意儿了。 叶清涣一边解释，场中一边开始竞价。不出莫寒衣意料，很多修士都表现出了兴趣，跃跃欲试想要拍下这石碎片。然而这类物品最不好估价，它一开始的价位也不很高，却逐渐涨到了一个较高价格。 莫寒衣这时候倒是兴致缺缺了。他无意在这种场合下出风头争夺一件拍品，同时由于没有多少灵石在手，即使有心要拍下也是无能为力。 那主持女修言辞很有一套，巧舌如簧，激的众修士你来我往地出价，最后竟将石碎片拍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被一名二层包间中的修士收入囊中。有了第一件的铺垫，随后的拍品也都拍的不错，场中修士争相出手，好不热闹。 莫寒衣发现，其实拍出最多的还是丹药、符箓等消耗品，其实才是法宝类。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在外围集市没有发现高阶丹药，原来这些商品都属于奢侈品，只在拍卖场这类场所才有卖出。 但在上三天就不同了。据叶清涣所说，这时引起众修士争夺的丹药、符箓，在上三天只能算作普通商品，一般店铺都有销售，而且大多品质还要高上不少。 为何他们不去上三天购买，而要在此处互相争夺呢？这些人在四重天都属于中等偏上的层次，但到了上三天，既无实力又无势力，他们很难立足，还不如在这四重天用心经营。人的惰性决定了他们一旦准备安定下来，就不会轻易改变了，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 很快，就拍到了最后一件压轴宝贝。 “假如说第一件拍品只是让我略微心动，那么这次的最后一件就让我倾家荡产都想得到了呢……可惜，我自衬财力不够，但是在座的各位可就不要错过了。”那主持女修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地环视一周，还重点注视了二三层的包间。尽管她在外面无法看到包间内部情况，但莫寒衣还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扫过。 随着话音落下，两名女修推来了最后一件宝贝。看上去像是个法宝模样，一把有着圆弧形刀刃的短刀。把手上镶嵌了闪亮的蓝色宝石，细细碎碎的铺满了一圈。刀刃宛如一汪清水，在幽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好一把冷艳弯刀！莫寒衣看了，心中暗自赞叹道。难怪这主持女修对它如此热情，这般低调而闪耀的美丽，恐怕是任何一位女修都想要拥有的吧。 “哟……这玩意儿可有来头呢。”叶清涣见到这弯刀，眉头一挑，坐着了身子。 “这弯刀是一位成名前辈的拿手武器，适合法修与器修使用。那成名修士也是一名女修，曾经以其风华冠绝上三天，听说后来去了中三天，只是不知最后结果如何……”叶清涣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看来那女修前辈确实是风华绝代，连叶清涣这等人物也对她印象深刻。 “想必有修士已经猜到了，这把弯刀就是水前辈的成名武器，新月。它的灵力传导性能极佳，有多种辅助作用，同时还具有灵活性与坚固性，兼具了法修与器修的优点。即使是纯粹的法修使来，也能发挥出极大威力。” 那女修只是寥寥介绍数语，就宣布底价了。座中的金丹修士大多还处于不知情状态，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只有少数几人不冷不热地出了几个价，想必是存着讨好其他女修的心思。 然而莫寒衣知道，这是二三层识货的人还没出手的缘故。 出乎许多人意料，这最后一件宝贝似乎价值不高，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之处，而那所谓的水前辈也没有几人曾听闻过。眼看着那弯刀就要以低价落入一名金丹修士之手，二层突然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立即就将价格翻了十倍。 霎时间，场下一片哗然。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立马又有人紧随其后抛出了高价，均是二三层包间中的修士。 莫寒衣看向叶清涣，不知他有没有参与的打算。然而叶清涣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弯刀，并不开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价格逐渐升温，竞争越发激烈，莫寒衣甚至看到有些包间中走出了几个人，到另一间包间中交涉去了。看来有许多人对新月弯刀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气氛达到一个顶峰之时，莫寒衣突然发觉，风中的讯息乱了一丝。有异动！ 随即三层包间后突兀地传来一声异响。两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一条黑影蹭地窜进了场中，跳到了那主持的面前。 62、消失，潭底 突然间，一道黑影噌的一下跃至场中，许多修士惊呼出声，却来不及反应。莫寒衣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全身笼罩在玄色长袍中，就连面庞也隐藏在了兜帽的阴影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主持女修丝毫不显惊慌，在一瞬间的愣神后立即后退一步，脚下用力一踩，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霎时间，盛放着弯刀的展示台迅速下降，眼看就要钻进地下去了。 “嘭！嘭！！” 更加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只听新月弯刀发出了几下爆炸之声，就被淹没在了烟尘中。这时那女修镇定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一张俏脸顿时花容失色，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暗处有几名修士冲向那一团烟雾，看来是拍卖场的保卫人员终于发挥了作用。而这时大多修士也都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件稀罕事儿。胆敢在诸多势力的眼皮底下抢夺法器，这不是挑衅吗？ 在座的修士们几乎都认定了，这只是一场闹剧，不久便能平息，拍卖还会继续。至于那名胆大包天的黑衣修士下场如何——那关他们何事？ 此时，烟尘不仅没有消散的趋势，反而逐渐笼罩了拍卖场整个中心区域。外面的修士有些提前离场了，大多都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莫寒衣心中一动，看向叶清涣。后者一挑眉毛，道：“这……看来想找麻烦的不只我们呢，这位老兄倒替我们寻了个好机会。既然如此，也不能辜负他一番好意，看准时机我们也掺上一脚吧。”叶清涣越说越兴奋，两眼放射出奇异的光芒，嘴角拉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见此情景，莫寒衣心中暗笑一声，道：“那黑衣修士真不简单，居然能在弯刀上做手脚……这样拍卖场也无能为力了。” 却见叶清涣摇摇头，道：“这可不是做手脚，那是新月弯刀自带法决之一，可以远距离引发，但只有修士与弯刀双方对对方气息均十分熟悉时才可成功。看来这修士身份不简单，不知与那水前辈有何关系？……嗯，那修士要跑出去了，我们赶紧跟上！” 莫寒衣两人悄悄溜出包间，趁着混乱身形一闪窜出了拍卖场，远远地坠上了那道黑色身影。看来那修士已经得手，开始逃离现场了。 而此时，卖场中的修士们居然还安坐不动着。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居然被人跑了？！ 不一会儿几人就追出了集市，后面又吊上了几名修士。莫寒衣发现，追上来的并不只有卖场的修士，还有几名似乎是坐在二三层的修士。是存了捡漏的心思，还是另有所图？ 那黑衣修士速度不算顶尖，步伐却极为诡异，身影连连闪动就跃出了数十步。一会儿后，他径直窜入一处密密的小树林，那诡异飘忽的步伐顿时大发神威，甩掉了不少人。 莫寒衣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发现黑衣修士的步伐风格乍一看与自己极为相似，细看却有不小差别。那修士的步伐显得更为高超，每个细节都处理的极好，下脚处无风无声，宛如飘渺的游龙。 莫寒衣早已施展起急速境界，大量消耗着灵力来保持高速前行。他自身修为太低，限制了速度的进一步增加，幸而那黑衣修士只长于敏捷，不然想要追上还不大可能。 叶清涣修为高人一等，此时也显得游刃有余。其余修士却越来越少，除了他们二人外，还有一人是从拍卖场中追出来的，最后一人却是经过集市时跟上的。 最后跟上的那名修士年纪大些，身着深色华服，体态略显宽广，面色威严冷峻，修为也十分高深，想来是身居高位的实权者，有很大可能就是此处拍卖场的负责人之一。 莫寒衣认出，那名从拍卖场中追出的修士原先进了二层的包间，想必也是既有实力又有势力的一类人。假如说那负责人追来纯粹是出于责任，那么这修士追来大概是为了新月弯刀。 前面那修士见后面的追击者紧紧跟着，大概有些急切了，连连转过几个急弯，向一处更深的林子跑了去。莫寒衣见前面树林高大茂密，阳光几乎无法渗透，视线极差且路途崎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一逃一追间众人默契地没有交谈一句，只有暗暗地打量，没有明面上的争夺。几人都清楚，只有在追上那修士取得弯刀后，争夺才是有意义的。 莫寒衣估计，另外那两名修士都是元婴修士，那年老些的修士修为也更深厚一些，至于与叶清涣一比孰优孰劣就不好说了。毕竟叶清涣此人不显山不露水，直到不久前再次见到他时，莫寒衣才确定叶清涣绝对有元婴期修为。 对于另外两人而言，他们忌惮的只有叶清涣。莫寒衣的修为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自然就略去不计了。他们互相之间也是熟识的，在同一地界上经营这么久也算有了点交情，即使有些矛盾也可考虑协商解决，无非就是你获利多一点，我少一点罢了。 在不见天日的林子里不知追了多久后，莫寒衣陡然间发现，那黑衣修士并非是无目的地逃跑。风中的讯息明确地告诉他，前方地形有异，倘若不是陷阱就是那修士的老巢了。 然而他却无法用肉眼看出什么不同，林子还是一样的林子，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了？ 然而还没等莫寒衣想出一个大概来，那修士就突兀的消失了。毫无征兆地，他就在奔跑的途中失去了踪迹。前一刹那他还迈出了步伐，下一刹那就从眼中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怪兽突然吞了去。 莫寒衣本能地停下脚步，另外那两修士也是一愣，又迅速上前到黑衣修士消失之处探查一番，却没有丝毫收获。 眼看追击行动就要宣告失败，那年老些的修士似乎不愿放弃，仍在不死心地四处探查。另外一名修士则迅速转移了目标，向叶清涣两人望来，似乎是有意交谈一番。 就在这时，莫寒衣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迅速对叶清涣低喝一声“走！”拉起叶清涣就飞身出去。 于是另外两名修士只看到莫寒衣二人如同先前那黑衣修士一般，眨眼间就凭空消失不见了。这一下后，那年老些的修士脸色变的分外难看，似乎对消失的几人极为恼火，然而他却无法一同消失，只能将一腔恼怒憋在心头。 莫寒衣眼前一闪，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开阔的石室中，而那黑衣修士却不见了踪影。 这时叶清涣才反应过来，兴冲冲地说道：“嘿，你这是如何办到的？那修士也是到了这里吗？怎么不见他踪迹？” 莫寒衣摇摇头，说道：“那修士去了何处我也不知道了。至于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此处应当是在一水潭下方，那水潭却是被藏了起来。一道像是屏障的隐形法器在小树林的那片区域里四处跳跃，通过从不同角度反射光线将林子的景象扭转了，在昏暗的光线条件下极难发现其中奥妙。” “只要看准那法器的方位，越过它就能到达潭中。只是那潭子也有些古怪，似乎也是被映射出来的虚影，于是就直接跃到了潭底空间。方才我发现这一点后，担心动作太慢被那两人发现，这才赶紧跃进来，现在想来却是有些鲁莽了。” 莫寒衣有些内疚，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叶清涣细致老成。倘若那水潭其实是一处陷阱……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原来如此，那隐形法器应当是镜子一类。据说当年的水前辈对镜形法器也相当在行呢，这下更有趣了……鲁莽到不至于，倘若你动作慢了被那两人缠上恐怕会更加麻烦。” 63、银湖境，避难 “叶师兄，我们似乎弄错了什么。”这时候，莫寒衣突然出声道。 叶清涣原本正在四处探查这石室，闻言停了下来，望向莫寒衣。“我们到底是为找麻烦而来，还是为那法器而来？” 叶清涣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莫寒衣会问到这个问题。随即就轻笑出声，道：“那他那许多做什么？很多事只求经历就好的。倘若硬要一个理由，就当两个目的皆有好了。” 莫寒衣闻言也反应过来，确实是他过于拘泥了。他一向认为自己习惯很好，凡事都注重目标性，不想却忽视了经历的过程。 有了这样的想法，莫寒衣也放下了心中的犹豫，开始搜查起这间石室。这时他才发现，这石室颇有几分蹊跷。 室内四壁均是整块大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设施，显得过于简陋。空间也不太大，多站几个人都显拥挤。最重要的是，除了上方两人通过的入口外，似乎就并没有其他出入口了。 两人绕着石壁转了一圈，不时用灵识探探，或是敲敲打打，试图发现一些端倪。在他们想来，既然先前那人不见了踪迹，就说明此处必定有其他出口。即使是陷阱，也应该有所变化才对。 不一会儿，叶清涣就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丝异常：一个不显眼的暗纹黏在墙的拐角处。招呼莫寒衣过去后，他开始向暗纹处缓缓输出灵力。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些繁复的线条，随着灵力汇入逐渐向四周延伸，最终铺满了整个石室。 “是传送法阵。做好准备了吗？我们大概会被传送到某个地方……”叶清涣看了看地面的线条，有些兴奋地道。话音未落，法阵就开始了运转。灵力铸成的细线渐渐升起，绕着他们开始旋转。 莫寒衣看着这玄奥的一幕，心中有些震惊。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空间法术。不一会儿，莫寒衣就感觉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随即眼前一晃…… “这是……？”摇摇晕眩的脑袋，莫寒衣看到自己和叶清涣又来到了另一处地方，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次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可不是那个光秃秃的石室，而是一片震撼的景象。 远处的云雾后透过来丝丝缕缕的柔光，开阔的视野中可见远处的几个小点，似乎是不同的建筑。周围地形多种多样，有郁郁葱葱的小林子，也有茵茵遍地的绿草坪，还有跨着几座小桥的流水，都修整的分外整齐，透出一种幽静雅致的美。 见此情景，叶清涣皱了皱眉头，道：“这感觉……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这……周围情景太过诡异，我也说不清楚。” “不，是感觉上的不对。不过你没有去过上三天，想必是不清楚……这里给我的的感觉，不像是中三天。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当是上三天……更有可能是上三天的某个秘境。我曾去过的秘境中都有这样一种神秘的气息。”叶清涣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秘境？”莫寒衣吃了一惊。他可是听说过秘境的难得之处的，但为何两人仅仅是追随一个黑衣人，通过一间奇怪的石室，就到达了秘境中？ “你可不要觉得奇怪……秘境的进入条件多种多样，谁也说不清楚具体要求如何。……前不久听说七重天银湖境出世，我原本没有打算前往，这下却还是来了……”叶清涣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喃喃自语。 “银湖？是指先前看到的那水潭吗？” “传说进入银湖境必要见银湖，看来就是那潭子了。”叶清涣点点头。“这银湖境据说是那水前辈早年寻到的秘境，后来被其掌握，连居所也定在了其中。前来此境的修士大都是冲着水前辈的收藏而来。” 叶清涣顿了顿，犹豫着说道：“前不久一批修士就出发来了这秘境，里面还有不少我的老熟人，倘若一会儿遇上他们……嗯，我们还是避开点儿好了，最好不要遇上他们。” 莫寒衣不知他为何不愿见到“老熟人”，不过还是应下了。随后两人就开始计划路线，目标当然也是水前辈的宝物，只是两人对此处地形毫不熟悉，也只能通过目之所见粗略确定一下。 据叶清涣所说，这类有主秘境的危险性全部取决于它的主人，而那位水前辈身为女子想必手段不会太过毒辣，不会太过危险。 此时，两人的兴趣早已从追击那黑衣人变为了探索秘境。特别是对于莫寒衣而言，第一次的经历总是显得格外新奇有趣。 两人商议的路线很简单，直奔最近的建筑。只有接触到与人有关的事物，才好判断下一步如何做。据叶清涣猜测，假如每一个进入秘境的修士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么路线如何选择应该也有一定的规律。甚至有可能秘境主人会专门设置路线，以此来考验进入其中的修士。 这类秘境的出世通常会有一定目的，大多是修士在世时决定好的，比如为自己选择一个继承人。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为了偿还一些因缘。 踩过绿茵茵的草坪，越过流水上的小桥，莫寒衣两人走近了一间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茅草屋。这屋子在一片幽静的野外显得十分和谐，但作为成名修士秘境中的建筑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两人都觉得它看上去很是可疑，才决定要一探究竟。 门上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直接推门进入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屋内陈设很是单纯，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均是由粗糙的木头制成，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看来只是间普通小屋，两人都有些失望。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这或许只是个供人休息的场所。”叶清涣建议道。 莫寒衣正要点点头同意，却突然脸色一变。他见叶清涣也是一瞬间变了神色，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跑到小屋外，借着屋子掩护向远处望去。 一股磅礴的灵力释放出来，刹那间席卷了大半个秘境。“吼……！”一声巨大的吼声远远传来，让莫寒衣两人脸色瞬间严峻无比。 “是妖兽？还是灵兽？大概是他们触动了机关，放出了不得了的家伙啊……”叶清涣低声说道。“这下要避开还有些不易。看，它们越来越多了，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被发现。” “也就是说接下来，或者是同它们恶战一场，或者是找个隐蔽的地儿暂避一下是吗？这两个选择似乎都不太容易呢……”莫寒衣说着，望向叶清涣。 “确实如此，不过恶战一场显然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唔……你还记得我们来之前，后面似乎有一个小湖吗？不如去那里寻寻看，或许会有所收获。”叶清涣提议道。 于是两人又匆匆忙忙往回跑去。实际上，莫寒衣不愿留下来的原因之一，是他发现了一个“老熟人”——他的二弟叶清浅。那独特的水属灵力，那独特的凌厉之感，除了叶清浅之外再无他人。 叶清涣虽然地位特殊，并不受叶清浅制约，但他也不愿与叶清浅相遇。按照他的说法，两人性情、追求相差太大，几乎完全无法和平共处。尽管叶清浅与莫寒衣都是表面上冷淡的人，但显然莫寒衣的本质更符合他的脾性。 64、银湖，疏影横斜居 “这是……银湖吗？”当莫寒衣两人跑至湖边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湖居然别样奇异。在柔和的光辉映照下，平静的湖水反射出沉静的墨色，水面上不起一丝波纹，真就如一面巨大的银镜，反射着周围的天地。 当他们靠近湖水，向下望去时，只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却无法窥见水下的动静。“这湖颇有几分诡异……但除了这湖，我们也没什么其他去处了。”莫寒衣轻声道。 “那还犹豫什么，下去一探究竟吧。”叶清涣丝毫没有探寻未知的不安，反而兴致勃勃地总结道。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莫寒衣觉得这两者均有。然而他却并不讨厌这样的叶清涣，或者说，还有几分欣赏在里头。 叶清涣为自己和莫寒衣加持了一项法术后，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湖水中。莫寒衣紧跟其后，下水前还远远望了一眼，见远处的战斗越发激烈，便不再犹豫，径直跳了下去。 莫寒衣下一水便直觉性地屏住呼吸，却发现预期的压迫感并没有到来。他这才发现，一层薄薄的水膜附在身周，阻挡了大部分的水压。看来这就是叶清涣的法术效果了。这样一来，水流对前进的阻力就弱了些，同时没有了水压的负担还可潜到更深的水下。 莫寒衣探出灵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风，从周身的水中收集溶氧，再从鼻腔处钻入。这空气尽管不多，但也够用。毕竟比起空气，修士更为依赖他们的灵力。只要灵力充足，存活下来并不成问题，只要手段合适。 叶清涣游在前方带路。他看上去水性极好，又很习惯在水膜的包裹下游动，此时显得如鱼得水，游得极快。 直到此时进入了水下，莫寒衣才明白为何湖水表面会那般平静了。原来水下竟然找不到一条鱼、一只虾。除了缠绵的水草外，就是孤单的水草。没有水波的扰动，在外界看来就是一潭“镜湖”。而它墨色的水色和清新的气息，又不像是无源的死水。 难道是湖底有源头？那应当是极小的源头，不然也会引起湖水波动。莫寒衣心中考虑着，细细打量着周围越发深沉的湖水。 随着两人越潜越深，外界的柔光逐渐难以透过，四周的一片都变成了色彩难辨的的深墨色，只能凭借深浅判断眼前的景象。 莫寒衣发现，叶清涣并不是无意义地四处游动，而是循着一定的规律在搜寻湖底。这样的方式在没有线索时固然效率最高，然而现在莫寒衣手头却有了一些线索。他在收集水中溶氧时感受到了一丝细微的水流，这丝水流尽管极其微弱，但与先前的平静无波相比，就足以引起莫寒衣的注意了。 迅速追上叶清涣，莫寒衣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一个方向后，主动向那边游去。叶清涣见此情景，知道他是有了方向，就赶紧跟了上去。 过了不久，快要接近湖底时，叶清涣也感觉到了那丝水流。他顿时精神一震，加快速度朝那水流方向游去。在水下瞥了许久，他也有些气闷了。 游近后两人发现，那水源处是一个小型漩涡，散发着不弱的吸引力。尽管光线极差，但两人还是看到，在漩涡下方有一个类似入口的地方。莫寒衣心下一喜：看来找对地方了。 莫寒衣猜测，这位水前辈极有可能是在寻找传人。只有经历考验找到传承的修士才能得到承认，获得前辈留下的好处。而他们现在经历的过程，正像是在被考验心智与实力。因此他此时也比往日少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果断。 两人对视一眼，便先后投身入了漩涡之中。一阵晕眩的窒息感后，莫寒衣感觉自己被甩在了地面之上，久违的空气又包围了自己的皮肤。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果然站在了干燥的土地上。 莫寒衣向上望望，发现漩涡就在头顶正上方，幽暗的湖水带着深沉的压力被挡在外面，丝毫无法进入。至于他们二人，就站在一个甬道的尽头处。 甬道壁上嵌着细小的萤石，发出莹莹的光辉让人勉强认的出路。再向前望去，莫寒衣发现这甬道似乎伸向湖底的方向。 “方才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要憋死了……”叶清涣松松筋骨，叫嚷道。莫寒衣当然知道这是他在夸张，以叶清涣实力憋上几个时辰也不成问题，顶多是难受一点。 两人稍微放松了一会儿，就顺着甬道向前走了。用到没有分支，莫寒衣暗自记着方位，感觉到他们似乎是从湖底一直往下走了很远，又换了个方向走出了银湖的范围，然后又向上，向上…… “嘿，这设计者真是够闲的，有这么多功夫把一条路修的弯弯曲曲，不如直接告诉我们怎么从路上走了。”看来叶清涣也记着行走的方位，这时候居然开始抱怨起设计的前辈了。 “这说不定是有特定意味，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故弄玄虚。不过既然有这条路，能到目的地便行了。”莫寒衣淡淡的答道。尽管一路上叶清涣都有些絮絮叨叨，但莫寒衣也没觉得厌烦。他一般都不会做出回应，只是偶尔插上一句，也不让叶清涣感觉太过无趣。 “唔，看来终于快走到头了。”叶清涣突然挑了挑眉，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说道。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处拐角，隐约有光线从拐角外透过来，看来是到了一处室内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拐角外探出头来观察一番，确定没有异常后才进到那其中去。然而拐角外的情景却着实惊吓到了两人。 “这……居然如此顺利就找到了目标？”叶清涣有些难以置信。一座雅致、高大的楼阁就建在不远处，琉璃的楼体被着上素色，从中透出一种淡雅、柔和的气息，从各个方面都彰示了它的不凡之处。 “那匾上写着什么？……疏影横斜？是这楼阁的名字吗？”莫寒衣远远瞧见楼上匾额上四个清秀的字迹，出声问道。 “疏影横斜？”叶清涣闻言也望向那牌匾，细细看过后似乎很是震惊，喃喃道：“果然是她？她把故居留在此处了吗？……”随即又陷入了沉思，皱起眉头瞧着那四个字迹。 过了一会儿，叶清涣才开口道：“这位水前辈，倘若我没有猜错，便我母亲的一位故人。而疏影横斜居就是她的居所，看来我们这次找到不得了的东西了呢……难怪母亲要派清浅亲自带队前来，原来是有这般缘由在里头的。” 莫寒衣听了，心知这其中大概又有着一段故事了。他虽然有几分好奇，却没有到感兴趣的地步，涉及到个人隐私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因此只是沉默着，并没有回应。 “走吧，既然我们先一步到了这里，那就定然要去探上一番。我也有些好奇，那位水前辈到底是怎样的人，让母亲那般佩服……”65、被困，黑蛟 “不对，那阁楼有问题。” 莫寒衣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叶清涣扯了回来。“我听说水前辈乃是一个雅致低调的修士，定然不会住在这等高大、华丽的住所里。这里头必定有什么蹊跷。” 莫寒衣听到这解释，不由得一愣。他以为叶清涣是察觉了什么，没想到只是根据回忆的推测。不过这样推测也有道理，莫寒衣就没有反驳，说道：“虽说如此，但还是进去看看吧。我感觉里面似乎有些什么。”实际上，他从风中的讯息得知，里面似乎有两个方才见过的人。 外面没有丝毫危险，两人很顺利便进入了阁楼。刚一进入其中，莫寒衣就察觉到氛围一瞬间变了。倘若说阁楼外是诡异莫测的秘境，那么阁楼中就是普普通通的修士居所，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连灵力波动都不再被屏蔽，于是两人轻而易举便察觉到了阁楼中其他修士的存在。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可以感受到，那修士的气息不太平稳，似乎是处于一个极其糟糕的状态。叶清涣先行一步，顾不上欣赏华美的房间与走廊，径直便向着修士气息而去。 经历了一个短暂而平静的寻找过程，很快两人就找到了目标。在一间看似平淡无奇的房间中，一个打开的入口下露出了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楼梯下是一个阴暗潮湿的空间，一角坐着两个人。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两个委顿在地的修士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再度低头不语。莫寒衣见此情景却是心中一凛：果然是他们！原来，这两个正是先前一同追击黑衣修士的两人，他们原本不知该如何进入秘境，只是不知为何现下却来到了这里。 叶清涣看上去也很是惊讶，但他惊的却是这两人的状态。“看来两位也找到进入秘境的方法了？只是不知为何……会被困在这里？”叶清涣问道。他确实找不出更确切的形容，倘若不是被困，两名元婴修士怎会如此萎靡的缩在一个地下室中？ 那两名修士看上去有气无力，面色苍白，似乎并不愿意搭理叶清涣。顿了一会儿后，那年轻些的修士还是虚弱的开了口：“你们还是歇歇吧，等到那些拿着信物的人顺利接收了这秘境，或许就会放了我们。” 莫寒衣闻言又是一惊，听他口气，他所说的“我们”似乎是指他们四个人……他赶紧问道：“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你如何确定我们是被困在此处？你们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些消息？” 那修士皱了皱眉头。要是在平时，一名筑基修士如此不客气的询问定然会引起他的不满，但此时他也没工夫计较太多，答道：“我们当初是以暴力手段破开守卫法器，进入秘境的。不料初入秘境就遇上了一头厉害灵兽，就被它抓来了此处。这楼阁可不简单，你要在里面呆上一阵也没有丝毫不妥，但倘若试图出去，你就会比我们还惨……”看来这两人就是在尝试逃出的过程中变成了如此一副模样。 顿了顿，那修士继续道：“那厉害灵兽并没有对我们如何，只是要我们在此静候。倘若那拿着信物的修士顺利接受这秘境，我们就算是他的俘虏，到时候就任他处置了。你们也不要心存侥幸，据那灵兽所说，但凡没有信物而进入这秘境的修士，不论途径如何、是否找到正确的路线，最终都会来到这个地方。” 莫寒衣听了，心中的震惊已是无以复加。且不说有如此灵智的灵兽何其珍贵，这神秘奇特的楼阁就让人难以置信了。果然不愧是重天界的成名修士！莫寒衣此时对那水前辈充满了深刻的敬佩。 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尽管不一定会有杀身之祸，但把自己的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却总不好受。 至于叶清涣此时就显得轻松许多了。起码他知道，此行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因为如今拿着信物在秘境中探寻的，大概就是他的二弟叶清浅。但他也不愿就这样放弃，或许对他而言，被叶清浅冷嘲热讽一番恐怕是比陨落更大的打击。 莫寒衣与叶清涣交换一个眼神，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打算。既然不打算在此等待，那就出去试试吧！ “不知你们是否察觉到，阁楼中除了地下室外，身处其余地方灵力就会开始缓慢流逝。年轻人，还是不要逞强的为好。”就在莫寒衣两人转身时，那年老些的修士却突然出声道。 “不劳您老费心……”叶清涣一边向外走着，一边随意地挥了挥手，显然是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莫寒衣也没有搭理他的意图，一个纵身就跃出了地下室。 两人一边在房间中穿梭，一边交流着。“那两人并没有说明倘若试图出去会遭遇什么，我们还是要分外小心才好。只是不知这危险是从我们有离开的动作时开始，还是从我们离开这阁楼时开始。”莫寒衣分析道。 “嗯，正是如此……这里果然有灵力的额外流失，不过速度不快，短期内应当不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正在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时，阁楼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尖细叫声：“哟，两位小朋友也来了，想必里面的人告知过你们不要随意离开吧？既然你们执意要违逆此处的规矩，我还是要管一管的……那些机关我就不启动了，我们直接来一架如何？赢了你们就随意吧，但倘若是输了，哈哈……” 听见这尖细犹如捏着嗓子的叫声，两人不禁汗毛一竖，匆匆忙忙跑出了阁楼。刚出到门口，就见到一头巨大的黑蛟趴在阁楼外，两只巨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瞪着他们，似乎还看得出一丝戏谑的表情。 见到这巨大的灵兽，叶清涣心头一震。这可是真正的蛟龙，远不是施法时招出的虚影所能比拟的。起码这一头成年蛟龙实力就比他要高上许多，更何况这类有传承灵兽的天赋法术都相当厉害，叶清涣就更不敢轻易出手了。 “我们只是尾随一位黑衣修士，这才误闯秘境，并不愿与阁下交恶。不知阁下能否放我二人离开？”莫寒衣定定神，镇定地说道。 “唔，黑衣修士……看来我伪装的很是成功呢。我倒有些好奇，你们追着我干什么？对那新月弯刀很有兴趣吗？”黑蛟全身蓄势待发，口中却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 莫寒衣一听，这才知晓原来那黑衣修士居然是这黑蛟化形而成。它之所以伪装成修士，想必是不想引起太多关注。一头灵兽能否化形，不仅仅与它修为有关，与它的血统、传承也是有极大关系的。看来这黑蛟果然是实力出众，传承又极厉害的。 这时候，两人却都没有开口了。看这黑蛟架势，就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因此两人也懒得做无谓的回应，直接招出法器，做好了奋力一搏的准备。 黑蛟见此情景，很是无趣地撇了撇嘴。而后身子一抬，积蓄已久的气势顿时爆发出来，大吼一声就扭起灵活的身躯卷了过来。 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叶清涣不敢托大，直接运使灵力激发了全身上下的辅助法器，又轻念法决招出一只宛如虚影的小型灵兽，浮在空中为他辅助。叶清涣并不习惯于使用攻击型法器，他的进攻威力几乎全部依赖于厉害的法术，但他的辅助却是全方位的，能够保证各种情况下的适应力。 莫寒衣则取出了真灵剑。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极品法器，他所仰仗的，只有自己的天赋和实力。 66、突变，前往 锵地一声，黑蛟一头顶上了一支巨大的冰剑。叶清涣顿时身形一震，脸色白了白。那浮在空中的彩色灵兽赶紧放出一个法术，一道碧光立时笼罩了叶清涣，这才让他的脸色好看一些。 黑蛟一甩长尾，莫寒衣侧身一闪，匆忙避过了正面袭击，又举起真灵剑顺势一档，向后滑出一段距离后才稳住身形。 与这黑蛟斗了有一会儿，莫寒衣此时已发现它不仅天赋法术强大无比，而且还有个强韧的身躯，对法术的抗性极大。幸而叶清涣的冰系法术本就威力不俗，此时也不至于打太多折扣。莫寒衣的剑术本可克制它，奈何黑蛟修为高深，与莫寒衣差距极大，因而克制效果也极为有限。 此时的场景就成了叶清涣与黑蛟正面交锋，莫寒衣从旁骚扰。初时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但随着叶清涣大量消耗着灵力，黑蛟的胜利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莫寒衣心有不甘，自己本可起到决定性作用，但就输在修为太低，剑术再高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他有心要帮上叶清涣，奈何黑蛟只要一甩尾巴自己就只能被动防御了。 那黑蛟似乎并没有料想到，年纪轻轻的叶清涣会比之前那两人还要厉害，此时也显得有几分焦躁。突然之间，黑蛟一张大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吼声，而是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不好！莫寒衣心下一惊，知道这是它在准备厉害法术了。 叶清涣也是一怔，随即咬咬牙，压榨出剩下的大部分灵力，准备放手一搏。冰蓝色的光亮逐渐在他手上汇聚，灵力的大量聚集引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法术在紧急中迅速成型。 或许认个输，求个饶，等到叶清浅等人赶来就能脱险，但此时他早已忘记了这回事。一旦战斗起来，他甚至会忘记了战斗的初衷，或许他只是在挑战自己，逼迫自己到达极限。 眼见一蛟一人都是一副拼命架势，莫寒衣一下慌了神：他真要与那黑蛟拼命？那定是拼不赢的吧……顾不得许多，莫寒衣纵身一跃，直接从黑蛟身后跃至其面前。 就在这时，黑蛟身子一抖，口中喷出一股浑浊的灰黑色气息，顿时与叶清涣的冰蓝色撞在一起。 磅礴的灰黑色气息瞬间侵蚀了那所剩不多的冰属灵力，眼看就要淹没面前脸色苍白的叶清涣。 “破！”下一个刹那，莫寒衣就冲入了那团灰黑色中。口中轻喝，真灵剑向下一斩，那势不可挡的剑势顿时爆发出来，径直划开浓浓的腐蚀气息，笔直地冲向黑蛟本体。 “嗷！”只见那浑厚的剑势破开重重阻碍，在黑蛟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黑蛟吃痛地嚎叫一声，恼羞成怒地将一双大眼睛瞪向了莫寒衣。 而此时的莫寒衣状态实在不好。全力一击本就抽空了他所有的灵力，那浓浓的腐蚀气息也趁机侵蚀了他的身体，不少地方甚至开始渗出丝丝血色。他虽然还勉力站着，却已然没有了丝毫后劲。 “吼！……黑蛟大人很生气！你定要付出代价！……血，新鲜的修士血液，多少年没有再尝到过了……嗯？不对……这是……” 原本愤怒的摔着尾巴的黑蛟突然变了表情。先是变为了疑惑，而后使劲儿抽了抽大鼻子，渐渐就变为了震惊。 “……少主！我居然伤了少主！！小姐……我对不住你呜呜呜……”突然之间，那黑蛟大大的眼眶中居然开始淌下大滴大滴的泪水，一边还蜷起身子，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顿时让莫寒衣两人愣住了。叶清涣看着黑蛟哭泣的窝囊样很是不习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为何称呼他为少主？……不要哭了！”一边说着，一边听着黑蛟巨大的抽泣声，最后忍不住大声喝了出来。 “唔……少主的血液，闻起来既像小姐又像大人，自然就是他们的骨肉，小黑不会认错……”黑蛟听到呵斥声微微一缩，然后才开口解释着。倒是莫寒衣听到黑蛟自称小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清涣看着方才还大发神威欲教训他们的黑蛟此时的模样，很有些不可思议。这哪里是比元婴修士还厉害的灵兽，分明只是一头畏畏缩缩的宠物罢了。在这种啼笑皆非的时刻，叶清涣突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了。 “唔，小姐看到少主定然会很高兴吧……少主请跟随我去见小姐吧！”黑蛟一边说着，突然就破涕为笑了，兴冲冲地对莫寒衣道，“那边的禁制我已经开着了，就让那两修士在此处等着，我们快去见小姐吧！”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莫寒衣。 叶清涣看看莫寒衣，后者立马说道：“那便去吧。我也很好奇……”话音未落，两人便被一条尾巴卷起，带上了黑蛟狭长的背脊上。 毫无准备地突然被甩到黑蛟背上，叶清涣一个不稳，下意识地就抱紧了身前的莫寒衣。与此同时，黑蛟唰地腾空而起，下一瞬间就飞到了半空中。 突然间，莫寒衣感到一个温热的身子靠了上来，一双修长的手臂就环住了他。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心跳突地乱了一拍。莫寒衣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就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吗？莫寒衣有些不确定的想着。朋友，是这种感觉……吧？ 此时叶清涣已经坐稳了，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松开双手。他甚至还轻轻靠在莫寒衣身上，闻着他身上令人愉悦的气息。就让他在这高空中任性一次吧……叶清涣迷迷糊糊地想着，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产生一种依赖感。难道是方才他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的缘故？ 刚才那一瞬间，叶清涣是真的有些怕了。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他尽管有心压榨自己的潜力，却终归是力有未逮。然而这个分明修为还要不足的人，却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了那一击。 叶清涣比莫寒衣经历更多，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太对，似乎是产生了某些莫名的情感。然而他此时却不愿多想，或许是不敢多想。这其实有些难以想象，毕竟谁会想到，洒脱不羁的叶大少爷在某些方面却是如此小心谨慎呢？ 莫寒衣对于叶清涣而言确实是特殊的。理解他，欣赏他，支持他，这是其他人从未做过的事。即使是他的母亲，也从不曾真正理解他。叶清涣内心不愿失去这个朋友，因此他只是很小心地包裹起自己的感情，即使他还不太明白这感情。 “你……还好吧？伤的是否严重？”叶清涣轻声问道。 “嗯，我已服用了一些丹药，现下已经不打紧了。”方才莫寒衣主要是透支严重，补充一番也就好了。只是身上被腐蚀的伤口一时间还难以处理，好在伤口不深，休息后也没有大碍。 “其实我倒是很好奇，小黑所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是父母双全的，而且均是小世界的普通凡人。”莫寒衣也轻声回答道。 “智慧灵兽的判断大概不会有错，应该是其中有许多不可知的曲折吧。”叶清涣想了想说道。其实他也有几分好奇，这黑蛟口中的小姐与水前辈有何种关系？又与莫寒衣有何种关系？ 67、水清浅，契约 “小黑，你化为人形时实力会下降吗？我看你去抢那新月弯刀之时实力要逊色不少，我都可轻易追上。” 莫寒衣突然想起刚才拍卖会后的情境，向黑蛟问道。 “确实如此。小黑化为人形后无法使用天赋法术，修为也会下降不少。”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黑蛟此时分外温顺，对莫寒衣是有问必答。小黑还顺道介绍了银湖秘境的一些特色，像是各处存在的奇异通道、转换法阵，两人这才明白为何这秘境看上去会如此诡异奇特了。 黑蛟飞行速度不慢，很快两人就发现自己又到了那银湖上空。“看，下面是他们……”叶清涣向下望了一眼，突然说道。 莫寒衣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流划过，微痒的感觉立即像电流一般传遍了全身。他低头向下望望，果然看见几个小黑点，似乎在与一群妖兽搏斗。 “那些是被束缚在秘境中的妖兽，也属于考验的一部分吧。他们到了银湖边，想必就快要找到密道了。” “密道？难道是我们先前所走的那条路？”莫寒衣闻言，挑眉问道。 “正是那条路。少主果然厉害，比那些人后进来还先找到正确的路线，但从那里只有拿着信物才能进到真正的疏影横斜居中。你们所见到的只是作为诱饵的假楼。”小黑兴致勃勃地说着，显然忘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过叶清涣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与一头宠物斤斤计较就太有失身份了。 虽说为修士准备的路线要通过银湖下的通道，但小黑自然有其他路线。直接通过银湖上空的跳跃传送阵，黑蛟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莫寒衣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来到了另一处空间。这里似乎更像是湖底的空间，一面巨大的圆形光罩将深沉的湖水全数挡在了外面。柔和的光线从不知名的地方照射过来，头顶摇曳的水草也增加了一股神秘氛围。地面是朴实的青石，绵延指向了一间朴素的木质小屋。 小黑缓缓降落后，贴心地将身子俯至地面，好方便两人跃下。叶清涣先一步下了黑蛟背，莫寒衣感受到那温热身体的离去，也跟着翻身跃下，只是心中有一丝丝难以名状的遗憾。 无需小黑多言，两人顺着青石路一路走到了木屋外。这时只见黑蛟身形一变，就又成了那个瘦瘦高高的黑衣修士。没有了兜帽的遮掩，莫寒衣可以清楚地看到，人形小黑是一个清秀的青年，只是一张娃娃脸顿时让他看上去小了许多。 三人一道进了屋子，这屋子从外面看极小，进了内里却发现别有空间。屋内装饰低调而有意境，每一件物什都简单精巧，显出主人家的大气、细致。就在两人欣赏着屋内的陈设时，一个轻柔和蔼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黑？”紧接着，一道虚影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小姐！”小黑眼睛一亮，咧开嘴巴就叫了出来。莫寒衣定睛细看，顿时就是一愣。眼前这虚影是一个极有风度的美貌少妇模样，素白的轻纱包裹住纤细的身子，细白的脸上带着柔和明亮的神采，精致柔美的五官饱含着成熟的风韵，即使已不是二八岁月的年纪，却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温和之美。 “小姐，看，我寻到少主了！”小黑兴冲冲地拉过莫寒衣，对着那虚影说道。“他的血同小姐、大人非常相似，小黑可以肯定……倘若小姐不信，可以让他试着同小黑签订契约，我已同小姐有过契约，只有小姐的血脉才可同我再次签订……” 与此同时，那女修的目光也落在了莫寒衣身上。“小黑既然这样说了，那大概不会有错，你很有可能就是我唯一的血脉了。你要是想同小黑签约也好，以免它以后太过孤单……”她似乎丝毫不觉奇怪， “怎么会！小黑与小姐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寂寞！”小黑闻言，嘴巴一撅，大声说道。 那女修望向黑蛟，眼神一黯，低声道：“不……很快我便要走了……”随即顿了顿，抬头冲莫寒衣两人说道：“我名水清浅，这里乃是我的居所疏影横斜居。我于十九年前就已陨落，现在只剩一缕残魂在此，等候传承之人。” 两人闻言均是一愣，水清浅？与某人同名会是巧合吗？叶清涣随后说道：“水前辈，在下叶清涣，来自九重天墨云仙门。这位是莫寒衣。” 但莫寒衣却没有说话。眼前的女修水清浅从气质上与他前世的母亲极为相似，却不像那位一般的冷傲孤高，而是更加的和蔼、温和，正好弥补了那位身为母亲的不足。可以说，她几乎符合莫寒衣对于母亲的所有想象。 然而让他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母亲，却实在有些困难。没有伴随他成长的经历，单单在情感上就已处于劣势。即使是原先养育莫寒衣长大的那位农妇，莫寒衣对她也只有感激，而无母子之情。 水清浅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笑着，温和地看着两人。 这时叶清浅却忍不住问出了声：“水前辈，有一事我有些好奇……在下的二弟与前辈同名，而在下的母亲似乎与前辈有旧交，不知这是否是巧合？” “你的母亲……可是叶岚姬？”水清浅望向叶清涣，轻声问道。常人或许会感到奇怪，为何叶家兄弟均随母姓，然而叶家的规矩却是与其他家族不同。叶家家主不论男女，只凭实力竞争，这一任的家主就是一位厉害女子。她的夫君，自然是招的上门婿。 “正是。看来前辈果然与母亲是旧识吗？” “我与你母亲也算是多年好友了，幼时便是一同长大，分开后也一直有着联系。当年你母亲先嫁了人，我却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因此她也有过要过继一个儿子给我的打算。只是后来我遇到了夫君，此事也就罢了。不过她还是替那儿子命了我的名，算作一个纪念。” 叶清涣一听，这才明白此中原委。看来此次母亲大人派清浅领队还是有道理的，一个几乎要成为对方儿子的人来继承这秘境确实不错——不过现在却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是不知水清浅会如何处理了。 “小黑名为黑渊，乃是一头刚刚成年不久的黑蛟。当年仿造神兽白泽给它起了名字，就是希望它有所成就。只是我们二人一直对它太过宠溺，也没学到多少本事。”水清浅转头望向莫寒衣，说道：“如今我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今后再不能陪伴它了，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它好吗？我知道自己没有尽到身为人母的义务已是不对，如今却又要向你提出要求……实在是因为不忍小黑孤孤单单，还请你帮我这个忙……”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我定会好好照顾它。”莫寒衣见水清浅神色悲伤，又极为真诚，心下一软就答应了。小黑得知要与它的小姐分开，也是极为难过，大大的眼睛中又渗出了泪水。 这样说定，小黑便不再迟疑，直接便要与莫寒衣签订契约。这签订仪式并不复杂，成功后便会有一头灵兽成为修士的助手，因此有些势力的修士都会想办法签订一只灵兽。签约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要取得灵兽的许可，毕竟契约是以修士为主导，灵兽受到制约。它们虽然大多神智并不如修士开化，但也懂得自由的重要，因此让一头灵兽臣服并不容易。 不过此时对于莫寒衣而言却都不成问题，小黑极为温顺的就向莫寒衣献上了自己的忠诚。在仪式过程中，莫寒衣在接收小黑的一缕魂魄时，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另一丝气息，只是那气息对莫寒衣也毫无排斥反应，很快就与他融为了一体。看来这就是血脉的作用了。 68、过往，相遇 当莫寒衣与小黑完成契约后，他立即就感觉到自己识海中多了一缕属于小黑的神识。这缕神识几乎全在他的精神力掌控之下，只要距离不太远，莫寒衣随时都可与小黑直接交流。 看到这一幕，方才一直疑虑重重的叶清涣才放下心来，确定了莫寒衣身世。只是其中仍然有诸多疑点，比如为何水清浅身为重天界大能，她的儿子却会在小世界长大？隐瞒莫寒衣身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叶清涣碍于身份问题，不便向她打听个人私事，但莫寒衣却决心问个明白。 “……前辈，我还有一事不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清楚前因后果，我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还请前辈原谅。”莫寒衣虽然心中充满了震惊与质疑，却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只是平静地问道。 虽说与小黑签订契约后，就已经确定了两人间的血脉联系，但莫寒衣还是只称呼水清浅为前辈，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无疑是极为伤心的。好在水清浅心存愧疚，也能理解他的心思。 “寒衣……你是叫寒衣是吗？真是多谢了养育你成长的人，将你养的如此出色……”水清浅望着莫寒衣，眼神闪烁，口中喃喃道。 “这还要说到数十年前……那时我因修为受阻，便离开上三界，隐藏姓名去到中三界游历。原本我便有意锻炼本心，途中经历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人，包括你的父亲，池井泉。”水清浅开始了她的回忆，神色间又充满了温情。 “初见时，你的父亲修为不精，名望不显，却有一颗坚定的道心和一往直前的勇气。与他相识后，我见证了他从无名小卒到成名修士的锐变，也最终与他结为道侣，誓要相伴终生。这期间虽说有许多势力的争名夺利参杂其中，但我与他的结合却是真心实意的。” “我以为之后的生活会平静而美好，但突如其来的灾祸却打乱了这一切。经过测试，我们的儿子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没有任何灵根。凡人与修士几乎没有交集，因为两者不论是寿命还是追求都相差太远，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与自己的儿子分道扬镳……” “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便与井泉一同寻找解决方法。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很快就寻到了一种上古禁法，可以逆天改命，强行改变人的灵根资质。只是这禁法代价极大，乃是施术者的灵魂。倘若有人对他人施用了这禁法，他死后就会魂飞魄散，用来弥补天地间失却的一丝能量。有人猜测这其实是一种漏洞，毕竟只要不陨落，代价就不用付出。” “这禁法极为霸道，但也有着不少缺陷。其一便是它无法掌控改变的结果，被施术者的灵根资质会变成怎样全凭运气。其二便是它的代价不会立刻实现，因此常人难以猜测施术者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禁法的施术代价无一不高的离谱，这就导致了常人对它的误解，也使得某些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我们只想着为儿子谋取一丝希望，却不料被卷入了许多无谓的纷争中。在许多势力的相互角逐中，我们似乎成为了牺牲品。在某些人的推动下外界开始流传，我们为了施用禁法滥杀无辜，因而开始被各大势力追杀。” “与此同时，禁法的结果让我们大失所望，小儿的资质没有丝毫改变，仍然是无灵根。第一次施术的是井泉，那时我们完全没有料到会有后续的发展，以为只要不陨落便不会有太大影响。然而在后来的打击之下，我们也知道事态难以两全了。我不甘心付出了如此代价却没有丝毫结果，便试图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再次施法。” “井泉劝过几次，我却不愿放弃，因此我们开始了第二次禁法准备。然而那时各方的追杀已经越发厉害了，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完成禁法，就被许多厉害修士围攻了。” 说道此处，水清浅缓缓闭上双眼，眼睑微颤，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那一战极为惨烈，我们无能为力，只能使出最后的手段，强迫他们放过我们的儿子。井泉将小儿托付给了一位值得信任的好友后，就去了……当日我也一同陨落，你们现在见到的，只是我在准备禁法时分出的一缕魂魄。” “幸而有了这缕魂魄的存在，我才有办法重新掌控银湖境，唤回小黑，布置下这些路线……我终究还是不忍断了传承，这才独自在此等候。这一回以后，我将银湖境与小黑托付出去，便能彻底解脱了吧……”水清浅轻轻叹息出声。 莫寒衣两人听了这一段话，均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叶清涣早年也听母亲说过，当年的水清浅是何等风采的人物，天资出色，风华绝代，乃是一代天之骄子。后来却没有了消息，原来是去了中三界游历，又有了这些曲折的经历，最终因势利纷争而陨落，果然是天妒英才吗？ 莫寒衣为之震撼的却是他们所做的巨大付出。为了自己的儿子能踏上修仙之道，池井泉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灵魂，水清浅也曾试图付出自己的灵魂。这样的父母，即使没有抚育他的恩情，他也愿意承认——此时的莫寒衣在内心已认可了这两位“父母”，只是他一向不善于表达情感，这才没有显露出来。 这时叶清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既然莫寒衣是前辈的血脉，那么他的灵根资质又该如何解释呢？” 水清浅闻言淡淡一笑，说道：“想来是我们对那禁法理解有误，第一次施术并非是没有效果，而是效果不曾显露。也许是这禁法生效所花时日久了些，当时才会毫无改变。现下来看，上古禁法果然威力不俗，寒衣，你似乎是单灵根是吗？” 莫寒衣点点头，答道：“是，风属性单灵根。” 水清浅笑意深了些，说道：“那便好，井泉的付出总算有了些回报……你将来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的生活由你自己掌握，不要受到我们经历的影响便好。”似乎是担心莫寒衣内心会背负上包袱，水清浅连忙叮嘱道。 “……我会的。”莫寒衣望着和蔼的母亲，只能用笨拙的话语表达自己的理解。 叶清涣听闻莫寒衣的回答，却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他曾告知莫寒衣自己乃是冰属性单灵根，却没有料到莫寒衣也是变异单灵根。叶清涣只觉得莫寒衣剑术超绝，悟性一流，灵根资质只要不是太差都算得上天资出众。然而事实却远远好过他的估计，照这样看来莫寒衣的确是潜力无限。叶清涣突然就有些沾沾自喜，只觉自己眼光太好，一眼变相中了莫寒衣。 水清浅扬起温和的眉眼，似乎有意与莫寒衣多交谈几句。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有了些动静。 “那些人寻到此处了。”小黑反应极快，一下就明白过来。 三人一魂走到小屋门口，果然望见有人前来。只是现下只剩了一个身影，看来没有信物的修士都被拒之门外了。 叶清浅被传送过来后，就远远地望见一间小木屋，门口立着几个人。当他一步步走近时，却发现这几个人中有一个他十分不愿见到的身影——叶清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