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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死宅我怕谁——by莫研旧墨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6

 文案:

 齐祈言,极品阿宅一枚。性别男,爱好男。 段肃,小有名气律师一只。性别男,爱好女。 这是一个人妻乖巧受在废宅之路上突然金手指大开捡到一只优质直男攻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祈言,段肃┃配角:蓝非,吴昊┃其它:宅男 1.他真是个好人 在不知第几次地毯式搜索完自家厨房后,齐祈言得出一个悲哀的结论,如果他还不想提前去见自己未曾谋面的父母,就必须出门采购生活必需品。 齐祈言是个标标准准的阿宅,靠着偶尔接些翻译的小活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活动范围可以仅限自己这70多平的小家,齐祈言对此很是满意。现在,这一点满意很快要被剥夺了。 齐祈言的家严格来说在城乡交界,家附近不远有个不大不小的超市,里面的东西可以满足齐祈言的一切需要,从生粉到内裤,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咳咳,扯远了,总之一句话,以前齐祈言只要一个月来一趟,就能活下去了。 为什么说以前呢,因为不久前地产开发商说这块地要拆迁,一部分人心思活,先拿着拆迁补助搬走了,其中就有那家超市。剩下来的居民跟开发商闹过吵过,总没个结果。齐祈言的家不在拆迁地界里,但是这拆迁某种程度上比让他搬家还严重。 于是,我们的阿宅齐同学在做了半个小时心理建设,选了半个小时衣服后,终于握上了门把,要开始一段奇妙的新世界冒险之旅了。 镇上去城里只有一班公交车,此时站台上已经等着不少人,多是大爷大妈们,听说城里公园近来流行一种叫“广场舞”的娱乐活动,这些大妈没事儿就赶着公交去运动运动,也算夕阳一乐了。 齐祈言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好死不死的选择了这样一个外出时间,此刻他不得不拉下耳机线听着周围大妈们的唠叨。 “小齐啊难得看到你出门啊这孩子怎么都不出来走动走动瞧这小脸白的这小胳膊细的比我家二丫还瘦点怎么样啊谈朋友了没有啊没有大妈给你说说啊你看我家二丫怎么样啊……” “哎呀是小齐啊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他爸了……” “他常婶子这话怎么说的,小齐他爸黑,他妈白净,看小齐这样子,真是跟他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大婶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见过小齐他妈不,我可是在小齐姥姥那看见过小齐爸的相片,那模样,跟小齐一个样!” …… 经受了大妈大爷们的轮番轰炸后,我们的齐祈言同学终于头昏脑涨的在目的站下了车。走进华干苏果卖场前,他耳边还一直回放着大妈们热情的邀约:“小齐呀没事多来大妈家,大妈给你留着好对象啊!” 不过一走进卖场,齐祈言立刻精神了。嗷,有推车!嗷,有两排调味品货架!!嗷,有一大片蔬果区!!!嗷嗷嗷嗷嗷嗷嗷! 对于一向只在小超市买生活用品,因为种类少,二十几年吃的一直是同一个牌子的酱油的齐祈言同学,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齐祈言如鱼得水地在货架间漂移着,很快推车就满了。不过此时的齐同学完全没意识到,还在兴致勃勃地比较着河天酱油和张锦记酱油的性价比。 等到了结账时,齐祈言同学在终于意识到自己拿了多少东西。563块2毛,他身上一共就两张粉红色和几张灰色。在收银员疑惑的目光下,齐祈言不得不涨红着脸,把柜台上的东西收进推车,到一边去挑选必须要买的。也没忘记给后面排队的人道个歉鞠个躬。 正排着队的段肃颇为不耐烦的不停看时间,都是事务所那群游手好闲的家伙,说什么今晚又要加班啦今天终于轮到段肃买零食了,不就是又想看他笑话吗。段肃妈妈一直对段肃实行包办教育,从小严格管理,零食不能吃,快餐之类更不能吃。段肃在“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的我来”中度过了中学生涯,在“儿子啊衣服床单妈给你洗”中度过了大学时光,又即将在“儿子啊菜都在冰箱里自己热啊衣服在柜子里”中度过婚前单身生活。对于妈妈的过度保护,从小失去父亲的段肃表示,他很适应。 但是这一点却成了事务所同事们在他身上找乐子的理由:“段肃啊我们这是在锻炼你的自理能力!”同事蓝非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却因为身高差距不得不踮起脚尖:“去吧,英勇的战士,美丽的公主会在城堡里等待你带着战利品光荣归来!拿好这是我们的购物单!” 购物单上密密麻麻一长串,段肃在来卖场之前就给所有东西分了类:薯片,8包;八宝粥,7罐……置于同事们在后面特地标注的牌子和口味,他已经自动忽略了。 在段肃把同事要求的番茄味、烧烤味等等口味的薯片全买成芥末味,把坐顿红茶买成红生源肠清茶之后,大家还是愿意把段肃的名字放进轮班购物人员名单的。因为在平时工作紧张沉闷的律师事务所里,有一点笑点都是要重点保护传承的。就算是大家吃芥末味薯片吃成囧脸,喝着肠清茶提神,也没有人提出要替了段肃的班。 镜头切回卖场,段肃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小个子青年,推车里满满的都是东西,看构成倒是有点像自家老妈。没办法,段肃很少的几次陪伴老妈采购,都是默默跟在后头神游的,能看出“有点像”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实上,岂止是有点像,简直就是超级豪华升级版好吗! 所以当齐祈言红着脸把推车又推离收银台,并且向自己鞠了一躬之后,段肃心里并没有多少不快,反而打量了一下这个连脖子都红了的人。长得清清秀秀,个子只到自己胸口,瘦巴巴的,对人有点怯懦的样子。刚才他那声道歉,怕是耳力差点的都听不到。 齐祈言此刻正拼命减少着推车里的东西。这个拌饭酱,看上去好好吃啊,买吧。这个蔬菜,这个季节很少的,好久没吃到了,买吧。这个调味粉,贵但是广告做的好好啊,应该不错吧,买吧……这么一顿下来,还是没拿出去什么东西。眼看有个理货员要过来了,自己还在这付不了钱,齐祈言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头整个埋进调料瓶里。 段肃的东西不少,零食一样样照条码,他下意识望向齐祈言的方向,发现他还在那挑挑拣拣,拿出来两个小瓶子,看了看又放了一个回去…… 付完钱后,段肃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向停车场,又鬼使神差地回头,齐祈言正低着头,一个理货员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就看见他又是鞠躬又是摆手,很窘迫的样子。身体先于大脑走了过去摸出了钱包。 “我先借你吧。”齐祈言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一只钱包递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齐祈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一步把手别到背后,连连摇头:“不,不用了,我,我不买了。”说完就想走。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拿了这么多东西就扔在这啦?”理货员一把拉住齐祈言,段肃看着他几乎已经红得像缺氧的脸,二话不说把钱包硬塞进他手里:“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去结账!” 齐祈言只好局促不安地付了钱,拎着自己带的环保袋,低着头把钱包递还给段肃:“谢,谢谢你,我一定会还你的!” “也没说不让你还!给,我名片,段肃。” 齐祈言诚惶诚恐的接下那张薄薄的纸,“齐,齐祈言。” 段肃一时没听清:“齐言?” “是齐祈言!”齐祈言略提高了音量,抬头第一次直视段肃,那两道剑眉下好看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立刻又低下头去。 “对嘛,大老爷们就是要声音洪亮,我还有事儿,你号码给我。” “嗯。” 和段肃道别后,齐祈言挤上了回家的公交。看着窗外华灯渐上,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姥姥,爸妈,我今天遇上了一个很好的人呢。段肃,段,肃。 另一头,买了原味薯片和雀窝咖啡的段肃,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表扬。想起那个叫齐祈言的青年,鼓足了勇气似的报出自己名字,应该会是个很有趣的朋友吧。 夜深人静,齐祈言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DIY时,脑海里总浮现出那双看向自己的明亮眼睛。段肃,段肃,好好的人啊。如果能成为朋友的话,要好好珍惜啊。 2.段肃是我朋友 三天后的周末,齐祈言终于鼓足勇气拨出了那个备注为“好人段肃”的号码。 “喂,你好。”手机里传出温和有礼的声音。 “段,段肃吗,你好,我是那个,那个齐祈言。”齐祈言双手握住手机,手心微微出汗。 “啊是你,嗯,有什么事吗。”段肃一边翻着文献,想起齐祈言那张通红通红的脸。 听见那头翻着纸张哗啦哗啦的声响,齐祈言更紧张了:“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想说,我想还你钱,你有空吗?” 一番商量后,两人还是约在了上次的华干苏果大卖场。齐祈言急匆匆出门,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又是大爷大妈们的广场舞time,一路漫不经心地听着没什么变化的唠叨,一边悄悄攥紧了T恤下摆。待会儿见到他,要自然一点啊,别让人家发现你有交际障碍啊齐祈言! 齐祈言的交际障碍由来已久。父母在他尚在襁褓中时出车祸去世,是姥姥靠着赔偿金把他带大。姥姥一直在一户人家做保姆,平时没空照顾小祈言,就把他锁在家里。小小的祈言从小活动范围就仅限于自己的家,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以至于长大后也不愿意出门。 高考那年姥姥走了,一个平时没病没痛的老人,在睡梦中带着对唯一的孙子的不舍走了。齐祈言没了学习的心思,毕业后上了大专,因为听说做翻译可以宅在家里,就报了英语。 齐祈言一直没走出过N市,上学期间也一直走读,跟同学的交流仅限于课堂。再加上他发现自己性向后,变得更加脱离人群,导致现在他手机里的号码不超过10个。 段肃今天其实是没空出外的。事务所新接了个大case,是一家中美合资企业合作关系到期,双方就续约上的一些问题有了分歧。这几天,段肃和同事们在大Boss的威慑下忙的焦头烂额。接齐祈言的电话前,他还在翻阅原文文献。不过想到那个腼腆的青年,他还是决定挪出时间来见这个有趣的人。 两人见面后,齐祈言把一个叠的小小的红包塞进段肃手里,又鞠了一躬道了谢,就低着头研究自己的鞋了。段肃倒是大大方方收了红包,想着这年头还有人用红包还钱,一边顺嘴就说出了和齐祈言一起吃饭的话。 齐祈言激动了,兴奋了,段肃要和我一起吃饭!这是做朋友的意思吗,是吗是吗? 可能是齐祈言眼中的光芒透露了他的心情,段肃笑了笑,“这个点馆子里人都挺多的,这样吧,去我认识的一家川菜馆吧,你吃辣吗?” 齐祈言满脑子都是“段肃要和我一起吃饭”,哪里会说不字,于是两人就到了离卖场不远巷子里的一家叫“大辣椒”的饭馆。 饭馆里人不少,但是段肃一进门就被服务员领进了一个小包厢。热情地推荐了几个新菜式后,说吴老板昨晚喝多了,今天没来。 “这儿的老板是我大学同学,我又常来,就一直给我留着这个包厢。”一边给齐祈言解释,段肃皱起眉,又喝多,早晚肝废掉。 对于吴老板的自虐行为,段肃只有叹气的份。吴老板大名吴昊,当年在大学里也算是他们法律系的风云人物。只可惜他在大三那年公然出柜,不知道伤了多少学姐学妹的水晶心。更轰动的是,出柜当天他就对低他两届的学弟告白,两人迅速成为法律系人气情侣。 后来,狗血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吴昊和学弟你侬我侬半年多之后,两人相约出游,吴昊盘算着继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之后更进一步的时候,在酒店厕所里撞见学弟和另一个男人正打的火热,短袖衬衫半挂在小臂上,媚眼如丝,两人的下面紧紧地贴在一起。 吴昊当时脑袋里轰的一声,冲上去拉开两人,一把抓住学弟的衣襟,拳头握了又松,就是下不去手。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学弟倒是镇定的很,一根根掰开吴昊的手指,先去安抚了被打断好事的男人,在他右颊亲了一口:“等我去找你。”接着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转过来面对吴昊:“我们去房间说。” 被硬拽着回到房间,吴昊甩开他的手坐到床上,学弟熟练地从口袋里掏烟,点上,惬意地坐在床尾。 吴昊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人,暗恋了三个月,终于鼓足勇气表白,相恋半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慢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学弟瞥了一眼心情低沉的吴昊,开了口:“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们就摊开来说吧。这也不能怪我,我们交往半年多了,你都没碰过我,男人都是有需求的,你不给,我只好去找别人了。” 吴昊心里又好笑又苦涩。把人当宝贝似的捧着,想着循序渐进的来,结果人家嫌自己太慢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吴昊收拾了东西,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爱情难道只有靠做吗?” 学弟懒懒的仰躺到床上:“不然呢,你以为我们这种人还能要求什么?结婚吗?吴昊,你不会是不行吧!” 回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镜头切回齐祈言这一桌,上来的都是川味十足的菜,段肃用公筷夹了一块水煮鱼给齐祈言,“这个很好吃。” 看着空降到自己碗里带着辣椒片的雪白鱼片,齐祈言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嘴里,结果就是—— “咳……咳……”齐祈言被鱼刺卡到,被辣椒辣得眼泪直掉,抓起一把面纸就揉在了脸上。太丢脸了,太丢脸了,齐祈言恨不得用面纸闷死自己。 “没事吧?”段肃说着走到齐祈言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嗷!段肃拍着我的背!齐祈言立刻用面纸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什么的抹干净,火速抬头:“没事没事,呵呵,我就是卡了一下,没事,呵呵你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刚才那个菜很好吃啊你也多吃啊!” 段肃看着突然蹦出一长串话的齐祈言,眼睛因为流泪还红着,鼻尖也是红的, 看上去就像只可爱的小苹果。 坐回去的段肃就开始埋头努力吃。一方面是发觉到齐祈言的不自在,一方面也是真的饿了,这几天加班加点的一直是很晚才回家,冰箱里妈妈留的菜也没空享受。今天一早醒来又在文献堆里奋战,匆匆热了个菜盖在饭上就是一顿,一直熬到晚上。于是,他也就没发现齐祈言没吃几口,夹了几筷辣子鸡也是抿了又抿才咽了下去。 吃完饭,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也早走了。齐祈言想段肃也不知道,让段肃送到公交站后,就客气的让他回去。段肃也没再寒暄,想着自己还有文献要看,也就转头去了停车场。 结果开着车出来时正巧看到齐祈言上了一辆计程车。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经过公交站的时候又刻意放慢车速看了一眼站牌,原来末班车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开走了。这人,还是挺见外的。总觉得,有点受伤啊。 段肃在大学里由于家教良好对人一直亲和有礼,人缘不错,还有点自来熟。只要是他觉得值得交的朋友,就一定会对他好。这样想着,就拨了电话给那个不领情的家伙。 “喂。” “喂,段肃,怎么了吗?”齐祈言坐在计程车上,想着自己该不是点错了钱,少给了段肃,还是今天果然应该偷偷先去结账的吗。 “祈言,你在公交车上吗?”段肃想先试试他。 “嗯,在,在的。”齐祈言握着手机小小声地说。 “可是祈言,我刚刚发现末班车是一个半小时前的,你穿越了吗?”段肃觉得自己还是委婉些好,齐祈言现在一定又脸红了。 “啊?我,我没有穿越。我,我也是才知道公交没了的,我,我在计程车上。” 段肃在电话这头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知道这样会让齐祈言更紧张,赶紧下圈套:“祈言,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骗我,哼哼。”故意用严厉的口吻,果不其然那头的齐祈言急了不是一点半点。 “段,段肃,我不是,我,我,对不起,我只是怕麻烦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对不起……” 段肃深知再逗下去就不好玩了,立刻给了甜头:“嗯,这次就原谅你。祈言,我觉得,送朋友回家不是麻烦。” 那头静了一会儿,齐祈言呆了。 朋友?他说,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朋友! “喂,祈言,祈言,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祈言,听得到吗?” “嗯,我听到了,段肃,我,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把段肃的备注名称改成了“朋友 段肃”,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笑出了声。姥姥,我有朋友了,他叫段肃,段,肃。 这一边,开了车窗吹着夜风的段肃,也在为拐到这样一个有趣的朋友而高兴着。 3.这就登堂入室了 这之后的几天,段肃都没有再联系过齐祈言。手头的case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自己英文水平不错,但也受不了全天的原文轰炸。事务所里能用的人全被他调了过来,但是本来是他搭档的蓝非出差了,两人的活压到他一人身上。同事们都憋着一股劲,把对大Boss惨无人道压榨的愤慨转化为动力,以事务所为家,就连向来不吃外食的段肃也开始接受没油少盐的盒饭。 齐祈言也没好到那里去。那天晚上,还沉浸在“段肃说我是他朋友”的幸福中,肚子一阵乱响,接着就在厕所里度过了后半夜。早晨面如土色地倒在床上,拉肚子带来的脱水让他的嘴唇苍白干裂,腹部还时不时传来阵阵绞痛。从床头柜里找了消炎药吞下去,不知道是痛晕的还是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天已经黑了,虽然身体极度无力虚弱,大脑却很清醒,想起来自己拉肚子的罪魁祸首是那天的一顿川菜。小时候姥姥给做饭,老人信佛,连带着给小孙子做菜也很少有荤的,最多不过花菜炝肉片之类,饭桌常年青青白白。上学了中午在食堂吃大锅菜,节俭的小祈言也没打过什么荤菜,就养出了一副素食的肠胃。那顿川菜重麻重辣重荤,难怪肠胃要抗议了。 慢慢挪到厨房给自己熬一小锅菜粥,放了南瓜块、小青菜、花生的粥唤醒了沉睡的食欲,盛了一小碗,拿着手机坐在桌前,看着暗淡的屏幕发呆。 段肃拿着号称一荤两素的盒饭,看着纠缠在一起的黄豆芽和韭菜,大块大块的白菜帮子,和不知是酱油放多了还是烧糊了的两块疑似肉类的块状物体,默默在心底哀叹一声举起一次性筷子。 大Boss拎着两袋苹果进来,美其名曰是“慰劳”。段肃看着那只红红的苹果,把它幻想成是齐祈言的脸,赏了它一个爆栗,觉得心情了一点。 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齐祈言从短信铃声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朋友 段肃”的一条“晚饭吃了吗”。 一时激动之下按了通话键,等想挂断时那边已经接起:“喂,祈言。”段肃放下筷子,右手轻轻摩挲着那只苹果。 “段,段肃。”齐祈言还是紧张得结巴了。 “晚饭吃了吗,吃的什么?”用眼神示意向他走过来的同事稍等,段肃索性走到了走廊上。 “吃,吃了,你呢。” “我啊,在加班,吃着呢,盒饭。哎呀,真想念那天的川菜啊。” 齐祈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下次我们去吃吧,自己再拉一回肚子恐怕就得进医院了,说实话吧,又怕段肃不高兴。齐祈言的性格,说好听点是温和柔软,说白了就是懦弱。没有多少和朋友交往的经验,不知道怎么维系这样的关系,他选择段肃说什么就是什么,段肃说去吃川菜他就举双手双脚赞同,生怕段肃不高兴不要他这个朋友了。 最后他只能说,“好啊等你有空我们去吃吧”就挂了电话。 两天后case有了不小的进展,事务所的大家终于可以回家过正常的周末,纷纷像是复活一般提议去吃大餐。段肃没有参与,而是约了齐祈言到了那家“大辣椒”川菜馆。 齐祈言由于长期宅在家里,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衣服,本来他也不在意这个,但是今天看到一身职业西装,领带打的堪称完美的段肃,一种名叫“自惭形秽”的东西从他一颗宅男之心中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所以他下意识地缩着身子,低着头,没看到段肃皱起了眉头。 段肃看着馆子前以一种让他不舒服的姿态站着的齐祈言,一个多星期没见,好像更瘦小了,加上他那样畏缩的站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有了扔钱给他的冲动。 段肃身边一直没有像齐祈言这样的人。妈妈虽然一个人把自己带大,但是一直非常乐观,小老太太走路都是带风的。大学里法律系的同学个个能言会道,眼神里都带着自信。出国留学的那一年,见到的金发碧眼的同学更是大多浑身透着“我是万物的尺度”的气息。像齐祈言这样的,似乎对人群带着畏惧,恨不得随身带着隐身空间的,谈不上讨厌,但多少会有点疑惑和不舒服。 冷着脸的段肃径直走到齐祈言跟前,只吐出俩字:“走吧。” 还在自我嫌弃的齐祈言闻声抬头,就对上段肃还有些冰冷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对方不满意了,顿时又往小缩了缩,没成想这样反而让段肃正想压下去的火气又“腾”的上来,1米八几的大男人扯着齐祈言的手腕就走,手下根本没松劲,恶狠狠地拖着他往停车场走。 其实就算段肃没使劲,齐祈言也会乖乖跟着他走的,只是段肃现在正在气头上,手里捏着的手腕根本只有皮包骨头,生气里还掺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没办法思考,于是齐祈言就一路被拖着,也不敢出声。 到了停车场,段肃打开车门一把把齐祈言推了进去,幸好齐祈言自己知道低了头,要不一准撞到车顶。段肃坐到驾驶座,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齐祈言小心翼翼地开口,“段,段肃,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说这话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他跟段肃见了面还没说上话就被拖到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对方这样,但在齐祈言心里,段肃是不会错的,那么就一定是自己不好了。 段肃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那个局促不安的青年,认罪一样缩着脖子,手指绞在一起。突然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啊?”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齐祈言愣了一下,看到段肃露出些微不耐烦的神色,连忙回答:“我,我26了。” 嗯,就比自己小两岁,怎么外表、心性上差了这么多?难道是有家庭原因?这么想着却没有问出口,段肃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搞砸了我们的晚饭。这样吧,我们去别家吃吧。” 见段肃没有继续生气,虽然还是不明白刚刚是怎么了,齐祈言还是拿出了他自认为对朋友的应有态度:“好啊。都听你的。” 段肃倒是没再对这句话作什么回应,驱车到了河底捞。服务员歉意告知没有空位了,需要等待。见段肃一脸失望,热情地推荐说现在河底捞推出了外卖,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回家吃。 段肃想了想也不错,正转头想询问齐祈言的意见,就看见他在酱料区东看看西摸摸,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样估计也不用问了,段肃当下点了锅底,让服务员打包去了。 齐祈言转了一圈回来,眼里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小时候姥姥也会在冬天准备火锅,但是大多是豆腐、蔬菜和蘑菇,酱料也只有自己磨的芝麻酱。这里的好多东西自己听都没听过。服务员也都好热情,刚才还递给自己一杯豆浆。 所以他一张口有点忘乎所以:“段肃,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 “不是。”段肃解释道,“今天人太多,要等,我们打包回家吃。” “回,回家?”齐祈言瞪大了眼睛。 “嗯,回我家,怎么了吗?”段肃看着变得有点奇怪的齐祈言,怎么突然就有种他要飘起来的感觉。 齐祈言是快脱离地球引力飘起来了。段肃邀请我去他家唉!是段肃的家唉!在齐祈言的认知里,能去到对方家里的朋友,就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了!手机里的备注要改成“好朋友段肃”! 提着袋子,带着已经飘离地面的齐祈言,回到了段肃的小公寓。 公寓在段肃眼里有点小,那是相对于自家老妈在乡下的别墅而言的。老妈不肯搬来这里,但是要求段肃把老房子翻新扩建,搞得那栋房子现在就像那一片的地标。但是对比齐祈言的70多平米,那就是相当豪华了。齐祈言被安置在沙发上,眼珠直转,看看这看看那,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段肃进了厨房,倒腾好一会儿后齐祈言才后知后觉的去帮忙。出乎段肃意外的是,齐祈言在料理食物方面非常熟练,而且对食物的新鲜度有近乎偏执的要求。现在他终于知道第一次见到齐祈言时他推车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食材和调味品了。 火锅上桌后,两人对坐,一时无言。段肃想起在饭馆门口时自己那些失礼的举动,虽然也有齐祈言触动了自己逆鳞的成分,但毕竟是自己硬拽着人走了那么长的路,现在就算这人看上去已经不在意了,但还是要认真解释一下比较好。 “祈言,那个——”话没说完,因为祈言已经把最后一盘子牛肉丸放到了自己面前,而对面是清一色的素菜。 “你怎么不吃肉啊?”已经这么瘦了,想被风吹走吗! “啊,我,我喜欢吃菜。” “不行啊,你要多吃点肉,看你这小胳膊,瘦的跟猴子似的。”段肃一面下着肉菜,一边招呼齐祈言下筷。 看着锅里翻腾的红色汤汁,和冲鼻而来的辣椒味,齐祈言犯了愁。吃吧,免不了拉肚子,不吃吧,段肃,段肃又会对自己生气的! 在“惹段肃生气”和“自己拉肚子进医院”中,齐祈言选择了后者。他甚至一脸笑容地吃下了段肃夹过来的牛肉丸。 “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祈言?”段肃囫囵吞下一只鱼丸,烫得直呼气,猛喝了一大口冰水。 齐祈言给他把水添满,“就是接一点翻译的活。” “翻译?哪一方面的?”段肃有了兴趣。 “都有,不过最近接的活有好多经济用语,我查了不少资料呢。”齐祈言把生菜下到锅里。 “你等等。”段肃起身从客厅抓了几张纸递到他面前,“你能翻译这个吗?” 齐祈言认真看了几段,“如果都是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祈言,你愿意接私活吗,当然,价钱好商量。”段肃迫不及待想为手头的case多找一个帮手。 “不,不用了,只要你别嫌我翻的不好,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口,“我也想帮朋友的忙!” 段肃惊讶了,他认为有些“面”的齐祈言,原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不谈这个,来,菜熟了,赶紧吃。” 吃饱喝足已经是11点多了,当然这个“吃饱喝足”在齐祈言这里还得打个折扣。收拾完餐具,段肃说太晚了,反正明天不上班,让齐祈言在他家住一晚,反正客房里什么都有。 齐祈言一时被巨大的幸福砸昏了头。今天不仅到段肃家吃饭了,还要住在段肃家! 昏了头的结果就是,直到被段肃推进浴室,手里拿着段肃找出来的干净T恤和内衣,才回过神,对着洗手台的镜子露出傻笑。 段肃安排好齐祈言后回了自己房间,看着床头柜上倒扣着的相框,还是走过去把它翻了过来。照片上,年轻些的段肃意气风发,一个美貌女子笑靥如花,紧紧挽着自己的臂膀。 4.段肃是大好人 躺在床上的齐祈言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晚吃的虽然没有那天的川菜那么辣,但自己肠胃刚好一点,现在已经在隐隐作痛。千万不要拉肚子啊,齐祈言,你要争气! 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后半夜满身冷汗的疼醒。深秋节气,自己忘了盖被子,肠胃受了凉,坐到马桶上又觉得胃里一阵乱涌,一个没忍住吐在了地上。 完了!这是齐祈言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匆忙提了裤子,弯身处理污物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侧摔在自己的呕吐物上。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 摔倒发出的巨大声响惊醒了段肃,把攥在手里的相框放下,来到齐祈言门外轻敲了两声:“祈言,你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段肃声音的齐祈言更紧张了,怎么办,自己吵醒他了,现在这个又脏又狼狈的样子,会让他讨厌的,他会不要我做他朋友的! “我没事!没事!真的!”齐祈言连忙叫道。同时打开花洒,也不管冷水热水,就往自己身上猛冲。 水声盖住了他的回应,等了一会儿的段肃干脆推门进去,床上没有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味。 “祈言,你在洗澡?怎么这个时候?”在浴室门上敲了敲,不料齐祈言急忙中没有锁门,门一敲就开了。 段肃眼前的是这样一幅景象:脸色苍白的齐祈言呆呆的赤脚站在地上,身上的白色T恤沾着可疑的黄色污迹;手里的花洒因惊讶放了下来,把地上的污物冲开了,有一些甚至冲到了自己脚边。 齐祈言的脸在一瞬间由白转红,他抬起脚,似乎想要走向段肃,但是下一秒又立即收了回去。手指紧紧地揪住衣服下摆,因为用力指甲都泛了白,下巴几乎磕在自己锁骨上,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像是雕塑一样定在那里。 完了,齐祈言想。 把浴室里看了一遍,再联想到齐祈言的一身狼狈,段肃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他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样子,想来身体上的病痛和心理上的不安快把他压垮了。思及至此,段肃二话不说跨过污水走到齐祈言面前,温言安慰。 “没事的,我来处理吧,你先好好清理下自己,我去给你拿衣服和药,小心别再滑倒了。”说完就走了出去带上门。 齐祈言从巨大的打击中醒过神来,段肃没有责怪自己,还那么平和地对自己说话,呜,好像要哭了。 等段肃倒好温水端回来,出现在他面前的齐祈言干干净净地穿着自己的大T恤,眼睛红红的,脸色还是白的,像只小兔子。 “兔祈言,过来吃药。” “我不姓涂,我姓齐。”齐祈言小声嘀咕着,还是乖乖走过去。 “我当然知道你姓什么,可是你看看你,这样子真像一只小兔子。”段肃把齐祈言湿淋淋的头发呼噜成刺猬头,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 “随你怎么说。”反正只要能让段肃高兴,叫他什么都可以。 段肃本来想着这个绰号能让齐祈言跟他吵一番,没成想他这么快就接受了。有点扫兴的同时,又想到齐祈言现在还是个病患,再加上他先前说过“想帮朋友的忙”,应该是把自己当朋友才默许了这个绰号,心情又好了一点。 至于浴室里的惨况,齐祈言死活不让段肃去处理,还是段肃故意吼了一句“别婆婆妈妈的”才让齐祈言老实坐在床头擦头发。 把浴室打扫干净,见齐祈言因为药物的原因开始昏昏欲睡,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段肃就离开了。 齐祈言睡得很香,刚喝下去的温水让他全身暖洋洋的,段肃的照顾让他心里也暖洋洋的,所以他压根不知道这种暖洋洋是不正常的。等到天亮,段肃不放心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烧糊涂了。 一边暗骂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一边还得用被子把齐祈言包起来准备送医院。就姿势上,怕扛着压迫到他本就不好的肠胃,再吐自己一身,可是想想自己公主抱着齐祈言又觉得一阵恶寒。最后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像抱孩子一样让齐祈言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自己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揽住他腿弯。幸好齐祈言瘦小,这样抱着还不算吃力。 到了医院,一番折腾后被护士告知齐祈言肠胃炎复发,受凉引发感冒发高烧差点转肺炎,同时由于自己昨晚给他吃的胃药,还有点药物过敏反应。段肃跑上跑下的同时在腹诽,这家伙的身体未免也太娇贵了吧? 一趟挂号排队取药下来,齐祈言安稳地睡在病床上,可怜了段肃半瘫在椅子上。周末看病的人本来就多,齐祈言的药又多又复杂,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其间还得被医生盘问这盘问那,我哪知道他还有什么过敏!有本事你去把床上那个摇醒自己问啊! 不过等坐下来段肃也冷静了点,这次的事归结还是在自己,齐祈言的肠胃炎是因为和自己吃了过辣的刺激性食物引发的,还在没完全好的情况下又因为一顿河底捞复发。可是谁让这家伙不能吃辣还不说啊!不说谁知道啊!还吃两次!不要命了啊! 齐祈言细瘦的胳膊上扎着针头,手腕上一圈乌青。这是段肃生拉硬拽着他走时弄出来的。当时一定很疼,可是他也什么都不说。自己要去吃川菜,他明知自己不能吃还是作陪。给他起绰号,他也不反对。那时候,自己说请他帮忙翻译,也是立刻就答应。 原来自己在齐祈言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也对,齐祈言说自己是他的朋友。他对朋友都这么没有原则地好吗?不对,自己从来没听他提过其他人,看他对市里的熟悉程度,应该很少来。那么,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吗? 不管答案是不是,段肃知道,自己也想把齐祈言放到同等的位置上,因为他也是自己重要的朋友之一啊。 齐祈言醒过来的时候,段肃不在。天色有点昏暗,自己似乎又睡了很久。看来还是住院了啊,都怪自己肠胃太不争气了。 段肃回来的时候齐祈言正看着窗外发呆。看见他进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谢。段肃微笑着把蔬菜粥放在他面前,“这家的牛肉粥最好吃,不过我想你应该更喜欢蔬菜,小心烫,慢慢吃。” “嗯。”齐祈言乖乖接过,刚想出口的“谢谢”被段肃一句话堵了回去:“是朋友的话就别跟我客气,等你好了,我还指着你来给我做苦工呢。” 齐祈言想段肃一定知道自己肠胃炎的起因了,可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也不问。想了想,姥姥说人与人之间要坦白,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段肃被齐祈言“让朋友高兴的事我就会去做”的论调弄得哭笑不得,真想知道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想了想才回答:“不是这样的,朋友之间要坦白对不对,那么你不能吃辣,却不告诉我,现在你因为陪我吃辣住院,不是让我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了吗。这样我就不会高兴了。而如果你对我说了的话,我们就可以点鸳鸯锅啊,这样两个人都能好好吃饭了不是吗。” 齐祈言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运作一番,终于理清了思路,马上像个好学生一样拼命点头,眼睛亮亮的。 段肃笑着又把齐祈言的头发呼噜成刺猬头。 住了三天院的齐祈言被段肃接回了自己家,先美美地吃了一顿河底捞鸳鸯锅。齐祈言一边往嘴里塞着土豆片,一边认真的想,段肃是个大大的好人! 想回家的齐祈言还是被段肃留住了。虽然现在还不算晚,但是段肃说明天要带齐祈言去事务所,即便也可以让段肃带回来交给齐祈言翻译,但是私心想让齐祈言接触多一点人和事的段肃,还是坚持要把他带出去。 再一次躺在段肃家客房的床上,想着明天即将见到段肃口中会叫他买零食的同事们,齐祈言既期待又紧张。明天,千万不能给段肃丢脸啊! 5.段肃的同事都好可爱 段肃所在的事务所是很单一的管理制度。大Boss真名蓝毅,据说曾是国外一家事务所的招牌律师,不知道为什么解约回国开了这家事务所。段肃还在大三的时候,大Boss本人曾在他们学校做了一次讲座,在许多小学弟的面前为自己的事务所打免费广告。用蓝非的话来讲就是用专业高大的形象把他们这几个不谙世事的学生骗上钩。所以段肃申请出国留学之前,其实就已经被大Boss订下了。 事务所的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大Boss在各大高校演讲的战利品,只有蓝非除外。蓝非是大Boss从国外带回来的拖油瓶,他们是表兄弟。但是在工作方面,蓝非和段肃一样,都是事务所的主力战斗人员。 因为顶头上司只有一个,蓝非他们几个都被分工,商业官司和经济纠纷这块归蓝非和段肃主管,其他的业务虽然不是事务所的主打,但还是能接到不少case,统归穿着略异于常人的Murphy管理。 齐祈言被段肃带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粉红色头发,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娃娃脸男人直向他冲过来,然后一头栽进段肃怀里。 “小肃肃,你终于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啦,小非非回来都不给人家带礼物,讨厌死了啦——” 段肃一把把他从怀里拽出来拉着走,一边不忘推着齐祈言往电梯走一边介绍:“祈言,这是我同事,Murphy。Murphy,这是我提过要加进来的翻译,齐祈言。你记好,祈言不是我,不能往他身上扑,他承受不了你这猪一样的体重。” “讨厌啦,小肃肃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人家明明很苗条的啦,小言言,是不是?”还抛了个媚眼。 齐祈言偷偷打量着这个撒着娇的男人,Murphy其实比自己高不少呢,他趴在段肃怀里的时候还是微微弓着腰的。只是,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这样像个小孩子呢? 齐祈言不明白是有道理的。从小只有姥姥在身边,很早懂事的小祈言知道要听话,乖,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哭闹着要买这买那是不对的,浪费粮食是不对的,走不动了要抱抱也是不对的。可是Murphy不同,他是家里的老幺,父母之外上面还有一兄一姐宠着他,撒娇耍赖也只会得到包容。但是Murphy不是那种被家人宠坏了的小少爷,他的工作能力也是一流的,只是工作之余会对大Boss以外的人撒个娇卖个萌,叫叫自己给他们起的外号罢了。 “你好,Murphy,你很瘦,真的。”齐祈言一本正经地回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Murphy笑喷,“小言言,你好可爱哦——”说着就要往齐祈言身上扑,不过很快被段肃拦住:“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你这只猪!”然后转头就换了语气:“祈言,不要理他,他会缠着你的。到了,走吧。” 段肃拉着齐祈言先步出电梯,Murphy在后边走边嘀咕:“小言言才不会不理我。” 办公区其他人还在埋头工作,段肃直接拉着齐祈言向大Boss办公室走,这次Murphy没有跟着。 蓝毅对多了一个免费苦力没什么意见,只是公事公办地拿出一份合同,段肃看了看,大致意思是要齐祈言对翻译的内容保密。只是—— “Boss,你居然真的不给祈言开工资?!”那份合同上,明确写着“甲方自愿为乙方进行无报酬翻译工作”! 齐祈言拉了拉段肃:“我不是说了想帮你的忙,不要钱的吗,而且,我还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呢。你别说话这么冲啊。” 蓝毅眉毛一挑:“段肃,当事人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齐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齐祈言乖乖照做,并且用一种“我没事”的眼神看着段肃。 段肃无奈地同意了,对大Boss的无耻又加深了认识。 出了办公室Murphy又黏了过来,热情地给齐祈言介绍了一干同事,故意跳过了没有给他带礼物的蓝非。 段肃只好自己给他介绍:“祈言,这是蓝非,我的搭档。蓝非,这是齐祈言。还有——”他拎着Murphy的后领,“蓝非是去出差,不是旅游,一个大男人,至于为了一点礼物这样吗?” Murphy撇了撇嘴:“可是小非非有给魔鬼带礼物。” 蓝非不解:“魔鬼?” “是大Boss的新绰号,你出差期间他想出来的。”段肃给他解释,“Murphy,你就不怕大Boss扣你奖金。” “哼,他有本事就炒了我啊,”Murphy故意朝着办公室方向大声说,“炒——了——我——啊!” 办公室没有动静。Murphy恨恨地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段肃没有再理Murphy,带着齐祈言到空的办公桌前,交给他一叠资料,“祈言,你就在这,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中午我来找你吃饭,好吗?” 齐祈言看着桌上的水杯、三本字典和一些零碎用品,对段肃露出一个笑容:“好,你去忙吧。” 在忙碌的翻译和Murphy时不时的“骚扰”中度过了一个上午,段肃过来查看进度时看着翻译了大半的材料,高兴地把齐祈言的头发呼噜了一遍又一遍:“祈言,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走,吃饭去,我知道一家淮扬菜馆,保准你喜欢。” “淮扬菜馆?我也要去!小肃肃请客吗?”Murphy的耳朵总是能听到该听到的。 “滚,没你的事,订盒饭去。”段肃没好气的说。 “段肃,要不,我们也吃盒饭吧,你这么忙,就不要出去吃了。” “不行,你肠胃不好,要吃点好的。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走吧。” 坐在饭馆里,段肃抽搐着眼角看着对面的Murphy和蓝非:“不是说不要跟来吗!蓝非,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我只是没想好去哪吃饭,既然你说这好吃,我就来了。你就当我是拼桌的吧。”蓝非毫不在意地说。 “小肃肃不要这样嘛,人家想跟小言言一起吃饭的说——”Murphy翘着兰花指对齐祈言抛了个飞吻。 齐祈言一直没有说话。看的出来,段肃跟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不然也不会一直吵闹着还是跟了过来吃饭。他们,都是段肃的朋友吧,自己,也是段肃的朋友,所以,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呢。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蓝非在抢菜上出人意料的强悍,连自诩“肉类收割机”的Murphy都甘拜下风。齐祈言吃着清淡的娃娃菜,觉得好开心。 下午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新意,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大Boss出来“巡逻”(也是Murphy的说法)的时间一到,Murphy立刻像屁股着了火一样奔进了厕所。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齐祈言总觉得当大Boss蓝毅走到Murphy空着的座位前时,眼里有深深的无奈和眷恋。 下了班,蓝非他们拉着齐祈言说要去酒吧“放松放松”,吓得乖宝宝齐祈言死死抱住电线杆不撒手。 还是段肃把他从Murphy的爪子中解救下来,送他到公交站。本来想说送齐祈言回家,可是自己也许久没解决过某些“问题”了,加上天色尚早,齐祈言也再三强调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也就没有再坚持。 到了酒吧,蓝非Murphy几个很快找到搭讪对象。蓝非对面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而Murphy一如既往的专注于高大强势的男人。对于这两个朋友的性向,段肃不理解,但也不会多说什么。每个人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只要祝福就好。 不一会儿蓝非远远打了个招呼搂着那个男孩离开了,而Murphy一脸落寞地回来了,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在一个身材高挑的长裙女子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后,段肃也抛下Murphy离开了。只剩下Murphy在那嘀咕着“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 开着车,任那个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段肃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齐祈言发来的:段肃,我到家了,今天工作很开心。 段肃想了想回了过去:开心就好。我的同事们有时比较随意,习惯就好。 齐祈言慢慢打着字:没关系,我觉得他们都很可爱。当然,你最可爱。打完这句话齐祈言的脸都红了,最后还是把这一句删掉了。 看着“他们都很可爱”,段肃轻轻笑了一下,身边的女子问道:“在笑什么?”一边把手慢慢往下滑。 “没什么。”段肃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6.蓝非和吴昊 蓝非觉得今天会有个美妙的夜晚。 身边的这个男孩子清秀可人,说话细声细气,又不像小女生那样娇滴滴让人头皮发麻。几句话就同意跟自己出来,一路上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眼睛里透着纯稚。蓝非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已经蠢蠢欲动了。 终于忍不住把人拉到一条没什么灯光的小巷子里,男孩没做什么挣扎就乖乖地被自己按在墙上吻着。 意乱情迷之际,蓝非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手里拎着棍子的人一脸痞气,那个男孩子一点都不惊讶地偎到来人怀里,撒着娇:“老公,这个人亲了我,老公给我消毒。”说着撅起樱红的小嘴。 男人在那张小嘴上啵了一口,从昏迷的蓝非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塞给男孩:“我老婆真能干。” “那是。”男孩抬着下巴,挽着男人走了。 吴昊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不就是在酒吧里喝多了吐过几次,吐完拉着其他人诉说自己悲惨的恋爱史吗,凭什么酒吧把自己列为拒绝接待的客人啊。想起今晚服务生一脸歉意的请自己离开,吴昊就觉得火大的要死! 一路腹诽着走进小巷,想着抄近路回家蒙头睡一觉,没注意脚下,差点被不明物体绊个狗啃泥。 “什么鬼东西?!”也不管看没看清,吴昊直接对着“不明物体”踢了几脚。等气消了点仔细看才发现,是个男人倒在地上。 “喂,醒醒。”吴昊用脚尖碰了碰男人。 没有反应。 吴昊只好蹲下来,看见扔在男人身边的钱包。大钞都没了,所幸身份证和一点零钱都还在。 又推了推这人,还是没反应。看到一边地上的棍子,估计是遇到打劫的了。翻开钱包看到名片,呵,叫蓝非,是段肃事务所的同事。 拿出手机拨了段肃的电话,接通后,那头是气息不稳的喘气声,隐隐有女人的细吟。段肃过了一会儿才出声:“有什么事。” “段肃,我遇到你同事,叫蓝非,在巷子里晕着——” 话被段肃打断了,那头有女人不满的轻哼,段肃只说让吴昊照顾着,就挂了电话。 吴昊想了想,既然是段肃的同事也不怕有什么了,干脆拖着他出了巷子叫了计程车去自己家。 吴昊的家就在自己“大辣椒”饭馆的楼上,一卧一卫一厅,标准的单身汉配置。蓝非虽然不胖,毕竟身高在那,吴昊拖着一个身形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上楼,也累得够呛。 出了一身汗,把蓝非扔在沙发上,也不管他的腿还拖在地上,把一条被子胡乱盖在他身上,吴昊就去了卧室。 半夜,蓝非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身上是有着陌生男人气味的被子,自己以不舒服的姿势倒在一张小沙发上。自己的手机、钱包都在茶几上。闭上眼甩了甩晕沉沉的脑袋,手一摸,得,后脑勺老大一个包。 这是怎么回事?蓝非没有段肃那么好的推理能力,现在他只能发挥自己不太发达的想象力。难道自己和小美人没去酒店,而是到了小美人的家?然后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小美人生气了,小美人就打晕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想到这小美人面相清秀,还是个烈性子。蓝非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就往卧室走。小美人生气了,总得哄哄不是? 卧室门没锁,蓝非越加确定小美人是在给自己留机会,黑暗中看到床上有个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扑了上去,两只贼手就开始上下乱摸,嘴里也不老实:“小美人,等急了吧,哥哥这就来疼你——” 一把掀开被子,正待亲下去,就被人一脚踹下了床。 “小美人,你还生气哪,我这脑袋还疼着呢,你也心疼心疼我啊。”蓝非一边爬起来,一边还在叫着他的“小美人”。 床上的人打开了灯。 蓝非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五官端正,挺顺眼的—— 不对!小美人呢! 蓝非惊讶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吴昊懒洋洋看了他一眼,很不满这人扰了自己清梦:“吴昊。你被打劫了,是我路过把你带回来的。” 蓝非使劲想了想,似乎自己晕过去之前有个人影在身后晃了下,他将信将疑的问:“那你怎么就把我带到这来了,你可以把我送到警局啊。” 吴昊一脸“你以为谁想带你回来”的嫌弃表情:“你是段肃的同事吧,我是他朋友,他叫我照顾你。” 明白过来的蓝非一脸不好意思,搓着手,嘿嘿笑着:“谢谢你啊,我刚才,嘿嘿,你不会介意的哦?我那也是,以为躺着的是我那个小美人嘛,大老爷们儿,别这么绷着脸啊。”说着还不轻不重的打了吴昊一下。 “你嘴真挺欠的。”吴昊丢下这一句,“你去客厅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蓝非一看急了,外面那张沙发小的可怜,坐着都勉强,睡个毛线啊,赶紧坐上床,往吴昊身边挤了挤:“吴昊?昊哥?我说,咱打个商量,你看你这床这么大,让我跟你睡呗,外面那沙发哪能睡人啊,昊哥?昊哥?你不出声我当你同意了啊。”见吴昊没反应,美滋滋地要跟他分被子。 吴昊这下真火了,这小子,刚才就在他身上乱摸,现在又往他被窝里钻,真当他是吃素的啊! 就在蓝非抖开被子心满意足躺下的时候,吴昊猛一翻身压在他身上,因生理反应而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蓝非耳边响起:“再不出去的话,我就办了你。” 蓝非愣了下,这话,不常听,但自己常说。他也不躲,依旧笑着:“昊哥,你也是,那个?上面的?真不好意思,我也是。” 这下换吴昊惊讶了,好嘛,捡个人回来还是个跟自己一样的上位,今天真是不一般的倒霉。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起码这小子惹出的火他得负责! 吴昊把火热的下面往蓝非那凑了凑,轻声哄道:“我不管,你惹的火,你要给我解决。” 蓝非倒也没有推辞,换了个姿势就把手伸了过去。熟练地扒下睡裤和短裤,找到那个精神的家伙开始运动。哟呵,尺寸还挺大,半硬的柱体散发着惊人的热度。蓝非下意识地把在床上伺候下位的手段都拿了出来,从根部的两个囊袋开始,轻揉慢捻,再慢慢往上部爬升,修长的手指像是在探索一样,抚过那里的每一寸皮肤。 吴昊发出一声叹息,很舒服的样子。 蓝非勾唇一笑,继续缓慢的动作。手指绕过顶端的时候,特意摩挲了几下,很快手指就被不明液体沾湿了。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蓝非自己也起了兴致。 不过他还是没有要为自己服务的意思。仍旧漫不经心地抚慰着吴昊。 手指滑过下面的凹槽,坏心眼地用指节顶了一下,吴昊就发出像是受了惊吓的喘息声。 蓝非受到鼓励,更加大胆地拨弄起那个器官,加快了速度上下运动,同时自己下面也偷偷的夹紧双腿磨蹭起来。 冷不丁的,蓝非自己的也被握住了。 抬头,吴昊挑衅一般看了自己一眼,蓝非继续噙着一抹笑,和吴昊暗自较起了劲。 同是男人,又同在上位,自然知道怎样做会让对方更加愉悦。两人使出了看家本事,又都忍着不解放,手下功夫越发细致起来。 不知是谁先主动,等回过神来,两人的唇已经贴在了一起。舌尖纠缠着,进行着唾液的交换。舌头勾在一起舞动,似乎都想率先侵占对方的口腔,在里面肆虐,可是谁也不肯先让步,你来我往,仿佛在用唇齿打架一般,两方都想在技巧上让对方臣服。 过了很久,两人才在彼此手中释放。 平复了呼吸,蓝非先转头,笑着问:“怎么样,很不错吧。” 吴昊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才道:“下次让我办了你,就更不错了。” “你想都别想!还是躺平让我来吧!” “别做梦了,你有比我强吗?” “那必须的!” “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 两人吵着吵着睡着了,互相依偎着,像是真正的恋人一样。 7.那个谁要回国了 一夜疯狂后,段肃是被吻醒的。 女子只披了一件浴袍,趴在段肃胸口,一点一点啄吻着段肃的嘴唇、脸侧。等段肃睁开眼,她随意拢了拢头发,在段肃耳边吐气:“要不要再来一次?” 段肃推开她下床走进浴室,女子也不恼,懒懒靠在床头,低垂着眼。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回荡在室内,过了一会儿停下了。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停下。如此三次。 等段肃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女子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看着他掏出钱包数出一沓钞票递到自己跟前。 接下,数出一点还回去:“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还有,你技术不错。”女子柔媚的脸上多出了一点俏皮。 段肃不接,“彼此彼此。” 女子勾起一个浅笑,爽快地把钱放进包里,两指夹着一张带着魅惑香气的纸片:“再联系?” 段肃示意她放在床上:“再联系。” 去事务所的路上,段肃看着手机上三个未接电话,来自同一个名字,秦秋怡。 这三个字代表年少轻狂,代表青春,也代表遗憾。 算了,明明都已经过去了。 到了事务所,齐祈言居然已经到了,和蓝非他们聊得正欢,Murphy还几乎整个人挂在齐祈言身上。 他走过去在Murphy肩上猛力一拍,疼得Murphy怪叫一声,哭闹着要齐祈言安慰,却在眼角余光发现大Boss身影时迅速冲回自己座位,这还不够,他拼命往桌子底下钻,一边故意发出翻东西的声音,一边自言自语:“放哪了,哎呀,到哪去了……” 蓝毅在他桌前站了一会儿,放下一罐温牛奶,默然走开了。 憋红着脸钻出来的Murphy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到那罐牛奶,向蓝非段肃投去“是他吗”的眼神,段肃翻了个白眼,蓝非一挑下巴,“You get it。” 齐祈言觉得自己这几天下来看到的都很奇怪,小声去问段肃:“Murphy和蓝先生之间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段肃回答,Murphy就先炸毛了:“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叫什么蓝先生,要叫他魔鬼!魔鬼!”说完抓着那罐牛奶冲向厕所,还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我去扔掉!” 段肃扶额,这个人到底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 “祈言,你回去做事吧,他们俩的事,又臭又长,不说也罢。” “哦,可是,他真的要扔掉吗,好浪费。”齐祈言咂咂嘴,还是自己没喝过的牌子呢。 “你信他的,我打赌他一定会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在——厕——所——里。”蓝非做了个鬼脸。 事实证明,蓝非的想象力还是太贫乏了。Murphy在厕所里,拿着那罐牛奶傻笑好一阵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装好。又傻笑一阵后,脱下自己的宝蓝色西装盖住袋子,装出一脸若无其事走了回去。 事务所其他人纷纷埋头工作,纸张翻得哗哗响,努力止住自己肩膀的抖动。 齐祈言眼睁睁看着Murphy把一个牛皮纸袋从西装下拿出来放进了包里。他疑惑地看向段肃和蓝非,段肃冲他摇摇头,蓝非用口型做出“他是白痴”。 中午,蓝非订好了披萨,大家抢食的时候,段肃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表情很冷。齐祈言下意识想跟上去,还是顿住了脚步。段肃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吧。 段肃走到走廊上才接通电话:“喂。” 那头是温婉的女声:“段肃,我要回来了。” 看着落地玻璃外灰蒙蒙的天空,段肃平复心绪,淡淡道:“等你回来请你吃饭接风吧,吴昊的川菜馆不错。” “段肃,我过的不好。我很想你,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那头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都过去了不是吗。还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吧,我还要上班。”段肃不想承认在听到那句“想你”时,自己的心还是会乱。 “等等,阿肃——”那头似乎非常急了,甚至叫出了两人热恋时的称呼,“我是直接辞职回来的,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职位?” “你学的是新闻,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 “阿肃,不要这样好吗,我们不是说过还做朋友?你不愿意帮我了吗,我现在只有你了,阿肃!” 段肃没有回答,他一直沉默着直到那头挂掉电话。思绪仿佛回到了两年前,自己还是留学生,而她,还是那个小女生秦秋怡。 大三那时候,是秦秋怡先追的自己。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并不是法律系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比自己成绩好的、阳光的、帅气的虽不能说是大有人在,但比自己优秀且单身的同学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当时秦秋怡可是新闻系的系花,她毫不避忌地追着自己跑,送这送那,甚至还写过文笔优美的情书。后来自己答应她的时候,室友还打趣过再不下手他们就要来抢了,这么一个美女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忙前忙后,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什么富二代了。 后来,自己决定出国留学,不是没有想过分手,可没想到的是他到美国的第二天,她就带着行李来到了自己的学生公寓前。 那时的她一身狼狈,大包小包地从机场找到自己这里,带着笑容说,我来投奔你了。那时候,真的除了拥抱,再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可是在外的那一年,零距离的相处让两人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秦秋怡的专业让她更多的时候跑在外面,而忙碌的学业也让自己抽不出时间安慰她的辛苦。时间长了,一个缺乏安全感,一个一直少给了承诺。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让两颗心越走越远。自己决定回国那一天,也同时再次提出了分手,而她,在继续哭求了几天后,请求以后只做朋友。 段肃其实不相信什么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鬼话。之后的时间,不是没有联系,只是每次都是秦秋怡主动,找他问一些专业上的事,说是工作需要。两人很少谈到私事,只是大约知道对方一直都保持着单身。 这次秦秋怡回国,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大概都无法不管不问吧。 “段肃,段肃?”齐祈言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手里端着一块披萨似乎想要递过来。 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吃,下一秒Murphy就伸长手过来捞走了。 这种场合大Boss一般是不会出现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提他,怕惹毛了Murphy没的吃了。 段肃提着剩下的披萨和饮料进了蓝毅办公室,果然又看到他在埋头工作,一副“我不需要吃饭”的样子。 把披萨重重拍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一句:“当心过劳死。” 蓝毅一挑眉,“总比你愁死来的好。” 对于大Boss在察觉情绪上的能力,段肃已然适应良好。他也不隐瞒:“她要回国了。” “怎么,投奔你来了?要你养她么?”蓝毅一针见血。 “不是。她只是请我帮忙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你有什么朋友在新闻上吗?” 蓝毅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想在他脸上看出“我是在开玩笑的”,却只找到认真和些许无奈。 当年段肃决定出国留学,作为过来人的蓝毅帮了他很多。后来段肃在分与不分的苦闷中,曾找过蓝毅。蓝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自己的事务所正缺人,如果是段肃的话,可以免面试直接进试用期。 所以段肃和秦秋怡的那段过往,蓝毅是为数不多了解内情的人。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他不觉得段肃有亏欠秦秋怡什么,即使是段肃一开始为了出国提出分手,也是在一番痛苦后作出的决定。后来秦秋怡跟着去了美国,两人也是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的。要真论对错的话,就是秦秋怡要的太多,而段肃给的略少了吧。 蓝毅觉得,作为上司和前辈,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段肃,我不管你是想再续前缘也好,保持距离也好,你记住,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段肃不作回答。可能在他心里,从前和现在并没有那么界限分明,他也是,秦秋怡也是,从没有真正走出来过。这样暧昧不清的往来织了一张松松的网,罩住他们,却又不剥夺全部的空气。但是会在某一天,把他们自己和爱着他们的人全部勒死。 8.好像有什么要变了 折腾了事务所同事将近一个月的这个case,在蓝非的“我宁愿还在出差”、其他人“让我死吧”“谁来给我一刀”“为什么还没看完”以及Murphy幸灾乐祸的“我要订披萨”“我要订艇仔粥”还有齐祈言翻不完的文献中,终于走向了圆满的结局。 大Boss收了尾款,大笔一挥给大家安排了黄山两日游。时间定在周末,周六早晨出发,周日下午回来,不耽误大家工作,蓝毅如是说。 正待欢呼的众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默默地坐下了,果然不能对大Boss的人性存有奢望吗。 得知自己也在列的齐祈言很开心,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 在一些人的期待,一些人的无奈中,大巴载着一行人驶向远方。 Murphy一路上都非常安静,搞得身边的蓝非时不时问他是不是中了邪。每次Murphy想要开口,都能感觉到右后方灼热的视线。蓝毅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主要是没人敢跟他坐在一起。此刻他正专注地盯着Murphy的侧脸,似乎想在上面看出朵花来。 段肃和齐祈言坐在一起,但是齐祈言晕车吃了药一直昏睡,段肃怀着心事永远看向窗外,其他人也是听歌的听歌,看电影的看电影,整个车上都安安静静的。 昨天下午,秦秋怡打电话说4点半的航班,问段肃愿不愿意出来吃个饭。段肃推说case正在收尾,走不开,但是心已然不在案子上了。 将近10点,段肃准备收工回家,走到楼下却愣住,那个记忆里的身影,着水蓝色长裙,静静地与自己对视。过了好一会儿,自己才开口,声音艰涩:“好久不见。” 秦秋怡慢慢走到段肃跟前,一双剪瞳染上一层水雾,她伸出手仿佛想抚摸他的脸,却生生停住:“阿肃,我回来了。” 载着秦秋怡回了自己家,把她安置在客房里。段肃不止一次想要开口转送她去酒店,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又咽了回去。他痛恨极了自己这样的犹豫,这样的优柔寡断。总是欺骗自己再帮她一点,再帮她最后一次。只要看到她含着薄泪的双眼,就会想到当初是自己伤害了她,没给她她想要的。 段肃现在还不知道,这已经不是爱情,而是变了味的同情,和他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愧疚。就因为他曾为学业放弃过她,在她不顾一切追到美国的时候他才怀着愧疚再一次接受她,分手回国后才一次次帮助她。他自以为是的愧疚感和过多的补偿让她误认为他们之间还存在所谓爱情,于是也一次次乞求着他的回眸。他们在这场报偿里都很累了,但是在第三个人破坏这种微妙的平衡之前,他们还要这样纠缠下去。 齐祈言其实没有真正睡着,晕车药只能舒缓一部分晕眩,肠胃的不适让他无法入睡。他敏感的发现这两天段肃有些不同了,经常会盯着某一处开始走神,接完某些电话后神色会变得更严肃。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段肃一把,但是还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山脚下,大家纷纷下车舒展坐了4个多小时的筋骨。已经将近正午,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但并不是很热,几个女同事还严严实实裹着外套。蓝毅一行人选择徒步上山,几个女同事和Murphy去坐缆车。Murphy本想拉着齐祈言一起,可是齐祈言一颗心都在段肃身上,自然是跟着段肃他们爬山。 大家选定在缆车尽头白鹅岭汇合,先到的同事在附近拍照闲逛等其他人。吃过简单的午饭,蓝毅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段肃蓝非紧跟其后。齐祈言一开始还能走在蓝非后面,半个多小时后只能走在队伍中后段,一个小时后最后面的同事就只能远远看到他的帽子了。 蓝毅停下来开始休息,喝点水补充体力。段肃这时才发现回头看不到齐祈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追了上来,脸色苍白,看到自己后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倚在台阶边一块山石上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段肃急忙走过去,就听见齐祈言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在拉风箱。给他递过去一瓶水,齐祈言无力的摆了摆手,艰难开口:“还有多少路啊。” 下山的游客见状热情的回答:“还有一半呢,上面更陡,小伙子这时候就不行啦?” 齐祈言看着那位精神奕奕的老大爷,回以一个笑容:“我会加油的!” 接下来的路果然越来越陡,之前的路还是一段台阶连着一小段平地,现在基本看不到什么平地了,都是台阶连着台阶,而且台阶的高度也在不断增加。段肃接手了齐祈言的背包,后来又接手了齐祈言的半个人。齐祈言已经没有力气回绝了,他仅剩的力气只够他的大脑对双腿做出抬起、落下的指令。鼻端是段肃混杂着汗味的气息,反正他的脸因为缺氧正红着,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脸红还有这一层原因。 最后一段路,齐祈言看着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心里一阵发怵。身体诚实地做出了反应,他的腿抽筋了。 段肃让蓝毅和蓝非先把他俩的背包带上去,自己在齐祈言身前蹲下:“上来。” 齐祈言连连推拒:“不要了不要了,你先上去吧,我歇会儿就好了,真的!” 段肃回头假意瞪了他一眼:“磨蹭什么,爷乐意背你你就偷着乐吧,还不快上来!想留在这喂狼啊!” 齐祈言乖乖趴了上去,嘴里嘀咕着:“这山上才没有狼呢。” 段肃搂住他腿弯起身调整了一下,把齐祈言往上挪了点:“还跟我嘴硬!” 齐祈言忙抓紧他肩膀。 一路被段肃背着上山,几个落在后面的同事见了纷纷打趣,说自己也想坐人力电梯,有个问齐祈言“上面的空气好不好”,甚至还有人说出“猪八戒背媳妇”来的。段肃听了也不生气,体力的消耗让他暂时忘却了烦心事,也跟齐祈言开起了玩笑:“我说兔祈言,我这大恩,你打算怎么个报答法儿啊?” 齐祈言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人的调戏,结结巴巴的就把自己卖了出去:“你,你想要什么报答啊?” 立时又有同事插话:“段肃都背着你这媳妇儿了,还不给夫君洗衣做饭啊!” 段肃一听乐了,也顺势接口:“洗衣就算了,给我送一个月早饭就成,怎么样?” 齐祈言哪有不答应的,立刻就点头了。 一路嘻嘻哈哈到了白鹅岭,等大家都到齐了,就往北海宾馆走。这一路比较平坦,还有不少下坡路,恢复过来的齐祈言终于有了点出来旅游的样子,拉着段肃拍了不少照片,不过都是段肃当模特,他自己基本没进过镜头。 黄山上的宾馆都不是一般的贵,加上他们报的是旅行社一个小团,最后大家坑爹地分到一个大房间,睡大通铺,还好都是平日相处的同事,大家也没多少怨言。 放下背包大家开始划分范围,几个女同事睡东边,中间拉一道帘子。大Boss仍旧不被接纳地分到了最靠墙的一块,好处就是地方还算大。其他的大男人没什么要求,就是一床铺被一床盖被,挤挤挨挨也就将就了。 就在齐祈言忙着打理他和段肃的床铺,顺带继续被其他同事“小媳妇小媳妇”的调戏着的时候,段肃又接到了电话,秦秋怡住院了。 一早段肃出门和同事回合时,客房里还没有动静,段肃留了字条就走了。等秦秋怡起来,在厨房一边煮着粥一边又睡了过去。等邻居闻到怪味找来物业,她已经昏迷多时了。 秦秋怡在电话里说自己很害怕,再被发现的晚一点她可能就没命了,问段肃能不能到医院看看她。段肃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刚回国也没有其他朋友,再加上心里那些负疚感,当即就答应了。 和蓝毅打了招呼,说有朋友住院自己要先回去。蓝毅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齐祈言听了也只是催他赶紧走,说明天一早自己会好好坐缆车下山,让他照顾好那个朋友。 就这样,段肃离开了。齐祈言落寞地坐在墙角,看着Murphy吆喝着招呼斗地主,蓝非和几个人在打掼蛋,没来由的一阵伤感。心里忍不住假设,段肃要是也在,会不会拉着自己加入,手把手的教自己呢。 脑海中假想的画面如此清晰,段肃坐在自己背后,大手覆在自己抓着牌的左手上,轻声在自己耳边指点,他的气息喷在自己颈侧,痒痒的…… 被自己的幻想吓了一跳,怎么,想到那么暧昧的姿势去了!努力甩着头,似乎想要把不纯洁的画面甩出去,冷不防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怎么,不舒服吗。” 齐祈言大叫一声蹦起来,把其他人的视线全吸引到这个角落。蓝毅诧异的看着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为什么能把他吓成这样。 齐祈言尴尬地坐下,摸了摸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个,嗯,蓝先生,有,有什么事吗?” 眼角余光瞥到有个人正偷偷往他这里看,蓝毅开口:“你可以叫我蓝毅。我刚才是想问你,一直在甩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眼看Murphy投射到这边的眼光都快要具象化,齐祈言迅速回应:“没有!我很好!我先睡了!”说完也不管蓝毅什么反应,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可是蓝毅还是没有放过他:“祈言,你盖了我的被子。”果然这句话一出,长耳朵的都听到了Murphy的抽气声。 齐祈言闷在被子里开口:“你可以用段肃的反正他没用过就这样我真的要睡了!”拜托你快走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Murphy之间有什么事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在说要杀了我了好吗! “好吧,你睡吧,晚安。”蓝毅露出一个笑容,其杀伤力让饱受大Boss铁血摧残的女同事们再次对他爆发爱意,让男同事纷纷腹诽真是空长了一张好皮相,让铁青着脸的Murphy一把拽下了窗帘。 成功达到目的的蓝毅回身,笑得很奸诈。 9.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一天的体力消耗让众人很快坠入梦乡。其间谁抢了谁的被子,谁踢了谁一脚,谁睡梦中骂着“混蛋”我们暂且不提,因为段肃的离开而拥有了较大空间的齐祈言,却没有睡着。 这个时间,段肃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吧。要不要问问他那个朋友的情况如何了呢。可是,今天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幻想…… 干脆起来披了外套走到阳台上,头顶是闪烁的星空,眼前只有零星灯火,还有那个栏杆边的人—— “蓝先生!”齐祈言小声喊,蓝毅回过头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齐祈言乖乖闭嘴,小跑到他跟前,用气声问:“蓝先生也睡不着吗?” 蓝毅点燃一根烟:“我平时不会这么早睡。” “可是,”齐祈言看了看手机,“现在都两点了啊!” 吐出一口烟,蓝毅不在意道:“是吗。” 算了,果然精英人士跟自己不是一个构造吗。齐祈言挫败地走到一边去了。 “在想段肃吗?”蓝毅永远能抓到重点。 “啊,是,想问问他到了没有,朋友怎么样了。”齐祈言不好意思的回答。 “他那个朋友,是他前女友。”蓝毅一挑眉,“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齐祈言欲哭无泪:“没有想法啊怎么会有什么想法呢你的话好奇怪啊好冷啊我回去睡觉了!”然后没命的奔进房间。蓝先生大Boss蓝毅你别再玩我了我不好玩的我怎么会对段肃的前女友有什么想法话说他们真的不会旧情复燃么段肃会疏远我么作者你丫该死的不准再把我脑子里想的东西写出来了啊! 眼看齐祈言一溜烟的跑了回去,蓝毅把烟摁灭,你凭什么做别人的情感顾问。想到避自己如蛇蝎的那个人,嘴角泛起苦涩,你自己,不也是一无所有吗。 凌晨3点,导游把大家叫醒了,准备出发去光明顶看日出。齐祈言在Murphy的撺掇下放弃直接下山同意跟他一起走,主要是Murphy不想因为躲蓝毅就和近在眼前的黄山日出say bye,某些方面的直觉让他觉得和齐祈言是同一类人,多一个人总壮一份胆,可是刚起步他就后悔了,现在他只想从山上直接跳下去。 原来齐祈言有轻微夜盲,握着两只手电看路都十分吃力,蓝毅就主动帮他打着手电,不时温言提醒。事务所的各位何时见过如此温柔的大Boss,就算是对Murphy,也只有送点零食饮料的份啊。大家偷偷交流着大Boss莫不是被什么山精野怪上了身,女同事们眼冒红心地看着这一对:精英冰山攻和乖巧体弱受有木有,必须有! 所以这一路的气氛都很古怪。蓝非在一旁看着热闹,蓝毅一脸伪装出来的温和,偏偏没人看的出来;齐祈言诚惶诚恐,走路都恨不得缩着脚;Murphy走在队伍最后,一脸杀气,蓝非甚至觉得他身后有赤红色怒火在熊熊燃烧。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真理,蓝非站在原地等Murphy上来跟照面,故意小声说了句:“你有什么资格生他们的气?”说完就一脸得意地跑了上去,把Murphy气得直咬牙。 对!我没有资格生气,我没有生气!我回去就把他送我的牛奶都扔了!不对,我才没有收过他的东西,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到山顶才5点半,云蒸霞蔚,云海一片片翻滚着沐浴晨光,清冽的空气唤醒了大家的热情,掏出相机就开始拍。齐祈言想着终于能松口气了,抱着外套靠在一边,没有段肃,好像自己也没有拍照的兴致。 不料蓝毅还是没有放过他:“祈言,帮我拍几张吧。”说着还自动走到相机镜头里。 大家见一路来大Boss似乎平易近人了许多,女同事纷纷对着他狂按快门。以前都是偷偷在茶水间拿手机拍好嘛,像素渣得都不敢给闺蜜炫耀好嘛,这次单反在手,更难得的是大Boss居然就站在那里任你拍啊,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Boss是个帅哥啊,有图有真相好嘛! 齐祈言痛苦的按着快门,我真的不想拍你好嘛!我想去拍日出啊你挡着了好嘛!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Murphy的样子简直是要吃了我好嘛! 日出之后,一行人又分为两拨。男同事当然选择徒步下山,坐过缆车的女同事也说想沿途拍拍照,结果只有齐祈言一个人准备坐缆车。一个人也好啊起码安安静静看风景不会有恐怖黏人王蓝大Boss和Murphy的杀人眼神射线了好吗! 事情总是不会如他所愿的,说着“我也想坐一回缆车”的蓝毅,施施然走在了他前面。 齐祈言只能含泪笑着和其他人分开,踏上蓝毅特意空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缆车。苍天啊收了这个人吧自从段肃走后他变得好奇怪啊! 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后,蓝毅又恢复了一张冰山脸,跟前一秒招呼齐祈言“快进来坐下”的那个判若两人。他淡淡开口:“麻烦你了,帮我试探那个傻子。我会付你工资的。” 齐祈言刚想客气一句,就听他补充道:“跟你这次旅游的费用抵消。” 所以你安排我也来旅游就是为了气Murphy吗!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用我了我不是个好演员我的心脏也不够好倒贴你20不用找了谢谢! 齐祈言刚落下去的心又被接下来的话提了起来:“你也是Gay吧。” “什么Gay不Gay的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是Gay呢哈哈哈哈好奇怪你怎么说也啊难道你是——”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蓝毅对他做出了“我的确是”的口型。 见他已经呆了,蓝毅又加上一句:“而且我确定你也是。” 齐祈言往小缩了缩,“你怎么知道的啊。段肃都不知道,你别告诉他啊,我怕他讨厌我。” “那么,你老实回答我,”蓝毅猛然凑到齐祈言跟前,如果齐祈言的鼻子像他的一样挺的话两人一定能撞上,“你喜不喜欢段肃?” “啊?啊!啊……”啊了半天,蓝毅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丝毫不退后,最后磕磕巴巴冒出来一句:“我是他朋友!”然后拼命把蓝毅推回去,“这是在缆车上,坐好,安,安全。” “我明白了。”蓝毅笑着坐了回去。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呀。”齐祈言揉了揉脸,想让一瞬间冲上来的血液流回去,唔,脸好烫,一定很红。 “明白你和段肃是朋友啊。”蓝毅笑得十分奸诈,“你还真可爱呢,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齐祈言刚充过一次血的大脑会变得十分清醒,这一刻他的思维会运作良好:“你明明就有喜欢的人。” “看来你还不是太迟钝。”蓝毅说着,把目光投向缆车外,已经快到山脚下了。 这一头,跟着大部队一起下山的Murphy,正在蓝非背上悠闲地晃着小腿。没错,蓝非背上。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去—— 目睹蓝毅和齐祈言坐上一辆缆车的Murphy,兴味索然的走在队伍最后面。听着前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恨恨地用竹杖敲着石阶。 “怎么,还在生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大冰山嘛。”蓝非笑得十分欠扁。 “滚一边去。”Murphy用竹杖打了他一下。 “别这样嘛,回去晚上咱去酒吧,哥哥给你介绍更好的。”蓝非一把揽过Murphy肩膀,还安抚地拍了拍。 “切,哪次不是你丢下我自己爽去了,信你还不如信头猪。”Murphy没好气的说。 说到这个,他想起来一件事:“哎,段肃说你那天被打劫了,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一早就搂着小美人走了吗。” 该,段肃这人嘴真不严实,这事讲出去不是毁自己一世英名吗。蓝非嘿嘿笑着:“没啥,真没啥。后来不是段肃的朋友看见我了,带我去他家了么。”真要把自己贪色被打闷棍的事讲出去,就Murphy这大嘴巴,明天他就能听到不下十个版本,绝对一个比一个劲爆,里面的自己一个赛一个的狼狈。 可是Murphy乌鸦嘴的本事不是吹的:“你该不是中了美人计了吧?” 蓝非一时接不下去了,为转移话题只好扯到吴昊身上去:“哎,我觉着段肃那朋友还不错,叫吴昊,要不介绍你认识认识?” Murphy拒不上当:“怎么,你没先试试水?” “哪能啊,你说两个上位能干什么。”蓝非心虚道。 “我才不信呢。这么着吧,我要是说中了,你背我一段,要是我错了,换我背你。” “你先说说看。” Murphy转了转眼珠:“我想,你们互相帮忙,打了一炮,对吗?” ……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蓝非吭哧吭哧走着,Murphy惬意地吹着山风。 到山下会合后,吃了午饭,到车上时大家除了睡觉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齐祈言看着空着的那一边座位,想了想还是发了短信过去:段肃,我们要回去了。你朋友还好吗,明天见到了给你看日出的照片,可美了。 发出去好一会儿没有回复,齐祈言也撑不住睡着了。手机界面停留在修改联系人信息,“好朋友段肃”被删去,接下来要改成什么呢,可能齐祈言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秦秋怡看着茶几上署名“兔祈言”的未读短信,鬼使神差的打开,看到“你朋友”时心里一阵莫名的不舒服。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带着昵称的人对她存在威胁,于是她把这条短信彻底删除了。 段肃从厨房出来,递给她一杯水:“刚才我手机有响过吗。” 秦秋怡巧笑倩兮:“没有啊,你听错了。” 10.要分清界限 忙碌的星期一又开始了。 从昨天晚上起齐祈言就很矛盾,按说这个case已经结束了,自己不需要再像个上班族一样天天去事务所报到。可是,蓝毅的合同上并没有写明期限,也没有说怎么样算解约。其实打个电话给段肃也不是不行,可是心底那些昨天才开始察觉的、不知何时滋生的、那一点超出范围的情感,让他还是坐上了公交。想见段肃,想告诉他昨天的所见所闻。不,就是见一面也好。而且,段肃也说过,自己要给他带一个月的早饭的。抱着保温桶,齐祈言笑得很开心。 段肃几乎一夜未眠。自打自己从黄山回来到医院见了秦秋怡之后,好像什么都变了。首先,她开始像从前那样撒着娇要求自己给她煮粥,明知自己除了会用微波炉热菜之外什么都不会;接着,她出院住回自己家时没有了那种楚楚可怜的、请求自己收留的样子,而是大大方方地把许多私人用品放在了公共区域,比如放在客厅的她的相框;她也不急着找工作了,而是上网研究菜谱,说是要减轻一些伯母的负担,省的她总是做好一堆菜放在冷冻柜里。 秦秋怡的变化不是她一厢情愿,是段肃无意中又给了她希望和暗示。段肃没怎么推脱就同意她住进来,又在得知她煤气中毒后连夜从黄山赶回来。这些举动在一个女人眼里,无异于告诉她,我心里还有你。 段肃早早就出门了,在早点摊买了包子豆浆。所以在看到齐祈言抱着保温桶来找自己时,才想起来曾开玩笑要求送一个月早餐的事。 “祈言,不好意思啊,我吃过了。” 齐祈言抱着桶的手紧了紧,人也不自觉又往后缩。不知不觉中,他把这个作为遭到段肃拒绝的本能反应。可是在平时,段肃一定会温言解释,会安慰他,但是在今天,或者是从秦秋怡再次联系段肃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了这样的默契。 “小言言做了什么爱心早餐呀,小肃肃看来是没有口福了,那么就给我吧!”Murphy从身后一把抄过那个保温桶,迅速打开:“哇,是排骨粥哦,还有小菜呢。小言言,这种腌萝卜没有见过唉,是自己做的吗?” “嗯,自己用小坛子腌的,就是些萝卜和莴苣啦。”齐祈言腼腆的说。 “哇,看上去就很不错,祈言,给我吃吧,我正饿着呢。”蓝非也来凑热闹。 最后,齐祈言的粥就被Murphy和蓝非瓜分了。 “祈言,排骨炖的又酥又烂,量也够足!” “小言言,萝卜好好吃,脆脆的,能送点给我吗?” “唔,我也要!” “好吃!” “唔唔!” 蓝毅这时经过,Murphy嘴里含着一口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蓝非乘机多喝了几大口,气得Murphy对着蓝毅的背影翻了好多个白眼。 蓝毅走到齐祈言身边,依旧是冷冰冰的口气:“齐先生,来我办公室一趟。” 齐祈言乖乖跟上。 “我们的合同原则上来说已经到期了。”蓝毅把那份合同放在齐祈言面前,“现在,我想询问一下,齐先生是否有意和我们事务所签订另一份长期合同,当然,薪资方面可以商量。” 齐祈言诧异地看着他:“我的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而且,如果你们要招人,完全可以找到比我优秀很多的。” 蓝毅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气:“我们事务所接到的案件中,需要用到翻译的大约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从这次的事件看,你有这个能力,也和同事们相处融洽。就效率而言,另外招人远没有录用你来的直接。” “何况——”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办公室玻璃墙外的某处:Murphy正不顾形象地和蓝非争抢最后一根腌萝卜。 齐祈言顿时了了,这哪是在为事务所招翻译,完全就是在为心上人物色厨师!被录用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桶排骨粥吧! 见齐祈言不说话,蓝毅又加码:“你不需要天天准时来上班,只要在需要翻译的时候过来,工资我会给的相对低一点,但是年底奖金和红包绝对不会少。你考虑一下吧。” 齐祈言默默地走了出去。蓝非和Murphy已经狗腿地把保温桶洗干净,送到自己面前。环顾四周,埋头工作的同事们都那么可爱。去看段肃,他还是皱着眉头,在接电话,很烦的样子。 段肃是很烦。秦秋怡说要做菜就真的在厨房忙活,不断打电话来问自己什么东西放在哪里,自己也不清楚那些酱油、料酒什么的被老妈收在哪里,她也不急,就一直在跟自己闲聊,时不时还能听到开关橱柜门的声音。自己手头的一份陈辞写了好久,数字又多又杂,接电话这一会儿已经犯了好几个小错误。 好不容易她找齐了想要的东西挂了电话,段肃赶紧写完了陈辞发给蓝毅。又忙了好一会儿,办公室里传出蓝毅满是怒气的声音:“段肃,你这写的什么东西!” 段肃进去后蓝毅直接把笔记本摔在他面前的桌上:“你自己看看,你还是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吗!你连数据都不会看吗!” 那份陈辞上,乍一看没有什么,可是后来段肃满身冷汗的发现,自己把收入和支出写反,原本是入不敷出,现在变成运转良好了! 段肃道了歉,准备接受处罚,没料到蓝毅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你,是她打来的电话吧?我没有说过上班不能接私人电话,我也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可是段肃,我希望你明白,你跟她已经分手了,你并不像你自认为的那样亏欠她很多。” 无力的抬头,段肃用手捂住脸:“可是我们说过做朋友,而且,我真的认为我亏欠她。” 蓝毅笑笑:“做朋友?你分的清男女朋友和男女普通朋友间的界限吗?” 段肃做了个要他停下的手势:“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这次的事是我失误,这个月工资你扣掉吧。我出去做事了。” 回到自己桌前,手机收到好几条短信,都是秦秋怡问自己想吃什么。回复让她随便做,段肃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 午饭前,满脸担心的齐祈言终于跑到段肃桌前:“段肃,我们去吃饭吧。你看起来很累,没有睡好吗?” 段肃摇了摇头:“你跟蓝非他们去吃吧,我不饿。” “这怎么行呢,多少吃一点吧。是事情很多吗,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说了我不饿你别管我不行吗!”终于忍不住对着齐祈言发火,他对自己的态度像极了一开始的秦秋怡,让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齐祈言圆睁着眼睛,好像是被吓到了,又好像有点伤心。他这副样子看在段肃眼里一阵无奈,缓下口气:“你自己去吃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段肃,我想跟你说,案子结束了,我想离开事务所了。”齐祈言选择不告诉他蓝毅要录用自己的事,他想知道段肃会不会开口挽留他,让他觉得段肃还没有变。 “好吧。”一个秦秋怡已让他应接不暇,而且,对于一直宅在家里的齐祈言,自己强行把他从象牙塔里拉了出来,现在却没有余力陪他经历外界的一切了。果然还是回到原状来的好吧。 齐祈言这次是真的失望了。其实对于他这样宅了二十几年的资深宅男来说,第一个把他带出家门的人注定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他会对那个人产生依赖性。再加上齐祈言不仅宅而且有人际交往障碍,段肃这个把他带出家门同时成为他第一个朋友的人,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所以在最开始,他像雏鸟一样,段肃说什么就是什么,段肃给他安排的一定是好的、对的。 即使是在事务所工作了一段时间的现在,段肃对他的影响力丝毫未减。因为是段肃把他带了出来,他现在的人际圈是以段肃为纽带的,在他心里,没有了段肃就没有蓝毅,没有蓝非、Murphy,没有事务所的大家。所以当段肃说出“好吧”两个字的时候,其实也就生生切断了齐祈言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渠道。 下午上班之前,齐祈言去了一趟蓝毅办公室。再出来的时候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趁着其他人吃饭还没回来,离开了这个满载美好回忆的地方。 蓝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齐祈言离去的背影。自己最后对他说的那句“分清朋友之间的界限”,恐怕和对段肃说的一样,压根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或者他们都听懂了,却刻意不去理会吧。看着外面那个空着的办公桌,自己和他之间,不也是一样吗。 11.大家都变了 吴昊觉得最近有些不得劲。 饭馆运作良好,甚至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有爆满的趋势。按说如果没有段肃三不五时的蹭饭,赚的盆满钵满的自己应该已经乐翻天了才是。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没有的时候想,拥有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了,自从上次和蓝非打了一炮,自己就再没有放松过了!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吴昊立刻联系了焦头烂额的段肃,约他晚上去酒吧。那头段肃正被秦秋怡拉着试菜,对着热情过头的前女友,满汉全席也吃出了地沟油的滋味,正默默祈祷来个电话call自己出去,所以吴昊还不知道,他在段肃心里的形象已经升华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为了避免再被酒吧服务员认出来拒之门外,吴昊这次特地选了另一家刚开业不久的。时间还早人不是很多,段肃和他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啤酒就开始喝。 等段肃喝完两瓶,伸手去拿第三瓶的时候,吴昊才觉出不对劲:“哎我说你怎么了,喝闷酒多没意思啊。” 段肃定定的看他一眼:“秦秋怡回国了,现在就住我家。” “我靠不是吧!”吴昊把啤酒瓶子一顿,“她回国我知道,怎么就跟你同居去了,你们俩又和好了?” 段肃白他一眼:“什么同居不同居。她说自己一个人,不想住酒店,问我能不能收留她一段。” “那她也不打算找工作了?现在是怎样,要你养她吗?段肃,你可想清楚,再来一次两年前的事,不要说是你,我看着都觉得累。”当年这两人那段纠结的情史,真的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不会的,我不会再跟她在一起了。”段肃猛灌下一口酒。 “希望如此吧。”吴昊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默默地喝着酒,看着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一个个子不高的清秀男孩走了进来,打扮十分正式,更让人意外的是他身边围着好几个黑衣保镖。 “怎么了?”段肃注意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男孩子,不是—— “他,就是那天骗蓝非出去害他被抢劫的那个人!”段肃说着想走过去,无奈他们坐的比较远,那个男孩子身边还围着不少人,一时到不了跟前。 比较意外的是那个男孩子看了一圈后径直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他身边像是保镖的人把一叠钞票放在段肃面前,两人正疑惑,就听那男孩说:“你跟那个人是朋友吧?之前那次算我借他的,现在我还给他。” 段肃不接:“你明明这么有钱,当初为什么——” “就当做我玩了一次游戏吧。”男孩说着就往外走,段肃刚想起身,就被一个保镖按住,强行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 保镖跟出去后两人也追了出来,就看见那个男孩上了一辆豪车,车刚要发动,一个壮硕的男子冲上来拦在车前,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胡子拉碴的。 保镖围上去想把他赶走,就听见他一叠声叫着“老婆”,一边拼命想接近男孩。 男孩淡漠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毫不迟疑地关上了车窗。几个保镖见状架起男人丢到路边,狠狠踹了几脚,确定他一时站不起来,也跟着离开了。 段肃和吴昊对看一眼,等豪车没影了,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男人满脸泪水,呢喃着“老婆不要离开我”,挥开段肃的手跌跌撞撞的走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段肃和吴昊刚想会酒吧接着喝,手机就响了,是秦秋怡打来的。 “段肃,很晚了,你还不回来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段肃的不拒绝,让她更加想要紧紧地抓住这个人,哪怕会让他觉得厌烦也好,自己一定要继续和他绑在一起。 “我现在还有事。”看着吴昊做出的“前女友查岗啦”的口型,段肃只想用谎言来搪塞。 “是吗。好吧,你注意不要喝太多酒,我去给你煮点醒酒的东西,等你回来喝好吗?” “随你吧,我挂了。” 吴昊凑在段肃耳边,听完全部,促狭地笑着:“段肃,秦秋怡怎么比阿姨还唠叨了?你们这样,正常吗?”说完还故意掐着嗓子学了一句:“等你回来喝好吗?” 段肃无奈,“我还能怎么办?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她一个女孩子刚回国,我能不管她吗?她前几天煤气中毒住院,你要我怎么说出让她搬出去的话?” 吴昊了解自己这个朋友的性格,在工作上果断沉稳,但是一遇到女孩子的眼泪,立刻丢盔弃甲高举白旗。正是因为如此,当初段肃决定出国留学时自己才会支持,或者说从最初自己就不看好他跟秦秋怡。一个理性到把恋爱规划为选修科目的男人,一个爱情大过天又多愁善感的女人,怎么看都不会是好的组合。 但是他现在无话可说。路是段肃自己选的,旁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什么。 段肃叹口气:“看来我们出来都没能得到放松。算了,我一个人去走走,回见吧。” 吴昊也没了再进去的心情,走了跟段肃相反的方向。 经过前阵子拒绝自己进入的那家酒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进去,想着要是再被请出来就回家睡大觉,要是没人拦,那就坐会儿吧。 事实证明一个人不会永远倒霉下去。吴昊顺利走进去,在吧台点了东西,一路上还有以前几个相熟的人跟自己打招呼。感叹着世事无常,一只手伸过来端走了面前的酒。 吴昊回头,就看见那只修长的手端着杯子移到绯色的唇边,仰起好看的脖颈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着,让吴昊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舌燥。 “喝你一杯酒而已,没必要盯着我这么久吧?”来人笑着说。 吴昊让自己回神,正色面对那个笑得十分欠扁的人:“蓝非,你猜我刚看到了谁?” 蓝非在他旁边坐下,“谁?” “我跟段肃刚在新开那家酒吧,看到上次你口中那个‘小美人’了,不过——”他拉长了语调,“小美人变成公子爷了,还把抢你的钱还给段肃了。” 蓝非好奇不已:“真有这样的事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这年头有钱人都喜欢抢钱玩儿?” 吴昊没跟他瞎扯下去:“得了你,钱回来了你就知足吧,别在这贫了。” 蓝非嘀咕一句“我不是不吐槽会死星人么”,就端着酒开始打量周围的人了。 不多时,蓝非兴奋地拍拍吴昊:“看见没,三点钟方向,穿蓝格子一个人坐着的,怎么样,看哥哥给你露一手?” 吴昊也看见了,暗想这家伙原来喜欢的都是这个类型的,嘴上还是没有放过他:“我等着你带着一脸酒水回来。” 蓝非“切”一声,奕奕然走了过去,不知道他含笑说了句什么,那个男孩子就给他让出一块沙发让他坐下了。接着,两人越聊越融洽,眼里情意流转。 其实蓝非也没做什么,只是他性格阳光开朗,又有点自来熟,长相又不错。来酒吧的多半是找个一夜情对象,所以蓝非一个冷笑话就让对方卸下防备,再加上他魅力十足的微笑大放送,自然无往不利。 吴昊本来是看戏一样看着那边的,可是看着看着,视线就转移到蓝非的身上。那对幽深的丹凤眼,在被自己踹到床下时曾故作委屈地看向自己,在事后又闪着得意的光芒;那张丰润的唇,曾和自己抵死缠绵;那双修长的手,曾经那样娴熟地挑逗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那两条笔直的长腿,在那个夜晚无意识地和自己互相纠缠…… 不行,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稍稍平复呼吸再看向蓝非时,就见那个男孩已经坐到蓝非怀里,两人正分食一颗草莓,那枚小小的水果在两人唇齿间作着微不足道的隔断,淡红色的汁液顺着蓝非的嘴角流下来,男孩魅惑地伸出粉嫩的舌尖想要舔去…… 吴昊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冲上前一把扯起那个男孩,在蓝非诧异的目光中拉着他就往外走。 蓝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就拉着自己出来了?一直在叫吴昊停下,可他完全听不见似的,手劲大的惊人,自己又挣脱不开。 等等,莫非吴昊也看上了那个男孩子? “哎哎,吴昊,昊哥!你看上他了你跟我说呀朋友一场大方让给你还不成吗?唔——唔!” 啰嗦的蓝非被吴昊一把按在墙上,对着那张又爱又恨的唇就狠狠吻了下去,舌头强硬地撬开牙关挤了进去,在口腔里翻搅。一想到刚那个人差点吻上蓝非,吴昊怒火更甚,过大的力道让两人都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不想放手。 蓝非瞪着眼睛看着那个饿狼一般啃咬着自己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不过在吴昊咬住他舌头时他还是清醒过来,吃痛之下狠命推开了对方。 吴昊退到对面墙边,喘着气,一双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蓝非,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 “你发什么疯!”蓝非舔舔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我没发疯。我就是看不惯你跟别人在一起。”吴昊说。 “我跟谁在一起干你什么事儿啊!你有病啊!”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吗。”吴昊过来想要握住蓝非的肩,被他甩开了。 “你搞搞清楚,我们两个都是上面的,睡一块儿能干什么?是,我承认你手活儿不错,但我不会跟一只手过一辈子!”蓝非说着整整衣领就要走,被吴昊拦住。 吴昊的表情就像是多年前和前男友分手的那个早晨,悲伤中带着一点点渴求:“性不是生活的全部不是吗?” 蓝非冷笑一声:“你要玩柏拉图式的恋爱是你的事,别扯上我。” 眼看他就要离开,吴昊吼出一句话,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告诉他真正的答案,或许也没有所谓答案:“爱情难道只有靠做吗!” 蓝非回头,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语气十分平淡:“对我来说,就是这样。” 吴昊颓然坐到地上。 12.原来你也是 星期三是个非常中庸的日子,已经工作了两天,状态已经调整到普通模式。没有星期一的生不如死,星期二的半死不活,星期四的高效率,或者星期五的心不在焉。对于齐祈言来说,星期三是大扫除时间,和厨艺创作时间。 小宅男齐祈言的家非常整洁,很少的家具和装饰是一部分原因,继承自姥姥的勤劳细胞更是功不可没。从小,齐祈言就在姥姥的带领下擦窗户擦桌椅,把卸下来的窗帘泡在大盆里踩来踩去。 长大后,工作时间的自由让齐祈言多了很多空闲,于是在每周三打扫的同时,他会用有限的食材进行搭配重组,虽然失败和成功参半,但是他乐在其中。 洗洗刷刷的时候,看着手指在泡沫里游泳,心会变得非常平静。看着晾了一阳台的衣物之类,那种成就感带来的好心情能维持一整天,哪怕是炒糊了菜都不会抱怨。 与此同时,段肃家里就没有这么好的氛围了。连日来的失眠和精神压力让段肃迅速消瘦,而秦秋怡对此的回应就是每天变着花样的做菜,却对段肃眼中的无奈和痛苦视而不见。 段肃知道必须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秦秋怡,我想跟你说——” 秦秋怡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叫我小怡。” 段肃深吸了口气:“我不想纠结称呼的问题。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帮你订了酒店,工作也会尽量帮你找好。至于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 秦秋怡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不缺钱!阿肃,我住在这里不好吗?我每天帮你煮饭,等你回家,就像刚到美国时那样——”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我这里终究不方便。” 秦秋怡握住段肃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阿肃,我们和好吧,我回来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这次我不闹了,之前都是我的错,我都改,阿肃你不要赶我走。”她的眼泪滴在段肃手背上,看上去楚楚可怜,但她的妆容还是完美的,一点都没有花,就像是面对镜头的女演员。 段肃默默的把酒店房卡放在茶几上,同时放上一张银行卡:“我妈周末会来。你尽快搬走吧。”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秦秋怡无力的坐在地板上,表情有些狰狞。段肃,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段肃,你休想就这么结束。 也许在青涩的大学时代,她的爱情还是很纯粹很浪漫的。可是段肃为了出国和她分手,被她定义为抛弃,从此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追到美国去时,她已经把这当做最后一搏了。于是在段肃重新接受她后,她拼了命的想要一种证明,想要全世界知道段肃是属于她的,是不会抛弃她的。从前的那些天真烂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和疑神疑鬼,她无时无刻不想要段肃在她身边,给她多一倍的关注和爱护。 段肃再次跟她分手后,她在钻进牛角尖胡思乱想一气之后,认定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逼走了段肃。所以她抛下工作回国,想尽一切办法要和段肃复合。 她的爱情像一棵菟丝子,一旦找到宿主,哪怕藤断茎毁也不会放手,互相纠缠直到宿主死亡的那一刻。 段肃开着车在城际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那几年的时光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回放。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如吴昊所说,自己和她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吗? 自己回国前,秦秋怡也曾伤心的问过,为什么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不是吗? 没错,那些美好的过往,那些相互鼓励相互陪伴的日子,至今还鲜活的存放在彼此的记忆里,那又是哪里出了差错,才导致今天这样痛苦的结局? 因为在出国后,段肃对秦秋怡的爱情就已经死了。这个理性永远占了上风的男人,不会允许自己在奋斗的路上还惦念着未亡的感情。而之后秦秋怡的追随,只是让理性中那点愧疚被感性放大并挣出了枷锁,才给了自己还爱她的错觉。 段肃中午回到家,秦秋怡已经不在了,连带她的所有东西。段肃拿了罐啤酒就倒在沙发上,没喝两口就睡着了。 这一边,齐祈言打扫完毕,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新鲜黑鱼剖片,做酥炸鱼片;那边豇豆切丝茄子切丝,看看一起炒味道如何。 给鱼片配了糖醋酱,想着再烧个汤。剩下的蔬菜就只有一点蘑菇了,还有一点鱼骨头,干脆炖了汤,白白的一小锅。 刚把菜都端上桌,门铃就响了。正纳闷谁会来找自己,一开门就被一包零食砸中脸,接着就是很张扬的声音:“祈言,我来找你玩儿啦!” “蓝,蓝非?”齐祈言费力地把零食拎进屋,找了拖鞋给蓝非,就见他已经蹬掉鞋子直接踩在地板上,然后——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蓝非摔了个四脚朝天。 齐祈言家是老式地砖,刚拖过,光滑程度一流。 蓝非撅着屁股挪到沙发上坐下,呲牙咧嘴:“祈言,好疼啊,你要补偿我。”还眨了眨眼睛卖萌。 事务所里,齐祈言第一拿他没办法的是Murphy,第二就是蓝非。这两个都比他高比他壮的大男人撒起娇来让他无从招架。 “你,你要什么补偿啊。”齐祈言把那袋零食放在他面前。 “我闻到了哦,嘿嘿嘿,祈言你在做饭是不是?我要吃我要吃!”蓝非一拐一拐的奔进厨房,直接用手抓起鱼片就往嘴里放,因为齐祈言已经细心剔除了鱼刺,才没把这个馋鬼扎死。 “今天不是要上班吗?你怎么来了啊?”齐祈言塞给他一双筷子,又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 蓝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口:“大Boss出差去了,下午没事,大家都放了。我听段肃说过你家地址,就找来了。”说着又夹了一块鱼,笑道:“你可别跟他告状啊。” 齐祈言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我才不会呢。而且我都不在那上班了。” 蓝非灌下一小碗汤,咂了咂嘴:“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在事务所不开心吗。” “没有啊,只是觉得,案子结束了,我也没有必要天天呆在那了,还是在家里舒服。”齐祈言心虚地扒着白饭。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回去要跟我说哦,大Boss那给你走后门。”蓝非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因为太夸张反倒像是在抛媚眼,把齐祈言逗得直笑。 一顿饭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齐祈言洗碗,蓝非就坐到客厅二大爷似的看起了电视。等齐祈言切好水果端过去,就见他侧躺在沙发上直哼哼。 “你怎么啦?” 蓝非皱着脸,捂着肚子:“我好像吃撑了。” 齐祈言忙给他找来消食片,看他吃下仰躺在沙发上眨巴着眼睛,哭笑不得:“谁让你把那一盘鱼都吃掉的,我还想留着晚上吃呢。”齐祈言小声道。 “我这不是也带了东西给你嘛!”蓝非使劲伸长手想够到那袋零食。 “你说这个?我不吃零食啊!”齐祈言把袋子拖到蓝非能够到的范围里。 “你不吃我吃。”蓝非很傲娇。 “你刚吃了那么多不能再吃这个了!”齐祈言一把把袋子抢到怀里,认真的生着气,脸颊鼓鼓的。 蓝非大笑出声,戳着齐祈言的假包子脸,“祈言,你真是太可爱了!”想了想又道:“你看你这么可爱,又能做饭又能做家务,要不是你不是——” 蓝非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齐祈言变了脸色,再联想到在黄山时同事们对他和段肃、蓝毅的打趣,莫非—— “祈言,你是Gay!”蓝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你怎么也——” 蓝非作为律师的本能开启,他迅速找到话题重点:“还有谁问过你这个对不对?是段肃?还是Murphy?” 在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的眼光下,齐祈言只好乖乖招认:“是蓝先生。” 这下换蓝非意外了,蓝毅那种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人会问齐祈言的性向,这本身就很不得了了,再上下打量一番齐祈言的身材样貌,蓝非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蓝毅移情别恋齐祈言了?! 被蓝非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的齐祈言,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蓝非,能不把这件事告诉段肃吗。” 自由发展了一下剧情的蓝非这才回神:“嗯?为什么?” “因为,因为,”齐祈言绞着双手,“反正就是不要说!” 蓝非奇怪道:“你怕他不接受吗?没事啦,我跟你一样啊,段肃还不是跟我做了这么长时间搭档。” “嗯?你跟我一样?”齐祈言满脸疑惑。 蓝非觉得,齐祈言其实跟他不一样。虽然同为Gay,但是自己一直在这个圈子里,而齐祈言,从未踏入过这个圈子。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所以他只能明明白白的说:“因为我也是Gay啊。”然后看着齐祈言瞪大双眼,接着像见到同类的幼犬一样扑到沙发边,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蓝非,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此时蓝非只想说,让我一辈子留下来也可以啊! 13.你也该定下来了 之后的两天,齐祈言照旧做着他的小宅男,浇浇花看看书做做菜。事务所的各位没有大Boss镇压,纷纷能躲懒的就躲懒,不过是在分内工作完成之后。大家把午饭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睡大觉闲磕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严于律己的段肃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是也会在工作间隙晃晃茶水间打几个哈欠。秦秋怡自从搬出去那天晚上发短信告诉自己已经安顿好后,就像失踪了一样再没找过自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段肃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周末一大早,还在和大床缠绵悱恻的段肃被人一把掀了被子。 “臭儿子,起来啦!陪你老娘去华干苏果!”中气十足的声音,很难想象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妇人发出来的。 段肃的妈妈属于早婚早育那一代,17岁结婚,18岁有了段肃。段肃爸爸是当兵的,小夫妻聚少离多,所以在段肃印象中,“爸爸”是一个只会在逢年过节时见到的、带着许多好吃的、跟自己玩举高高的男人,而且每次都会和妈妈睡一张床,害自己要一个人睡小床。 段肃5岁那年父亲因公殉职,段肃的爷爷奶奶又走的早,亲戚都劝段肃妈妈改嫁。可是她怕段肃到了新家庭不适应,推说等段肃长大一点再说。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段肃高一时曾问过妈妈寂不寂寞,也知道外公外婆一直在积极地给妈妈找对象,可她总没放在心上。段肃永远记得母亲大人当时的回答,她温柔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丈夫的照片,含着笑对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说: “有小肃在,妈妈一点也不寂寞。而且,你爸爸他,从来没离开过我们。”她的脸在夕阳映射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双眼像是在看着段肃,却又像是透过段肃看到了远去的那个人。 辛苦把段肃培养成人的段妈妈,眼角眉梢不可避免地被岁月无情地侵蚀,但她走路永远腰板挺直,跟人说话总是声音洪亮,处事利落爽快,脸上一直带着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在臭儿子眼中,虽然她叫人起床的方式永远直接粗暴,但她是最好的母亲。 和“最好的母亲”逛华干苏果,当然不可避免地要被不知何时跟自家老妈成为熟人的各位理货大妈们一通夸,从“你儿子真孝顺”到“一看就是有大出息”,再到“将来你可享福了”,乐的段妈妈合不拢嘴,指挥段肃每一样都称一点。不知道的看段肃手里那架构,还以为这是哪家小饭馆出来采购了。 段肃推着高出不少的推车去收银台排队,看着拥挤的队伍,突然想起自己和齐祈言的初遇。那个爱做菜的腼腆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那次他带去的排骨粥,自己一口都没喝到啊。 人一走神就会忘记时间,等段妈妈拍醒他,才发现收银员小姐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心说好好一帅哥原来脑子有毛病。 赶紧付了钱,拎着三个巨大的购物袋就想走,那边赶紧喊:“先生您的会员卡!” 段妈妈帮他收了会员卡,没看到收银员小姐一脸“果然有毛病啊这么大了还要妈妈带着”的表情。 嗅觉灵敏的段妈妈心想,儿子这是有情况的节奏啊! 段肃倒没在意段妈妈瞬间开启了小雷达,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兔祈言才好,顺便蹭了饭看看这小子手艺,嘿嘿。 段妈妈见儿子这样越发肯定了,不过还是先观望观望,免得儿子警惕起来防着自己。嗯,自己要有的忙了。 母子俩一路各怀心思,等进了家门,段妈妈觉着一次性拖鞋不舒服,拉开鞋柜想找找自己留在这的专用拖鞋时,却看见一双高跟鞋,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段妈妈不动声色地合上柜门,小偷似的猫到正在洗菜的儿子身边,开玩笑似的问:“臭儿子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老娘我啊?” 段肃正忙着掐空心菜,闻言好笑:“妈,你每次都这么问。你儿子我没情况,没谈恋爱,也没看上谁,好吗?” 段妈妈正想追问下去,门铃就响了。 段肃湿着手,段妈妈就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一袭碎花长裙,似乎对来开门的是段妈妈毫不意外,浅笑着打了招呼:“伯母好。” 段肃擦了手走过来,见到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秦秋怡一脸从容,似乎两天前从这里搬出去的人不是自己,痴痴地望着段肃,那情意瞎子都感受的到。 段妈妈见这两人相面似的对望,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再瞧瞧秦秋怡的眼神,嗯!有戏! 段肃不说话,段妈妈倒先热情地把秦秋怡让进来,领到客厅,又指挥段肃去倒茶,自己先本着知己知彼的道理和秦秋怡聊了起来。 段肃无奈地躲进厨房。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段妈妈用年轻时给段爸爸纳鞋底练就的一双利眼目测了秦秋怡的鞋码,嗯,差不多能穿上鞋柜里那双鞋! 秦秋怡落落大方的开始自我介绍:“伯母,我叫秦秋怡,秦淮河的秦,秋天的秋,心旷神怡的怡。我是段肃的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伯母了,我们都羡慕段肃有个这么好的妈妈呢。” 学新闻的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下来就把段妈妈套住了。接着段妈妈又问了许多私人问题,秦秋怡都半真半假地回答了。 了解的差不多了,段妈妈想着自家儿子该上场了,这一杯茶倒了近半个钟头。正想去把这个不争气的揪出来,秦秋怡就乖乖巧巧地先进了厨房。 段妈妈看着她熟练地打开了厨房跟客厅之间的镂空门,心下更是确定:那扇门的门轴老化了,不知道开之前先抬一下的人是很难推开的!看来这姑娘经常来儿子这啊!臭小子还敢骗你老娘了! 段肃看着她,脸上有点不好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秦秋怡委屈地站在原地,“阿肃,我有东西落你这了,想过来拿。不过你放心,我对伯母说我是你大学同学,我没多说什么的。”眼里都泛起了水雾。 段肃深深叹口气:“你拿了就走吧,我不送你了。” 秦秋怡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段妈妈就见没一会儿这孩子眼圈都红了,忙问怎么回事。 “伯母,我来是拿落在这的鞋子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段妈妈哪里会肯让她就这么走,赶紧留人:“这大中午的能有什么事儿,听我的,在这吃了饭再走,伯母这就炒菜去,我让段肃那小子来招呼你,他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别放心上,回头我抽他。”心说这姑娘就是那高跟鞋的主人了,准媳妇可得看好了。 段肃被赶出厨房,陪着秦秋怡在客厅坐着。两人都没话说,就听见厨房里热热闹闹的煎炒蒸炸,这边电视空泛的播着新闻。 饭桌上,气氛十分怪异。段妈妈一个劲给儿子和“准媳妇”夹菜,嘴里也不停,讲着段肃从小到大的糗事;秦秋怡乖顺地应着,配合着该笑的笑该说的说,偶尔给段肃添菜;段肃坐在她们俩对面,味同嚼蜡。 这边段肃痛苦地吃着饭,那边Murphy一家却是其乐融融。Murphy的大哥和二姐是龙凤胎,他们的出生让这个富裕的家庭直接到达幸福美满的顶点。Murphy的出生虽说是个意外,却没有丝毫被冷落,父母正觉得少年老成的一对儿女没让他们过够当家长的瘾,这个会撒娇的小儿子正好填补了这一缺陷,于是可着劲的宠爱他。比他大10岁的哥哥姐姐更是十分宝贝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Murphy度过了天堂般的童年和少年,这种幸福终于在大哥结婚生子后终结。 也许是遗传基因太好,Murphy的大哥也一举得两男,俩小侄子成功把两位老人的注意力吸引去一半儿。一年半后二姐的孩子出世,居然也是一对龙凤胎,直把Murphy父母乐的不知道该抱哪个好。加上娇小可人的大嫂和事业有成的二姐夫,这个家庭在扩张的同时,Murphy在两位老人心中的地位渐渐一落千丈。 可是虽说有四个嘴甜卖乖的孩子吸引去了父母的全部心神,Murphy的大哥和二姐却从未少疼这个弟弟一分一毫。所以总的来说,这个大家庭内部还是很和谐的,除了—— “许一鸣!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Murphy拿着断头缺脚的手办,“这可是我的珍藏啊啊啊啊啊!” 忘了说,两位老人取名是按照顺序来的,大哥叫许一鸣,二姐叫许二琳,幺子叫许三——唔! 好吧,由于Murphy对作者实行人身威胁,这里暂不公布Murphy的闺名。(偷偷说一句,蓝毅知道哦,快去问他!) 两位老人看着长子一家、次女一家,突然想起了被遗忘的小儿子,今年多大了?二十好几了吧? 许爸爸把Murphy叫到跟前,语重心长道:“乖儿啊,你今年多大了?” Murphy一颗心碎成渣渣,敢情老爹连自己年龄都记不住了!嘴上还是乖乖回答:“28了。” “哦,都28了啊!想当年……”Murphy知道老爷子又要说自己当年16岁追的老伴儿,没两年就抱着大哥二姐乐呵了的陈年旧事,连忙打住:“爸,您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老爷子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小了,你哥哥姐姐都成家立业,你是不是该娶媳妇儿了?” Murphy心说是我想嫁,可谁会娶呢。 许妈妈笑呵呵:“不急,不急。” Murphy一听这有活路了,连忙转过去给自己老妈捏肩膀,“就是,妈,我不急,我在家陪着您。” 谁料老太太掏出一把照片:“这是我看中的几个姑娘,明天你去见见。” Murphy顿时石化,老娘啊,你这叫不急啊! “小弟,你就去看看呗。”大嫂也来掺一脚。 Murphy深吸口气,认真道:“爸妈,有话想说。哥,你把孩子们先带楼上去。” 大家被他难得的严肃表情吓到,等几个孩子都走开了,Murphy“扑通”一声跪在两老跟前:“爸妈,我是个同性恋,不会跟女人结婚的。” 两个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反应十分一致:眼一翻昏了过去。 14.Murphy的隐藏属性 且说两位老人昏过去之后,一大帮人手忙脚乱送到医院,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血压高,没禁住刺激。Murphy在手术室外跪了一个多小时,等父母出来进了病房在床前接着跪。 还是大嫂看不下去了,硬是把他拖起来:“你这么跪下去爸妈也不会早点醒,还是动动脑子怎么让他们接受比较好!” Murphy诧异地看着她:“大嫂,你不嫌我——” “废话,我能嫌你什么,嫌你不长脑子?你说你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曲线救国懂不懂?笨!” 许大哥也过来拍拍他肩膀:“你嫂子老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对劲了,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连二姐都促狭地笑着骂他“小呆受”。 Murphy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了,原来腐女大军已经潜入人民内部,迅速同化了自己一家! 二姐夫给了他最后一刀:“小弟,我们等着你拐个金龟婿回来。” 病房顿时横尸一具。 Murphy这边心情体验了一把过山车,段肃那儿就是冰天雪地。段妈妈看秦秋怡的眼神越来越热切,段肃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心跳、体温都在迅速下降,分分钟冻死,不用救了。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秦秋怡和自己妈妈俨然成了母女俩,一起窝在厨房里絮絮叨叨。 下午,段肃开车送秦秋怡回酒店,当然没忘了她“落在”这的那双该死的鞋。 送完这尊大佛回了家,段妈妈在客厅正襟危坐。段肃一想糟,上回见母亲大人这种坐姿,是自己决定出国留学的时候。也就是说,段妈妈这个姿势意味着:来吧儿子咱谈谈你的人生大事。 段肃抱着必死的心坐过去,果然第一句就是:“儿子你觉得秋怡这姑娘怎么样?” 段肃在大学里谈恋爱那段没告诉段妈妈。一来清楚自家老妈的个性,一定会追到学校相看相看;二来,是段肃心底被感性暂时压迫着的理性告诉他,他们也许走不长久。 所以到现在段肃还是不打算说出那段过往。既然秦秋怡对老妈说和自己是大学同学,那么就让老妈这么认为着吧。 “妈,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段妈妈是什么人,当初可是她倒追的段爸爸。普通同学会把高跟鞋落你家?普通同学对你家熟的就像住了八百年? 不过她没有点破,她有自己的考量。和秦秋怡半天相处下来,人精段妈妈已经把人看到底了。 秦秋怡呢,就是个小人精。她跟段肃一定有那么一段过去,只是两人现在分手了。她呢,拼命追,自家儿子呢,不直接拒绝,但是一味逃避。 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当然是应该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离秦秋怡远一点。但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段妈妈愿意让秦秋怡做自己的儿媳妇。 不是不顾段肃的感情,而是为段肃的将来打算。秦秋怡的专业可以在工作上帮到段肃,她的不退让和手段可以保证她和段肃的婚姻一直稳定。从自己的一点私心出发,喜欢挑战的段妈妈偶尔也会有无人争锋的寂寞,秦秋怡完全可以和自己出演婆媳大战三百场,还是不带血的那种。 但是这一切还是要以段肃自己的心意为主,如果段肃明确说不想和秦秋怡在一起,那自己这个做妈妈的一定帮他解决这朵烂桃花。 所以,在段肃没有想通之前,一定要做好两手准备啊!看自己这妈当的,多到位! Murphy在医院提心吊胆,大哥他们倒是气定神闲。大嫂和二姐还不断八卦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公”。好不容易老爷子先幽幽转醒,一看见自己就立马脸红脖子粗:“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Murphy连忙又跪下。 许二姐把老爷子扶起来给他顺气:“爸,注意自己的身体,小弟怎么样随他去好了,反正天大的事儿您还有我和大哥嘛。” 许爸爸颤巍巍指着Murphy:“他,他不结婚,以后老了谁养他!” Murphy鼻子一酸。就算自己把他气成这样,老爹第一个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将来。 许大嫂赶紧发言:“爸,这有什么的,我和一鸣的两个孩子,二妹的两个孩子,都喜欢黏着小弟。您还怕将来他没人照顾?再说了,小弟眼光高,看上的人一定不差,到时候给您再添一儿子,我们几个看着,他还敢欺负了小弟去不成?” 许二姐劝着也不忘损人:“爸,小弟被我们惯坏了,哪个女人肯宠着他捧着他一辈子?还不如找个男的,您不是也希望小弟过的好吗?” 老爷子不作声,但是脸色比刚才好多了,看着Murphy也心疼了,温声道:“你先起来吧。” 众人一听,有门儿! 说动了老爷子,老太太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只要几个小孙子往跟前一凑,甜甜地叫上几声“奶奶”“外婆”,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 于是,Murphy的出柜事件,就这样圆满地解决了。 大哥二姐都有自己的公司,周末一过就没空照顾爸妈了。Murphy主动向事务所请了两天假,在家兢兢业业地伺候老两口,就差没拍拍衣袖单膝跪地说一声“喳”。 晚上等老人都睡了,Murphy轻手轻脚出了门,拦了出租直奔酒吧街。开玩笑,自己这两天经受了身体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还不得放松放松? 蓝毅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精神正好着。把行李扔回办公室,在黑灯瞎火的办公区站了一会儿,又在Murphy桌前沉思一会儿,果断决定去喝点小酒。 至于为什么蓝毅会和Murphy走进同一间酒吧,废话,作者安排的呗。 蓝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舞池里扭的正high的家伙。穿着黑色紧身衬衫,只扣了两颗扣子,露出大片胸口和紧致的腰线,还有若隐若现的腹肌。蓝毅觉得有点热。 Murphy跳着跳着觉得身体变得滞涩了,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线缠上自己,一圈一圈收紧。他跟着感觉看过去,就发现线的尽头,一头大野狼正眼冒绿光盯着自己! 不好! Murphy的大脑给出“快跑”的指令,可是身体行动起来就变成了“快——跑——”,还是慢镜头。 没办法,因为自己刚才的热舞,周围都是凑上来的男人,以为自己要走都挤上前挽留,没寸步难行已经是万幸了。 正进退不得时,大野狼如摩西分海一般,用冰冻视线和迫人气势开出一条路,向自己走来,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侵略和杀气紧紧抓住自己的目光,自己像是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等待着被咬住喉咙的那一刻到来。 大野狼蓝毅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忍耐下去了。这个小笨蛋,到底要和自己玩官兵游戏到什么时候?再不抓住他,自己就要疯了! Murphy呆呆地被蓝毅拉到酒吧外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心里还在想着“是要在这里咬死我吃掉吗?” 蓝毅把他牢牢锁在自己双臂间,迫使他看向自己。 Murphy抬头,眼里一片茫然。怎么我要看着大野狼怎么咬开自己的喉咙吗? 蓝毅凶狠的吻上他,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手掌在他腰线处游移。见他没有反抗,大胆地把手顺着衣摆伸了进去,在紧实的小腹肆意抚摸开来。 当那只火热的手掌不怀好意地解开自己皮带往下探索时,Murphy才清醒过来,一把把那只手拽了出来,躲到一边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哪里不好吗?”蓝毅问。 Murphy抬起头,嘴唇被自己擦得破了皮,越发衬得皮肤白皙:“你哪里都好,是我不好。” “我不接受这种理由。你好不好是由我来判定的,既然我没有不好的地方,你就不能拒绝我的追求。”蓝毅冷着脸道。 “追求?”Murphy笑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接受我的理由,我也不接受你的所谓追求。” “那件事就那么让你耿耿于怀吗!”蓝毅见他要走,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Murphy使劲掰开他的手:“你放过我吧。” 蓝毅定定地站在原地,无力地垂下手臂。 其实说到两人间那段过往,真的只能用“狗血”来形容。而如果蓝毅知道了Murphy的真正想法,是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还是一气之下中风住院,或是伤心欲绝远走异国呢?那就要看作者脑子里进的是水泥还是浆糊还是那啥啥了。 Murphy心情忐忑地回到家,洗去一身酒气躺在床上,安安稳稳装睡了没多久,睁开眼睛突然开始满床打滚。 嗷!被蓝毅亲了!还抱了!好羞涩! 没错!Murphy继傲娇、炸毛后的隐藏属性,就是——抽风! 15.那些往事 Murphy第一次见到蓝毅,是在大一院系的开学典礼上。当时作为优秀学子代表上台发言的大三学长,瞬间把刚发觉自己性向的Murphy迷了个七荤八素。以致这些年来,Murphy的一夜情对象都是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事业型男性。 那时对蓝毅一见钟情的傻乎乎的Murphy,偷偷查了蓝毅他们的课表,只要自己没课,或者自己的课不是那么重要,一定会去蓝毅他们班蹭课。 只是蓝毅已经大三,出国留学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忙着这个签证那个资料。系里的导师也没放过他,一有大课就让他去撑场子显摆显摆。所以Murphy虽然每节课必去,见到蓝毅的机会还是很少,更别提混个脸熟了。倒是几个花白头发的老教授看这孩子蹭课蹭的比别人上课的还勤,早早就坐在前排等着,小笔记还做的挺认真。也不计较是不是本院的了,这么有热情的孩子怎么能不提拔一下呢! 于是Murphy完全享受了同等待遇,上课提问讨论没一样落下他的,连平时作业也被要求交,还被教授拿来当对付大三那些老油条们的正面教材,害他被气不过的学姐们捏了好多次脸。 不过也托了老教授的福,蓝毅总算是对这个小学弟有了那么点印象,不过也只是停留在见面点个头的程度,还得是Murphy先挥手招呼。不过即使如此,已经够Murphy半夜在被窝里傻笑好一阵了。 一年后的夏天,Murphy正式进入大二,老教授才发现这个总来蹭课的孩子就是本院系的,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一层,还亲自给蓝毅引见这个好学的学弟,嘱咐蓝毅多提点提点。拿到蓝毅私人手机号和邮箱的Murphy,差点没把蓝毅亲手写的那张便签纸裱起来挂自己脖子上。晚上做梦都是蓝毅那双完美的手把纸条递给自己的画面,醒来后就一遍遍的模仿着蓝毅的笔迹。 可是蓝毅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出国了。Murphy想着自己也要发奋努力,到自由女神那继续追求爱情! 蓝毅走之前两天,欢送会的邀请短信也发到了Murphy的手机上。本着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情,Murphy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就去了。因为听学姐说曾见到蓝毅抽过一次烟,就买了一只牌子的打火机。导购小姐问要不要写点祝福之类的,给了Murphy一张喷了香水的卡纸,他抖着手在上面画了一颗心。 到了地方才知道,这欢送会是蓝毅父母办的,包了酒店一个大厅,二十来桌人,亲戚朋友一个不少,大学同学只占了边边角角上的三桌,各色礼物堆成了小山。Murphy默默地把装着打火机的袋子交给服务员,捧着受伤的心坐到学姐们身边。 热热闹闹开席之后,照例是蓝毅一桌桌敬酒。等到了Murphy这边,已经有点喝茫了的蓝毅一把揽过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酒气都喷在他侧颈:“小学弟啊,你可要好好照看学长留下的这一亩三分地啊,学长把学姐和学妹都让给你了!” Murphy苦笑,我如果说不要这地,只想要你呢? 一个平时和蓝毅十分要好的男生站起来,跟他碰杯:“谁不知道你小子只在这方面实在啊,学姐学妹什么的你要的起来吗!” 大概是都喝得高兴了,见Murphy不解,一个学姐热情地小声道:“蓝毅是‘那个’!他看不上我们这些妹子,没准儿盯着哪个小学弟呢!” Murphy脑子里“轰”的一声,闪电劈开黑夜,他觉得老天给他开了灯!就听那学姐接着说:“他家里有钱着呢,父母又开明。还说想要个男的洋媳妇。哈哈,洋媳妇我们找不着,不过今晚我们给他准备了精彩节目,包他终生难忘!也算是解了这几年他都没正眼看过我们的气!” 另一个女生兴致勃勃加入进来,“哎严姐,什么节目啊!” 这个绰号“严姐”的女生立刻示意他们围拢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们打听到蓝毅爸妈怕他喝太多,在酒店楼上直接给他开了个房间。你们万能的朱学长已经要到房间号了,就在1213,我们订了隔壁1212,安排了一个小美人儿。待会儿等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朱学长就会把蓝毅带去1212,我们就去1213听墙角!” Murphy听了也只是跟着她们笑,心下已经有了主意。我的学长,当然只有我能碰! 宴席到了尾声,一帮同学兼损友热情地把蓝毅父母送上出租,再三保证会把蓝毅送到房间。这边朱学长为效果考虑,硬灌了烂醉的蓝毅一杯加了料的水,扶着人直奔楼上。 Murphy早在宴席中段就偷偷走开了,自己去前台订了房间,也在12楼,不过是离1213远远的另一边。 顺手拿了打扫车上的拖把,在电梯口等着那个该死的朱学长。 电梯门一开,一人扶着都快瘫倒在地上的蓝毅走了出来。Murphy给自己鼓了鼓气,照着那人后脑勺就是狠狠一拖把棍儿。 看着那人大字型倒地,Murphy拉起压在他身上的蓝毅就跑。也许是爱情的力量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一直到进了自己订的房间,Murphy才放下蓝毅深深呼出一口气。 看着睡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Murphy心想,我可是为你什么都做了,要个补偿不过分吧?接着就俯身在蓝毅唇上轻轻一吻,碰到了就立刻分开,心里甜甜的。 蓝毅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喝的酒都在今天喝完了。一晚上没吃几口菜,倒是酒喝得走路胃里都感觉有液体在晃荡。心里忽明忽暗的,隐隐约约知道有人给自己喝了一杯味道怪怪的水,然后扶着自己上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上升带来的晕眩让胃里一阵翻滚,残存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能在这吐,可是接下来扶着自己的人就摔倒了,自己恰好倒在他身上,胃部被这么一压,其中滋味真是无法言喻。 然后就是有人拉起自己一阵狂奔,心里以为是谁这么开窍带自己去吐个痛快,没成想只是把自己放平在一块软软的地方,接着就是有一个更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嘴。 不行,忍不住了! Murphy刚沉浸在“我主动吻了蓝毅”的幸福中,那个给自己幸福感的人就翻了个身大吐特吐起来。 幸好Murphy匆匆订的是个单人间,大床是一米五的配置,蓝毅翻个身差不多就到了床边,只弄脏了一点床单。 吐完了,蓝毅就扒着枕头睡了。Murphy任劳任怨地把地板清理了,觉得有异味就开了窗。等自己也洗了澡出来,床上的人不见了。 Murphy慌得到处找,就见开着的窗户那趴着个人,大半个身体都在窗外,手还在使劲往外伸。 急忙把人从后面抱住就往里拖,无奈蓝毅比自己高半个头,体型上也占优势,虽然醉了使不出全力,还是跟自己展开了拉锯战。 蓝毅吐过之后其实清醒了点,想着睡一觉再说。无奈睡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下面硬得发疼。本能地向着吹出凉风的方向走过去,正想多享受一下,就被人拉住了。 蓝毅跟身后那人拔着河,眼看就要赢了,突然一阵风,有什么清新的味道再次点燃了身体里的火,立刻反手抱住香味来源。 Murphy冷不防被他抱住,脚下不稳就要摔倒,蓝毅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本能,几个醉步就拉着他压倒在床上。 蓝毅抱着这个散发着美好香味的人,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大狗一样嗅了嗅,嗯,薄荷味的沐浴露,好。 Murphy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大腿那敏感地感觉到有个不属于自己的硬邦邦的东西在顶着自己,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什么好吗! 蓝毅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拔河的战利品,低头,在脸上啃一口,换个地方再啃一口。啃到嘴唇时,心里亮起一盏灯:就是这儿了! 被蓝毅毫无章法地啃咬着嘴唇,Murphy心里酸酸甜甜。这个人就要走了,以后天大地大,他还会记得自己吗?至少,给自己留下些记号吧。这样想着,他主动吮住蓝毅的下唇,学着自己曾看过的小动作片儿,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方向带。 轻柔地吻了一会儿,蓝毅身上的小火苗已经烧成了熊熊烈火,把他仅存的一点理智烧的渣都不剩。感觉到蓝毅不对劲的Murphy也没有推开他,献祭般的弓起腰,让两个人之间紧密地贴在一起。接下来,就随你高兴吧。 蓝毅急切地脱掉两人的上衣,狠狠的咬着Murphy的锁骨、心口,手掌在他背后揉捏,力道之重像是要撕碎他吃下肚。Murphy疼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但还是抱着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蓝毅咬够了就开始转战下面,人还醉着,手不太灵活,皮带扣解了半天没解开,干脆拽着裤管直接往下拉,幸好Murphy的牛仔裤是宽松款,他又瘦,好歹扯了下来,不过Murphy腰上也磨破了皮。 蓝毅三两下扒干净自己又来脱Murphy仅剩的一点衣料,Murphy那里还是软趴趴的,可怜兮兮的缩着。蓝毅玩玩具似的拨弄着,就听见Murphy一声高过一声的细吟。 玩够了那里,蓝毅开始专心对付后面的小口。手指干干的就直接往里伸。 Murphy疼得直缩,蓝毅见状腾出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执着地往里探索,很快那未经人事的地方就出了血。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Murphy想到的还是不要发出声音,他害怕蓝毅听到是他会清醒过来,会讨厌他。于是他咬住了自己的左手,泪流了满脸,但还是竭力放松身体。 蓝毅冲进来的时候,Murphy脸一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上的人自顾自地冲刺、挺动,许久之后释放,然后翻到另一边睡着了。 蓝毅醒来的时候,头疼的要命。身体有着诡异的轻松感,被子横在身上,床上还有个—— 这是谁? 蓝毅打量着,身边的人背对着自己,半长的黑发挡住了侧脸。再往下看,蓝毅倒抽一口冷气。自己和这个人,该不会,那什么了吧! 回想起昨夜,敬酒时严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几个同学开的大尺度玩笑,还有那杯怪怪的水!自己看来是被他们摆了一道,不过依严姐的个性,她找的应该是个MB吧。 蓝毅对突发状况的接受程度是一流的,他能很快弄清情况并做出应对。再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单从背后看,就知道自己伤人家不轻。 从脖子到背后,那人身上都是自己的咬痕,过了一夜青青紫紫的;腰上是自己的指痕,又红又肿;腿间一片狼藉,白白红红已经凝固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就算他是严姐花钱找的,自己也算是对不起他了吧。 蓝毅没有去看他的脸,穿好衣服,把钱包里所有的大钞都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16.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天Murphy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身体沉重滞涩地像是被卡车碾过,两条腿更是像被拆卸重装过,一点都不听自己使唤。 蓝毅已经不在了。Murphy转动头部,看到桌子上那一叠钞票,愣了一下,一晚上都没有出声的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以为自己是卖的!他讨厌自己! Murphy浑浑噩噩地走进卫生间,把蓝毅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冲洗干净。 迈着鸭子步走出来,查看扔在地上的衣服。牛仔裤质量不错,只是皮带断了,衬衫就不行了,扣子全都崩掉了。勉强都穿上,双手抱胸,像个小偷一样出门。 害怕在电梯里看到没走的人,Murphy慢慢地从安全通道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下到地下停车场,额头都是虚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但还是强撑着打车到了医院,看到挂号窗口的时候,终于松出一口气,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后面中度撕裂伤,还有左手跟身上的大大小小皮肉伤,以及感染引发的高烧不退。Murphy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之后的两个星期,Murphy谎称家里有事,打电话跟辅导员请了假。一个人在医院住着,在伤口慢慢愈合的同时,一针一血地把爱情缝在心底。 心口的咬痕很深,留下了疤痕。Murphy每次看到都要苦笑,你讨厌我,却把自己留在我心上,不准我忘记。 再说说其他人。那晚严姐他们把蓝毅父母送走,浩浩荡荡准备去1213,就在电梯口看到被一根拖把压在地上的朱学长。 不死心的赶到房间,1213是空的,1212里那个MB见一群人进来正纳闷。打发走他,大家叹着气,果然蓝毅不是自己算计的了的啊,都醉成那样了还能溜走,膜拜! 没等蓝毅来找他们算账,严姐和朱学长就先上门道歉了。一字不落地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严姐谄笑着说:“蓝毅,你看,我们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再说,你不是也没有中招嘛,同学一场,这一页咱就翻过去成不?” 蓝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沸腾开了。自己没有上当?还用拖把打晕了别人?那么那一晚那个人是谁? 蓝毅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本事在烂醉的情况下找到拖把,还穿墙进了别的房间。那么,打晕朱学长的另有其人,而且他还另开了房间“解救”自己。也就是说,是知道严姐他们全部计划的人! 蓝毅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让严姐说出所有参与计划和知情的人。严姐拍着额头说请去的三桌同学都知道了。 暗骂一声,蓝毅威胁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心想还得暗中进行排查。 女生是全部排除了,几个身材比自己高壮的同学也排除。剩下还有12个人,蓝毅现在只想穿越回去,这回他一定好好看看那人的脸! 第二天就要出国,蓝毅先把这事搁在了一边,但心里一直记挂着。 等蓝毅离开了国土到了自由女神的国度,学业上的忙碌和时差问题让他一直没能找到时机一个个询问过去。而回到学校的Murphy,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变也没有变,他在课堂上依旧认真,但是下了课总是不见人影,有人说常在酒吧街看到他,跟人拼酒。 半年后,蓝毅断断续续的调查终于有了成果。剩下的12个人,3个宴席散后就结伴回去了,6个和严姐在一起送自己爸妈,一个中途走了,两个是后半段走的,这三个人都没人注意。 而严姐在一次闲聊中提到,那天之后Murphy就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嫌犯终于确定了。 蓝毅在得出结论后觉得很诧异,自己和这个小学弟并没有多少交集不是吗?他怎么会“救”了自己还搭上身体了呢? 对Murphy的印象只是一个爱学习的乖宝宝,莫非这孩子单纯想要帮自己,却被自己强上了? 想到那天早晨自己看到的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蓝毅立刻想给Murphy打个电话,拨过去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Murphy早就换了号码,电子邮箱也弃置很久了。 蓝毅问严姐要他的联系方式,却得知Murphy去了香港做一年的交换生,和他们都断了联系。 罢了,他一定是恨死自己了,一句谢谢都没捞到不说,自己给了他一身伤痕,还有侮辱他的一叠钞票。 蓝毅为锻炼自己半工半读,在一家名牌事务所打杂,顺便偷师。买了半年的咖啡之后,事务所破格请他去带薪实习。 实习期间蓝毅的锋芒逐渐显露,一年留学期满后,他成为了正牌律师。深知律师的名头是接的案子堆积起来的,他又在一家社会福利机构当了志愿者,帮助没钱打官司的弱势群体。 他在自由女神的地盘站稳了脚跟,父母把他送出国后就忙着周游世界去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应该在美国娶妻生子了。 可是蓝毅不这么想。他不是很喜欢给别人打工,他想要自己当老板。而这个念头对于一个刚拿到律师执照一年多的人来说是不切实际的。 这一年Murphy大四,在香港的一年把他变得活泼又开放,Murphy这个名字正式取代了他深恶痛绝的中文名字。蓝毅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回国创业,正在埃及看金字塔的父母闻言二话不说,拨了经费过来。 创业的前期总是艰难的。事务所刚起步,需要大把大把的人才。蓝毅独辟蹊径,在事务所正式挂牌后,去本市的各大高校先转了一圈。 蓝非从小在美国长大,这次也跟着他回国,看看一直作为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代表的表哥这次能不能栽个大跟头。 在一批高校本科生和几个研究生被蓝毅的演讲打动进了事务所工作后,蓝非几乎咬碎一口牙,而蓝毅想的是,可以去母校看看某个人了。 当老教授把粉红色头发的“得意门生”拉到自己面前,蓝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和厌恶。自己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小学弟真的接了自己的班,而且还变得,嗯,这么“潮”。 客套完了老教授走了,剩蓝毅和Murphy大眼瞪小眼。Murphy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要走,蓝毅赶紧拉住。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Murphy就带着他去了校园里人工湖区那的石凳上坐着。6月了,大家都忙着毕业或者期末考,湖区基本上没人,小情侣们也到图书馆秀恩爱去了。 蓝毅仔细看了看他,以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Murphy的五官真的可以用“精致”来形容,配上粉红色的头发和中性的T恤,一点都不突兀,反而是,诱人。 “当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蓝毅开口,看到Murphy诧异的神情,苦笑一声继续说,“我醒来时你背对着我,头发还挡着脸。我只想的到是严姐他们整我,真的想不到你会帮我。” “我想严姐一定找的是个——”他看了一眼Murphy继续说,“所以就留了钱,我真的没有任何想要侮辱你的意思。” Murphy低着头不说话。蓝毅只得继续:“我后来知道了是你,后悔的要死。可是你去香港了,联系不上。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他看了看表,放下一张名片:“我还有事,事务所最近一直在招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来,但我会为你留着位置的。” Murphy等他走远了才一把抓起名片翻来覆去的看,宝贝似的放进上衣口袋。 原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蓝毅回来了,还邀请自己去他的事务所!怎么可能不去! Murphy晚上入睡前美美地摸着自己心口,那里的疤痕淡化后,他就特地去纹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好让自己永远记得他们曾经那么贴近过。明天,明天就可以和蓝毅在一起上班啦! 第二天,想着他应该不会来吧,还是早早到了准备面试的蓝毅,惊喜的看到了一头粉红色的头发。 Murphy就在事务所待了下来。每天可以看着蓝毅,真是好开心! 可是慢慢的就变味了。Murphy发现,蓝毅给自己的都是些轻活儿,日子久了虽然其他人嘴上不说,可是都一点疏远自己了。 Murphy主动去找蓝毅想要个说法,蓝毅第一次支支吾吾说不上来。Murphy就火了,揪着蓝毅衣领,恶狠狠地说:“蓝毅!你不要可怜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同情我!” 蓝毅愣在当场:“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Murphy眼圈都红了:“是!我是喜欢你!好早好早之前就喜欢你!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不干了!”说完就摔门走了。 蓝毅默默消化了半天,才把事情捋清楚。想明白之后他还是给Murphy打了个电话,再三保证以后会对他一视同仁,请他不要辞职。 Murphy在那头对自己又气又恼,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对蓝毅倒是一点都不埋怨,当即就答应继续上班了。 之后的5年里,事务所添了段肃和一干人等,分了几个小部门,Murphy也当上了主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蓝毅开始打着照顾学弟的旗号给Murphy送些小零食之类,Murphy开始还会接受,后来发现事务所的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笑,抽风和傲娇并发,就成了现在这个死样子,口头上使劲跟蓝毅对着干,其实偷偷乐的嘴都合不拢。 也只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的蓝毅还没有发觉,大家都本着好戏别这么早散场的心理守着这“不能说的秘密”。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小呆子的呢?蓝毅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5年的时光里,总以为能循序渐进的把他拿下,没想到居然越追越远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粉红色头发的小呆子? 17.我们在一起吧 Murphy把家里两个老人伺候好了,高高兴兴回去上班。 蓝毅看着他在外面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像被猫抓。怎么就是追不到呢? 大家都偷偷说,段肃的神不守舍传染给大Boss了。 其实他们俩之间,感情到了,时间够了,就差临门一脚而已。只是蓝毅总以为自己伤害过人家,追求也不温不火,连表白都没有,开口闭口“给我一次机会”,给什么机会啊!Murphy又爱抽风,爱瞎想,以为蓝毅对自己歉疚大过感情,一见到蓝毅又是害羞又是躲,看在蓝毅眼里就变成了他讨厌自己。 唉,旁观群众表示,我们想看别的剧情了! 于是观众代表蓝非临危受命,去点醒大Boss。 “你是说,他还喜欢我?”蓝毅半信半疑的一挑眉。 “当然!你以为他把你送的牛奶零食什么的怎么处理了?”蓝非冒着生命危险对大Boss拍桌子。 “都扔了。”蓝毅落寞的说。 “屁!他都带回家了!用个袋子包的好好的,全事务所也就你看不见!” 蓝毅眼中精光闪过:“你们都看见了?” 蓝非一拍胸口:“当然!都看——”反应过来赶紧刹住,糟!都看见了,却不上报,找死来了! 下班时间,除Murphy以外的大家都收到大Boss的加班指令,并且钦点蓝非采购零食夜宵。 在众人的哀嚎声中,Murphy轻快地走向停车场,就见蓝毅捧着一束玫瑰等在自己车边。 Murphy心砰砰跳,脑子里想着要逃,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走到那个人面前。 “你,你在这干什么啊。”Murphy假笑两声。 蓝毅低头看看花,思考一下,把花放到车顶。 哎,不是送给我的吗!Murphy正失落,蓝毅就一把把他抱住了。 Murphy下意识就把手抬起来环在他腰上了,反应过来又想推开,可是蓝毅这次铁了心要把人追到手,死死地箍紧双臂,在Murphy耳边慎重开口。 “我们都别再互相试探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愧疚,就是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 被抱着的那个已经完全石化了。蓝毅说喜欢我!说了三遍! 他傻傻抬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痴痴地笑:“再说一遍好不好?” 蓝毅这下是真的相信蓝非的话了。一边想着这个小呆子真的是太折磨人了,一边心里却像是倒满了蜜糖,黏黏的,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忍不住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喜欢你,再说多少遍都可以。” Murphy笑得更开心了,在蓝毅胸口蹭蹭:“还要听。” 蓝毅把他的脑袋揪出来,看着他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他听:“我喜欢你。蓝毅喜欢许三莫。”(Murphy中文名曝光有木有) “不要叫这个名字!”Murphy瞬间炸毛,捂着蓝毅的嘴。蓝毅顺势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他的手心,满意的看到他红了脸。 不叫就不叫吧,这个时候嘴巴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 热情的法式Kiss。 有了Murphy的配合,这个吻理所当然地无限延长。四片唇瓣紧密贴合,蓝毅不紧不慢的和他厮磨,在绯色的唇上一点一点的舔舐摩擦,像是在品菜一样。Murphy发出不满的轻哼,舌尖试探着在蓝毅唇上依样画葫芦,不小心碰到了蓝毅的舌头,立刻受了惊吓一样缩了回去。 蓝毅低低的闷笑一声,温柔地捧起Murphy的脸,好方便自己接下来的侵略。舌尖在上下唇上滑动,手也没闲着,捏住Murphy耳垂摩挲安抚,很快第一道城门就为自己打开了。 下一关似乎有些困难,Murphy自从缩回舌头后就紧紧咬着牙,蓝毅的舌头一一扫过那些门板,采取策略转移到他耳边,轻声诱哄:“乖,把嘴张开。” Murphy撒娇一样抓住蓝毅肩头的衣料,依言张开了嘴。 顺利入城的蓝毅奖励般的再次舔过那些门板,舌尖先在整个口腔里巡视一遍,细细逡巡过敏感的上颚,等Murphy嘴里的整片领地都染上自己的气味打上记号,才向着后面躲着的舌头进发。这个时候,Murphy的腰早已软了,蓝毅一手托住他,一手继续把玩着滚烫的耳垂。 等自己终于捕捉到他的小舌头,Murphy发出一声惊喘,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也收紧了。蓝毅不慌不忙的逗弄着那个喜欢捉迷藏的小东西,舌尖舔一下就放开,等Murphy慌张的逃开,又追上去再舔一下。 “不要……”Murphy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蓝毅收了挑逗的心思,准确吮住四下逃窜的舌尖,勾着它跟随自己的节奏纠缠在一起。 漫长的一吻结束在Murphy窒息之前,他下巴上亮晶晶的一片,脸更是红得要冒烟了。 缺氧让他的大脑一团浆糊,蓝毅什么时候把他带上车的都不知道。 醒过神来是在高架上,看着完全不熟悉的窗外景色,Murphy转过头问驾驶座上帅气的男人:“我们去哪?” 蓝毅看着那个小呆子一脸痴迷地望着自己,心里暖暖的,伸过手捏捏他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带老婆回家。” 被那句“老婆”吓到的Murphy,正过身子端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嘴上还是不肯服输:“谁是你老婆。”可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到了车库,蓝毅先下车,转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把还傻笑着的Murphy打横抱了起来。 Murphy虽然很瘦,但和齐祈言比起来算很高了,蓝毅抱着他并不轻松。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让Murphy下来自己走,而是说“老婆当然要抱着进屋”。 这个小呆子,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当然要好好疼爱他,宠着他,再重也要抱着。 一路抱着Murphy上楼,只在开门时把他放下一会儿,开了灯又把他抱起来直奔主卧。把人放在大床上,温声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饭好不好?” Murphy脸通红,拉着蓝毅的袖子,一双眼里都是满满的崇拜和爱意:“我能在旁边看着你吗?” 蓝毅在他嘴角吻了一下,笑道:“欢迎之至。” 开放式厨房里没什么很高科技的东西,蓝毅独居,很少在家吃饭,一些用具备着只是摆设,干脆就没有买。 冰箱里还有虾仁和昨天的剩饭,蓝毅转头问靠在一边的人:“吃虾仁炒饭好不好?没有什么东西了,还是你想出去吃?楼下有饭馆。” Murphy直点头,开玩笑,蓝毅给我做饭好吗!酱油拌饭也会吃光光的! 蓝毅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他的脸,“马上就好。” 两盘炒饭上桌,蓝毅盛了紫菜蛋花汤过来,就看见Murphy双手抓着盘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圈都红了。 蓝毅心里一疼,忍不住放下汤把人抱到怀里,手在他背上轻抚,“乖,先吃饭好不好?” Murphy抽抽鼻子,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饭。 蓝毅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喂给他一勺汤。 吃完饭后,蓝毅找给他一套睡衣,把人推进了浴室,自己去洗碗。 Murphy泡在浴缸里,觉得今晚好不真实。蓝毅对自己表白,带自己回家,给自己做饭,接下来还会有……嗷! 想到十八禁场景的Murphy一头栽进泡沫里,怎么办,好羞涩! 蓝毅在另一个浴室洗了澡过来,却发现床上没有人,浴室里灯还亮着,怕小呆子在浴缸里睡着,就走到门外叫他。 Murphy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弄倒了一堆瓶瓶罐罐,浴室里一时奏起了交响乐。 “你还好吗?”蓝毅的敲门声越来越重,干脆推了门进去。 Murphy胡乱裹着浴袍赤脚站在地上,浴缸里一片狼藉。蓝毅轻笑着让他先出去,自己认命地收拾起老婆留下的烂摊子。 把自己重重摔到床上,Murphy捂着脸,自己真是笨死了! “早点睡吧。”蓝毅出来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戴上细框眼镜靠在床头看书。 Murphy窝在被子里看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好看到不行了。 蓝毅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声问:“开着灯睡不着吗?” Murphy摇摇头。 这个小呆子。蓝毅暗笑,放下书摘了眼镜关了灯,躺下把他揽到怀里。 Murphy的呼吸有一会儿的停顿,接着急促起来,他听到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咚,咚,咚,咚。 蓝毅凑过去吻他,轻轻柔柔的,不带半点侵略性。Murphy勾住他的脖子,沉醉在他的温柔里。 许久,蓝毅放开他,在额头上亲了一口,“睡吧,晚安。” Murphy身体里已经点着了火,蓝毅却像是已经睡着了。他在黑暗里看不到蓝毅的脸,心里乱想,一定是他不想要自己,嫌弃自己跟那么多人玩过一夜情。 蓝毅并没有睡着,他有他的考虑。Murphy和自己的第一次那么糟糕,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家了,当然要好好尊重爱护他,那啥啥的,还是先忍一段时间,慢慢来吧,反正人都是自己的了,跑不了。 低低的,压抑着的抽泣声传来,蓝毅赶紧开灯,就见Murphy满脸是泪,跟自己对视一眼就叫着往被子里躲。 蓝毅强行把人拖出来,紧紧地抱着他,“怎么了,不哭了,有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Murphy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嫌弃我?” 蓝毅惊讶:“为什么这么想?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老婆不是吗?” “可是,可是,”Murphy接过面纸醒了鼻涕,“你都不想,不想抱我。” 这个小呆子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啊!深深叹了口气,蓝毅认真说:“小莫,我说过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一切。过去的事我无能为力,但今后我会牢牢的和你绑在一起,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也对你有冲动,但是我们今天才确定在一起,我要是现在就抱你,你这小脑袋是不是会想,我是不是只喜欢你的身体啊之类的,然后偷偷伤心钻牛角尖?” Murphy点点头,傻傻地问:“你叫我什么,小莫?” 蓝毅抱着他,笑笑说:“小莫,宝贝,老婆,你喜欢哪个?” 小呆子呵呵地笑,往自己怀里使劲钻:“都喜欢!” 看着他粉红色的脑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心口,蓝毅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抱了好一会儿,Murphy小小声说要去厕所。蓝毅这才注意到自家老婆睡衣下支起了小帐篷。 迅速把人压倒,在耳垂上咬了一口:“宝贝有感觉了?”好半晌才听到微弱的一句“想要”。 身下的人是自己喜欢的小呆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呆子。再不有所行动就不是男人了。 着迷地吻着他的唇,小呆子乖乖地缩在自己怀里回应。唇舌纠缠,蓝毅慢慢带着他的舌到自己口中,像是介绍领地一样的指引着他找到自己最有感觉的地方。这个小呆子是自己的,自己也是他的,当然要彼此熟悉才行。 顺着脖子吻到心口的时候,蓝毅看到了那个纹身,是一个牙印的形状。暗道这小呆子的喜好真是独特,别人都纹字母什么的,他怎么给自己心上纹个咬痕啊。 Murphy见他似乎对纹身很感兴趣,喘着气给他解释:“那是我们,那个的时候,你咬的。我不想它消失。” 蓝毅抬头和他对视,在他眼皮上吻过,“你怎么能让我这么高兴。” Murphy看着他,“因为我爱你。” 满满的爱意在两人之间流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18.闪瞎群众的狗眼 从知道自己性向那时起,蓝毅就认为自己会独身一辈子。可是这个想法在压倒Murphy的那一刻,就随风而逝了。 从眼皮吻到嘴角,忍不住又把舌头探进去肆虐。Murphy已经有些晕眩,氧气,快不能呼吸了! 蓝毅放过他的唇,在下巴上轻轻啃咬,在颈侧重重的吸出吻痕。察觉到的Murphy推了推他的脑袋,“你这样要我明天怎么上班?” “那就不去了,我养你。” Murphy喉咙里咕哝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在喉结上慢慢舔着,双手轻易剥去他的上衣,在他腰上揉捏。小呆子挺起腰,配合自己脱掉睡裤,手就直接碰到了那个精神的小东西。 Murphy轻轻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蓝毅松松握住小小莫,唇也移到了他的左边胸口,叼住一颗小樱桃舔舐吮吸。 Murphy忍不住细吟,下意识抬手捂住嘴。蓝毅把他的手拿开放到自己背上,轻声诱哄:“没事,叫出来吧,不舒服就掐我。”说话带出的气息喷在被玩弄的红肿的樱桃上,Murphy难耐地哼着,小小莫也又硬了一个级别。 一边给小小莫做着按摩,一边舔吻过Murphy的小腹,到人鱼线位置的时候,恶趣味地吸出两个对称的吻痕。 灯还开着,蓝毅可以清楚地看到手中那个硬起来的东西,已经流出了透明的汁液。Murphy全身都透着粉红色,深红色的吻痕星星点点,小呆子半眯着眼看着自己,显然已经意乱情迷了。 满意自己所看到的风景,蓝毅低下头,把小小莫含进嘴里。Murphy低叫一声,无力的手推着蓝毅肩膀,“别这样……不要……” 蓝毅很少为一夜情对象做这个。反正没有任何感情,直奔主题是常事,前戏是必要的,但通常是别人来取悦他。但是这个小呆子不一样,自己只想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感受到自己给予的快乐。 过大的刺激让Murphy很快就溃不成军,喘着粗气释放,蓝毅把东西吐在面纸上,给他调整了姿势,换成两人面对面侧躺,一手继续给小小莫做全方位服务,一手绕到他背后,在PP上捏了几下,嗯,弹性很好。 Murphy握住他往某处探索的手,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自己来吧。” 蓝毅吻了吻他,“这种事当然要我来。小莫,我这只有套子,我们慢慢来好不好,疼就告诉我,乖。” Murphy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好幸福。 蓝毅安抚地拍拍他的PP,食指先在那个小洞周围画着圈,轻轻按压着翕动不安的洞口,试探性的顶开入口想要挤进一指。 Murphy痛的直发抖,死死咬着下唇,蓝毅连忙停下,让他松开牙齿,拍着他的背:“对不起,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好温柔啊。Murphy觉得自己又想哭了,拉着蓝毅的手到自己嘴边,一根根舔湿他的手指,红着脸道:“好了。” 蓝毅亲了亲他的嘴角,“宝贝真乖,不许再咬自己了,疼一定要说,好不好?”Murphy点点头。 开拓继续,艰难地挤进一根手指,旋转,深入,在内部按压,对小小莫也没有冷落,努力激起Murphy的感觉。 第二根手指,然后是第三根。三根手指全部没入,Murphy在自己耳边抽着气,吻着自己的脖子和侧脸。 终于,手指找到了那一个能让小呆子疯狂的一点,Murphy紧绷着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声音里也多了一点享受。 蓝毅松开小小莫,专心致志地按压着那一点,手指缓慢抽出,到一半的时候再冲进去,准确地顶到那一点,Murphy的身体往上弹了一下,声音也大了些。 继续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到抽屉里摸到一个小东西,蓝毅咬了一口怀中人的鼻尖,“宝贝,帮我戴好不好?” Murphy看了一眼,抱紧他:“不要这个。” “我可能会忍不住弄在里面的。” “就是不要。” 蓝毅叹口气,不明白小呆子怎么这么执着,“好吧,我会帮你清理的。”蓝毅把人挪到自己身上,缓缓推进。 可能是前戏充足,进入的时候蓝毅并没有感觉到多干涩,Murphy趴在他肩上直喘气,但是并没有痛到失声大叫,只是小声哼哼。蓝毅进了一半,手伸过去摸到那个狭窄的洞口,没有出血,放下心来全部冲了进去。 Murphy尖叫一声,吓得蓝毅不敢动作,忍得额头上都是汗。 “怎么了?很疼是不是?我出去好不好?”虽然自己的忍耐力也快到极限了,可是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再让他受苦。 “不要!”Murphy使劲抱住他往下压,挣动间让蓝毅进的更深,不由得又发出一声尖叫。 “你都疼成这样了我再继续下去就是禽兽了!”蓝毅说着就要退出去,Murphy赶紧告诉他实情:“不是疼的,是,是太深了,顶到了。” 蓝毅闷笑一声,“真是个小呆子。” 既然是这样,那么,自己可以开动了。 把抽出少许的东西再次顶进去,重复这个动作,三慢一快。身上的人嚷嚷着扑腾起来,小洞更是收紧了。 积累多时的感觉一旦爆发,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可阻挡。蓝毅翻身把Murphy压在下面,开始狂风暴雨式的攻城略地。 Murphy随着他的动作摇摆腰身,意识浮浮沉沉,记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只有自己身上的人,和嵌进自己身体里的热铁。 蓝毅开始完全退出,然后猛地全部没入,每次都让Murphy哭叫着求饶。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莫名的让自己更加兴奋,动作也更加凶狠。 感觉到含着自己的小洞开始剧烈收缩,蓝毅把自己深深埋到最里面,喘息着释放,再看向Murphy,不知什么时候他也释放了第二次。 把小呆子放平让他平复呼吸,自己去倒水,回来嘴对嘴地喂给他。 正想抱他去清洗,Murphy一把拉住自己吻住,红肿着的眼睛努力做出勾引的样子,在自己耳边吐气:“还要。” 老婆发话了,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夜,还很长。 早晨,Murphy是在蓝毅怀里醒过来的。身体很沉重,皮肤的感觉却很干爽,应该是他给自己仔细清洗过。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扣子都没有乱。Murphy凑过去想给他一个早安吻,却在还差一厘米的时候,那双眼睛睁开了。 还没等失落的情绪泛上来,那人就先给了自己一个缠绵的亲吻,低沉的声音十分好听:“早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我感觉很好,哪里都很好。” 那人却还是不放心,仔细检查过自己下面,才松口气,在自己额头轻吻:“再睡一会儿吧。” 蓝毅从没有想过,早晨醒来看到心爱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确定小呆子没有受伤,就想让他再休息一会儿。 Murphy却直接坐起来:“今天要去上班。” “不行,你好好休息,工资又不会少你的。我中午回来,给你带吃的和消炎药。” “哪就这么脆弱了,我可是——”下半句话堵在喉咙里,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混乱的过去。 蓝毅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见他低着头又要哭的样子,赶紧把人抱住哄。 “我昨晚不是说了,过去是过去,我们拥有的是现在和未来。别看轻自己好吗。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父母,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Murphy诧异抬头:“你不用——” “是,我不用同情你,你是不是又要这么说?小莫,我不知道要怎样消除你心里的不安,但是我可以用今后的每一天向你证明,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Murphy扑过去挂在蓝毅身上,八爪鱼一样不肯松手。 最后,Murphy还是跟着蓝毅去事务所,但是今天不给他安排工作,只要坐在那玩玩电脑看看书就好,蓝毅说这是“老板娘监督下属”。 大Boss迟到会怎样?蓝非会说,得了吧他不睡在办公室就不错了,大楼什么时候开门他就什么时候到好吗。 大Boss笑着来上班会怎样?女同事们会说,算了吧冰山会笑神马的,我们早就不期待了,死心了好吗。 大Boss牵着别人的手来上班会怎样?男同事们会说,这是哪位救苦救难的九天仙女啊,收了他给我们留下活路,膜拜好吗。 大Boss牵着Murphy的手,一脸温柔的笑容,在9点半踏进事务所会怎样?众人一致认为,你丫看错了那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冷酷无情的大Boss好吗! 综上所述,当蓝毅用以上状态登陆事务所后,大家心里只剩一个想法:这绝对是被盗号了。 见大家都张着嘴看着自己,蓝毅冷下脸,“大家都没有事情做是吗。” 众人捡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这才是我们的大Boss! 蓝毅回头又是一脸温柔:“小莫,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然后从袋子里拿出若干零食饮料八卦杂志放在Murphy桌上,转身迅速切换精英模式走进办公室。 其实大Boss你是川剧变脸大师的关门弟子吧!是吧是吧! 在Murphy口中确切得知“我们在一起了”的各位同事,看着他一脸傻笑的看着杂志,吃着零食,宽面条泪流了满脸,果然大Boss的心,海底针么。 一上午,大Boss平均每半小时出来巡逻一次,平均每次在Murphy桌前停留20分钟,两人的交流多为“这个好好吃”,“那就多吃点”;“这个好好喝”,“下次多买点给你”;“这个好好笑”,“你开心就好”…… 群众们表示,大Boss,老板娘不能这么宠的好吗!我们的钛合金狗眼都被闪瞎无数次了好吗! 对此,蓝毅表示,大家自己掏钱装新的狗眼吧。 沉浸在幸福中智商已经低到爆表的许三莫表示,不是还有人眼吗。 19.几人欢喜几人愁 看着蓝毅和Murphy亲亲密密,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是又能如何呢,这个圈子里,自己这些年冷眼看过来,多的是和女人结婚苦闷度日的,有伴儿的也是今天如胶似漆明天就抱着别人打啵,还有自己这样一夜情过后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的。蓝非苦笑,哪有什么见鬼的爱情,自己只有酒精和性。 段肃的神不守舍症果然是不能感染到英明神武的大Boss的,一直以来焦头烂额的也只有他自己。母亲大人似乎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前所未有的关心,电话里三句不离秦秋怡,还说周末要自己请她吃饭,更已经在网上帮自己订了情侣座的电影票。 深深叹了口气,下意识看向那张空的办公桌。字典什么的都还在,笔筒什么的放的整整齐齐。那个兔祈言,现在一定安稳的在自己的小家里过着隐士的生活吧。真是,好羡慕啊。 下班之后蓝非邀请段肃去酒吧街,段肃回绝了,说自己要去齐祈言家看看他。蓝非怪异的看他一眼,摇摇头走了。 那边,蓝毅体贴的给Murphy关上车门,载着自家老婆吃大餐去了。果然是冬天已经近了,春天也不远了吗。 蓝非开车前往常去的酒吧,心里暗叹,段肃去找齐祈言?谈自己最近的感情困扰吗?别奇怪大家都知道段肃现在的情况,有个美女带着行李在事务所楼下等了他很久的事情,保安大哥表示我真的看得很清楚好吗。 且不说祈言没谈过恋爱嘴又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凭他的性向,和他对段肃的那种依赖和信任,蓝非就敢断定祈言对段肃有别的心思。段肃去找一个对自己有那种感觉的小宅男诉说感情问题,简直蠢爆了。 人都是这样,自己的问题一团乱麻,却总能像个专家一样把别人的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 段肃想不到这一层,虽然他身边的搭档、同事甚至老板都是弯的,但他自己对感情方面迟钝的很。他的大脑都用来装下理性的判断和法律条文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当初秦秋怡才能那么顺利地追到他,并且在这之后能一直缠着他不放吧。这个人,除了感情,其他都很完美,所以秦秋怡才会放不了手。 此时的齐祈言在家欢乐地准备煮火锅。冬天到了,守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电磁锅,放满自己喜欢的蔬菜和蘑菇,不要太幸福好吗! 所以说段肃去的正是时候。齐祈言惊喜地把他让进屋,穿着毛茸茸的龙猫拖鞋噔噔噔的跑去倒茶,笑咪咪的:“段肃,你怎么来了啊?” 段肃看了看四周,地方不大,但是足够温馨,阳台上有好几个大花盆,天气寒冷,小树枝上都细心地裹着一层稻草。家里的墙虽然都只是大白墙,岁月侵蚀,剥落的地方都作了遮掩,所以墙上零零落落地挂着相框,贴着几张奖状。 “下班了没事,来看看你。顺便想尝尝你的手艺,欢迎吗?” 齐祈言红了耳朵,“我今天只准备了火锅,没多少东西,你不嫌弃就好。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好。” 点点头,见他走开,段肃拿着杯子凑近去看那些相框。泛黄的相片上多是一个年轻女子,或是一个渐渐长大的小孩子。只有一张是三个人,一对男女温柔地笑着,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这大概就是祈言的父母吧。 过了一会儿,齐祈言跑过来,冲段肃笑笑:“可以吃了。” 段肃不急着去,反倒问他:“怎么都没有你现在的照片?” 齐祈言不好意思的说,因为自己有镜头恐惧症,小时候被姥姥哄着拍过几张,长大就再也不肯拍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段肃看来简直可以称为是“蔬菜锅”,不过看着齐祈言忙的一头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开始吃。 齐祈言觉得好高兴。自从离开事务所后,段肃就没有跟自己联系过。虽然中间蓝非有来找过自己,在知道自己跟他都是“那个”之后也为多了一个能说一点心里话的人而高兴了很久,但是都比不上段肃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所以今天他来看自己了,真的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情。 吃过饭,段肃提出到外面走走,齐祈言当然是一口答应。 这个城郊的小镇,白天的时候还有点热闹,到了晚上却像是无人区一样冷清。配合着不远处拆了大半的房屋建筑,段肃有种自己穿越到末日电影里的错觉。 “祈言,这里是要拆迁了吗?” 齐祈言乖乖回答:“嗯,前几年就在拆了,说是要建什么游乐园。好多不在拆迁区的人也搬走了,超市也拆了。所以我才会去市里的华干苏果买菜的。” “那你家这片不拆迁吗?”段肃觉得,开发商应该不会只征用这么一半的地,等游乐园建成,周边也会发展起来,齐祈言家又靠的这么近…… “我不知道。”齐祈言拒绝去想这件事情。 段肃还想追问,齐祈言先小跑几步进了一个废弃的小公园。 公园看上去很破旧了,杂草丛生,树木因为到了冬季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黑暗的夜里看起来有点恐怖。段肃不明白齐祈言要去哪,只好跟着他往里走,一直走到一架披着一身锈迹的滑梯前。 齐祈言摸着滑梯扶手,轻轻地说:“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姥姥忙,我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等着她从那条路上走过来,然后带我回家。”他指着来时的小路,“可是姥姥再也不会走过来了。” 段肃觉得心里有点堵。齐祈言见他不说话,自己在草地上坐下,拍拍身边的地:“坐下来说说话吧。” 依言坐在他身边,抬头看着没几颗星星的天空,段肃说:“不早了,回去吧。” 齐祈言猛地拉住他:“段肃,你变得很奇怪了。”他鼓足勇气看向段肃,“虽然我说不好,但是你好像很心烦。能说给我听吗?我能帮你什么吗?” 段肃抽出自己的衣袖,站起来拍拍浮土:“你帮不了我什么。” “你说说看啊,我知道我笨,可是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呢!”齐祈言也站起来和他对视。 “我的前女友回来了,现在我妈要我和她在一起,你听到了?你能帮我做什么?”段肃冲他吼。 两个人都沉默,只有冷冽的风穿过树梢刮在脸上,生疼。 就这样站了许久,段肃迈出脚步:“对不起。太晚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家吧。” 齐祈言低着头看着地面,在段肃转过身后,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还是,你觉得我根本不配跟你做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段肃狠狠地砸了方向盘。你这算什么,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发火,你还配去跟他做朋友吗。 蓝非在酒吧喝了几杯,没看到什么可心的猎物。百无聊赖地走出酒吧,却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昊?他也来找乐子了?不是说爱情不只靠做吗,怎么,冲动战胜理性了? 蓝非偷偷躲在垃圾桶后面,幸好现在是冬天,垃圾桶也只是半满,不然蓝非可就成了第一个为八卦被熏死的勇士了。 垃圾桶的位置离吴昊有点远,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吴昊对面站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男人,两人看上去很亲密。 过了一会儿,蓝非看见吴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卡出来递给对方,然后那人在吴昊脸上亲了一口,说了几句就跑远了。 吴昊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离开。 蓝非觉得,这其中有大故事啊!不吐槽一番今晚一定会失眠的!立刻跟了上去。看吴昊去了停车场,赶紧狂奔到另一个入口,把车开到这边等着,见吴昊面无表情地驱车出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他。 一路七拐八拐的差点跟丢,最后却在吴昊的川菜馆门口停下,蓝非诧异,这么绕了这么个大远路就是要到这来?然后就看见吴昊下了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被发现了!蓝非欲哭无泪。 吴昊不知道自己还有再见到他的那一天。本来只是来酒吧喝点酒,却被他看到,约到巷子里,说是有急事想请他帮忙。 那个人,正是自己曾经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他满脸恳求,说自己现任男友出了车祸,问自己能不能借他点钱。他说知道自己当年有多么过分,请求吴昊原谅,只希望自己男友能渡过难关。 可能很多人此时会说,他一定又是在骗人。已经被耍过一次,难道还没有得到教训吗。 吴昊看着他含着泪的眼睛,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声音里都是哽咽。他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也终于尝到爱情真正的滋味。 所以他拿出一张卡给他:“里面有五万,密码是我大学学号,你还记得吧。拿去用吧,好好照顾他。” 那个人哭了,双手接过,颤抖着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还有,对不起。”说完在吴昊侧脸迅速亲了一下就跑开了。 吴昊静静地站在那里,脑海里闪过那些年少轻狂的片段,苦笑一声。都结束了,该放下了。下一段感情,也会认真去爱。 要走的时候,吴昊看见垃圾桶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立刻警惕起来,快步往停车场走。开了车出来的时候,后视镜清晰地照出那个人的脸。 蓝非?他跟着自己干什么? 吴昊起了坏心,在高架上一圈一圈地绕路,在看到后面的人快要跟丢时适当放慢速度,转了半个多小时,见他还跟在后头,干脆回了菜馆。 下了车,看着那个还坐在驾驶座上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人,吴昊冷笑一声。 蓝非谄媚地笑着,下车走到吴昊跟前,“昊哥?嘿嘿,真巧啊,我来吃饭,嘿嘿。” 吴昊皮笑肉不笑:“来吃饭跟着我绕路?” “这不是,不是在酒吧就看到昊哥您了嘛,不敢打扰,就一路为您保驾护航来了。” “别耍嘴皮子,老实告诉我,看到什么了?” 蓝非竖起大拇指:“昊哥果然快人快语,小弟佩服。嘿嘿,昊哥,巷子里那个,是你新的‘那个’?” 吴昊把他拖进小包厢,吩咐给他上几个招牌菜,“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我前男友。说他家那个出车祸,问我借钱。” 蓝非想起酒吧里其他人当笑话告诉自己的吴昊的往事,和喝醉了拉着人诉苦的怪癖,再想到今天他给出去的那张卡,瞪大了眼睛:“昊哥,你当了冤大头了!那人肯定是骗你的!” 吴昊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中复杂的情绪让蓝非疑惑:“不管他是不是骗我,我问心无愧了,可以彻底放下他了。我现在想开始新的生活,好好的把全部的爱给另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 蓝非嘿嘿笑着就想往外跑,被吴昊一把摁在椅子上:“我不逼你,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好好吃饭吧。” 等吴昊离开,蓝非一下子瘫在椅子里,怎么办啊,老子不想被人上啊! 20.我不会搬家的 也许真的是段肃的预言太准确,三天后,齐祈言就接到了自己家这一片全面拆迁的消息,开发商要求居民在两周内尽快搬离。 大家虽然舍不得,但是从第一块地方被拆掉那时起,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准备,而且拆迁补贴金很丰厚,也没有人做钉子户,都开始往市里搬。除了齐祈言。 大爷大妈们都劝他,小齐啊走吧,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买什么都要坐好长时间的公交去市里,还不如拿着钱去住好一点的地段。知道你从小在这长大,舍不得,可是这要建游乐园了,不走不行啊。 齐祈言一一应了,但是没有任何行动。拆迁通知下来的一个星期后,有个律师上门了。 “齐先生,我是游乐园项目的委托律师,敝姓张。我受我的当事人所托就您的延迟搬迁问题跟您进行协商。” 没有让人进门,齐祈言挡在门前像是一只领地收到侵犯的幼狼,瘦小的身子里都是敌意:“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我不会搬走的。你请回吧。” 使劲摔上门,齐祈言红着眼睛看着墙上的相框。爸爸妈妈,姥姥,我不会走的,死都不会离开我们的家。 张律师在门外不死心的拍着门:“齐先生!您这是在做无谓的努力!您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您还是不配合,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齐祈言在门内拼命捂住耳朵。 等人走了,他脱力地坐在地上,心里又急又慌,下意识就拨了段肃的电话。 “喂,祈言。”段肃在送秦秋怡回酒店的路上。自己老妈又把她请到家里吃饭,还命令自己送她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齐祈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段,段肃,他们要拆我的家,我的家……” 段肃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对着电话里说:“别急,我现在就过去,你好好在家等我。”然后转头对秦秋怡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有事。” 早在他叫电话里那个人“祈言”的时候秦秋怡就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再看段肃因为那点哭声就要放自己下车,更是对那个叫“祈言”的男人起了敌意。但是她还是不动声色,乖巧的笑着下了车跟段肃说拜拜。 段肃猛踩油门往市郊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心里那点又痛又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到的时候齐祈言已经完全哭成了兔子眼,段肃收了打趣的心思,细细询问。 听完了事情始末,段肃心里有了数,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告诉他这个项目自己也有了解,手续完全合法?告诉他如果逾期不搬真的会被强拆?怎么能告诉他! 所以他只有沉默,摸着齐祈言的头发安慰他。 齐祈言自己大概也知道事情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段肃的无言以对也让他心里的猜测更加接近真相。他抬起头,努力看着段肃的眼睛,想要在其中找到一点希望,却只看到一片无奈。 “段肃,你是不是也帮不了我?”他重复段肃曾经说过的话。 “是。”段肃闭上眼睛。 齐祈言“呵”了一声,推开他站起来,“我不会搬的。爸爸妈妈和姥姥都在这里,我怎么能走。段肃,谢谢了,你走吧。” 段肃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扳着他肩膀与他对视:“齐祈言!你应该搬走!我会帮你的,你认清现实好不好!” 齐祈言目光虚无,看着屋子里某一点,嘴里只是不断在重复“我不会搬走的,不会走的……” 段肃无奈地离开了。 那一头,拿着齐祈言资料的秦秋怡,优雅地轻啜咖啡,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对面的私家侦探。 做翻译的啊,倒也能帮上段肃一点忙呢。嗯,高三那年成了孤儿,还是个Gay?秦秋怡浅笑,真有趣的对手啊。 齐祈言在家里心惊胆战地守了七天,七天里不敢离开家,都是吃泡面解决伙食。第七天的早晨,那个张律师再次登门了,说是开发商想亲自见一见他,商谈一下如何和平解决搬迁问题,约在超市旧址那。 齐祈言半信半疑,起初是不愿意出门的,但是张律师承诺不会在他外出期间采取任何措施,并且用自己的律师执照为抵押。齐祈言就信了,跟着他出门。 到了超市附近,齐祈言发现不对劲想回头,却被人打晕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门口,迎接他的不再是开着花的小庭院,而是一片废墟。 曾经温暖的家,只剩下碎裂的砖瓦。 齐祈言跪在家门前,喉咙里发出小兽嘶鸣般的叫声。爸爸,妈妈,姥姥,我没有家了,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家,我该死! 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齐祈言愤怒地回头,就看到那个把自己骗出去的张律师。他跳起来,拿出律师执照狠狠地撕碎,摔在他脸上。 那人淡淡开口:“我不是什么律师,执照也是假的。我只是个小员工,大家都不容易,我把你的贵重东西和墙上的照片都取下来了,其他的家具什么的我无能为力。赔偿金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看开一点吧,日子还是要过的。”说着把一个背包扔给他。 齐祈言从里面翻出自己和父母的合照,抱在胸口痛哭失声。 天色将黑,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齐祈言抱着背包坐到原来应该是门口的地方,那里只剩下半截横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忘记了时间,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打在他身上,泪水和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蓝非找到他的时候齐祈言脸都冻得发紫,脸上都有薄薄的冰渣子,也不知道他在雨水里坐了多久。 把已经神志不清的人送到医院,蓝非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给段肃打电话,一直关机。 蓝非会过来纯属巧合,他只是听说齐祈言家附近要拆迁,没想到他家也包括在内。他想着拆迁动静一定很大,齐祈言在家一定很无聊,自己又想找个人去看电影,就开车到了市郊。 看着变成的废墟的房子,和呆滞地坐在地上的齐祈言,蓝非急坏了,把很少的东西都搬上车,看着齐祈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一样被推进手术室,他能想到的就是找段肃,段肃和祈言那么熟,段肃一定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而此时的段肃在哪里呢?又是一个周末,他陪着自家母亲大人逛街,当然,还有自荐来作陪的秦秋怡。 默默跟在老妈和秦秋怡后面,段肃无聊地不停看手机。段妈妈劈手夺过手机,关了机放进自己包里,“今天老老实实地陪你老娘我买衣服,看,这件怎么样?” 齐祈言被推进病房,蓝非被拦在外面,护士说,病人患了严重的肺炎,可能会并发哮喘,要在加护病房观察。 蓝非帮他交了费用,等在外面,默默祈祷齐祈言平安。 段肃跟着老妈逛到腿软,母亲大人才略显满足地在甜品店坐下,点了东西吩咐段肃等着,就和秦秋怡去了洗手间。 秦秋怡乖巧的帮段妈妈拿着包,拿出段肃的手机,翻到那个署名“兔祈言”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晚上,段肃送秦秋怡回酒店。 “阿肃,我不想住酒店了。”她浅笑着开口。 段肃心里一紧,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别误会,我不会再住到你家打扰你了。我只是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准备搬过去了。阿肃,明天帮我搬一点东西好不好?那个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一个女孩子也想不到那么全,你能陪我去家具城看看吗?” 段肃刚想说自己明天有事,就听她继续说:“阿肃,阿姨已经答应把你借给我一天了。” 段肃模糊的应一声,心里越发烦躁。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用老妈来威胁自己了?这样对吗?自己应该这样不清不楚的和她纠缠下去吗? 他想要挣脱,想要澄清。可是她没有给他机会:“阿肃,就帮我最后一次好吗,我们说做朋友的不是吗?” 段肃还能说什么呢,她赢了,她封死了自己所有的出路。 齐祈言在周日的晚上苏醒,蓝非守在病床前,一直没合眼,胡子拉碴的有点好笑。齐祈言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胸口也很疼。 蓝非叫了蓝毅和Murphy来帮忙,此时正好过来换班。蓝毅给他们带了粥,说齐祈言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 齐祈言一一谢过他们,乖乖被Murphy喂粥,眼睛却在他们之间寻找着。 蓝非只得告诉他,段肃的电话打不通,不过他承诺等明天上班一定会把段肃找来看他,齐祈言点了点头。 这边,陪着秦秋怡搬行李、买家具的段肃,也在担心着齐祈言。他怎么样了?期限已经过了,他有搬走吗?搬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打电话给自己呢? 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打了电话给他,却一直关机。再看看,自己有十多个未接电话,来自蓝非和蓝毅。 回拨过去,听到一切的段肃怔在原地,丢下秦秋怡就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他身边去,要陪在他身边! 21.谁要帮你养儿子啊 段肃赶到医院的时候,齐祈言已经睡了。蓝毅和Murphy都在,蓝非回家休息去了。蓝毅把段肃拉到病房外,简单的给他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齐祈言的家被强拆,他在冬夜的大雨里坐了很久,现在肺炎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段肃很自责。是自己的不果断让他在最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却孤身一个人,是自己一直眼光狭隘只看得到自己的心烦,是自己的一时兴起把他从城堡里拉出来,让他原本单纯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蓝毅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两天都联系不上。别人的事,自己再怎么操心也没有用。看着里面给齐祈言擦脸的Murphy,自己,只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蓝毅给齐祈言请了护工,让大家都回去。 回去的路上,Murphy反常的沉默。蓝毅见他不开口,想他这两天照顾齐祈言应该也累了,就打开音响放了舒缓的钢琴曲,果然没一会儿小呆子就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Murphy也还没醒,蓝毅索性再次抱着人上楼,反正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就当健身了。 把小呆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蓝毅起身去了书房。有个小调皮鬼说今天要跟自己视频通话,已经发短信催了好几回了。 视频那头是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说着腔调奇怪的中文,还会夹杂着一点英文单词。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Daddy,我等着你,lunch还没有吃。”伦敦现在时间是中午12点左右,难怪小家伙饿了。 “你可以先去吃饭。Daddy不急着见到你。”蓝毅淡淡地说,他不希望孩子太黏着大人。 “Oh,可是我想见到你。奶奶说,我应该去China上小学。”小孩子气鼓鼓的,“而且Mommy也在。我们是family。” “John,奶奶呢?”蓝毅头痛,这个问题他和父母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两方都不肯让步,于是自己父母就一直在搞世界环游,只好把小家伙丢给常住英国的蓝非父母。John对两位老人也是直接喊爷爷奶奶的。 “奶奶出去了,她说,我是你的son,应该由你来带。” “我们不是说好等你读完小学再过来的吗?”蓝毅是真的不想让这个小恶魔这么快地打破自己和Murphy的二人世界。 Murphy刚醒,知道自己又是被蓝毅抱上来的,心里一阵甜蜜,去厨房没找到人,发现书房灯亮着,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嗯?蓝毅家哪来的小孩子?然后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Daddy,I wanna to live with mommy and you!” 五雷轰顶的感觉! 蓝毅有儿子?那个儿子想要和他的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那自己呢?Murphy愣愣的站在门外,只觉得万念俱灰。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个小鬼,蓝毅正想去看看小呆子睡醒没有,一开门就见他丢了魂似的杵在那里。 “小莫?怎么了?”蓝毅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Murphy偏头躲开,红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儿子了?” 蓝毅一怔,随即想去抓住他的手,却被甩开,情急之下只得说出了最老套的台词:“你听我解释!” Murphy冷冷一笑:“还解释什么?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去吧,小爷我不玩了!”说完摔门就出去了。 蓝毅停在原地没有追,小呆子又忘了自己跟他说过什么了?都承诺过那么多了,还是不信任自己。 既然有个小恶魔那么想一家人团聚,那自己就帮他买张机票吧,让那个小呆子看看,John口中的“mommy”到底是谁。反正小呆子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不怕丢。 Murphy觉得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狼心狗肺,什么叫无恶不作……统统都说的是蓝毅。自己暗恋他这么久,虽然,虽然,找过那么多一夜情,可是,自己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啊!他怎么能,怎么能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那孩子叫他Daddy,说不准人家已经是已婚人士了,自己不就,不就成了那传说中游街示众的第三者了吗!可恶! 出门的时候因为刚睡醒,外套是蓝毅帮忙脱掉的,现在就穿了一件线衫,在大冬天的很快就冷得牙齿打颤。身上只有几个硬币,想了想,坐了公交去齐祈言在的那家医院。 公交车里开着空调,冷是不冷了,就是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坐在他前排,热热闹闹的吃着路边摊的杂粮煎饼,分享着一杯奶茶。煎饼浓浓的温暖香味,和奶茶甜甜的香气引得Murphy直抽鼻子,哼,讨厌的蓝毅,害自己饿肚子!好饿,讨厌蓝毅,讨厌讨厌! 到了齐祈言的病房,难得他还没有睡,护工正给他擦手。见到Murphy,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回来了?蓝先生呢?” Murphy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哼,本来想到小言言这里蹭点粥喝的,可是他居然已经吃完了!哼!讨厌蓝毅! 齐祈言见他一副“别惹我不然我咬谁”的样子,乖乖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Murphy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你下午睡着的时候,段肃来看过你了。他很担心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 齐祈言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的要Murphy给他拿柜子上的手机。 Murphy笑着给他翻号码,看到“好好朋友 段肃”的时候,忍不住笑喷了。 “哈哈哈哈,小言言,原来你把小肃肃存成这个……哈哈哈……” 齐祈言一把夺过手机,“乱,乱翻别人电话簿是不对的。” Murphy收了笑,歪着头看他打电话。 半晌,齐祈言失落地放下手机:“打不通。” “没事儿,也许他在洗澡呢,我们过会儿再打。”Murphy安慰他。 齐祈言点点头。 Murphy挤到齐祈言床上,因为这两个人都挺瘦,齐祈言这一病更是只剩皮包骨头,倒也不显得很拥挤。 “哎,小言言,你对小肃肃,是什么感觉呀?”Murphy眼里闪着八卦之光。 “嗯?什么感觉?” “就是,你对小肃肃,是像我对混蛋蓝毅那样呢,还是像我对蓝非那样?”Murphy自认为用了恰当的例子。 “为什么要叫蓝先生是混蛋呢?”齐祈言的关注点显然错了。 “他就是个混蛋!”Murphy愤愤道,“不提他,说说看呢,是哪一种啊小言言?” 齐祈言认真想了一下,“好像都不是唉。我不会和段肃住在一起,像你和蓝先生那样,也不会像你和蓝非那样吵架抢零食啊。” Murphy欲哭无泪。最后,他不太灵光的脑袋想到了“靠谱”的办法:不是都说身体最诚实吗! 他让齐祈言闭上眼睛,然后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是段肃对他做的。 齐祈言闭上眼睛,努力想着段肃的样子。 Murphy的手,慢慢环住齐祈言细瘦的腰,越来越紧,直到两人间再无空隙。齐祈言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感觉被手臂温暖着的皮肤传来过电似的酥麻。只要把这些想象成是段肃做的,好像,就有想要回应的冲动…… 冷不防耳朵被吹了一口气,齐祈言猛地推开Murphy,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怎么样,小言言,什么感觉?” 齐祈言瞪着他不说话。自己,怎么会想要回应呢?就算是段肃,就算自己是Gay……不对! 看着他变化丰富的表情,Murphy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下了结论,成功让齐祈言缩进被子里:“小言言,你喜欢小肃肃哦。” 护工过来说齐祈言该睡了,提醒Murphy病房里还有张备用床。 不情不愿地睡到另一张床上,看着走开的护工磨牙。哼,混蛋蓝毅请的护工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让自己跟小言言一起睡! 躺枪的护工泪流满面:苍天在上,我真的是好人啊。 在医院睡着的某个小呆子不知道,正有只小恶魔被恶魔爸爸召唤,向他飞来。 早晨是被饿醒的,看着齐祈言餐盘里可怜的一碗白粥,Murphy抹着泪去医院食堂吃东西。 灌下一碗稀的可怜且没什么味道的菜粥,Murphy看着刺眼却不温暖的阳光,抱紧双臂跑回病房。呜,没钱吃饭,我睡觉还不成吗!讨厌的混蛋蓝毅! 所以等蓝毅在机场接了小恶魔John,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Murphy还缩在被子里,做着比萨的美梦。 揉着眼睛去开门,就看到蓝毅冷着脸,牵着一个冷着小脸的孩子,黑发蓝眼。 Murphy张着嘴巴,指着蓝毅,说不出话来。 蓝毅把孩子往前推了推:“叫人。” 小家伙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Mommy!” Murphy觉得自己一定没睡醒。有个一看就是混血儿的孩子叫自己妈妈!自己什么时候具备了这项功能! 蓝毅不多说什么,牵着孩子把石化的小呆子拎进门,冲齐祈言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简洁地解释道:“John是我收养的孩子,一直在英国由蓝非的父母带着,这次他说想在这里上学,想见妈妈,我就让他来了。” Murphy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揪着蓝毅衣领炸毛:“为什么他要叫我妈妈?” 蓝毅顺势在他唇上一吻:“你是我老婆,不就是他的妈妈?陪我一起养孩子吧。” Murphy推开他,看看那个星星眼盯着自己的小天使,嘴硬一句:“谁要陪你养儿子!”手下已经把John抱了起来。瞧瞧,这儿子多漂亮,带出去一准儿得瑟! “咕噜噜噜——”Murphy的肚子煞风景地叫了起来,齐祈言笑出声,蓝毅也忍不住眼带笑意。 “笑你妹啊!还不是你,害我又冷又饿的在外面,又没带钱……”小呆子放下儿子眼泪汪汪的控诉。 蓝毅过去抱住他,冲John使了个眼色,小家伙立刻过来软软的抱住妈妈的腿,“Mommy,不要生气了,Daddy知道错了。” 小包子神马的,撒娇的利器好吗! Murphy抽抽鼻子,“我要吃大餐。” 蓝毅自然应承。 “我要吃必输客。”蓝毅挑起眉。 “耶,Mommy跟我一样喜欢吃比萨!”John很高兴。 蓝毅只得牵着一大一小驱车前往最近的必输客。齐祈言笑着和他们道别,拿出手机再一次拨出段肃的号码,还是打不通。 一家三口的架构走进必输客,整个餐厅里的人立时向这边看过来。两个男人带着一个混血小孩,更奇特的是那个孩子一口一个“Daddy”“Mommy”,那两个男人之间也流转着温馨甜蜜的气场,这是男男生子的节奏吗! 在众人的注目下,Murphy有点坐立不安,蓝毅倒是非常淡定,帮他们点好吃的,就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大衣递给对方,示意他穿上。 必输客里开着空调,大多数人都没穿外套。只是Murphy一直只穿着线衫冻了一晚,在车里虽然也给了他毯子和外套,但Murphy把毯子给了不太适应水土的John,外套也不够厚实。蓝毅觉得,还是好好保护这个小呆子,不然感冒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Murphy红着脸穿在身上,见还有点地方,John也脱了外套钻进Murphy怀里,见一大一小都裹在自己衣服里,蓝毅嘴角露出了罕见的笑。 最幸福的,也莫过如此了吧。 22.相亲相爱一家人 蓝毅在高一那年就和家里出了柜。蓝爸爸是外交官,蓝妈妈是个社会学家,两人思想都非常开明,蓝妈妈更是很支持儿子再拐一个儿子给她,最好是乖乖巧巧会撒娇的。但是两位老人同时也非常担心儿子以后的养老问题,所以蓝毅出国留学那一年,俩老偷偷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让他叫蓝毅Daddy。 蓝毅对这个凭空塞给他的儿子不是很排斥,但是也没有多亲近。小孩子总是喜欢玩具的,所以蓝毅表示宠爱的唯一方式是给John在英国的房间堆满了玩具。所以,John对这个爸爸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孩子为什么会叫Murphy妈妈,这就是几年前的事了。John知道自己是养子,但是一直受爷爷奶奶影响,缠着爸爸要他尽快找个妈妈给他。蓝毅后来发觉了自己对Murphy的感情后,就拿着Murphy的照片,告诉John那就是他的妈妈。 John那天带着妈妈的照片去上钢琴课,给小伙伴们炫耀。看,这是我的Mommy,他有粉红色的头发,好酷啊! 一家子在必输客吃完饭,蓝毅左手牵着Murphy,右手拉着John,往停车场走。因为今天星期一,蓝毅决定直接去事务所,他上班,Murphy带着儿子玩儿。 自打看多了大Boss和老板娘Murphy俩口子的相处,大家纷纷表示对大Boss迟到甚至翘班喜大普奔。老板娘,不要大意地拉着大Boss在床上厮磨吧!把自由的办公室交给小的们就可以了! 所以当大家享受过午饭,正准备美美的睡个午觉时,就看到大Boss和老板娘,还有一个小孩子,霸气十足地向办公区而来。 大家以光速收起小枕头,做出埋头苦干样。 “Daddy,这里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小正太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惹得一众女同事纷纷捂脸。嗷!这是大冰山的儿子?用小包子卖萌神马的犯规犯规啊! 蓝毅温和地点头,把他带到Murphy的桌子前,“跟妈妈一起玩儿好不好?爸爸有事要忙。” 小家伙乖乖地牵起Murphy的手:“我跟Mommy在一起。” 女同事相继倒地,就过了一个周末,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Boss和Murphy连孩子都有了? Murphy这个第一天当妈的人虽然心里还存着忐忑,但是见小家伙认认真真拿起一本杂志开始翻,眼里满是好奇,大大松了一口气,从桌子抽屉里掏出一把糖果放在他面前,自己也看起堆放在一边的案子。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让蓝毅养自己啊。 没过一会儿,John拉了拉Murphy的袖子,指着杂志上衣着暴露的女人小声问:“Mommy,这个人为什么穿得这么少?她是模特吗?” Murphy尴尬地看着那个标题为某某女星艳照的报道,合起杂志放进垃圾桶,摸摸小家伙的头:“John,我们不看这个了好不好,你要午睡吗?爸爸办公室里有大沙发,去睡一下好不好?” John偏头看了看那本杂志,再看看Murphy,点了点头。 目送老板娘带着小老板进了办公室,一干女同事咬着衣袖眼含热泪,一家三口神马的,不要太让人羡慕好吗。 而因为蓝非外出没能知晓内情的男同事们,只能发挥着贫乏的想象力,默默感叹大Boss真是人生赢家,和外国女人生了小混血儿子,还能让Murphy心甘情愿当孩子他娘,五体投地膜拜好吗。 而办公室内的一家三口,显然不在意外面那群人混乱的脑电波。 蓝毅认真看着文件,Murphy和John中午吃的太饱,已经昏昏欲睡。沙发上窝着一大一小,Murphy手脚都露在毯子外面,倒是把John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头毛。 进来送文件的某女同事看到这一幕,忍住一口老血,扶着墙走出了办公室。一到自己桌子前,立刻大字状扑倒,待其他人都围拢过来,此女气若游丝,说道:“今日我已被萌死,来年请记得多烧给我一点纸钱和大Boss一家的萌照……” 众人鸟兽散。 下班之后,在Murphy的强烈要求下,一家子开车到河底捞吃火锅。John对店里充满好奇,服务员又热情,他就跟着服务员跑东跑西,看看饮料搅搅酱碟,看每桌点的都是什么锅底,差点跟进后厨。 因为怕John不能吃辣,Murphy要了个老鹅汤底,点了不少素菜。John跑累了,过来吃着蓝毅和Murphy为他烫好的菜,吃到辣酱直吐舌头,吃到香菜就呸呸地吐掉,看的服务员和邻桌的客人都在笑。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中学,门口的路边摊聚集,Murphy闻到熟悉的香味,大喊停车。 蓝毅赶紧把车靠到路边,Murphy张牙舞爪地要下去买杂粮煎饼,还说已经馋了好久,非要吃到不可。 怕把这小呆子冻着,西装革履的蓝大Boss只好亲自下车去买。做煎饼的大妈看到他愣一下,心说是哪个孩子家长这么年轻。蓝毅不知道小呆子要什么规格的煎饼,幸好还记得他不吃香菜不吃葱,干脆让大妈做了个全家福,老大一只煎饼摊在锅子上,金灿灿的很美好的样子。 在面饼上打两个蛋,均匀推开,再用小铲子起边,刷甜酱,放两块脆饼,肉松、牛肉,裹起来从中间一切两半。 看着蓝毅在煎饼摊前等候,Murphy眼中是慢慢的幸福。这个人,能为自己放下身段,讨好自己,这样的感觉,就是爱吧。 眼角余光瞥到一家店,Murphy眼睛一亮,转头告诉John让他在车里待着,在蓝毅外套里掏了几张零钱就跑了出去。 等蓝毅带着超豪华杂粮煎饼回到车上时,就见那一大一小手捧一桶奶茶,那桶差不多有电影院爆米花桶那么大,Murphy眯着眼对自己笑,John把奶茶捧到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喝。 于是,回去的这一路上,就见Murphy和John坐在后座,分享一只煎饼,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遇到红灯还殷勤的送到前面让蓝毅也咬一口。那桶1000毫升的奶茶,也就这样被这三个人消灭了。 蓝毅觉得,煎饼偶尔也是挺好吃的,就是奶茶太甜了,小呆子今天真开心; Murphy觉得,自己圆满了,蓝毅真好,还有,有个儿子真不错; John觉得,Daddy和Mommy都好爱自己,自己也好爱他们,嗯,晚上要跟Daddy他们一起睡! 那一边,在医院无聊待着的齐祈言,在拨了一天段肃的电话后,终于接到了段肃的电话。 段肃没说什么,只是说晚一点会来看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给他带过去。齐祈言当然说没有。 其实段肃在电话那头很想问,你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刀口还疼不疼,医院的伙食吃的惯吗,床睡的舒服吗,怨我吗。 这些话统统都被他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的关心在齐祈言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自从昨天下午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到微弱的样子,段肃的心就一直很疼很疼。他想要陪在齐祈言身边,哪怕他骂自己怨自己都好,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他的理性又在牵扯他,告诉他,他这边还有秦秋怡这个人,还有催着自己定下来的妈妈,他对齐祈言不应该超过一个普通朋友的范畴。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理智,在不久之后将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是现在,他还固守着自己所定下的原则罢了。 段肃来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齐祈言不停打着哈欠,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护工过来要求他睡觉,他固执地拍拍脸,保持清醒。护工无奈之下请他再打电话给段肃,问问他还来不来了。 齐祈言又打了两个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护工松了一口气,劝说他不要再等了,段肃应该有事不会来了。 齐祈言默默睡下,看着窗外的零星灯火,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睡着。可是生着病的身体还是背叛了大脑,进入了休眠。 段肃到的时候是走的另一条通道,齐祈言的病房是蓝毅安排的,他们几个可以随时进出。他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床上裹着被子小小的一团。他的眼睛莫名的有些疼痛,有想要流泪的感觉,可是他认为那是前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段肃默默站了一会儿,遇到正打水回来的护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护工走进去,齐祈言立刻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叫了声,不确定的:“段肃?” “段先生刚走,他没有进来吗。” 齐祈言扯过被子盖住脸。段肃来过,可是他为什么都不进来看看自己呢?是不是,他不想再见到我了? 齐祈言抓起手机又拨出那个号码,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段肃,接一下好不好。 那边,段肃的手机仍然尽职尽责地拦截着某个号码。 而这两个人,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了。 23.原来,这个圈子是这样的 齐祈言没什么大理想。小时候,他想着姥姥能多陪陪自己就好了;姥姥病重后,他想着要好好学习,将来赚好多好多的钱给姥姥治病;一个人生活许久后,他只求工资能养活自己,家里不断水不断电,就好了。 现在的他希望,能继续和段肃做朋友就好了。 被Murphy用另类的方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齐祈言也慌张过,也迷茫过。但是他很快就明白,无论他对段肃是什么感情,段肃对他也绝不会有朋友之外的想法。何况,段肃也说了,他的前女友很得他妈妈的喜欢。段肃和自己不一样,他还有爱他的妈妈,他要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为他妈妈,也为他自己。 而自己,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姥姥,甚至,连家都没有了。无论自己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没有说出来的资格吧。 现在,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好好养病,不辜负Murphy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秦秋怡这几天都没有去找段肃。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维。从资料上看,现在那个叫齐祈言的人,正是需要段肃的时候,自己应该拦着段肃不让他们见面,而不是只给段肃的手机设黑名单就停手。但是她非常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也更了解段肃。频繁的出现只会让段肃更加想逃离自己,而对长时间不见的齐祈言更加好。现在还能用段肃的妈妈作筹码,但是她也看的出来段妈妈并没有真正放心自己,还是收敛一点好,反正段肃的行踪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在一家小规模的报社做编辑,段妈妈还一直说她是大材小用。其实是她根本不想过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这家报社在段肃家到事务所的必经之路上而已。这样,段肃就没有借口拒绝送自己上下班了。 下午5点半,她准时走出大楼,满意地看到段肃的车。借口自己手机没电,她轻易地拿到了段肃的手机。和很多喜欢鬼混的男人不同,段肃对手机不是十分看重。所有重要的资料都在大脑或者电脑里,客户号码亦然。所以手机对他来说只是个移动电话,那些高端的功能他都用不着。 默不作声的删除了黑名单拦截记录,秦秋怡看着3分钟前的一条“你在家吗,我想去看看你”,飞快地回复:好啊,我在家等你。 齐祈言是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把那条短信发出去的。他想,既然段肃和自己之间的朋友关系出现了裂痕,那么自己就要努力去修补它。段肃不想来医院看自己不要紧,自己去找他好了。 收到回复的齐祈言开心地差点没跳起来,深呼吸几口以防哮喘,他瞒着护工跟护士小姐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裹着厚厚的衣服出去了。 外面冷冽的空气让在空调房里呆了好几天的他很不适应,打了好几个喷嚏后,齐祈言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挤不上医院门口那路公交了。不过还好,自己的钱物什么的都在医院,银行卡里头一次有了超过6位数的存款,即使这是用自己的家换的。 吸吸鼻子,齐祈言去了医院隔壁的银行取了点钱,拦了出租车。 段肃今天本想着早点接了秦秋怡,把她送回家就去医院看齐祈言的,说不准还能赶上陪他吃晚饭。可是事情永远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秦秋怡说好几天没见到自己母亲,想去家里拜访,连礼物都备好了。 暗叹计划泡汤,段肃也纳闷为什么齐祈言没给他打电话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后来他想齐祈言需要静养,手机这种辐射大的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 段妈妈已经煮好了晚饭,她决定在儿子的事有结果之前都不回乡下老家了。三个人围坐在桌前,各怀心思。 门铃响了。 秦秋怡先一步去开门,正要起身的段肃坐了回去。 门外,是紧张万分的齐祈言。他低着头,想着一会儿段肃开门后自己要说些什么,段肃会不会不理自己。 抬头看到秦秋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秦秋怡打量着这个瘦小的男人,看不出有26岁,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皮肤苍白,眼睛大大的。 她在国外也见过一些同性情侣,对齐祈言这一副小受的样子很看不上,尤其他觊觎的人还是段肃。 她摆出女主人的姿态,站在门里淡淡的笑:“你找谁?”声音不大,餐厅里的段肃他们是绝对听不见的。 齐祈言支支吾吾的:“段,段肃在吗?我找他。” 秦秋怡反手把门虚掩上,示意齐祈言到走廊上说话。“你是谁?我怎么没听阿肃说起过你?” “我,我是段肃的朋友。他说在家等我的。”齐祈言小小声的说,听起来不像是在辩解,更像是要说服自己。她叫段肃叫的那么亲热,她和段肃的关系,应该比自己更亲近吗? 秦秋怡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捂着嘴轻轻地笑了两声,“哦,是你啊,段肃刚说,要打电话给你呢。” 齐祈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可以进去跟他说吗?” 秦秋怡拢了拢头发:“不行呢,他刚才是说,要打电话给你叫你不要来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可是——” 秦秋怡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是我和父母上门拜访,和段伯母谈我和段肃的婚事,就不方便招待你了。”她说着往里走,“慢走,不送了。” 门在齐祈言面前合上,光线暗了,心里也黑了。 回到餐厅,秦秋怡笑着解释:“有个小孩子调皮,乱按门铃,不过他妈妈已经把他带回去了。我们继续吃饭吧。” 齐祈言站在电梯里,忘了按楼层,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婚事?段肃要结婚了?为什么他都不说呢?我不是他的朋友吗? 齐祈言!你醒醒吧!有你这样对对方有非分之想的朋友吗! 他打了个冷战。如果,如果段肃知道了自己的感情,会怎么样? 同楼层有个大妈出来扔垃圾,见齐祈言开着电梯不走,轻声说了一句“神经病”。 段肃,他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齐祈言不敢往下想。昨天看着蓝毅和Murphy牵着小John离开,觉得他们好圆满。是不是,自己也能找到,除了段肃之外的,圆满? 打了车,糊里糊涂就说去酒吧街。 齐祈言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怎么找到另一半,又不会有现在电视上那些相亲节目做他们的生意。他只是听蓝非模糊的说过,他都是到酒吧街找“伴儿”的。 但是胡乱走进一家酒吧,点了热苹果汁坐下来的齐祈言,不知道的是,蓝非口中的“伴儿”不是相携一生的伴侣,而是一夜情的床伴;自己这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样子很容易勾起某些爱好者的施虐心;以及,他喝的这杯“苹果汁”是有心人加了料的。 吴昊其实没有真正见过齐祈言,只是看过段肃手机里抢拍的照片,记得那双仿佛不谙世事的眼睛。所以他从见到齐祈言踏进酒吧的那一秒,就认出了他,并且默不作声的往他身边走。 他看着齐祈言点了非酒精饮料,也看到调酒师收了钱在杯子里放下药丸,然后两个人挤上前装作和齐祈言很熟的样子把他架了出去。 吴昊偷偷跟上去,就见那两个人往暗巷走,还是蓝非曾经吃亏的那条巷子。 默默感叹一句自己和这里真是有缘,吴昊抄起一个垃圾桶盖子对着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盖了下去,然后把另一个人踢倒,也赏了他一盖子。 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齐祈言,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好,跳的还比自己慢一点,应该不是那种药,安眠的成分居多。拉开外套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居然穿着病服,吴昊皱了皱眉,打电话给段肃。 关机,可能没电了。吴昊想了想,打给蓝非。 那头似乎很吵闹,蓝非的声音很大:“喂!谁?” “是我。”吴昊单手把齐祈言拎到车后座,这小子真轻啊,比蓝非好摆布多了。 “嘿嘿,昊哥,啥事儿?”那头立刻不正经起来。 “你认识齐祈言吧,他在我这,我在酒吧街北边。你在哪。” 蓝非立刻急了:“他在你那?他还住着院呢怎么跑出来了?你等着,我也在附近,马上到!” 吴昊开了车窗抽了半支烟,就见蓝非大步跑过来一把夺过烟踩熄,嘴里嚷嚷着:“祈言肺炎还没好你抽什么烟!” 吴昊关上车窗示意他上车,心说我不是不知道嘛,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体贴人了。 听清楚经过的蓝非再次摸了摸齐祈言的脉搏,还是很平缓,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段肃呢?这么大的事,他去哪了?还有,我刚打他电话也关机。”吴昊抹了一把冷汗,要不是自己看到他,齐祈言这家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他还承受的住吗? 蓝非摇摇头:“这几天上班段肃总不跟我们说话,下了班就走,溜得比谁都快。我们还是先把祈言送回去吧。” 医院那头,两个小时后等不到齐祈言回来的护士和护工已经通知了蓝毅。 还好齐祈言喝的不多,想对他下手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是怕他太没知觉不好玩,还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有信心,总之到了医院之后不久,齐祈言就醒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有两个陌生男人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所以一睁开眼看到一屋子四个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们,唉?我怎么回到这里来了?”又躺在病床上了,他半坐起来问。 蓝非一把把他摁倒:“还问我们!说,你去酒吧那种地方干什么?溜出去喝酒?你身体都好了吗!” 齐祈言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停在吴昊的方向:“你是?” 蓝非把他死死压在被子里:“这是段肃的朋友,开川菜馆的,要不是他救了你,你现在就躺在别人床上了!” 蓝毅把他拽开,“祈言,我跟你单独说。小莫,把这个人拖出去,吴先生,请暂时回避一下。” 清场后,蓝毅简短地说了从吴昊那听来的经过:“你喝的东西被人下了药,是吴昊救了你。要不是他,我们现在恐怕要去酒店一家一家找你了。” 看着齐祈言不解的眼神,蓝毅叹了口气:“祈言,你老实告诉我,你去酒吧干什么。” 齐祈言抓着被角:“我想见段肃。去了他家,见到了他的未婚妻……” “然后你痛苦难耐,去酒吧借酒消愁?”蓝毅严肃道,“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不是,我,我只是想去找个,找个男朋友。”他咽了口口水,“蓝非说,他都是去酒吧找‘伴儿’的。” 蓝毅觉得自己有点想抓狂:“你去酒吧找终身伴侣?”齐祈言这个白痴,“你知不知道,蓝非说的‘伴儿’是一夜情的对象?酒吧里多的是只想跟你上床的人,你去那找男朋友?” 深深吸了一口气:“祈言,我不知道段肃那所谓的未婚妻跟你说了什么,你记好,这个圈子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单纯。就算是我和小莫现在好了,我们也是在泥潭里爬上来的。你永远不要走进这个圈子,你不适合。” 蓝毅他们走后,齐祈言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真的吗,这个圈子,是这样的?那自己,还能怎么办呢。段肃,段肃,我该怎么办? 24.你不信我了吗 这次的事情,蓝毅告诫其他人不要跟段肃说起。这些人里,小莫是什么都不知道,蓝非知道一星半点,但是大嘴巴,吴昊,他像是都知道,但是和齐祈言不熟。 偏头看一眼正打电话安抚一个人在家的John的小呆子,蓝毅心想,算了,既然自己都这么幸福了,也不介意分出一点时间忙一忙别人的事了。明天,和段肃好好谈一次吧。 蓝毅走后,蓝非看着明显要载自己一程的吴昊,实在说不出打车回家的话。坐上副驾驶,心虚地直打哈哈。 吴昊看了他一眼,“还没想好吗?那我不说了。” 蓝非腹诽,你已经问出口了好吗! “其实今天齐祈言的事,让我在想,是不是退出这个圈子比较好。”吴昊在红灯前停下。 “你不会想说,要找个女人结婚吧?”蓝非白他一眼。 “怎么可能。”吴昊苦笑,“那不是害人害己么。我只是觉得,很羡慕你的上司跟他们家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家伙。我想,试试看,就算单着一辈子,也不要再在花丛中麻痹自己。” 蓝非讽刺他:“你要过苦行僧的生活我管不着,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肉体上的享受的。”他看了看窗外,“行了,在路口停车吧,再见。” 看着他下车,吴昊把头伸出窗外:“我不会再去酒吧街了,你什么时候有别的想法了,来菜馆找我吧。” 回应他的是蓝非潇洒的背影。 我何尝不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只是,那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吴昊,你是个痴情的人,而我,给不了你感情。 第二天刚到事务所,不明所以的段肃就被蓝毅叫进了办公室。 “我好像不记得我最近出过什么错。”段肃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蓝毅笑得很温和,“虽说上班时间不应该谈私事,但是,作为前辈和朋友,我觉得你最近在感情上出了大错。” 段肃一挑眉。“你直说吧。” 蓝毅端起咖啡,“秦秋怡还和你纠缠不清?她搬出你家了吗?”轻啜一口,“我留学那段时间喝了很多的黑咖啡,一直以为黑咖啡是最适合我的。后来小莫偷偷在我的咖啡里加了一勺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味道是最好的。在没有遇到最对的那个人之前,你难道要一直喝秦秋怡这杯黑咖啡?我承认她的才华和对你的爱,但是我看不到你对她的感觉。就像我对黑咖啡,以为别人推崇的就是最好的。其实只是没有勇气去尝试别的罢了。” 段肃接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美式咖啡。” 蓝毅笑笑,“我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咖啡。” “那不然是什么?”段肃起身,“我会处理的,绝对。” 关门的瞬间,蓝毅听到模糊的“谢谢”,但是也或许是他幻听了。 今天的上班状态很好,女同事私底下都在讨论大Boss到底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在十几分钟内让段大律师满血恢复到最佳模式。看一眼笑得傻兮兮的Murphy,果然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么。 下了班,段肃照例去接秦秋怡。提前通知自家老妈要带她回去吃饭,段肃一言不发地直接上高架。秦秋怡看着窗外,再看看段肃的脸,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席间,段妈妈依然对自己热情有加,秦秋怡暗想自己多心,一面又忍不住去看段肃脸色。 段妈妈很高兴,自己儿子主动带人家回来吃饭了,还让自己多烧几个菜,难道是要成的意思吗? 段妈妈看了淡定的儿子一眼,再看看不时瞥向自己儿子的秦秋怡,清清嗓子,“儿子啊,你也不小了,老妈我也老了,没什么想法了,就指着你娶媳妇抱孙子了,你看你跟秋怡也挺合得来的,要不,我们挑个日子定下来吧?” 秦秋怡惊喜地看着段肃,难道,这才是自己不安的原因?段肃终于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吗? 段肃仍旧很镇定,“妈,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和秦秋怡在一起的。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跟她在上大学的时候谈过,她也跟我一起去美国留过学。但是,我对她真的没有感觉了,我不会娶她的。” 他转头看着秦秋怡:“拖了这么久,我累了,我想你也累了。我们都放手吧。” 秦秋怡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段妈妈刚想开口,她就赤脚冲出了门。 段肃赶紧追出去。 跑到外面马路边的时候,秦秋怡停下了,她想着,完了,一切都完了。段肃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抓不住他了! 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现在是晚饭时间,下班的人都回到家,加班的还在奋战。当看到突兀的那辆卡车的时候,秦秋怡已经疯魔了,她想,段肃,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一定要留你在我身边! 她迎着车头冲了过去。 段肃跑的比她快,扑过去把她拽到一边,可是她立刻滚到另一辆轿车附近,那辆车堪堪从她身边擦过去,司机伸出头大喊:“神经病啊自己往上撞!” 跑在后面的段妈妈只来得及听到那句话,那司机扬长而去。 把昏迷的秦秋怡送到医院,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额头擦破了有点轻微脑震荡,外加左腿小腿骨折。 段肃一直在她病床前陪着,忘记了齐祈言也在这家医院。 早在段肃一脸焦急地抱着人进医院的时候,坐在外面小花园里的齐祈言就看见他了。去住院部问了问,才知道受伤的是他女朋友,出了车祸。 齐祈言对车祸一向是有阴影的,父母的惨剧让他连驾照都考不了。甚至他的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受不了城市车水马龙的每一天。 齐祈言默默地回到自己病房。护士小姐说她伤的不严重,今天也晚了,明天去看看她吧,说不定,能看到段肃呢。 正要睡下,护工告诉他许先生来看他。 Murphy是带着John来的,蓝毅加班,他在家无聊,就带着小家伙来打扰齐祈言了。因为他恢复的不错,哮喘也发作的不频繁,已经可以吃Murphy带来的南瓜粥和萝卜饼了。 John对中国美食非常感兴趣,来的这几天已经重了三斤,Murphy笑说再这样下去可抱不动了,吓的小家伙嘴里的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齐祈言看着他们“母子”相处自然,不禁又想起蓝毅对他的告诫,“不要踏进这个圈子”,那自己的幸福会在哪里呢? 玩了一会儿John和齐祈言都困了,Murphy轻手轻脚地抱起他准备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刚好像看见段肃了,是来看你的吗?” 齐祈言摇摇头,“他女朋友出车祸了,住在楼下。” “他没上来看看你?”Murphy皱眉。 “他那边忙吧,没关系的。” Murphy叹了口气走了。 齐祈言躺下,眼睛亮亮的。段肃今天应该要陪床吧,也就是说,他现在就睡在自己楼下。好近啊。 那头,秦秋怡泪眼汪汪的,要段肃答应陪床。等她睡着,段妈妈把儿子拉了出去:“儿子,你跟妈说,今天后来那个司机为什么说秋怡是自己往上撞的?” 段肃反问:“妈,你是不是非要我跟她在一起?” 段妈妈笑笑,“老妈当然是以臭儿子的幸福为先。” “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辆车是她自己滚过去的,而且,在那之前,她想冲出马路去撞一辆卡车,被我拉开了。” 段妈妈立刻上上下下的查看自家儿子:“那你呢,受伤了没?哪里疼,啊?” “妈,我没事,冬天衣服厚。我想说,如果你还是想让我跟她结婚,我就当今天的事是意外,如果——” 段妈妈示意儿子禁声,“让妈想想,你在这陪着吧,妈明天早上带早饭过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取舍的,秦秋怡和自家儿子,不用想一定是儿子。段妈妈实际要想的,是如何帮儿子解决这朵烂桃花。 适当的手段是维系感情的必须,但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自家儿子,可就触了段妈妈逆鳞了。 姑娘,没有一个母亲会眼见自己儿子被人威胁逼迫而无动于衷的,只能说,这一步,你真的走错了。 一大早,段肃就醒了,走到小花园散步透透气,顺便想想这几天来的事。那头,齐祈言怀着激动的心情到了秦秋怡的病房前,刚想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阿肃——”是秦秋怡。 “段肃——”是齐祈言。 两人打个照面,秦秋怡冷笑一声把人让进门,齐祈言局促地坐在凳子上。 “你也住院?看上去精神很好嘛,比起我可好多了。”她费力地坐到床上。 “我昨天看到你被送进来了,还,还好吗。” 秦秋怡冷哼一声,“能好吗,不过,有阿肃陪着,还可以啦。倒是你,阿肃去看过你么?” 齐祈言揪着衣角,“来过的,可是我睡着了。” “他不会是不想看到你,才挑你睡着的时候去的吧。”她假笑几声,还想继续挖苦,却看到门口有身影在晃。 她咳嗽几声,压低声音:“我就要和阿肃结婚了,可是你呢,他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哦,他还不知道你是‘那个’吧?” 齐祈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变了调:“你怎么知道的!不可以告诉他!” 看见那个身影似乎要进来了,秦秋怡赶紧小声道:“我就是要告诉他,你是个恶心的喜欢他的同性恋!” 齐祈言冲动的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同时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段肃散步回来,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偷看一眼,齐祈言和秦秋怡在说话,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他这才想起来,齐祈言的病房,似乎就在楼上,而自己都没有去看他,他应该是来找自己的吧。 正想进去,就见齐祈言扑过去,从他的角度,就像是齐祈言把秦秋怡撞倒在地上。 段肃赶紧冲进去把秦秋怡抱回床上,转头看向齐祈言:“你不知道她骨折了吗!” 被那双眼里的怒气吓得愣在那里,齐祈言没有解释,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然后走出了病房。 段肃,不是我撞她的,段肃,你信我吗。对,你不信我,你的第一句话,是她的伤,可是,我心里的伤,你看到了吗。 25.老妈在手,天下我有 齐祈言知道自己性向的那一年,作为他最后一个亲人的姥姥,撒手人寰了。他还在上高三,冬天就要过去,风中都是春天的气息,可是他冷清清的小家里像是千里冰封。 那时候,陪着他料理姥姥后事的,是姥姥做保姆那户人家的儿子,和他一样姓齐,叫齐然,比他大6岁,当时在一家国企上班。齐祈言小时候很喜欢这个齐哥哥,还问过他作业。只是后来他去了邻省上大学,就很少联系了。 姥姥在那户人家做饭,打扫卫生,有时下雨下雪,小祈言就会跑去给姥姥送伞,所以也见过那位齐哥哥的父母。印象中都是和蔼可亲的人,因此也就在姥姥去世后,还好心地让自己儿子帮着齐祈言处理些事情。 齐祈言在齐然的陪伴下向学校请了假,左邻右舍七手八脚的安排人手起灵送葬。房子落在了齐祈言名下,还有当年父母事故的剩余赔偿金,都由齐然找来律师帮他弄好。因为他已经满了十八岁,手续也没有多复杂。 姥姥下葬那天晚上,齐祈言瞪着天花板,满是血丝的眼睛没有一点焦距。还是齐然放心不下来找他,说陪他住到姥姥头七。 少年受伤的心灵是脆弱易侵的,齐祈言很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齐然当作了似兄似父的亲人,无话不说。 齐然那时候还没有女朋友,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弟弟很是照顾,怕他在繁重的学习和姥姥过世的心结中压抑自己,就常常在齐祈言放假的时候带他出去玩。后来发现这孩子在外面很是不安和紧张,索性下班后带着影碟去找他看。 齐然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都是战争片警匪片之类,而齐祈言喜欢那些当时很文艺的小爱情片儿,男女主角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在雨中拥抱。看得齐然一直说他是想早恋了。 齐祈言不知道什么年纪恋爱能不叫“早恋”,但是他隐隐地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看那些影片的时候,齐然总是对女主角的长相和身材评头论足,而他的关注点好像总在男主角的回眸一笑和矫健的身手上。尤其是在男女主角拥抱的时候,他总会把女主角的脸代换成自己的,然后觉得,好像有点晕陶陶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直到某天齐然偷偷摸摸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碟,拉上窗帘锁好门,告诉他是“好东西”的时候。 屏幕还黑着,就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粗重的喘息。齐祈言以为是什么恐怖片,等画面上出现一男一女身无寸缕抱在一起的场景,他才面红耳赤的上前想要关掉。 齐然一把摁住他,“你干嘛,坐下来看!” 齐祈言慌张的坐下,齐然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腕。渐渐的,他觉得有热度从他们皮肤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就像一把火慢慢烧起来,先是火星,再是火苗,火苗连在一起了,烧成熊熊大火。 等齐祈言回神,影片已经结束,齐然重重的喘着气,也不管齐祈言,起身冲进了厕所。 齐祈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下面,那个高高顶起的地方。似乎,刚刚自己一直看着的,也是影片中那个男人的这个地方。 完了。自己一定是不正常! 等齐然回来,齐祈言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就见齐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哥哥,我这样,是不是有什么病啊?能治好吗?” 齐然收拾东西打了个哈哈,“小祈言啊,你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电影看多了,啊,过几天就好了。哥哥还有事,先回家了啊。” 后来,齐然再也没来过齐祈言家,在路上遇见也只是点个头。再后来,齐然结了婚,全家搬走了。 齐祈言后来接触了网络,才知道自己这样的,叫做同性恋。他阿宅的个性,让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不需要结婚,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所谓。可是在段肃把他带到外面更大的圈子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也有像Murphy和蓝毅这样的同性恋,可以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再之后,昨天的经历让他明白,也有一些人,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他们对感情不屑一顾。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好孤独。一无是处的自己,不要脸喜欢上段肃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找到幸福。 看吧,段肃有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他即将拥有美满的家庭。齐祈言,你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累赘。 自认为想通了的齐祈言,决定去向段肃坦白性向。也许,自己先一步说出来,段肃还不会多生气。大不了,自己以后都不再打扰他了。 秦秋怡自认这些年来跑新闻,各种各样的人她看了不少,齐祈言这样的,更是简单易骗好打发。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应该不敢对段肃说什么了。 现在,只要在医院慢慢磨蹭下去,段肃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的。 段肃很矛盾,他明明应该知道齐祈言不会是主动招惹是非的人,可是在看见秦秋怡摔倒的那一刻,他还是质问了那个看上去已经吓到发抖的人。 可能在自己心里,齐祈言是干净的,天真的,所以才忍受不了看到“他推倒别人”这种事情吧。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事实也许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秦秋怡和齐祈言,无论从哪个方面,齐祈言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与此同时,思考了一晚的段妈妈带着爱心早餐来了。 三个人表面上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段妈妈仍旧亲热的叫着“秋怡”,段肃暗自苦笑,自家老妈这到底是打的什么牌,你儿子我都快被你玩死了。 段肃要去上班了,段妈妈笑着坐进他车里,看着儿子“你不去陪她吗”的疑惑眼神,狠狠给了一个爆栗。 “臭小子,你到底是不是你老娘我亲生的,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段妈妈中气十足,狮子吼功力不减当年。 “妈,我是不是您亲生的您自己不知道嘛?”段肃凑过去,迎接下一个爆栗。 段妈妈推开儿子的脑袋:“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少来医院。该上班上班,该跟朋友吃饭吃饭,离秦秋怡那丫头远点,听到没有?” 段肃惊奇:“妈您不是想让我娶她来着?” 白了儿子一眼:“我让你娶你就娶啊,有没有一点主见啊,真不像你那死鬼爹。你老娘我可是他自己千挑万选……” 段肃赶紧打住:“妈,说回秦秋怡的事儿。” 又赏了儿子一个爆栗:“你妈我的意思是,秦秋怡这丫头心机太重,要是之前还好说,这次的事儿做的太过分了,你说她要是落个什么残疾,你不得一辈子被她牵着走?我的儿子,当然不能让她说了算。你乖乖上班挣钱,你老娘我收拾个小丫头的本事还是有的。” 段肃不禁为秦秋怡抹一把冷汗。老妈诉说风光史的时候,曾说起如何智斗一个觊觎老爹的高官之女,那手段,甄嬛传都不够看的。 当年,老爹还是个排长,立过军功,还能在联欢会上唱个歌,演个小品什么的,简直就是少女偶像。老爹在一众追求者里选中了性格泼辣语速快的自家老妈,说就是喜欢她豪爽,比其他娇滴滴的女孩子聊得来。 事实证明,自家老妈不仅仅是语速快,而是吵架反应快。那时候,老妈不光高调地和老爹出双入对,还经常翻墙去营里看他,跟他的战友们磕牙,培养深厚的革命情谊,共同扞卫他们的爱情。 所以,当那位高官的女儿一踏进军营,老妈就接到战友线报了。 老妈并没有直接杀过去,也没有跟老爹耳提面命不准和她来往什么的,她只是由着老爹接下指令带着那位小姐逛军营、买东西。甚至老妈非常大度的让出了属于自己的约会时间,让老爹陪她去看电影。 那位小姐在军营里呆了半个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后来出国结了婚,再没见过她。 那老妈做了什么呢?她只是端出了正室的范儿,和邻居大妈们闲聊,说着自己和老爹有多么好,当着大家伙的面给老爹送这送那,还送完就走,什么都不说。和老爹的战友们更是亲如一家人,嘘寒问暖十分周到。 这一对比,那位小姐就不够贤惠了。家世好又怎么了,大家都会同情秦香莲,谁会想到陈世美娶的公主好不好。 在军营里,一群糙老爷们儿天天荤话漫天飞,吃饭像饿狼,睡觉在打雷。那位小姐在得不到群众支持,环境又都是劣势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败北了。 这件事也给老爹提了个醒,别花天花地的啊,大家都看着呢,这个姑娘才是最适合你的! 后来,段妈妈在段爸爸走后,能一个人把段肃拉扯大,自然也是经过一番风雨磨砺的。在段肃眼中,这个头发略有点花白的小个子女人,是无所不能的。 无论是摆平小时候说自己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而被自己揍进医院的孩子家长,还是轰走中考失利时劝说自己进技术学校的亲戚,还是凑足自己出国留学的经费……段肃知道,这次,妈妈也会完美的让自己重回安定的单身生活。 所谓老妈在手,天下我有。 妈,我爱你。 26.我喜欢的是你 段肃果然不再去医院,安安心心上班,去川菜馆找吴昊吃饭。那边,又一次拨不通段肃电话的齐祈言,已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是不是段肃的未婚妻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了,所以他才不接我电话了?越想越怕,又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求助,就这样无眠到天亮。 其实肺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哮喘什么的,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情绪保持平静,也就没什么大碍了。齐祈言想,是时候该出院,开始新的生活了。 跟护士小姐请了假,也跟护工说好会很快回来,齐祈言打了车去事务所。 段肃看到齐祈言,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懊恼。自己不去医院了,也就把他一个人丢在病房里,自己这个朋友当的,太差劲了。 齐祈言不这么想,他光看到段肃就很开心了,可是,为什么段肃不笑呢,他不想看到自己吗。 齐祈言又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步,怯怯的。自己现在病怏怏的,很难看吧,段肃一定会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了吧。 段肃看着他可怜的小动作,只觉得心里一阵疼,连忙起身给他让座,拼命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给他。 他不知道的是,齐祈言看着那个假笑,心里更忐忑了。 “段,段肃,我想跟你谈谈。”他畏畏缩缩的开口。 段肃马上答应:“好啊,你先等一会儿,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吃午饭好吗?” 齐祈言连连摆手,“我,我不能出来太久,我还要去找蓝先生。” 蓝毅?他跟蓝毅有什么话说? 段肃只好和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你,身体好些了吗?”段肃先开口。 “嗯,好很多了。”齐祈言笑,“段肃,我是想告诉你,那个——” 将要出口的话被蓝非打断:“祈言?你怎么来了?” “唔,蓝非,我来找段肃。”齐祈言不好意思道。 “找段肃干嘛,找我嘛,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嗯?”蓝非二话不说就拉着人往外走,一边还喊着,“段肃,帮我跟大Boss请个假,就说我提前去吃饭,Murphy,走啊,一起!” 三人热热闹闹离开了,段肃在原地哭笑不得。不过,看齐祈言刚才的样子,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 想到这里,他干脆也跟了上去,要提前吃饭,他才不去找老板请假呢,找抽啊。 四人到了一家淮扬菜馆,尽着齐祈言的口味点菜,弄得他一直红着脸。大家,真的都对自己好好呢。 席间也没聊什么,大致都是齐祈言的病情,还有蓝非八卦大Boss和Murphy的幸福生活,说到要抱老板娘大腿,好让大Boss不扣他们翘班的工资。 Murphy气得直打他,把他最喜欢的虾仁端到自己面前,还用自己的筷子搅了搅,说都沾上他的口水了,谁都别想吃。 蓝非是谁,论不要脸他认第二没人认第一,他一面伸长手去抢盘子,一面嘴里说着“我不嫌弃你的”,抢到了还真的吃了两口。 段肃笑着给齐祈言添了一碗汤,“别理他们,你吃你的,他们不敢抢你的。” 齐祈言乖乖用小勺子喝鸡汤,笑得很开心。段肃真好啊,有他这个朋友真好。 吃完饭回到事务所,蓝毅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先是揉了揉Murphy粉红色的头发,放他进去,然后是齐祈言,接着,把蓝非和段肃拦在门口,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扣今天工资和全勤。”然后在这两人痛苦的眼神中走回办公室。 蓝非失了魂一样飘到座位,过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面向Murphy:“凭什么差别待遇?” Murphy笑得像只小狐狸:“因为我的工资就是他的,他的工资就是我的,扣来扣去都是我们家的呀。” 段肃笑笑,“那也是你给他上换来的。” 齐祈言一脸惊恐,段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他了,那边Murphy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我也是心甘情愿!总比你没人要好!” 他们吵着,其他人默默低着头,我们都不存在啊,不要波及我们啊,大Boss不要迁怒啊。 蓝毅适时地走出来,把一袋栗子放在Murphy桌上,看了段肃蓝非一眼,“小莫,栗子还热着,不要吃太多,乖。”转头看向蓝非,“吃饭吃了那么久,是不是不会闭嘴了?” 蓝非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蓝毅环视一圈,满意的走了。 Murphy悠闲地剥开栗子,示威地看了一眼蓝非,把栗子往齐祈言那推了推。 齐祈言摇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现在大家都在,自己要怎么跟段肃说那件事呢。 “祈言,你不是有话要说?我们去外面吧。”还好段肃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嗯。” 没有再去走廊,段肃带着他下到一楼,去了对面的咖啡馆。 段肃点了美式咖啡,齐祈言要了一杯温水。 “段肃,我,我想说,”齐祈言闭闭眼睛,“我喜欢男的!” “嗯?”段肃挑眉,喜欢男的? “你跟蓝非他们一样,是Gay?”段肃一语中的。 齐祈言丧气地点了点头,垂着脑袋等待段肃的宣判。 “那又怎么样?” 齐祈言惊喜的抬头:“你不觉得我奇怪吗?”不,讨厌我吗。 “为什么要觉得奇怪?蓝非,Murphy,蓝毅,他们除了性向,其他的跟我有什么不一样吗?祈言,你就是你,不会因为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而有所改变。” 齐祈言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段肃不讨厌自己,他说自己跟原来是一样的! 但是段肃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桶冷水,把他从头浇到脚。 段肃说,“我那个大学同学,就是那家川菜馆的老板,吴昊,也是Gay。他很痴情的,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齐祈言不想说,我们已经认识了;不想说,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他只有沉默。 回去之后,齐祈言直接去办公室找了蓝毅。 “这是请那个护工的钱。”他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我好的差不多了,不想再住院了。” 蓝毅没有收,“你今后想怎么办?找房子,还有新的工作?”他拿出抽屉里的合同,“这个合同还有效,你现在愿意签了吗,在这工作?” 齐祈言摇摇头,“谢谢你,不过我不想再麻烦大家了。” 蓝毅看出了他的低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是段肃前女友的事,我想段肃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你看他今天那么正常。” 齐祈言不说话。 蓝毅收下那个信封,看着他,“我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希望你记住,我们是你的朋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请一定要说。” 诧异的抬头,齐祈言看到了一双坚定的眼睛。 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蓝毅送他到门口,看着段肃把他送到楼下,送上出租车,然后脚步轻快的走回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别之后,他们要很久见不到面了。 不过,地球是圆的,也许某天,他们会用另一个角色重逢。 齐祈言回到医院,发现秦秋怡居然在病房等着自己。 他看了看,护工不在。出于上次的阴影,他没有进门,远远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秦秋怡笑了笑,几日来她显得有些憔悴,段肃已经不来看她了。她冷笑一声:“怎么,怕我吃了你?过来,站那么远我看着累。” 齐祈言只往前挪了几步。 她也不在意,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就是这个人,分去了段肃的关心! 可是,现在都没有用了,段肃不来看自己了,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她歇斯底里的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以为只要我离开了你就能得到段肃?你休想!我要告诉他,你一直对他有恶心的想法!你就等着他讨厌你吧!”自己等不到的,这个人也别想得到! 她的眼泪,和虽然哽咽却清晰的每一个“恶心”,都像是刀子一样划在齐祈言心上。 我没有想要得到段肃啊,我没有想过啊。我恶心吗,喜欢一个人恶心吗。我只是想看着他幸福啊。 “你不要哭了,我会离开的。”他静静地说着,“也请你好好爱他,给他幸福。” 秦秋怡的声音戛然而止。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她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齐祈言把护工的工资结掉,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护士小姐还嘱咐了自己一大堆注意事项,还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复诊。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 自己,要离开他们了。 真舍不得啊。 可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大家,还是会在这里安定的生活、工作、恋爱、结婚。 而我,就去寻找遥远的幸福吧。 再见了,大家。 都要幸福哦。 27.再见啦 齐祈言没有去找段肃,他只是坐车到了市郊,那个曾经叫做“家”的地方。 傍晚的工地上没有多少人,对他这个低着头走路的人也不是很在意。齐祈言先去了变成瓦砾堆的家,静静地在砖石上坐着。 小时候,姥姥每次出门,都会牵着自己的手到门口,然后仔细地给自己讲一遍,门要怎么反锁,窗户不要开,阳台不要去,厨房也不能去。最重要的是,不能到外面去,因为会有人贩子把他带走,他就没有家了。 小祈言在姥姥走后,就会乖乖搬个小凳子坐在窗前,看着小人书,不时看一眼那条姥姥回家的路。 后来,小祈言学会背着书包去两条街外的小学念书了。姥姥给他挂一把钥匙在胸前,告诉他要好好收着,丢了它,就回不了家了。 所以小祈言上下学的时候都会把钥匙紧紧地握在手里,每次使用它打开家门,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再后来,姥姥走了,齐祈言把两把钥匙都收好,还好,自己还有家。 现在,再多的钥匙也打不开那扇大门了。家,已经没有了。 默默哭了一会儿,齐祈言起身去了那个废旧的小公园。那天,是段肃和自己关系出现裂痕的开始。 从第一次在华干苏果遇见段肃,到现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要离开了,却觉得那么心痛呢。 也许,是因为跟段肃一起的那段日子,是自己一生中,最灿烂的一笔了吧。 冲动的拿出手机,只是想要再次听一听他的声音。 还是不通。 算了,既然说了要让他得到幸福,怎么还去打扰他。 齐祈言去了汽车站,恍恍惚惚地跟着人群进站,排队。买票的时候,售票员问他去哪,他直接说跟前一个人一样。 在车站里买了面包跟水,到点了上车。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反正,到哪里都是一个人生活,就让上天来决定他的去处吧。 天已经黑了,车里开着空调,齐祈言正昏昏欲睡,透过窗外看到了一座大桥。 两排路灯照着宽阔的桥面,来往车辆从那个光亮的地方来来去去,桥那边望不到头,好像真的没有尽头一样。 齐祈言把头靠到车窗上,看着车一点点靠近那座大桥,直到他能感觉到明显的上坡,看到桥下黑黑的江水。 好漂亮啊。 过了桥,没多久居然就到站了,齐祈言下车一打听,原来自己到了太平市。 太平市是长江中的沙洲日积月累形成的小岛,人口不多,但是因为交通便利发展的不错。方言虽然语速较快,但是一些基本的语句都听得懂。 被热情的出租车司机带到了一家似家快捷酒店,估量了这里的物价,齐祈言决定明天早上就去找房子。 睡前,齐祈言看着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你在哪里”的短信,只给蓝毅发了“我很好,勿念,勿找。” 明天,去换张手机卡吧。 是段肃第一个发现齐祈言不见了的。他打了电话给齐祈言,却一直没有人接。旁边的蓝非见状插了一句“祈言也给你打过很多电话都打不通”,Murphy也问段肃怎么都不看未接电话。 段肃这才觉得不对劲。未接来电他都会看的,可是手机并没有显示有齐祈言的电话啊。 Murphy一把抢过手机捣鼓了一阵,瞪大了眼睛把屏幕翻给他们看。 黑名单拦截记录里,有二十几个齐祈言的电话。 段肃接过手机,心里一团乱麻。黑名单是谁设置的当然不用说,可是,祈言和她有什么过节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肃赶往医院,先去了齐祈言的病房,却被告知他已经出院了。段肃立刻通知了其他人,他先下楼去找秦秋怡。 段妈妈不在,秦秋怡的表现十分淡定,“我不认识什么叫齐祈言的人。” 任凭段肃怎么说,她一口咬定不认识齐祈言,也不承认设置过什么黑名单。 蓝毅他们到了之后,先把情绪有点激动的段肃拉出病房,“你问她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他会去哪里吧,蓝非,你去一趟他家,小莫,你跟我在附近找找,段肃,你继续打他电话,打通为止。”蓝毅刚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短信。 来自齐祈言的安好勿念。 段肃抢过手机迅速回拨过去,那边已经关机了。 段肃脱力地倚在墙上:“他宁愿发给你,也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Murphy红着眼睛冲他吼:“要不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他也不会对你失望!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用!你知道他为了你——”后面的话被蓝毅捂住,给了他一个“不要说出来”的眼神。 段肃盯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告诉我!” “他们瞒着你的,我来告诉你。”秦秋怡拄着拐杖走出来,“我都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段肃,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憔悴与绝望:“你们,”她指着蓝毅等人,“都那么为那个姓齐的不值,都同情他。为什么啊,就因为他是个孤儿?还是说,因为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为阿肃做过什么?他为阿肃抛弃一切追去美国了吗?他为阿肃洗衣做饭了吗?他能像我一样,给阿肃一个美满的家庭,给他孩子吗?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同情同情我!” “你们不要去找他了。”她轻笑,“那个傻子,还真的照他说的做了。” 段肃一把抓住她:“他说了什么?” “他说啊,要我给你幸福。”她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蓝非走上前:“秦小姐,我不管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我只能说,你和段肃之间的感情是你们的事。就算齐祈言那个笨蛋喜欢上了段肃,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他甚至就没想过让段肃知道。你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既然这样,我也会把他受的那么多委屈都告诉段肃。”她瞪大了眼睛,蓝非露出一个狞笑,“你用愧疚感把段肃绑在身边,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让段肃对齐祈言做出补偿!” 段肃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蓝非没有再说话,一行人出了医院。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祈言还受了什么委屈?”段肃一把拉住招呼出租车的蓝非。 “没什么意思,就是气气那个女人而已。”蓝非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段肃想回头去问蓝毅,他们却早就开车走了。 祈言,说过喜欢自己?可是,可是,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啊! 太平市。 早晨温和的阳光照射进室内,齐祈言已经起床,整装待发。为了找到适合自己宅的居所,GO! 齐祈言对住处的要求是,楼层不能太高,他恐高,晒不了衣物;不能太低,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对睡眠不好;周围步行可到范围内有大型超市;各家快递可达。 找了一天下来,结果是,没有。 太平市不大,没有什么高楼层,但与此同时,普通楼层一楼都是门市,门口就是大马路,想没有噪音,简直是痴人说梦。 唉。我要宅在哪里呢。 第二天。齐祈言找到了房子。 说起来也是巧合,他走到中午没有收获,想在一家拉面馆吃了午饭再继续找,坐在他对面桌的是一个长相很讨喜的姑娘,身上是好闻的花香和青草香。 他好奇就多看了她几眼,那个姑娘发现了,笑着开口:“是不是觉得有股花香?” 他点点头。 那个姑娘很健谈,知道齐祈言是外乡人之后就拉着他聊外面的事情。她说自己长这么大一直没出过太平市,经营着一家小花店,父母都在乡下。她身上的花香就是天天跟花草打交道得来的。 知道齐祈言正在找房子,她爽快地表示父母回乡下了,她花店楼上的房间空出了一间,有独立卫生间,厨房合用,问齐祈言要不要跟她去看看。 齐祈言很奇怪:“你爸妈来看你的话,要住哪里呢?” 姑娘笑笑,“其实哦,我是要和一个朋友去当背包客啦。还有几天就要走了,我又不想关掉花店。我想说,能不能找个人帮我看花店,照顾那些花儿。说实话哦,我进来一看到你,就想说,这个人好适合种花啊!所以才坐到你这桌来了。” 虽然很不能理解她对陌生人如此的信任,但是在看过房间之后,齐祈言真的不想再找了。 房间很温馨,色调和自己原来的家有点像。楼下是花店门面,后院种着一些比较大型的不知名花草,都挂着小纸片,上面有名字,和浇水、施肥、松土的时间间隔,可见是非常用心的。 齐祈言一眼就喜欢上了一盆小小的水仙,嫩黄色的花芽,羞怯地躲在叶片后面。 那个姑娘当即把小盆塞进齐祈言手里,“送给你了,照着纸片上说的养吧。” 下午,齐祈言就在姑娘热情的陪伴下回似家酒店退了房,住进了姓胡的这位姑娘楼上的房间。 认真熟悉了几种常见花朵的样子和浇水规律,胡姑娘看着他手里的小本儿,笑道:“果然找你是没错的,放心吧,我下周出发,在这之前我会把钥匙什么的都给你。房租就不要了,就当是我雇你照顾花店。生意就不再做了,当然你愿意的话柜台里有价格表。就这样咯。” 齐祈言点点头。真不敢相信啊,自己居然就要住在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姑娘这了,还要经营花店! 新的生活果然充满挑战。我只是想宅在家里而已啊! 28.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离开医院后,Murphy在车上一直很烦躁。他揪着自己粉红色的头发,看着蓝毅:“你是不是有办法找到小言言?找他回来好不好?” 蓝毅抽空拍拍他的头:“他自己不愿意回来的话,别人再怎么勉强也没有用。再说,段肃对他又没有那样的感情,你要他回来怎么面对段肃呢?” Murphy气得直哼哼:“可是我就是想让小言言回来啊,凭什么走的要是他啊。凭什么小肃肃就不能喜欢他啊,小言言不好吗,会做饭,会收拾家里……” 趁着红灯,蓝毅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小呆子,你最好。会吃,会喝,会给我养儿子,还会暖床。” Murphy一把把他推开,“好好开车!”会暖床什么的,也不要说出来啊! “现在红灯。”蓝毅笑着又去吻他,“别总想着别人的事了,你只要想着我就行了。” 回到家,John对晚归的Daddy和Mommy非常的不满意,撅着小嘴:“Mommy,我好饿。你们去哪里了?” Murphy立即把小家伙抱起来哄,吩咐蓝毅去做饭。 蓝大Boss认命地去给老婆孩子煮晚饭,看着那一大一小在津津有味的看海星宝宝。 今晚,一定要好好的讨回来。 饱暖了,当然要思那啥啥了。 蓝毅把洗的香喷喷的小呆子扑倒在床上,啃咬他的锁骨。Murphy把手臂绕到他后脑环住他,热情的回应。 就在这时—— “Daddy,你和Mommy在干什么?”John推开门走进来。 该死忘了锁门!蓝毅心里暗骂,从Murphy身上撑起来,看着歪着头打量他们的小家伙:“John,回房间睡觉!” “我想要和Mommy一起睡!”小家伙说着往床上爬,爬到Murphy身边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蓝毅想去扒开他:“John,你是小男子汉了,应该自己睡小床。” 小家伙据理力争:“Daddy是大男子汉了,为什么还跟Mommy一起睡?” “爸爸和妈妈是夫妻!应该一起睡!” “我是DaddyMommy的儿子!应该一起睡!” 看着这爷俩儿斗嘴,Murphy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把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都伸手勾住,“好,我们一起睡。” 蓝毅在左边,Murphy在右边,John在中间,小手拉着两个大人的手,紧紧地握牢。 Murphy和蓝毅对视一眼,回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孩子总是容易睡熟的,蓝毅试探性地动了动被握住的那只手,然后慢慢抽出来,Murphy也照办了。 怕动静太大吵醒小家伙,两人做贼一般溜到客厅,还没走到沙发就忘情地吻在一起,唇舌交缠。 蓝毅在Murphy最有感觉的耳后一遍遍的舔舐、揉弄,小呆子浑身发软,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双手不住地在蓝毅下面乱摸。 “小莫,宝贝,帮我脱衣服。”蓝毅发出指令,一面拉开Murphy的睡衣,叼住左边的樱桃啃咬,舌头在外围画着圈儿。 “嗯……”Murphy仰起头,发出模糊的轻哼,胡乱的去扯蓝毅身上的睡袍。 “小呆子,就这么一件到现在都脱不下来?”蓝毅被他毫无章法的乱扯逗笑,在他耳边吐气:“你怎么能这么热情又怎么这么呆?” 这本是一句调戏的话,蓝毅以为自己在床上无论说什么都能让小呆子又羞又爱,可是这句话一出口,他心里一顿,想,糟! Murphy像是短路了一样定在那里,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只剩下苍白。 过去那些和别人在一起时的经验,在与蓝毅相处日久后,慢慢显露出来。他会很熟练的为蓝毅做嘴活儿,甚至在高兴的时候会主动用骑乘位。这些,蓝毅都看在眼里。 不是没有其他感觉的。这个人,在自己之前,曾经有过青涩的时候,有过不知所措的时候,有过,让别人掌控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些,蓝毅就会觉得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爱的是我,他现在属于我,他的未来也将属于我。蓝毅选择把那些不愉快都藏在心底,只要我们现在过的好就行了!可是,他也是人,他也有独占欲。在Murphy和他接吻的时候,他会想,是谁教他的狠狠吸住自己的舌头不放?在Murphy吞下他的东西脸上没有一丝不快的时候,他会想,这张小嘴,是不是也这样魅惑地咽下过其他男人的激情? 今晚会说出这句话,Murphy也听的出来,蓝毅的话中话:你和别人上过那么多次床,怎么连脱衣服都不会了。 所以他愣了,蓝毅曾经说过“我喜欢你的一切”,说过“我爱你”,句句都好真实,可是现在,它们都像是一记记耳光,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 原来,他还是很在乎的。在乎自己的过去,在乎自己,脏。 他努力眨眼睛,想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眨回去。不要哭,不要哭。许三莫,你知足吧,你们毕竟度过了很美好的一段时光不是吗,还有个可爱的小家伙叫你Mommy。不要哭,他给过你梦了,只是时间太短你太不珍惜。梦不能一直做下去的,迟早是要醒来的。 他艰难的开口:“我,我去睡客房。明天,我会尽快搬回去的。对不起,打扰你这么久……”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蓝毅的表情,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许,跌跌撞撞的往客房走。 扭开门把手的时候,他被人从背后死死的抱住,那人脸上的水弄得他背上的衣服都湿漉漉的。 水?蓝毅脸上有水?他,也在哭? 他想转过去看看蓝毅,可是背后的人像是怕他走一样,死死地缠着他。他只好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蓝毅,你在哭吗?” 许久,背后的人才开口,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小莫,不要离开我……” Murphy去掰开他的手:“你先放开我。” 蓝毅抱得更紧了,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不要,放开你就走了。” “蓝毅!你放开我!”Murphy大吼。 背后的人忙松开手,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可是又怕多说多错,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Murphy。 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Murphy叹口气,凑上前踮脚去吻蓝毅的眼睛:“不要为我哭。” 蓝毅猛地抱住他,拼了命的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莫,对不起。我混账,我说那种话。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Murphy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蓝毅的肩上,他慌张的放开他,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把那些苦涩的液体一点一点吻去,“小莫,不要哭,不要为我哭。”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心意。 两个人,四只红通通的眼睛,两颗拼命想要靠拢的心。 “蓝毅,我原谅你了。”Murphy在他心口不轻不重的捶一拳,“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不准嫌弃我。” 蓝毅惊讶了,惊讶过后是心疼和无限的爱意。这个人,一次次的包容了自己,一次次的把心交给自己,哪怕,那颗心已经被自己伤的千疮百孔,他依然把它修补好,诚惶诚恐的笑着捧给自己。 别人总以为是自己在怎么样的宠着他,可是又有谁知道,比起他给自己的信任和爱,自己那一点点宠爱,不能还他的千分之一。 小莫,对不起,还有,我爱你,永远爱你。 蓝毅把人横抱起来,抱进客房,轻柔的放在床上。去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温柔的,满含爱意的。 小呆子笑得很傻,眼眶还红着。 看,自己就做了这么点事情,他就这么开心。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他,不去宠他,不把他放在心尖上呢。 蓝毅躺到他身边,把他搂到怀里,亲亲鼻尖。Murphy咯咯的笑,蓝毅低头,去捕捉他唇边那一点笑花。 小呆子很快动情,扭着腰要求更多的疼爱。别急,都给你,我的一切,统统都给你,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哪也不去。 润滑剂和套子都在主卧,这时候也没有空去拿了。蓝毅抬高Murphy的腰,想用唇舌给他做扩张。 Murphy吓得叫起来,哀哀的看着他,“不要……脏……我可以自己做……” 你究竟要让我心疼到什么地步! 蓝毅固执的压住他,把舌头探进去,旋转,搅动,退出,再猛的冲进去。 小呆子把脸闷在枕头里,因为过大的刺激只能死死的抓着床单,嘴里“唔唔”着,很快缴械投降。 让他释放过一次,蓝毅强压住自己的心神,把小呆子从枕头里挖出来,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 慢慢平复了呼吸,蓝毅不想去管自己叫嚣着解放的下面,只是安抚着还在颤抖的小呆子:“乖,没事的,你很干净,乖,睡吧,我在这。” Murphy紧紧抓着他的睡袍,声音小小的:“可是,你还……” 蓝毅轻吻他的额头:“没关系,你睡吧。” 小呆子怎么会让心爱的人忍耐。 “你进来……”他主动把腿环到蓝毅腰上。 蓝毅把他的腿放下去,看着他不解又受伤的眼神,手轻轻在他后面抚弄:“乖,我会很快解决,然后你就乖乖睡,好不好?” Murphy点点头。 这实在算不上是一场性的结合。 从头到尾,只有两颗心在向彼此靠近而已。 蓝毅的动作很缓慢,与其说他在解决自己的需要,不如说他是在哄Murphy睡觉。轻轻的研磨里面那一点,在深处打转,推到最里面的地方释放。 小呆子时不时轻轻的叫一声,手在蓝毅背后抚摸,像是正在被主人顺毛的小猫。 清洗过后,蓝毅把在浴缸里睡过去的小呆子抱回床上,听到他迷迷糊糊的说着,“只有你……不要套子……” 蓝毅被他逗笑,让人不得不爱的小呆子啊。 全世界,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别人怎么样我都不管,只要我们在一起。 至于第二天醒来发现Daddy、Mommy都不在的小家伙John,已经被蓝毅选择性无视了。 29.爱呀爱呀看不清 手把手教了齐祈言四天,胡姑娘终于要出发了。利落的短发,跟身材不符合的巨大背包。她没让齐祈言送,只在花店门口跟他道别。 “我这就走啦,放心,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给你寄一张明信片的。” 齐祈言想了想,给她另一个地址,“你能把明信片寄到这里吗?” 胡姑娘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是你心上人的地址?要写什么话吗?” 齐祈言涨红了脸:“不,不是的。不要写什么了。” “那怎么行,总要写一两句话吧。那个人不喜欢你?还是你在暗恋他?” “你不要问了……就写‘祝安’好了吧。”齐祈言扭头往后院走,“你快走啦,赶不上汽车了!” 胡姑娘大笑出门。祈言,这个红娘我做定了。你等着看吧。 那一边,段肃在大家的劝说下同意尊重齐祈言的选择,让他在外地散散心。临近年关,事务所也越发忙了起来,他把心底的不安和愧疚放在一边,认真处理手头的事情。 段妈妈仍旧在医院照顾着秦秋怡。那次她和段肃蓝非他们吵过之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段妈妈把熬好的骨头汤放在床头柜上,用小碗盛出来晾凉。从她进门那刻开始,秦秋怡就没有看过她一眼。鲜美的汤散发着阵阵热气,她却像是没有闻到。 “秋怡啊,来,把汤喝了,腿也好的快点。” 秦秋怡瞥她一眼,又把视线放空。 段妈妈也不恼,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床边喝起了汤:“我今个儿一大早,去挑了新鲜的筒子骨,用小火慢慢的熬了一个上午。一路上我就在想啊,我为什么要这么伺候一个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人呢,大冬天的我老人家多睡会儿也是好的呀。后来我就想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她爹娘一定是把她当宝,一个人睡在医院里,谁忍心啊。” 秦秋怡默默地把手交握在一起。 段妈妈继续说,“年轻的时候啊,喜欢一个人,谁没有疯狂过。可是疯归疯,人要有个度。再喜欢谁,也不能为那个人丢了自己。秋怡啊——”她握住秦秋怡冰凉的手:“我想啊,我儿子以前是喜欢你的。不过他喜欢的,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充满朝气的,让他开心的女孩子,而不是想要伤害自己的女孩子。喜欢的感觉啊,是说不清楚的,可是我这个老太婆觉得,两个连同桌吃饭都要假装笑脸的人,之间是没有喜欢的。你说对不对?” 她用另一个小碗盛了汤,这次秦秋怡接了过去,慢慢的喝起来。 “唉,好,当心烫。好喝啊,阿姨以后再给你熬。” 秦秋怡双手捧着碗,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掉进汤里。 段妈妈送完汤走出医院,打了车回家。臭儿子啊,老娘我可是帮你解决了烂桃花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把真正的女朋友领进家门啊。 段肃下班回家,刚走进大楼,就遇到楼上的大妈,寒暄几句后,大妈告诉他,他家信箱满了,有几封信都掉出来一半儿了。 拿了一把信件往家门口走,开门的时候一张薄薄的卡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段肃先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回头去捡那张纸,弯腰看到上面署名的刹那,他激动地把纸抓了起来。 署名只有一个字,“言”。寄出日期是三天前。 明信片上是一个很大的湖,段肃认不太出来是哪里,但是地址是邻省。祈言他,在邻省?那次去黄山,他说过,他从来没有出过本市。 现在,他居然也能一个人独自在邻省生活下来了。 明信片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段肃心头一震:多希望你也能看到这风景。 他把明信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拨通了蓝毅的电话。 祈言,你是想要,我去找你吗。 半个多小时后蓝毅来了,当然带着Murphy和John这两个跟班。Murphy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着要看“小言言的信”,段肃真的怕他一个手抖就把那张纸撕成两半。 蓝毅从小呆子手里拿过明信片,认真看了一会儿,看的段肃都有点不耐烦,想去拿回来:“看看得了,你还能看出什么暗号来?” 蓝毅不给他,并且给了他一盆冷水:“这不是祈言的字迹。” 见段肃和小呆子满脸不信,他握着Murphy的手对那几个字指点起来:“祈言的字虽然秀气,但是不女气。这个字迹虽然下笔很用力,但是拐弯都是圆的。我虽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这是女孩子的字迹,但绝对不是祈言的。” Murphy觉得很纳闷:“不是小言言的字,可是署名就是他啊。而且,别人寄这种明信片给小肃肃干什么。” 段肃也表示不解:“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寄明信片给我。” 蓝毅让他们先等等,他去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得到了回复。 第一眼就觉得那张明信片上的风景很眼熟,原来是这样。 “我想,不是他寄的,但是是他的意思没错,”见那两人一脸茫然,蓝毅伸手揉揉小呆子的粉毛,“这个湖一般不会有普通游客去,所以认识的人很少。这是背包客们喜欢的地方。祈言是不会去当背包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认识了一个这样的人,委托他给你寄明信片。” 段肃若有所思,Murphy赶紧添上一句:“这是在把思念寄给你哦。” 果然,这句话说完,段肃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温和又带着一点怀念。 蓝毅冲小呆子眨眨眼睛:干的不错,应该褒奖。Murphy也冲他眨眨眼睛:我收到啦。 昨晚被Daddy、Mommy忽略,一个人睡到天亮;一进门又被段叔叔忽略,坐在沙发上看着海星宝宝的John也眨眨眼睛:你们真的看不到我吗? 三天后,守着信箱的段肃收到了第二张明信片。 背景是一轮红日,也只有寥寥几个字:日出很美,你也早安。 段肃很神经质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拉开窗帘,拿着那张明信片迎接第一缕阳光:祈言,早安。愿你一切都好。还有,我很想你。 段肃有了精神寄托,大Boss和Murphy依旧温馨甜蜜,事务所的诸位在抱怨工作繁忙工资太少睡眠不足天气太冷的同时,也看着越来越近的新年遐想:春天快到了啊,我的春天在哪里闲逛呢,怎么还不来找老子啊! 蓝非听着他们的哀嚎,嘴上不屑的同时,心里也在嘀咕,我是不是也该去找某个人了。 下了班,段肃火速赶回家看信箱,蓝毅和Murphy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去必输客和John吃亲子晚饭了,同事们也都各有去处。 蓝非看着10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办公区,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背景音乐瞬间响起了《小白菜》。 冬天啊,当然要吃些热热辣辣的东西。 到了吴昊的川菜馆,才发现,因为没有提前预订,这里根本已经没有自己下脚的地方了。 吴昊看着他,觉得意外又十分不好意思。真是的!应该给他一直留着一个小包厢才对啊!就不应该一时冲动把那个包厢给了那对老夫妇! 呃,不过,完全没想过蓝非还愿意来啊!不要这么突然好吗! 蓝非嘿嘿的笑着:“昊哥,生意真不错啊。要不,我打包吧。” 吴昊的脑袋在一瞬间转了两百八十转,转完连忙拉住蓝非的手:“打包就没有那个热乎劲儿了,我就住楼上你知道的,你点菜吧,我待会儿给你端上去,钥匙拿着,去吧。”说完把钥匙塞蓝非手里,生怕他拒绝。 蓝非一琢磨也成,自己本来就是想找他说说话来着,也就爽快的接了钥匙,还嘱咐吴昊不用太赶,他上楼先眯会儿。 吴昊一听有门儿,人都愿意去自己那睡一觉了,赶紧帮他点了菜乐呵呵地去了后厨。 蓝非对吴昊的房间也算熟悉,坐在单人沙发上开了电视,也没亏待自己去卧室抓了条毯子来裹着。 他想,就算自己是来找吴昊说他让自己考虑的那事儿的,但是自己也不能像个小媳妇似的。两人也算认识有些日子了,还是自自然然的比较好。 所以等吴昊端了一盆酸菜鱼上来的时候他也没客气,拿了罐凉茶就开吃,直嚷嚷饿。后头的菜上的比较快,吴昊见没那么忙了也端了碗去和蓝非凑伙。 两人吃着还开了几瓶啤酒,蓝非主动给他倒上:“昊哥,你这的菜真好吃,我敬你。” 吴昊简直要受宠若惊了,这小子转性了? 蓝非见他不举杯也不生气,径自碰了杯一口喝掉,再给自己倒上。 “别光喝,吃菜。”吴昊给他夹了块鱼。 “吴昊。”蓝非戳着那块鱼,“我想过了,我觉得,咱俩能试试看。” 吴昊一口酒全呛在喉咙里:“咳……试试……咳……试什么……” 蓝非把自己的凉茶给他递过去,“试试看谈恋爱啊。”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吴昊看着他:“你不是说……” “我说过,我的眼里只有性。我也说,不玩儿什么柏拉图。但是——”蓝非在吴昊额头亲了一口,“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感觉还不错。” 直到服务员收拾了碗盘杯碟,坐在沙发上的吴昊,还是没有回过神。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某天脚下掉了一只金馅饼。 蓝非说,我想跟你试试看谈恋爱。 蓝非还说,今后我就在这住下了。 此刻,他在浴室里洗澡,拿着自己的睡衣。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自己只求永远不要醒来。 30.老子什么时候说做到底了 蓝非从小在英国长大。当同龄的小绅士们都在学习如何用礼貌的邀请姿势吸引小姐们共舞的时候,他和另一位绅士已经会在滑雪场上互相“压倒”对方了。 等那位绅士不再满足于“压倒”蓝非,转而把目光投向那些新生时,蓝非收起了所有的感情,和那个人像是比赛一样,追求新的男孩子,甩掉,再追求下一个。 这样的比拼,直到蓝非的父亲,也就是蓝毅的叔叔,震怒之下将他软禁在家里为止。 而等到蓝非“出狱”,却得到了那个人自杀身亡的消息。在他的绝笔信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爱意和明明知道求不得却无法抽身的绝望。 人生真是好大一滩狗血。 这算什么?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你解脱了,那我呢?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简直可笑! 蓝非没有随他而去,也没有颓废度日。他在父母面前扮演着一个好儿子,在学校里扮演一个好学生,在酒吧里扮演一个花花公子。 这样的日子,从英国到中国,他也以为会从生到死。 直到,在酒吧听到一个别人当做笑料的故事。吴昊的故事。 说不好奇是假的,这个圈子里,居然还有这样死板而痴情到可以称之为没智商的男人。 可是在相处过后,在看到蓝毅和Murphy那样美满的生活之后,在无数个寂寞寒冷的夜晚之后,蓝非真的,想去相信这个人了。 相信他的心还是热的,相信他还能给自己爱,相信自己还有能力,去试着爱他。 但是这一刻—— 老子为什么要洗那个地方洗的那么干净啊!老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穿着还算合身的睡衣出来的时候,蓝非只看到一只哈士奇在对着自己摇尾巴。 哈士奇吴昊同志非常狗腿的准备好热牛奶,而蓝非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一只哈士奇看着自己喝牛奶”的场景,而把牛奶赏给了那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哈士奇。 “关灯睡觉!明天还上班!”他扯过被子蒙住头。 吴昊自然照办。 睡觉,嘿嘿,当然要先运动一番。 蓝非很配合,接吻,抚摸,揉捏。 吴昊喘着粗气亲吻对方的小腹,那里紧实的肌肉触感十分美妙,两条人鱼线即使只用摸的也能感觉的到是多么完美。 嗯,下面的尺寸也还不错。吴昊坏心眼的用了点劲,就听见蓝非哑着嗓子轻骂了一声“混蛋”。 还有更混蛋的在后面呢。 吴昊把那个东西含进嘴里,一开始还有点困难,只能口手并用的伺候着它。等蓝非的轻吟变成长长的哼哼,吴昊把那个东西放在口腔和牙齿之间滑动起来。 蓝非在吴昊嘴里释放了一回,缓过气来就十分不服气的也埋头在吴昊下面运动起来。 吴昊喉咙里发出享受的轻哼,自己这馅饼还是全自动服务的! 释放过后,吴昊轻啄一下蓝非的嘴角,把手往人家后处伸。 反应过来的蓝非一把拉开他的贼手:“你干什么!” 吴昊安抚的拍拍他:“没事的,我技术很好。” 蓝非红了脸,可惜在黑暗中看不到:“谁说让你做到最后了!睡觉!”说着就翻了个身睡到床沿边边上。 吴昊心里憋屈的要死。敢情这“试试看”的范围内不包括那啥啥!那,在他没试完之前,自己岂不是,岂不是—— 唉,算了,馅饼也要一口一口吃不是,再说,今晚的已经够回味的了。吴昊把人往身边揽了揽,给他掖好被角。 “睡吧,亲爱的。” 蓝非一边暗骂“真肉麻”,一边还是抓住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睡吧,哈士奇。 第二天,吴昊早早的做好早饭,想去卧室给蓝非来个早安吻。刚把盘子放好一转身,嘴唇就贴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蓝非醒过来,循着煎蛋的香味去客厅,看到哈士奇先生系着围裙在给土司挤沙拉酱,一时感动,就上去给了他一个吻作奖励,完了还拍拍他的头:“老婆真好。” 吴昊内心咆哮,老子是你老公好吗!不要仗着身高差不多就随便拍老子的头!老子要的是个温驯可人的小受不是你这么个大男人啊!作者你这什么设定啊! 算了。在一起就好,称呼什么的,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 吴昊本着好老公的原则,主动提出送蓝非上班。蓝非想在路上再眯一会儿,就答应了。 如果他预料得到现在的状况,他宁愿走着来事务所,也不会让吴昊送。 因为有点堵车,蓝非到时虽然不算迟到,但是大部分人也已经都到了。于是,八卦的女同事们和爱看热闹的男同事们亲眼目睹了这一盛况:蓝非从另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绕到驾驶座跟那个人笑着说了几句之后,那个男人拉下蓝非的头,硬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蓝非看起来有点恼,但也只是在那人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就走进了大楼。 嗷!蓝非有男人了!蓝非被包养了! 女同事们纷纷落泪,这样一个身高一米八、脸皮厚到家的汉子居然也有男人要了!老娘这样美貌如花勤俭持家的小女人怎么还没有慧眼赏识啊!这不科学! 男同事们这边的表现比较多元化:有的预约大师给自己批命,看自己会不会命中无妻;有的拿起了镜子,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很浓的男子气概;有的点开迅风下载,想多看看几部爱情动作片……一句话,大家都很惊恐,我们事务所是不是哪里招了邪已经出了四个Gay!Murphy那个粉红色头发爱撒娇的是就算了,大Boss也是啊,上梁都这样了下梁真是非常危险;蓝非那个不要脸的糙汉子也是就太不敢相信了好吗,明明老子还在模仿他的穿衣打扮啊以为他很man啊好吗。最最恐怖的是前些天还有个仙女一样的女朋友来找他的段肃居然现在也没事就拿着齐祈言寄的明信片发呆了,他自己还自以为那是朋友兄弟爱啊!鬼都不信啊!我们都看出来了好吗! 大家把视线投向隔板那边,那群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时不时笑着笑着露出整个牙床的性别为女的生物……心里唱起了飘着雪花版的《春天在哪里》。 蓝非还一脸疑惑,怎么自己一进来,整个办公区的气氛就怪怪的。 Murphy抱着爆米花把椅子滑过去:“哎,小非非,今天你是怎么来的啊?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车呀?” 蓝非对这个仗着大Boss宠爱就敢在上班时间吃各种零食聊各种八卦,甚至公然用茶水间的微波炉弄微波爆米花,搞得整个事务所里都是香甜的玉米味儿的贱人狠狠翻了个白眼,老子知道你们都看到了,怎么样吧。 Murphy把一颗小一点的爆米花放在蓝非手心,“请你吃哦。怎么样,你跟吴昊,昨天,嗯?” “我住在他家了,我们同居了,他今天送我上班,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老板娘。”蓝非把那个“娘”字咬的特别重。 Murphy抓了一小把爆米花塞进自己嘴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段肃也凑过来,“你跟吴昊好了?” 想起那天段肃打趣自己的话,Murphy揶揄道:“小非非,你给小昊昊上的话,是不是可以不要钱在他那吃酸菜鱼吃到饱啊?” 段肃也笑了,打了Murphy一下,“你傻了啊,他跟吴昊好了,不就是饭馆老板娘了,跟你是一个级别的,想吃什么还要钱啊。” 蓝非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们的假设都是同一个前提,凭什么就认定自己是下面那个啊,身材,尺寸,自己哪样比那只哈士奇差了! 哼,今晚,就要试试到底谁才是名正言顺的老公! 蓝非思考了一整天的对策,连吃午饭时Murphy变本加厉的打趣都没听进去。 觉得没趣的Murphy气呼呼的跑去蓝毅办公室要求安慰,被温柔的老公亲了额头、嘴巴和脖子,留了一个深红色的小草莓之后,开开心心的抱着抱枕去沙发上睡午觉了。 蓝毅看着那头粉红色的乱发,轻笑,真是个小呆子。 不过,蓝非和吴昊啊,真是个有趣的组合。 下班了,蓝非很傲气的没有理那只靠在车门上对自己摇着尾巴的哈士奇,往反方向走。 吴昊追上来,很好心的告知他走错了。 蓝非不说话,瞪他一眼继续走。 吴昊回头看着Murphy和段肃好笑的表情,想老婆今天一定受气了,赶紧低声下气的哄两句。 “老婆——”刚一开口就被蓝非呼了后脑袋一巴掌,“谁是你老婆!” 吴昊从善如流:“我是你老婆,还不行吗。” 蓝非脸色缓和了点:“那你今天让我上。” 吴昊被吓着了:“那个,那啥,你不是说不做到最后么……” 蓝非再瞪他:“我说过吗?” 吴昊小声嘀咕:“那你昨晚不让我……” “我没说不做到底啊,但是,是我上你!”蓝非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我才是老公!” 吴昊只好把人往车那带:“成,你是,咱先回家吃饭好不?吃完我一定洗干净了等你上,啊,老公。” 可是等吴昊真的在床上躺平,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的时候,蓝非拿着他塞给自己的润滑剂和套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碰过那么多人,可是,偏偏对面前这个人,下不了手。 吴昊等得不耐烦:“哎我说你别干坐着啊,我这没穿衣服都快冻死了啊。” 蓝非没好气的把被子胡乱盖在他身上。 “哎,你不做啊?”吴昊翻了身面对着他。 “没兴致,不做,睡觉!”蓝非和衣躺下来。 吴昊把被子给他盖好,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晚安,亲爱的。” 过了好久,才听到蓝非纠结的一声“晚安”。 31.好久不见 第三张明信片跟上一张隔了整整一个星期,差点没让段肃可怜的等白了头。 背景也说明了寄信的人这回走的比较远,是段肃认得出来的地点,西藏,布达拉宫。 背面写着:我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祝安。 祈言。你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还不愿意和我联系吗。 太平市,齐祈言也收到了胡姑娘的问候,也说了明信片上那些简短的话语。齐祈言在信纸后面红了脸,这个人,明明说了不要写什么的,怎么尽写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可是胡姑娘远在天边,齐祈言的羞愤只能传达到那张皱巴巴的信纸上,到不了那个被晒出高原红的人的脑袋里。 齐祈言想了想,把所有的完全开放的花朵都数了一遍,好吧,是单数。 他跟自己说,是双数的话,就打电话给胡姑娘要她不要再寄明信片了。 如果是单数,就打电话给蓝毅,要他跟段肃解释一下。 他特地挑了事务所下班后的时间,估摸着这时候蓝毅应该在家了,才鼓足勇气用新号码打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是,此时,蓝毅一家正和蓝非、段肃在吴昊的馆子里吃饭。 所以,由此可见,作者真是段肃亲妈啊。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蓝毅看着那个号码归属地,心里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他做手势让大家安静,同时招手让段肃到他旁边。 “喂。”那头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接着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蓝,蓝毅吗。我是齐祈言。” 蓝毅拉住段肃要抢电话的手:“嗯,我知道。你现在还好吗?” “嗯,好。蓝毅,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帮我跟段肃说——” 段肃在蓝非的帮助下终于抢到手机,他打断了齐祈言的话:“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行吗。” 那头没了声音。 蓝毅看段肃的脸色,以为齐祈言听到他的声音挂断了,翻了个白眼:“让你不要抢,他打给我就是不敢跟你说话,这下好了吧。” 段肃挥挥手让他闭嘴,听着电话那头浅浅的呼吸声,确定他还没有挂之后,就走出了包厢。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开口:“祈言,是我。你说话好不好。” 齐祈言完全没想到段肃会接到这个电话,他揪着一片金桔叶子,手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段,段肃。” 段肃在那头笑了,下意识的用上了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嗯,祈言,我在。跟我多说几句好不好。” 齐祈言揪下那片饱受摧残的叶子,换了一片继续揪:“嗯,讲,讲什么啊。” 段肃轻声诱哄:“讲什么都好。我在听。哮喘还复发过吗?在外面住的习惯吗?有好好吃饭吗?衣服够暖吗?”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 齐祈言吸吸鼻子,一个一个的乖乖回答:“哮喘只有过一次,不严重。住的习惯的,有厨房给我自己做饭。我不出门也不要什么厚衣服的。” 段肃好温柔啊。其实刚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后来就听见他一直很耐心的等自己说话,很关心自己。齐祈言觉得全身好像暖暖的,像在阳光下晒着一样,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段肃在那头认真听着,齐祈言每说一句他就“嗯”一声。他在外面很辛苦吧,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他冲动的把最想说的话说出口:“祈言,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 齐祈言愣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的拒绝了:“不,不要了,我,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段肃也没有强求:“好吧,那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个号码不要换,我打电话给你你要接,好不好?” 齐祈言“嗯”了一声,段肃就让他挂了电话。 回去吃饭,段肃很高兴。 齐祈言也很高兴。跟段肃又说到话了,段肃还说会打给自己的。 饭桌上,蓝非吃着最后一块辣子鸡,Murphy在用长勺捞着汤底剩余不多的料,蓝毅帮着挑鱼刺,吴昊端着碗拼命往嘴里扒饭:没办法,那三个人抢菜的本事太恐怖了,自己只有汤泡饭的份儿。 段肃对于这个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他心情好,吃不饱也没什么。 大家也没有对他的这通电话多说什么,不过不是为了不让他尴尬,而是一致觉得,段肃这个不开窍的,还是让他自己想清楚他对齐祈言的感觉,大家的调戏神马的,还是留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 段肃把手机还给蓝毅,说了句“谢谢”。 其实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脸上的表情,叫做幸福。 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早晨,段肃怀抱着熟睡的齐祈言醒来的时候,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 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家后,段肃回到一个人的家里,看着自己后来去洗出来的偷拍的齐祈言的照片,轻轻的笑出声来。 几天前,秦秋怡自己办了出院手续,默默离开了。段妈妈在狠狠敲了臭儿子一笔养老费之后,留了一冰箱菜也回了乡下。 现在,这个家里就剩自己了。段肃摸着照片,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祈言。” 齐祈言似乎已经睡了一觉,声音很糯:“段肃,什么事呀。” “没事,我到家了。你睡了吗?吵醒你了?”段肃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雪白的电视墙。 “看着书睡着了,”那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有啦,还好你叫醒我了,都没有盖被子。” 段肃立刻紧张起来:“没盖被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着凉了吗,明天煮点生姜茶喝吧。” 齐祈言笑:“没事的,就眯了一会儿。房间里很暖和。段肃,你要睡了吗?” “没,你继续睡吧。”段肃正想说晚安,突然福至心灵,“祈言,能帮我一个忙吗?” 齐祈言自然应允:“是什么?我能办到的话会去做的。” 段肃心里有温暖的感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能早上打个电话来叫醒我吗?我这几天都忙到很晚,怕闹钟叫不醒我。” “嗯,好的,我应该几点给你打啊?”齐祈言想,段肃好辛苦啊,自己就只能为他做这一点点的事情。 “7点左右吧,打到我接为止啊,兔祈言。”段肃用上了之前对他的称呼。 “嗯。知道了。”齐祈言又打了个哈欠。 段肃赶紧让他去睡:“晚安,祈言,做个好梦。”希望你梦里能有我的出现。 “好……你也晚安。” 齐祈言握着手机睡了过去,忘了设闹钟。 第二天清晨,设了三个闹钟的段肃在6点半准时醒来,坐在床上等齐祈言的电话。 而那头,生物钟良好的齐祈言,也在6点50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时间。唔,还有10分钟,先去洗漱吧。 7点整,齐祈言拨出电话,段肃在铃声响过三次后,立刻接起来。 “喂,祈言。” “喂,段肃。”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段肃不禁想,如果齐祈言此刻在这里,来叫自己起床,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定比现在美好。 “起床啦。”齐祈言元气十足的喊。 “起来啦,兔祈言。”段肃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脸上大大的笑容。 挂掉叫醒电话,段肃的笑容延续到吃完早饭,进到事务所时还带着淡淡的笑。 大家继续八卦,继大Boss、Murphy、蓝非之后,又一个人迎来了春天! 吃午饭的时候,段肃又给齐祈言打了电话,问了他那边的菜色,也汇报了自己这边的。蓝非他们看着这两个已经没有智商可言的人,想,难道这就是他们谈恋爱的模式?这也太没情趣了。 段肃和齐祈言不管,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齐祈言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相处,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普通朋友和男朋友之间的那个“度”,还以为这样是因为段肃又把他当做好朋友了;段肃哪怕是在当年和秦秋怡热恋时,也没有这种想照着三餐加宵夜的打电话的冲动,他以为这是自己想跟齐祈言重塑关系。总而言之,这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完全是恋爱的步骤。 其他人也默契的不点破。两个傻子啊。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星期,段肃和齐祈言为中国通信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胡姑娘在西藏玩脱了,也没有再寄出过明信片。不过,谁还管她呢,配角可以功成身退领便当了。 这天,聊的很开心的时候,段肃抓准时机再次提出要去看齐祈言。 沉浸在温暖里的兔祈言先生,就这样泄露了自己的洞窟。 段肃火速开车去了太平市。高中附近的花店,祈言,终于找到你了。 收到他的请假短信的蓝大Boss,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呆子Murphy的同时,删除了短信。段肃向我请假?没有的事。无故旷工,扣当天工资和全勤。 开玩笑,好消息又不能变成钱,我可是有老婆儿子要养的人。 看着一起搭积木的Murphy小呆子和John,蓝毅笑得很奸诈。 而那一边,赶到太平市,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花店的段肃,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大Boss算计了。 见前头柜台没有人,段肃干脆往后院走。里面别有洞天,搭了好几个大木架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地上,钩子上,也都是各种各样的花草。 花草中间,有一个清瘦的小身影,正在给一盆金桔剪枝。 段肃顿住脚步,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齐祈言。 他好像瘦了点,头发也长了点。不过,还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小小的样子。 看着看着,段肃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想要把那个小小的人,紧紧的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头,让他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肩膀上…… 齐祈言回头,就看到那个天天跟自己通话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只三四步的距离,就能碰到他。 两个人静静的对望,一时都没有言语。空气里都是花草淡淡的香气。 许久,段肃开口:“祈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32.我们是好朋友 齐祈言也笑开:“好久不见。” 好像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在这四个字中消弭了。 齐祈言给段肃介绍了自己代管的花店,把自己认得出来的几种花草和它们的花语讲给他听。 段肃认真的辨认着那些只有细微差别的花草,微微点头。眼里满满的都是齐祈言明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腮边小小的酒窝,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奇怪,自己的双手抬起来做什么? 段肃把手收回来,继续跟着齐祈言参观。 到一棵很大的铁树跟前的时候,齐祈言孩子气的用手指去戳那些坚硬的叶片,左一下右一下。 然后段肃发现,他的双手又不知不觉的抬起来了。 怎么回事! 齐祈言把人领到楼上,给他看自己的卧室和充满烟火气息的厨房。 段肃看着他给自己冲咖啡,然后红着脸把速溶咖啡用一个画着小猪的马克杯端给他:“我这只有雀窝咖啡,不知道你喝不喝。” 段肃连忙接过来:“喝的喝的。” 齐祈言自己用一个玻璃杯子喝绿茶。胡姑娘的客厅很小,没有沙发,地上铺着榻榻米,随意放着几个软垫。 段肃看了一圈,确定齐祈言宅在这里还算舒适后,低下头喝一口咖啡,然后—— “噗——”被烫到了。 “哎呀!”齐祈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抽面纸擦干净被他喷到一点的靠垫,在发现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那褐色的污渍之后,他一边抬头一边嘟囔着。 “这个靠垫是别人家的呀很难洗的呀——” 段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伸着舌头散热。 “哈哈哈……”齐祈言笑出来,“段肃,你,你这样好像狗哦!” 切。段肃把舌头缩回去,老子是被烫到了好吗。要不是为了逗你笑,老子有必要这么傻吗,小白眼狼。 齐祈言没理他,只是拿着靠垫去阳台上晒,伸长手去够衣架的时候,露出短羽绒服下的天蓝色格子小衬衫。 段肃看着他的背影,那格子衬衫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掀上去了一点,段肃的双手第三次抬了起来。 事不过三啊!再这样就剁手! 当看到齐祈言走进小厨房,捋起袖子露出细白的小胳膊洗杯子的时候,段肃第四次抬手了。 不过,他找到了身体如此反应的原因,也顺从了这个理由。 他走到齐祈言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 就是这个感觉! 这家伙的腰真细啊,羽绒服软软的,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根小竹棍子裹着棉花糖。段肃微微弯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嗯,小棉花糖身上也有好闻的香味,阳光和着青草的味道。 段肃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他看不到此刻齐祈言脸上的表情。 杯子滑进了水池里,手上都是泡沫。他紧紧咬着下唇,眼睛里漫起一阵水雾,眉毛皱在一起。 段肃这是在干什么?他,抱着我? 齐祈言只允许自己享受了一小会儿,就挣扎出了那个美好的怀抱,他躲开段肃想要呼噜他头发的手,深吸了口气认真的说。 “段肃,你不要可怜我。” “嗯?”段肃表示不解。 “你,你不应该抱我。这不是我们之间应该有的动作。”齐祈言把杯子捞出来,冲洗干净,让自己背对着段肃。 “我不明白,抱你一下怎么了,都是大老爷们儿——”段肃愣住了,他想起来,秦秋怡,蓝非,蓝毅,他们都说过,祈言喜欢自己! “祈言,你真的,对我是那种——”他不怎么想说出口,好像他不说,齐祈言不提,他们还能维持原来的关系。 “嗯。可是我想过了,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应该是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会再想那些不对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再做奇怪的举动了。”齐祈言假借放杯子,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就这样是最好的,我不能给你添麻烦的,我不会再喜欢你了,至少表面上我要这样做。段肃,你理解的吧。 段肃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好像他除了同意之外没有别的选择。齐祈言想跟自己继续做普通朋友,这应该是自己所期望的,但是心里那一丝不甘是为什么。 段肃,就这样吧,你给不了他爱情。你亏欠他的,就用一辈子的友情来偿还吧。 两人都没有了初见面时的兴奋,齐祈言脸上的笑淡得几乎可以轻易抹去,段肃的眼睛也不再追随他的身影,双手死死的放在身侧。 我们是好朋友,就这样吧。 两人心里带着问号,继续着这样的日子。段肃吃过午饭后,齐祈言让他回去上班,没有任何理由留下的他,只能驱车回了空荡荡的家。 第四张明信片静静的躺在信箱里,白雪皑皑的山峰,还有一句:想你。 这是江郎才尽的胡姑娘写的,而现在,段肃就算看到这两个字,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 所以,配角永远不能给主角助攻一辈子,最后的一击,还是要正主自己完成。 可惜的是,齐祈言没有任何大招,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更升级的心。 齐祈言从小就是这样,没有父母,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时候,他想到的是姥姥在齐然家洗衣做饭。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爸爸妈妈呢。他只会在每次受欺负之后,在夜晚偷偷躲在被窝里淌眼泪。 长大一点,他敏感的发现自己和其他同学家境上的差距,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向姥姥开过口要什么。虽然老人家都是疼爱孙子的,但是一个疲于生计的老人,她无瑕像一个母亲一样去关注孩子的喜好,像一个父亲一样给孩子骄傲的资本。所以齐祈言学会不动声色的看着同学们拥有的新颖的文具、时髦的衣服,然后在被窝里幻想自己也跟他们一样,高兴的哭出来。 再后来,齐祈言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他把每一天的不愉快和委屈都积累起来,等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深夜里捂着嘴哭。哭完了,感觉心里轻松一点了,他就去洗把脸睡觉。 可能别人会觉得他的这种解压方式太女性化,太不像个男人。可是,齐祈言从小是姥姥带大的,他的生命里没有一个父亲的角色给他作为模板去塑造自己的男性气概,过早的懂事,内向,和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这些都让他的内心敏感脆弱,更像个女孩子。 但是同时,他也有属于男孩子倔强、活泼的一面,这也是他吸引段肃的地方吧。段肃身边的朋友虽然不乏Gay,但是蓝毅和吴昊、蓝非都是上位,他们平时和段肃这个直男的相处模式都非常男性化,非常豪迈。也正是因为如此,段肃会在华干苏果第一次看到齐祈言,就愿意借钱给他,交他这个朋友。 大学毕业宅在家里之后,齐祈言其实就很少哭了。因为他的生活太简单了,他不用跟人打交道,不用打卡上班,自然也没有什么委屈的事。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日子,例如自己的生日或者姥姥的忌日,会伤感一下。 之后遇到段肃,齐祈言开心地好长时间没有哭过,即使是那时候闹乌龙又是肠胃炎又是药物过敏,他也丝毫没有抱怨,满心满眼都是段肃这个好朋友。 现在,这个好朋友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没有觉得他恶心,没有跟他断绝关系,甚至请假到太平市来看他,这些,都是齐祈言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段肃抱他了。 一根筋的齐祈言认为,这是段肃觉得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却又怕他太伤心,而对他做出的补偿。他抱住自己的时候,一定是别扭的,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齐祈言就想哭了。 不是委屈,不是难过。他只是觉得,段肃太好了,自己不值得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真是个很糟糕的人,让段肃担心,还让他委屈自己来抱他。 所以他说,不要可怜我。他说,我们做朋友。他说,我不喜欢你了。 怎么能不喜欢呢,每一天,那喜欢的感觉就加深一点。这个短暂的拥抱,更是给他的喜欢加上了很多点。 齐祈言例行公事的去查看了那些花草,简单吃了晚饭,就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是在哪看到的一句话:夜深了,该睡了,该哭了。 齐祈言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发出低低的呜咽,眼泪哗啦啦的流进枕头里。 段肃,段肃,真的好喜欢你啊。 他用另一只手环住自己侧腰,给自己制造出被抱着的错觉,整个人紧紧的蜷缩起来。 好温暖,段肃的怀抱。享受过一次,真的应该满足了,齐祈言。不要阻碍他的生活,只要看着他就好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段肃,我要跟你做好朋友,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也只会是好朋友。 段肃,晚安。 那一头,段肃的梦里,他抱着一个身材小小的人,那个人的体温偏低,他的双手从背后搂住那个人,感觉像是抱着一大块玉,温温凉凉的。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舒适。 他想,这个人,应该会是我以后的伴侣吧。 夜很深了。有人哭累了,睡着了,梦里也无人安慰;有人做着香甜的梦,抱着一半被子以为是梦中良人;还有人,两相依偎着,在寒冷的冬夜,心里也像是开满了春花。 33.陪你过年 冬天的早晨,对于非上班族来说,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在被窝里多翻几个身,时钟就吭哧吭哧的走到了11点。对于上班族来说,却是分秒必争的痛苦时段,跟被窝兽纠缠,与瞌睡虫抗争,每天的6、7点战斗,都是一部血泪史。 蓝非一巴掌拍向闹钟的时候,已经有人快一步为他解决烦恼,并且用香喷喷的早餐把他引出被窝。他眯着眼睛穿着拖鞋蹭到卫生间,草草洗漱就坐到饭桌前。 二十四孝好情人、哈士奇吴昊先生,具备“定时起床”的开挂技能,还有“能绑住胃”的厨艺。有他的陪伴,蓝非的冬天过的还算滋润。至于他们究竟谁上谁下,作者表示,大家可以再等等,不急,不急。 小呆子Murphy的早晨,一睁眼就能看到亲亲蓝毅温柔的目光。蓝毅多年来忙碌养成了睡眠少的恶习,但是自从有了Murphy之后,他们晚上拉灯的时间就越来越早了。一番运动之后自然不会再回冰冷的书房办公,睡的早,自然醒的也早。只是蓝毅很享受小呆子醒来那一刻迷糊的样子,所以他会等Murphy一起起床,洗漱,然后一起去厨房做早餐,叫醒John一起吃。 John在一家小学做了插班生,适应的还不错,他最开心的就是每天早晨Daddy和Mommy一起送他去上学。他有一个很帅的Daddy,和粉红色头发的Mommy。 段肃的早晨相对就无趣的多。他抱着被子醒来后,嫌弃的把被子卷巴卷巴丢到床尾,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果然那个人只存在梦里吗。 齐祈言的早晨是水仙花味儿的。胡姑娘大方送他的那盆水仙开了,三个完全盛开的花朵,嫩黄的花蕊,纤薄的白色花瓣,看上去一尘不染。 他在水仙淡淡的香气里走到窗口,更惊奇的发现,下雪了。 他生活了20多年的那个城市很少下雪,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还是可怜的小雪,不一会儿就化成了冬雨。可是在这个小小的太平市,雪来的那么突然,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将大地染成纯白。 他急急忙忙跑到楼下去看那些花草,还好,保温措施做得很到位,没有冻伤的情况。 去洗手的时候,他觉得手指侧边痒痒的,被温水浸过后还烫烫的,仔细去看,两只手的手指上都有红色的小肿包。 他记得,以前姥姥的手也会这样,擦了辣椒水也没有用,会越来越严重,到春天的时候,整只手都是紫的,还肿的老高。 从小齐祈言因为怕冷,会早早的就戴上姥姥给他织的手套。现在孤身一人,很多东西都想不到,再加上天天给花浇水什么的,就长冻疮了。 他使劲把两只手在一块搓了搓,手心暖了之后,那些小肿包更痒了,更红了,按一下还疼。 他更使劲的,像是自虐一样,按压着那些肿包,仿佛这样它们就会消退了。 雪继续下着,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再过三天,就过年了。 过年,大家当然想的都是团圆。段肃是一放年假就收拾几件衣服去了乡下陪自家老妈,顺带被亲戚们热情询问事业、生活、感情。蓝非和蓝毅相对没那么传统,父母都在国外,也早没有了过农历新年的习惯,只是会在年后过去住两天。吴昊自打出柜,和家里的关系就非常紧张。吴昊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阶级,死都没有想过让他们一直骄傲的儿子会是个“不正常”的人,吴爸爸气得当下就说再也没有他这个儿子了。 吴昊到现在这个城市打拼,除了定期寄钱回去,每次过年,都不敢打家里的电话。段肃让他去自己家过年,他总是推脱,说怕麻烦段妈妈,其实只是怕自己触景伤情罢了。 今年,有了不一样的组合。 蓝毅和Murphy的感情十分稳定,他们决定年前去Murphy家正式拜访,年后一家三口去加拿大跟旅游到那的蓝爸蓝妈见面;蓝非决定把不长的年假都用来陪着吴昊以及探讨谁才是“老公”的问题,他父母也表示理解;段肃在乡下,跟段妈妈说了齐祈言的事,当然略去了他喜欢过自己这事儿,段妈妈表示臭儿子你去吧,老妈我身体康健不差这个年,你去陪着你那个让人心疼的朋友吧。 段肃表示,老妈,我太爱你了。 所以,为冻疮烦恼着的齐祈言还不知道,这个新年,将会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陪着他一起过。 蓝毅带着John,后头跟着一步三顿的Murphy,慢慢往许家大宅走。 Murphy从早上醒来就很颓,那天蓝毅跟他说,宝贝,我们去看看你父母吧。在床上被他逗弄的话都说不清的小呆子胡乱的“嗯”了一声,清醒后肠子都悔青了。 打了电话给大哥二姐,说了自己要带“女婿”上门的事,他们在那头都比自己轻松多了,还答应多帮他说好话。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担心。担心爸妈不喜欢蓝毅,不喜欢John。最最重要的,他不想蓝毅受半点的为难,特别是因为自己的。 蓝毅对此也不是不紧张的,但是他要给他的小呆子树立榜样,他要用最冷静的一面,去面对他的亲人。只有这样,年后小呆子才能乖乖跟自己出国见“公婆”。 按响门铃,来迎接的是大嫂,看到John眼前一亮:好可爱的小正太啊! 大嫂的两个儿子都是调皮鬼,年纪又还小,成天跑上跑下,把衣服当抹布,一天要换几身衣服,闹的她一个头两个大。看到因为怕生显得沉稳内向的黑发蓝眼的John,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看到了小天使。 请他们进来落座后,蓝毅毫不畏惧的接受两位老人以及许家大哥的检视,神态镇定自若,其实手心里都是汗。 两位老人的压迫力有限,毕竟先前看过蓝毅的照片,加上有儿子女儿的思想工作,他们对这个工作好养得起自家幺儿的男人还是有点好感的。知道John是他养子之后也放了心,这下他们也算是有个完整的家了。 最大的压力来自许家大哥。许一鸣的精英气魄全开,就连蓝毅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敬意,毕竟自己只是个小有成就的律师,许家这位长子可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了。 许一鸣调查过眼前这个“弟夫”,家世不错,人品也还过得去。不过看他从进门打招呼时勾了下嘴角之后,就再也没笑过,心里暗暗生出些许的不满意。 自家小弟他是知道的,笑点极低,喜欢撒娇。要是跟了这么个面瘫一样的男人,岂不是很无趣? 许家大嫂倒是对这个“弟夫”满意的很,一看就是和自家老公有话聊的,瞧,面瘫脸都一个样。 许家二姐回来了,带着龙凤胎宝贝,后头跟着笑面似春风的二姐夫。同是商场中人,二姐夫人称“笑面狐”,总是一副笑脸,无公害的样子,其实宰人比谁都狠。 三个男人打过照面,年夜饭在波云诡谲中上场了。 有好菜,Murphy这回不能像对付蓝非那样抢盘子了,所有大人都得让着五个孩子。不过John很乖巧,知道Daddy和Mommy是来接受爷爷奶奶大伯二姨他们的检验的,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自在,仗着自己是小孩,给Mommy夹了好多他喜欢的虾仁。 许家二老对视一眼,嗯,这孩子不错,不排斥自家儿子。 蓝毅伸长手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给儿子做奖励:“自己先吃。” Murphy趁势微微起身去夹小侄女面前的叉烧,分给蓝毅和John。小家伙看了看他,甜甜的说:“谢谢Mommy。” 许家大哥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叫自己弟弟“Mommy”?他看了一眼蓝毅,沉声道:“我记得三莫是男的吧。” 蓝毅笑着接了小呆子上供的叉烧,不紧不慢道:“孩子还小,叫什么都行。如果小莫不喜欢,可以慢慢纠正。” Murphy连忙圆场:“我不介意的,叫什么都行。” 许家大嫂扯了扯自家老公的袖子,跟他咬耳朵:“不是说好要帮小弟的吗。” 许一鸣挑挑眉,帮小弟,可没说,帮这个男人。 甜汤上来的时候,许二姐率先掌勺去盛,洁白的小瓷碗先奉给二老,接着是大哥、大嫂,轮到Murphy的时候,蓝毅先伸手接过了他的那碗。 二姐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的僵化,许大哥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这人这么在意先后顺序,小弟在他家一定是最没地位被欺负的那个! 蓝毅也没解释,只是放下碗,认真挑出里头的葱花,然后再递给小呆子。 Murphy没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这个人,永远记得自己不吃葱花,上次的煎饼,还有每天他煮的菜,葱姜一类的他都会提前挑出去。 细节打动人心。 许大哥的表情有了松动。 Murphy这才接了碗,小口小口喝。 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两位老人进房间看春晚去了,估计不一会儿就会睡着。事已至此,他们除了祝福小辈,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许大哥和二姐夫在窗边沙发上谈论生意,大嫂和二姐哄孩子们睡觉。蓝毅坐在靠里的沙发上,Murphy带着John蹭过来,偷偷牵住了他的手。 蓝毅一个没忍住,使劲揉了揉那头粉红色的头发。 小呆子嘿嘿笑,拱进他怀里。John也躺到Mommy怀里。 许大嫂下楼看到这一家三口,欣慰极了,对蓝毅温声道:“客房收拾好了,John跟我儿子他们睡,你们今晚就留下来吧。” 蓝毅看了John一眼,把Murphy横抱起来:“John跟我们睡就行了,麻烦大嫂了。” 被一声“大嫂”收买了的女人笑得很开心:“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跟我来吧。” 蓝毅抱着小呆子上楼,John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拽着蓝毅的衣角,跟着迷迷糊糊的走。 窗边,许大哥和二姐夫对视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笑面狐”温和的笑笑:“勉强及格。” 这一头,中午得到自家老妈特赦令的段肃,正火急火燎的往太平市赶。祈言,我来陪你过年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距太平市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但那是平时。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啊。 被堵在高速上时,段肃无比沮丧。 祈言,等我啊,我来跟你一起过年啊。 看着前面的车龙,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唉。 34.对不起 让段肃在高速上跨年,这件事情作者是不会干的。堵了三个多小时后,段肃还是到了太平市地界。 对于齐祈言来说,今年将会是最简单的一个年。买了点蔬菜,他打算吃个蔬菜火锅,就倒头去睡觉。 门铃响的时候,他以为是隔壁邻居家又来给他送东西了。小城市,人也淳朴,齐祈言搬进来就陆续收到了一小罐本地特产的腌菜,学会了做与自己原来那种包法不同的水饺。今天下午,隔壁家小孩送来一小筲箕的馄饨,说这里的习俗年三十晚上是要吃馄饨的,齐祈言十分不好意思的接下了。 不一会儿那孩子又来了,这回是一个保鲜袋,说让他明天早上煮了吃,也是本地习俗,两个大的是青菜圆子,四个小的是糖圆子。 齐祈言惊慌了,他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多习俗,而且,他也没准备什么糖果,让这孩子空手回去,实在太不礼貌了。 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盒没拆过的枫糖饼干,就全给了那孩子。 就在他准备好一切要开吃的时候,门铃又一次响起,他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要是那孩子再送点什么过来,他岂不是只能送盆花给人家了? 所幸,门外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一个齐祈言打死都没想到的人。 段肃微微喘着气,站在门外笑着:“兔祈言,我来陪你过年了。” 齐祈言的眼泪一下子就全都涌出来了。 他都想好了,今晚要看一整本笑话,把心底所有的寂寞都压下去,然后入睡。姥姥说过,大年三十晚上要高高兴兴的,不然新的一年都不会高兴了。 所以他今晚不能哭了,绝对不能哭。 可是段肃的到来让他破例了,他还觉得段肃来陪他过年这件事用光了他下一年全部的运气,于是他哭的更凶了。 段肃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慌手慌脚的去给他擦眼泪,像好哥们儿一样拍他的肩,忽略自己心里那些钝钝的痛。 齐祈言抹了把脸,帮着他把东西提进来。一袋子水果,一袋子零食,还有一袋子熟食。 “段,段肃,你这个时候来,你妈妈怎么办呢?”他把真空包装的樱桃鸭拆开,摆盘。 “没事儿,我妈同意我来了,这些东西还是她给我准备的,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年啊。” 齐祈言揪住了外套下摆:“其实,我一个人过年也没事,以前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段肃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没有了那时在吴昊饭馆门口责备他不够“爷们儿”的心,只是觉得心里的钝痛加重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这个人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每个新年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每过一年,他就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封闭自己,越来越不懂得表达自己,畏畏缩缩的离群索居。直到自己头脑发热把他从厚厚的壳里拽出半个身子,大言不惭的说着要把他整个拖出来,却忘了给他一把保护伞,还半途为了自己的事把他扔在那里。 被从壳里拖出来的人,就那样不知所措的暴露在外界的风雨里,没有庇护,也无法再缩回壳里,只知道眼巴巴的等着原来的那个人,等得卑微又心酸。 段肃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自认和同事、朋友相处甚好,是个人际交往的高手。但是在齐祈言这里,他是个不合格的朋友。 见段肃没有回答,齐祈言直觉他的话让段肃不高兴了。飞快的把其他菜弄好装盘,他脸上带着讨好,冲段肃笑:“来吃饭吧。” 段肃的双手,又一次抬起来了。 就是想抱抱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心底泛上来的,居然都是甜言蜜语一般的句子。 他把手放到桌上,觉得自己一定是开车开太久累出毛病了。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冬天天黑的早,他们吃完不过7点多。小城市没有太多禁令,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鞭炮,听隔壁小孩说会从天黑一直放到半夜一两点。他们这家早早就关门的花店悄无声息的,倒是显得很冷清了。 齐祈言把段肃带来的橙子切给他一盘,自己去洗碗。段肃要帮忙,被他拒绝了。 电视开着,音量很小,各大电视台都在播春节联欢晚会的预报新闻。段肃走神了,他想着如果自己是在老家,这会儿年夜饭才刚刚开桌。乡下规矩多,他要先帮着老妈把年糕包子什么的蒸上,几个小辈的孩子还要缠着他玩一会儿。虽然饭桌上也只有自己和老妈两个人,但是气氛绝对是很好的,不会像跟齐祈言这样不尴不尬的。 但是他还是觉得这趟应该来。虽然一进门就惹哭了齐祈言,但是如果他不来,齐祈言一定更孤单,他身上的壳又要加厚一层。即使自己不能为他做多少事情,至少,静静的陪着他还是能做到的。 齐祈言收拾好后去楼下看了一圈花草,上来就坐到了段肃身边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春晚。段肃看着他那个认真的样子,也只好一声不吭的老实坐着。 到了9点,齐祈言打了第一个哈欠,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对段肃说,他要去睡觉了。 段肃对他老年人一般的作息时间非常惊讶,但是也没有多说,只说自己也有点困了,让齐祈言先去洗澡。 这下两人才想到,卧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 大年三十,齐祈言也不好说出让段肃出去找酒店住的话,可是他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两个男人怎么睡啊。 段肃看了看那张宽度一米二的小床,再看看齐祈言的小身板,咬咬牙:“我们就挤一晚吧。” 齐祈言的脸瞬间就红了,他支吾着,不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段肃从包里翻出换洗衣物,替他做了决定:“算了,我还是去车里睡吧。” 洗了澡,他把一个贴着“福”字的橘子放在齐祈言的床头,温和的笑笑:“这是我们那的规矩,早上起来没刷牙前吃一点,讨个好意头,我去睡了。晚安。” 齐祈言用笑话书挡着脸,段肃看不到他的表情,一脸失望的下楼了。 等他的脚步声远了,齐祈言扔开书,把脸埋在枕头里呜呜的哭。段肃,对不起,让你去车里睡;对不起,我不敢看你;对不起,又让你不高兴。可是我真的怕啊,我怕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去抱住你,我怕我看你一眼,就会更喜欢你很多,很多。 我喜欢你,段肃,喜欢的快要死掉了。我真的,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揭开一点,偷偷的看着楼下段肃的车。他看到段肃勉强的弯着腰侧着身子睡在后座,身上只有车里的一条薄毯。他眼里起了水雾,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又愣住,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抹眼泪。 没一会儿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喉咙里发出气鸣音。他艰难的手脚并用“爬”回房间,找到压力定量气雾剂。 脱力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的症状还是没有缓解,脸色是不正常的红,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福橘,咬着牙又吸入了一点药,拼命放松自己。 熬过去之后,他迷迷糊糊的给自己盖好被子,就睡了过去。 早上他还是在段肃之前醒过来了,可能有点感冒了,但是不严重。他把自己昨晚抓烂的橘子剥开吃了一点,凉凉的,甜甜的。 煮早饭的时候顺手煮了姜茶,昨天隔壁孩子送来的圆子应该也够两个人吃了,他放心的去楼下喊段肃。 段肃的这一夜睡的其实还不错,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乖乖的窝在他怀里,暖暖的一团。可惜的是,他还是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被齐祈言敲着车窗叫醒的时候,段肃还在梦里伸长脖子想看看怀中人的脸。看到一脸笑意却面色不好的齐祈言,段肃赶紧下车,手就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齐祈言避开他的手:“没事儿,早饭好了,来吃吧。” 段肃也不知道怎么才过了一晚上,齐祈言又变得有点和自己生疏了,他也没法问,只好跟着他上楼吃圆子,喝了一碗姜茶。然后齐祈言就让他回去。 “祈言,今天才初二,我才陪了你一个晚上。我昨天开车过来很累了,你就这么急着让我走?” 齐祈言不说话。 “你是不愿意我住在这里?那我去住酒店,行吗?我陪你到初五再回去。” 齐祈言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段肃的包拿给他。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段肃火了。 齐祈言把包放在沙发上,就回了卧室关上门。 段肃气得半死,摔了门就出去了。 看到汽车开走后,躲在窗帘后的齐祈言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段肃,对不起,我只能赶你走,我不想你为我睡在车里,不想你不能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过年。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劝你,我只会惹你生气。段肃,对不起,不要再来了,我会忍不住的。 真的,对不起。 35.为什么不能信任我 段肃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没有离开太平市。第一,他这么早回去一定会被自家老妈骂,说他不照顾朋友;第二,他还是不放心齐祈言。 他可能不算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但是他关心别人的心是有的,何况那人是齐祈言。他在齐祈言花店附近找了酒店住下,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决定这几天暂时都不用车了,他要偷偷观察齐祈言的生活,看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这一观察,原来被气得半死的段肃觉得自己另外半条命也要被气没了。 因为当天下午,他就看到戴着口罩的齐祈言去了药店,等他出来后他进去一打听,药店大妈看到这么俊的小伙子,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齐祈言给出卖了。 感冒药,咳嗽药,还有抗过敏药。这小子是不知道乱吃药是会出问题的吗! 段肃气急败坏的回了花店,进去就听到齐祈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段肃走后,齐祈言莫名的觉得冷,就回到床上睡了。醒来后已经是下午,额头很烫,咳嗽也加重了,他就出门想去买点药。 回到花店才想起来上午没有照看花草,他放下袋子急急忙忙去后院花房,发现有几盆花出现了小面积的冻伤。 他也不懂这个怎么处理,数下来居然足足有6盆花冻伤了,他急得又咳嗽起来,但还是想去给远在西藏的胡姑娘打个电话。 去前面柜台拿手机的时候,他跟正往里走的段肃撞上了。 从势能上看,当然是段肃占了上风。 他一把抱住差点摔倒的齐祈言,感觉到他高于自己的体温,眉头皱紧了。 齐祈言惊慌的抬头看他,眼里还有因为咳嗽泛出的生理泪水。 段肃见他这个样子,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段,段肃,你怎么……”齐祈言捂住嘴,想把那些喉咙痒痒的感觉压下去。 “先别问我了,你告诉我,那些药你吃了没?”段肃指着柜台上一袋子药,“药不能乱吃的你知道吗,你对很多药过敏,不是吃抗过敏药就有用的,齐祈言!” 回答他的是齐祈言压制不住的咳嗽声。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 齐祈言眼泪汪汪的抬头:“可是,花都冻伤了,我要打电话给——” 段肃一把抱起他,大步往外走。齐祈言被吓愣了,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他抱着走到地下停车场,然后扔进车后座。 以前齐祈言生病发烧的时候,段肃也是抱着他下楼的,可是那次段肃是采取了抱小孩的抱法,他觉得横抱的姿势太奇怪了。不过现在,他这样抱着齐祈言,怀里的人暖烘烘的,小小的,重量正正好。他放慢了脚步,心里想再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时光,理智立刻找借口说这是为了让齐祈言舒服一点,不要太颠簸。 把人放到后座,段肃驱车前往医院。小城市只有一家市医院,开到主干道上之后想看不见都难,而且离高中这边很近。 让齐祈言套上自己的外套,坐在大厅里等候,段肃自己去排队挂号。大年初二,居然有很多挂急诊的,小孩子、老人吃多了肠胃不舒服啦,年轻人玩的太疯感冒啦,中年人喝多了酒身体出问题啦,敢情医院跟商场似的,节假日更忙啊。 好不容易挂上号,齐祈言因为是过敏体质,他以前的病历卡什么的又都没了,先要去抽血化验。段肃看着他没几两肉的小胳膊,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想着只抽这一小管血应该不会让他晕过去吧,但还是在等待的时候去医院外面买了热牛奶和饼干。 齐祈言安安静静的抽完了血,也没什么反应,他还沉浸在段肃刚才那个公主抱里。抱紧了身上段肃的外套,齐祈言觉得好幸福。 他虽然宅,但也出于好奇观摩过一些男男动作片儿。在遇到段肃之前,或者说后来在酒吧被人下药之前,他以为同性之间的感情和男女之间是没有区别的。他们一样渴望真挚的爱情,寻找终生的伴侣,会对另一半忠诚。可是之后他知道了,很多人对他们这个群体的认知都是带着不好的标签的。“贵圈真乱”,这四个字不是贴吧论坛里激进的说法,而是事实。蓝毅也说过,就算现在幸福如他和Murphy,也是在泥潭里爬上来的。所以他当时对段肃坦白性向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会被鄙视的准备。他单方面的认为,段肃对这个群体的态度也不是很接纳的。 段肃的确不了解这个圈子,也无意去了解。吴昊当年的事给了他先入为主的印象。同时,即使是男女之间,也会有背叛和滥情,而同性之间没有婚姻的约束,没有孩子的羁绊,劈腿这种事就更是家常便饭。他也会和吴昊、蓝非、Murphy他们一同出去泡吧,但是他身上的直男气场太明显了,很少有不知死活的男人来搭讪。他觉得吴昊他们跟自己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找一夜情,没有谁比谁高贵。 可是齐祈言不一样。他就像一张白纸,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给他添上色彩,哪怕是泥浆。正因为如此,他们几个已经在世俗尘埃里滚的一身脏的人,在看到齐祈言之后,会下意识亲近,想要保护他。不管是社交恐惧症还是别的什么,都让齐祈言在干净的象牙塔里平安的长到26岁。段肃交了他这个朋友,其实自己更像是要扮演一个导师的角色,教会这个孩子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可惜的是,段肃的引导中断了。于是齐祈言直接窥视到了染缸的冰山一角,这一角已经让他足够恐慌,足够让他产生错误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和段肃不一样了,不是金钱地位上的不一样,是人格上的差距。他喜欢男人,而且对段肃有了那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现在,段肃还愿意接受他这个朋友,不避讳的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一方面,他觉得段肃这是在可怜他,另一方面,也说明段肃对他根本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段肃无辜躺枪。他并不是在可怜齐祈言。诚然,他心里有很多的愧疚,但是秦秋怡的事让他明白愧疚不能带来感情。他对齐祈言的感情,理智判定的“朋友”之情,来源于跟齐祈言相处的点点滴滴。和齐祈言重逢后他做的那些梦,让他在白天下意识的去亲近齐祈言,因为他觉得梦中人的身形和齐祈言很相似。 齐祈言抱着衣服发呆,他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片子里,身材健硕的小攻把小受公主抱起来,转了好多圈才一起倒在床上。那个时候他想着,会不会以后有人也愿意这样抱着我呢,一下下就好了。今天,段肃这样抱着他了,还走了好一段路,他心里像是在冒泡泡,还是草莓味儿的。 段肃把牛奶递给他:“想什么呢,拿着,不喝也暖暖手。想你那些花?等你好一点,我帮你处理。” 齐祈言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色:“谢谢你,段肃。” 段肃上手去呼噜他的头发。 开了药,还好,不需要打点滴,只是药品方面比较麻烦,只开了常规药物,那些特效药齐祈言都不能吃。也就是说,他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回到花店,段肃让齐祈言去躺着,他拿着便签给胡姑娘打电话,问问那些冻伤的花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胡姑娘和她的小伙伴们很是激动,一直以来明信片寄给的都是这个人啊,听声音还挺温柔的,现在还在照顾齐祈言啊。 说了半天才挂断,胡姑娘对花草倒是不怎么上心,只说放到稍微暖一点的地方,再用水溶一片阿司匹林浇花就行。倒是对齐祈言表示了十三万分的关心,还大方表示自己父母空置的房间钥匙在柜台里,请段肃住下好好照顾齐祈言。 所以说,腐女真是伟大啊,房子都借出去了。 齐祈言的病情很稳定,不过不是褒义上的稳定。他只有下午能勉强睡一觉,晚上就会剧烈的咳嗽,体温也会上升一点。到了早上,他会觉得喘不过气,被自己憋醒。 段肃心疼的要死,也不管胡姑娘会不会介意,把她父母房间里的被褥都拿到齐祈言房间打地铺,方便照顾。 就这样到了大年初五,齐祈言有了些许起色,晚上也能睡一会儿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劝段肃赶快回去。 “你还病着,我怎么可能安心回去?我跟蓝毅请几天假,你老实躺着。”段肃拿着手机就要给蓝毅打过去。 “我好很多了,你就算不上班,也要回去陪陪阿姨啊。”齐祈言揪着睡衣前襟。 段肃想了想,说:“要不,祈言,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就住我家,我妈还能照顾你,我下班就接手,怎么样?” 齐祈言咳嗽几声想让声音清楚些:“我不回去。花店需要人,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段肃火了,他觉得齐祈言就是上天派来气死他的:“你照顾自己,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啊,要是我不来,你晕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走,收拾收拾跟我回去。”他说着就去给齐祈言套上厚外套,被齐祈言挥开。 “我不回去!你走!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这样!你赶紧走!” 段肃愣了。蓝毅蓝非怪过他,他自己自责过,但是他真的没想过,齐祈言温和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其实也是怨着自己的。 对啊,他为什么不会怨自己。 段肃无言以对,只是走出去给蓝毅打了电话,也告诉老妈自己要多留一阵。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像是互相较着劲一样,各不相让。 段肃采取暴力政策,逼着齐祈言吃药,喝粥。齐祈言病着没什么力气,不挣扎不反抗,但是每次都很沉默,咳嗽时也自己闷在被子里,拒绝看段肃。 病情渐渐好转,段肃把被褥都搬回了原来的房间。 初八的晚上,段肃独自睡在床上,隔着一面墙的房间里,齐祈言死死的抓着段肃留下的外套,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段肃睡不着。齐祈言的种种表现都在说明,他不想和自己深交。生病不告诉自己,现在更是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段肃真的拿他没辙。 祈言,有什么我们说开好不好,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齐祈言能说什么呢,说我喜欢你,但是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我想离你远远的,不要再来扰动我的心了。 他什么都不能说,也永远不会说。 36.丑媳妇儿见公婆 大年初三,离开许家,蓝毅带着老婆儿子直奔机场。 相对于Murphy见父母时的战战兢兢,蓝毅对面见自己爸妈非常淡定。这种淡定不是在面对许家几位检视时硬装出来的淡定,而是对自己主场的绝对把握和自信。开玩笑,自己爸妈不要太开放,当年留学之前母亲大人就嚷嚷着要自己拐个洋媳妇给她,后来让小家伙Joho看Mommy照片的时候,顺带也给二老介绍了Murphy:家世好,人品好,长的还讨喜。 所以,蓝毅丝毫不担心小呆子见公婆的事情。 此刻,Murphy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爆表了。坐在飞机上,无视蓝毅递过来的毯子,他紧张兮兮的抓住蓝毅的手腕:“你说,我要不要把头发染黑?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小混混?” John从前面座位转过头来:“Mommy不要黑色的头发,我喜欢粉红色,很酷!” 蓝毅拍拍儿子的头,让他转回去坐好,然后把僵硬的小呆子拉到自己这边,看了看他的发根:“不要染了,这样就很好。不过,等下面黑色的头发长长了,还是把粉红色的部分剪掉吧,以后也不要再染了,对身体不好。” 小家伙又转了过来,蓝毅正色道:“John,染发剂是很伤身体的,你不能勉强Mommy一直染粉红色,明白吗?” Murphy小小声:“那以后我的头发是黑色的了,你还找的到我吗。” 他的问题源于前几天蓝毅无意开的小玩笑:“宝贝,你的头发颜色这么特别,在人群里一样就能找到你了。” 蓝毅摸摸他的头:“乖,我当然找的出来,我老婆身上可有我的记号呢。”他指的是Murphy心口的牙印。 小呆子红了脸,偏过头去拉毯子:“我睡一觉。” 蓝毅给他盖好,关了阅读灯,自己闭目养神。 John看了他们一会儿,也转回去看童话书了。Daddy说,要自己读书,不能总让Mommy给自己讲。 飞机降落在多伦多已经是深夜,已经睡饱了的Murphy精神非常好,只是心情很糟糕。只顾着睡了,都没有好好盘问蓝毅,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儿”。 蓝毅也睡不着,不过不是慌的。小呆子愁眉苦脸的,也不说话,洗了澡就一个人拖了沙发坐在酒店房间落地窗前面。 蓝毅跟爸妈说了,第二天才会去和父母见面,所以小呆子还有一个晚上来适应。蓝毅叹口气去搂住他,暗想,自己这个老公简直就是半个爹啊。 Murphy被他抱住回头:“怎么了?” “还在担心?我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别怕。”蓝毅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Murphy反手抱住他:“可是我就是会害怕。你不知道,在我家的时候,我多怕。” “那宝贝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宝贝在怕什么?嗯?怕我不要你?” Murphy居然真的点点头,气得蓝毅咬住他的嘴唇。 “就这么对我没信心?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又都忘了?”蓝毅真的不明白,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小呆子还是这么患得患失的。 蓝毅顺遂而灿烂的20多年里,凡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得到。这种成功让他带着上位者的自信与骄傲,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虽然他在给段肃、齐祈言感情意见的时候,简直像个资深专家,但是他毕竟没有尝过苦恋不得的滋味,和Murphy小打小闹的那一段也充满了戏剧性和笑料。所以他不会明白,Murphy心里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Murphy爱他,离不开他。但是他不知道Murphy的恐慌。许三莫同志虽然看起来一脸满足,但是他也怕蓝毅有一天会觉得他不够好了,觉得他太黏人了,不喜欢他了。 爱一个人爱到深处的时候,会觉得他什么都是好的,自己配不上他,从心底生出一股自卑来。 这种感觉,Murphy有,齐祈言也有。因为段肃对齐祈言还没有那样的感情,所以齐祈言还没有那么痛苦。 可是Murphy不一样,蓝毅也爱他,很爱。这种幸福生活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他更觉得应该对蓝毅好,可是他骨子里被家人惯出来的小傲娇小娇气时不时的冒出来,然后蓝毅就得收拾烂摊子,哄着他。 每次他都想揍自己,为什么刚才要无理取闹,为什么要发脾气。 可能他自己潜意识里也在害怕,所以才会不断的试探,想要知道蓝毅的底线在哪里,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爱自己。 Murphy笑笑:“没有忘。是我自己多想了,对不起。” 蓝毅强行把他扳过来:“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要用上‘对不起’?老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说说话?把你的担心、害怕都告诉我,我来给你解决,嗯?” Murphy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神:“没有了。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说着就要起身。 蓝毅把他按回去:“小莫,我很不喜欢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听到他的“很不喜欢”,Murphy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蓝毅预见到这又是一场挖掘了,也不急,抱起小呆子自己坐在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小莫,宝贝,老婆?”每叫一声,就在小呆子唇上重重的亲一口。 这招百试百灵,果然小呆子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蓝毅继续挖掘工作:“小莫,爱不爱我?” Murphy点头如捣蒜:“爱,我爱你。” “那,我问什么,都要乖乖回答我,好不好?” 小呆子继续狂点头。 蓝毅笑笑,揉揉他的头发:“小莫,你觉得,我爱不爱你?对你好不好?” Murphy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回答了:“爱。好,很好。” 就知道他只会这么说。看来挖掘工作有点困难。蓝毅又叹了口气,把小呆子抱抱紧。 他这一叹气,Murphy又开始害怕了,紧紧地抓住蓝毅的衣袖。 蓝毅看着他的反应,心下了然,小呆子一直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吗? “小莫,是不是怕我生气?” Murphy点头。 “是不是怕我觉得你烦?” 再点头。 “是不是怕我,不爱你了?” Murphy拼命点头,搂紧了他的脖子:“我怕,我都怕。蓝毅,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小心眼,我一惊一乍的。你不要讨厌我。我会学着像小言言那样安静的。” 蓝毅失笑:“你要是变成他那样,我还就不喜欢了。”他捏捏小呆子的鼻子:“你爱玩,爱闹,我很高兴看到你有活力的样子。我喜欢你,爱你,所以愿意你像个小孩子一样,像John一样要我为你们操心。我是你的爱人,宠着你,照顾你,这是我的责任。懂了吗?” 小呆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我的责任是什么?” 蓝毅把人扑倒在床上:“按时吃饭睡觉,和John玩儿,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他的舌尖划过上嘴唇,“还有,乖乖躺平让我吃。” 两人滚成一团,衣衫凌乱。小呆子喘着粗气,在蓝毅喉结上轻咬:“老公,我爱你。” 蓝毅架起他的双腿:“老婆真乖。” 既然因为时差睡不着,那就来做一些运动消耗体力吧。 第二天,两人理所当然的睡到了中午。 早熟的小家伙John已经自己去餐厅吃过饭了,很知趣的在自己房间跟爷爷奶奶打电话,没有去打扰Daddy和Mommy。 Murphy是被饿醒的。第一次,他醒来的时候蓝毅还在沉睡。他知道蓝毅调整时差非常在行,按说他们落地的时候蓝毅已经在照着多伦多的时间作息了。昨晚自己没睡,他为了安慰自己还有,做那种事情,事后还要给排斥套子的自己清理。 很累吧。Murphy在他眼皮上轻轻一吻,老公,我爱你。 下午2点,蓝毅才带着妻儿到了和父母约定的一家茶馆。可是还没进包厢,Murphy就被吓了一大跳。 蓝爸爸曾是外交官,虽然现在老了,但那种气度还在。跟蓝妈妈满世界旅游,开阔了眼界的同时,还跟外国友人一样,性子变得又直又硬。 因为儿子一直把见面时间往后延,蓝爸爸不高兴了,大嗓门一亮:“怎么还不来?” 就这一声,把小媳妇儿Murphy吓住了。 蓝毅拍拍他:“别怕,我爸就是这个样,进去吧,有我呢。” 推开包厢门,见到的先是等得不耐烦站在窗口的蓝爸爸,很高大的身材,五官都很深刻,Murphy觉得多年后蓝毅也就是这个样子。 坐在茶座上笑得非常和蔼的妇人就是蓝妈妈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她的职业让她保有一份睿智和从容。与Murphy自己的母亲相比,他不得不承认她们完全是两种活法。 蓝妈妈先请他们坐,同时让自家老公也坐在自己旁边。看着对面稳重的自家儿子,和那个粉红色头发的男生——她更愿意把Murphy当作一个小男生而不是男人,不单单是他那张娃娃脸,更因为自家儿子对他的保护。 Murphy被蓝毅安排坐在靠蓝妈妈的一边,John在中间,自己靠着父亲。他知道小呆子怕父亲,也知道母亲一定会帮自己的。 蓝毅的算盘打的没错。蓝妈妈不动声色的做了蓝爸爸和Murphy之间的缓和剂,问Murphy情况的同时,也把蓝爸爸的顾虑一点点打消。 因为不是饭点,喝过一壶茶,大家就离开了。 蓝毅一家三口住在酒店,蓝爸蓝妈也是旅游到多伦多,同样住的酒店。一家子没处去,John举手说要去动物园。 Murphy一开始还缩手缩脚很拘束,到了动物园跟John疯跑一阵也就玩开了,自拍,和John还有小动物合影,跑的满头是汗。蓝爸爸看着这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疑惑了。 “儿子,你不觉得你在带两个孩子吗?”蓝爸爸说。 蓝毅笑笑:“我享受这样的感觉。” 蓝妈妈递给父子俩一人一瓶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是都看开了吗。” 蓝爸爸也笑笑。 晚上吃过饭,席间一家三代其乐融融,Murphy终于有了点大大咧咧的样子,喝多了一点,红着脸要给蓝爸蓝妈敬酒。 蓝爸蓝妈要继续旅行,所以待到大年初五,蓝毅就带着小呆子和John回国,和蓝爸蓝妈在机场分别了。 回去的时候小呆子哭了,哽咽着,小小声的叫了“爸,妈。” 春风得意的蓝毅直接在机场亲了他一口。 所以,见公婆什么的,真的不需要太紧张的。 37.春天来临(上) 年假结束,大家也都回归工作岗位。段肃在元宵节当天回来了,脸色很不好,问他也只说没事。 蓝毅和Murphy的夫夫生活继续,John开学了,作业很难,回来就缠着Mommy教他,可怜的许三莫同志只好和儿子一起重新学习汉语拼音,苦不堪言,连累蓝大Boss晚上欲求不满,于是整个事务所一起黑云密布。 蓝非和吴昊居然安安静静的过了年。蓝非把租的房子退了,彻底搬去和吴昊住。两人正在合计买房。不要误会,就算还是没有分出究竟谁是“老公”谁是“老婆”,也不妨碍先把住处定下来。先安家,再慢慢思考那啥啥。 吴昊的川菜馆开了一家分店,离事务所很近,连带着大家也都去捧场,生意红红火火的。 似乎大家都过的很好了。 齐祈言和段肃不欢而散后,还是窝在小花店里过着平淡的小日子。胡姑娘说过些时候就会回来,也不再寄明信片了。 段肃还是会想念齐祈言,想他是否完全好了,半夜还咳嗽不咳嗽。 但是他不再打电话给他了。他想让两人都冷静一下。 可是作者是不会让他们分别太久的。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太平市开始热闹起来了。 这一年的农历年比较晚,在阳历2月里。所以过完年,很快就是3月了。 古语有云:烟花三月下扬州。 现在是,烟花三月下太平市。因为还有古语云: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太平市位于长江中下游,春天到了,太平市最有名的菜肴正是应季的时候。 找了个周末,蓝非和Murphy一合计,想去太平市郊游,其实是想去看看齐祈言。 蓝毅当然不会让小呆子失望,他开一辆车,吴昊一辆,为了多带点用具,又很“顺便”的让段肃也开车随行。 蓝非和Murphy两个吃货计划是,早上出发,接了齐祈言,中午到太平市的一个景点公园自助烧烤,下午在公园里逛逛,晚上在公园里的江鲜馆吃饭。 因为公园里虽然提供烧烤的地方,但是没有任何用具,所以其实去烧烤的人不是很多。不过坏处是,他们要带很多的东西。 吃的蔬菜串和肉串之类的由吴昊和蓝非准备,蓝毅家里有全套的烤架设备,Murphy自告奋勇去买果木炭。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在晴朗的早晨出发了。 蓝非跟吴昊已经俨然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以前,蓝非觉得晚上不找个小美人运动运动他一定会失眠的,可是自打搬进吴昊的小家,他突然发现两个人一起窝在被窝里看电影也很美好。 跟那些小美人约会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搞搞浪漫去看一场电影,不过多半是情侣座的爱情文艺片,他看的直打哈欠。 现在不同了,他可以跟吴昊一起看那些费脑筋的悬疑片,枪战片,两个人一起揣测剧情讨论枪械和车型。 吴昊对他还是当宝贝一样的好,一天三顿变着花样给他做,上下班风雨无阻接送,也不提那啥啥的事情。 蓝非享受着这样的呵护,虽然他有时还是会觉得别扭,但也会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给哈士奇先生回应。 但是,针对谁上谁下的问题,蓝非坚决认为,他才是老公! 所以,现在开着车的是蓝非,吴昊被他赶去了副驾驶,美其名曰“让老婆休息”。一路上风光很好,下了高速,在新开发区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清新的春天气息。开发区都是厂房,大多还保留着未用的空地,现在都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点缀着一些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花,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紫红色花骨朵,像是染了色的狗尾巴草。 段肃看了看外面,莫名想到也许齐祈言在的话,能叫出几种的名字来也说不定。到了太平市地界,段肃打头,领着后头两辆车往花店开。 齐祈言正在胡姑娘的指导下给花草挪地方,有的喜阳,有的要背阴,有的要放在通风口,有的要在室内隔着玻璃窗沐浴阳光。 他忙出了一身汗,但是心里非常快乐,面向阳光仰着头,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春风。 段肃领着蓝毅他们直接进门往后面花房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在和煦的阳光里,齐祈言的脸白到几乎透明,小小的身板,穿着厚格子衬衫和羽绒背心,脚上是一双与他细细的腿不相称的毛拖鞋,两个巨大的龙猫趴在鞋子上面。 Murphy直接扑了上去,狠狠地给了个熊抱:“小言言!想死我了!” 蓝非也过去抱住他们两个,John过去凑热闹,抱住Mommy的腿。吴昊和蓝毅在他们分开后也拍拍齐祈言的手臂,蓝毅还说他瘦了点。 唯独段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齐祈言面带尴尬的向他点了点头。 有Murphy在,齐祈言经不住他缠,同意关了门和他们去景点玩儿。这时问题来了。 蓝毅车上有了小呆子和John,烧烤架有点大,拆开了放一半在后备箱里,还有一半在吴昊他们车上。一小箱子的果木炭在John脚下,他们车上是坐不了人了。 吴昊的车比较小,蓝非跟他采购的食物被分类放在后座,因为还有店里自酿的低度酒,也没法坐人了。 齐祈言看一眼他们车里,又瞄一眼一言不发的段肃,最后被Murphy强塞进了段肃副驾驶座里。 开了导航,蓝毅打头,一行六个大人一个孩子出发了。 往那个景点公园去的路都挺偏僻,到后来都是单行道了,路边要么是河要么是农田。这让John和Murphy非常兴奋,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乡土味儿十足的景色,直嚷嚷着要下车去拍照。 蓝毅也觉得这里不错,空气都跟外面是两样的。但他还是制止了跳着要停车的小呆子,因为这条路太窄了,他们一旦停车后面万一有人都过不去。 小呆子扁扁嘴,抓了抓粉毛。 蓝毅安慰他:“等我们在前面停了车,先带你回来拍照,好不好?” 那边,接手开车的吴昊看着蓝非摆弄着他那单反,不停的按快门。笑道:“你省点电吧,一会儿有你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乡下人进城呢。” 蓝非白他一眼:“我这是城里人下乡体验生活,不行啊?” “行,您拍,没电了还有我那数码相机呢。”吴昊好脾气。 “切,谁要你那相机,拍出来都是渣。”蓝非不理他了。 这两个人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蓝非本来自诩万年攻,体贴温柔。可惜在哈士奇吴昊贱贱的呵护下,隐隐有步Murphy后尘的趋势,傲娇嘴硬一样不缺。还好,他有时还是挺Man的,比如—— “哎吴昊,你歇着,让老子来拎!” 到了景区大门口,车不能开进去,他们只能自己把烧烤架和食物拎进去。 蓝非要显示他“攻”的一面,扛了一半烧烤架不说,还抢了吴昊手里的一袋肉串。吴昊摇着头,拎着其他东西跟在他后面,随时准备接手。 蓝毅扛了另一半烧烤架,果木炭交给了段肃,Murphy拎着一袋零食,牵着John,齐祈言很不意思的空着手,也不知道该去帮谁,只好红着脸跟在最后。 烧烤点在人工湖那,跟他们分享这片地盘的只有两拨人,规模也不大。蓝非早就撑不住了,憋着一口气硬是没要吴昊帮忙,到了草地上就瘫了;齐祈言帮着吴昊把餐布铺好,就被Murphy和John拉着去给他们拍照了;蓝毅和段肃把烧烤架组装起来,把不易熟的鸡翅之类先烤上了。 Murphy像是打了鸡血,草地上有一群白鸽,他让齐祈言看着抓拍,自己就冲进鸽群去吆喝。齐祈言被乱飞的鸽子吓得连连后退,完全没拍成,倒是蓝非在一边偷拍的不亦乐乎,还把挑选出来的照片凑到段肃眼前:齐祈言右手还举着相机,左手去挡鸽子,小脸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编贝一般的牙齿和粉嫩的舌尖…… 段肃看了蓝非一眼,对方回给他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 John跟着Murphy跑了一会儿,看了看抱着柳树摆造型的Mommy,眨眨眼睛,去花坛里探索发现去了。 不一会儿,蓝毅招呼大家开吃,Murphy直喊不饿,被蓝毅塞了一只油油的鸡翅;蓝非抓了一把羊肉串吃的正欢;吴昊贴心的递给齐祈言两串花菜,齐祈言笑着道谢。 段肃仍旧没有和他说话,低着头像是在给瓷器上釉一样仔细的刷着蜂蜜。 John抓着一把草过来,直接奔到蓝毅跟前,把手里的东西举高:“Daddy,这些植物叫什么?” 蓝毅第一次被儿子难倒,他看了看那些“草”,转头去问齐祈言:“祈言,你认识这些吗?我对花草没什么了解,教不了这小家伙。” John蹦蹦跳跳的跑去齐祈言那:“小齐Uncle,你能告诉我这些是什么花吗?” 段肃也放下刷子往这边看过来。 众人的注视让齐祈言有点局促,但还是接过John手里的植物仔细辨认。 “嗯,你看哦,这个花朵像个小圆球的,紫红色,刺刺的,这个叫刺儿菜。这个花像是很小的菊花一样的,这个叫苦苣菜,它可以降血压哦。还有这个,这个是狗尾巴草,是绿色的,这个像是染了色的狗尾巴草的,这个叫狗尾草,就差一个字哦,它还可以叫做百日红……” 一一讲解过,抬头发现其他人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齐祈言摸摸脸,又摸摸John的脑袋,看向蓝毅:“我这么说,他听得懂吗?” 蓝毅笑:“你应该问John,不是问我。” John立刻老实回答:“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不过,大部分都听得懂的。” 齐祈言更不好意思了,他蹲下来和John平视:“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那里有一本图册,送给你好不好?” 小家伙摇摇头:“嗯,小齐Uncle可以跟我一起看吗?” “当然可以。”齐祈言笑着又去摸他的头。 蓝非在一旁笑:“祈言,我真的觉得,你跟John应该是一个年龄层的,哈哈,让John叫你哥哥吧,哪有这么可爱的叔叔啊。” 齐祈言微微笑着看了一圈他们,目光落在段肃身上后,见段肃嘴边没有一丝笑意,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嘴唇微微抿起。 段肃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活泼可爱样子,双手又罔顾理智的抬了起来,于是他沉着脸去翻烤串,不巧正好被齐祈言看到了这副不开心的样子。 唉。Murphy和蓝非对视一眼,作战失败啊。 齐祈言被John拉着继续探索发现去了,蓝毅见烤的差不多了,拿着车上的靠垫躺在阳光下。 闭上眼睛,眼皮上跃动着橙黄色的光点。蓝毅深深吸一口气,春天,来了啊。 38.春天来临(下) 一行人吃饱喝足,蓝毅睡午觉,段肃收拾东西,吴昊和蓝非坐在湖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Murphy跑累了,和John一起滚在干净的餐布上,齐祈言就坐在他们身边。 段肃收拾完了,环顾一圈,自己倒像个多余的人了。他苦笑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齐祈言那边。 他好像很开心,就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 祈言,难道我们就这样了? 变故发生的很快。John拿着狗尾巴草在Murphy脸上挠,Murphy也去拔了一把过来“母子”大战,不知道是先前就吸入了一些花草粉末现在才发作,还是离得太近被狗尾巴草刺激到,等大家发现不对劲时,齐祈言已经脸色煞白了。 春天本来就是哮喘高发季节,何况齐祈言今天又是运动又是采花拔草的。 他一直是很小心的,就连照顾胡姑娘店里的那些花草,也都是戴着口罩的。今天可能玩的忘了形,加上运动过量,才会突发哮喘。 大家尽量让他躺平,齐祈言一直抠着自己衣服口袋,Murphy在里面找到了压力定量气雾剂,给他用了,可是一时半会儿没多大作用。 段肃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无奈他离得比较远,此刻只能看着齐祈言在Murphy怀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蓝非冲Murphy使了个眼色,Murphy会意,立刻说自己去拿齐祈言的包找找有没有其他药,直接稳准狠的把人塞进段肃怀里。 几乎是同时,段肃下意识的就把齐祈言抱紧了。 齐祈言不知道自己又被交给了谁,只是觉得这个怀抱比Murphy的厚实些,衣服好抓些。 段肃又让他吸入了一点药,Murphy无功而返,但是蓝非给了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齐祈言慢慢平复了呼吸,等他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立刻想要推开,可是他健康状态下的力气就不大,遑论现在,所以段肃轻轻松松化解了他那小猫挠挠一样的挣扎,把他抱得那叫一个严实。 齐祈言深呼吸了几口,终于能开口说话:“你,你放开我。” 段肃没反应,于是齐祈言又用最大音量说了一遍。 这下大家都听到了。 段肃不情不愿的放开他,齐祈言马上坐到了另一边。 日头渐渐西落,Murphy催着蓝毅陪他去来时的那条小路拍照,John不想走,说就在原地陪着齐祈言。 蓝非说地图上标着这有座望江楼,想去看看,拉着吴昊走了。 段肃那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又出现了。貌似他去哪边都像个电灯泡。 Murphy又跟蓝非对视一眼,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段肃最后选择坐在离齐祈言不近不远的树下闭目养神。 Murphy兴冲冲的拉着蓝毅出去,等确定齐祈言他们看不到了之后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捶腿。 蓝毅蹲下来给他按摩,笑:“怎么不走了?嗯?” Murphy滚进他怀里:“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拍照出来的。” “我知道,你想撮合段肃和祈言。”蓝毅继续笑,“你觉得,他们有可能?” 小呆子握紧了拳头:“不行也得行。小言言好喜欢小肃肃的,可是小肃肃都不开窍。你看啊,今天他都不跟小言言说话。” “可是他刚才可是紧紧的抱着祈言呢。”蓝毅捏捏小呆子的鼻子。 Murphy抓住他的手指咬了一口:“哼,这才不算呢,他心里还是以为小言言是他朋友!什么朋友抱在一起不撒手啊!哼,我今天就要点醒他。” 蓝毅亲了一下他的鼻尖:“要不要老公帮忙?” 小呆子眼睛亮了:“你肯帮我?不觉得我在胡闹?” “当然,你只要不是想甩了我,想干什么都可以,老公都站在你这边。” Murphy嘿嘿笑着抱紧他的腰。 那一头,蓝非站在望江楼上,也在和吴昊商议。 吴昊对于他想掰弯段肃表示无可厚非,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有一定的难度。这么些年来,段肃一直是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要让他和齐祈言好上,那还真是需要一点智慧。并且—— “我承认齐祈言是个不错的伴侣人选,但是,蓝非,段肃和你我不同。他是段妈妈唯一的依靠,他要是不能娶妻生子,你要他怎么面对自己母亲那一关?” 周围也有些人,不然蓝非就要去抱住吴昊了。一直以来,吴昊在他面前都是“有你万事足”的样子,但是在一起久了,蓝非也看出了吴昊的小不安。 他对家人有深深的愧疚,也对自己有愧疚。因为蓝非早早出柜,家里也慢慢接受了,甚至也知道了吴昊的存在。可是在生活起居上担任更多责任的吴昊,却不能给蓝非同样的保证。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蓝非飞快的在吴昊侧脸一吻,低低调笑道:“你再露出这种担忧的表情老子就上了你。” 吴昊看着他,也笑了:“知道了,老婆大人。” 气得蓝非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角落里偷偷观察他们的两个女生正满头问号:这两个人,到底谁是下面那个啊?怎么那个偷亲对方的人不应该是攻吗,怎么一会儿又变成傲娇受打起人来了? 天色渐晚,大家直接到了园里的江鲜馆。 蓝毅早就订好了桌子,菜上的很快,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吃。 齐祈言因为还有些不舒服,蓝毅特地给他叫了一份鱼粥,看的Murphy嘴馋的不行,直接去齐祈言碗里吃。 一黑一粉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哧溜哧溜的喝着粥。蓝非也凑上去从Murphy勺子里吃了一口,大呼鲜美。 于是,大家都先喝了一碗鱼粥。 吴昊拿着自酿的酒,笑道:“看来你们都对我的酒不感兴趣啊,菜都不吃喝起粥来了。” 蓝非揭开封纸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假意安抚道:“我买你的帐,行了吧?” 段肃也要了一杯:“吴昊别的本事没有,忙活吃喝绝对有一套。” “挺香的,小莫,要不要来一点?”l蓝毅浅啜一口,Murphy接了小酒坛闻了闻,惊喜道,“好像有种很清醇的味道?” 吴昊有点小得意,看了一眼蓝非,解释道:“我这是专为蓝非酿的,度数很低,祈言身体好了也能喝一点。你们也知道,蓝非酒量不——” 那个“好”字被蓝非捂了回去,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吃菜!哪那么多废话!” John捧着粥碗直笑:“小吴Uncle是妻管严!哈哈哈——” Murphy奇道:“你知道什么是妻管严?” 小家伙认真道:“奶奶说Daddy就是妻管严,什么都听Mommy的。小吴Uncle也什么都听叔叔的。他们都是妻管严!” Murphy红了脸,看了一眼完全不想解释的蓝毅,把头埋进碗里。 因为John的中文还是不够好,一下子又多了三位叔叔,蓝毅就让他叫蓝非叔叔,叫其他三个人Uncle。 吴昊夹给小家伙一筷子河豚,笑得很满意:“叔叔就是妻管严,John真聪明。” 蓝非白他一眼,愤愤的吃了一大勺什锦玉米。 段肃看了看菜色,给齐祈言夹了一块银耳:“吃这个吧。” 齐祈言慌里慌张的接过,一点一点的嚼。 Murphy和蓝非对了个暗号,又回头看了自家老公的表情,开口道:“小言言,你今天别回去了吧,我们在酒店订了套房,我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John也很喜欢你,对不对?” 小家伙赶紧顺着Mommy的话点头。来之前Mommy和叔叔都跟自己说好了,这趟是来帮段Uncle追小齐Uncle当老婆的,自己要配合他们才行。 丝毫没觉得自己在带坏小孩子的Murphy用真诚的眼神试图感动齐祈言,反正小家伙都有自己这样一个Mommy了,再多几个成双成对的叔叔也没什么不好。 齐祈言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花店离不了人的,再说,我还要回去吃药呢。” “没关系,我们送了你回去吃药浇花,然后再去酒店,怎么样?”Murphy不依不饶。 段肃按住他:“别勉强他了。他不喜欢就让他回去吧。” 齐祈言立刻低下头去。 蓝毅皱眉:“是我们想的不周到了。祈言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还是让他回花店睡吧。小莫,乖,明天一早我们带着早餐去花店,吃过饭还能再聊会儿天,然后再回去好吗?” Murphy嘟着嘴答应了。本来他和蓝非都商议好了,到了套房必然要玩些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必须要上啊,看段肃怎么招架。 可是一方面齐祈言不同意,另一方面段肃也十分不给力。 唉。 一行人各怀心思,蓝非他们送了齐祈言回花店,然后去和蓝毅等人会合入住。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打破了几分春天的绮思。 美丽的季节,却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获得美丽的感情。 39.回来吧 段肃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过年那会儿在齐祈言花店外的那一夜,现在他更愿意到车里去睡。 要的就是你睡不着。Murphy阴测测的想,扭开了段肃房门。 因为是个大套间,蓝毅和Murphy一个房间,John睡小床,在客厅里,另一个房间里是段肃。吴昊蓝非在隔壁标间。 当然,这样的安排本来是为了给段肃和齐祈言制造机会,现在只能给Murphy夜谈提供方便了。 段肃没锁门。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蓝毅和Murphy一定不会邀请他去观摩他们夫夫夜生活,也不会有在他房间里干什么的兴趣。至于John,就算他半夜跑进自己房间,又能怎么样。 Murphy蹑手蹑脚的猫进房间,猛地扑到床上压住段肃,大喊一声“你喜欢谁!” 段肃被这么一吓,又被恰好压到了肚子,当下就岔了气,连忙把身上的人掀翻了顺起气来。 Murphy被掀到床下,还好没有撞到头,气得要命:“你谋杀啊!” 段肃也没好气:“你才谋杀,怎么,蓝毅满足不了你了来找我啊。” “说什么呢!对小言言你也这么乱喷啊!”Murphy气昏了头,也不管今晚的什么夜谈了,站起来就走。 Murphy气鼓鼓的回到蓝毅床上,什么人啊,自己好心想让他看清自己感情,结果被说的这么难听。 段肃也是被他恶作剧气的,没想说出那么不好的话来。Murphy一走他就后悔了,去敲他们房门想给他道个歉。 蓝毅听见敲门揉了揉小呆子:“你怎么跟段肃说的,几句话就完了?怎么自己还气成这样了?我去开门。” 看着床上团成一团的被子,段肃开口:“Murphy,对不起,我睡糊涂了。你刚给我吓得不轻,我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Murphy不答腔,往小缩了缩。蓝毅好笑,一条腿跪在床上隔着被子贴近他:“小莫,乖啊,不气了。我去和段肃说会儿话,等我回来,不准睡着。” 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段肃看着他们互动,眼底隐隐有着羡慕。 蓝毅跟他一前一后到了阳台,开始接手自己老婆的夜谈工作。 段肃也大致看出来他们想干什么,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疑惑。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跟祈言也许有可能?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异性恋,我也不觉得我有同性恋的倾向。祈言也说过,要和我做普通朋友。” 蓝毅笑:“他是不是还说,他不喜欢你了?” “嗯。说过。”段肃也不惊讶,蓝毅嘛,就是有情感专家的潜质。 “段肃,我不得不说,你在事业上也许无可挑剔,但是你在感情上,实在不是个中高手啊。” 段肃虚心受教。 “无论是对秦秋怡,还是现在对祈言,你都太理智了。感情是没有开关的,祈言说不喜欢你了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了吗?他为你好,为你着想,才会这么说,你问问自己的心,真的对他没有半点心疼的感觉吗?” 岂止是有半点,是有很多很多点。 “你是说,我是个同性恋,而我一直没有发现?” 蓝毅强调:“是不是同性恋重要吗,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部。他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吗?我爱小莫,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他。祈言喜欢你,我想他的感觉应该和我一样。段肃,就算你真的没有办法给他回应,也好好听他说一说话。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们有个好的结局。” “如果,我能给他回应呢。”蓝毅转身的时候,段肃如是说。 蓝毅转过来,目光灼灼:“那就顺着你的心,好好爱他。” 段肃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心,吗。 偷听成功的Murphy从背后扑到蓝毅身上,被早有准备的人牢牢接住。 “都听到了?以后不要谁都用这一招,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反应,小傻子。”蓝毅把人稳稳的背回房间。 Murphy在他背上蹭脑袋:“知道啦,老公真棒。” “那老婆有没有奖励?嗯?”蓝毅和他额头相抵。 小呆子在他唇上“啾”了一口。 蓝毅从睡衣下摆伸手进去抚摸开来,“就这样?老婆今天可是摆了好多pose诱惑老公,老公都饿了一天了。”手不怀好意的往下探,在臀瓣上轻捏。 小呆子扭了扭腰,在蓝毅耳边吐气:“那老公快来享用大餐吧。” 四肢摊开,衣衫凌乱,摆出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小呆子,真是不一般的可口。 蓝毅毫不客气的开动了。 未来,我也会为你处理所有你办不妥的事情。放心的依赖我吧,因为,我也是如此的需要你。 小莫,宝贝,我爱你。 段肃以做案例分析的严谨态度分析了他对齐祈言的感觉。 看到他细细的腰会想抱住,嗯。 看到他细细的胳膊会想摸,嗯。 看到他细细的手指会想牵住把玩,嗯。 看到他咳嗽会心疼,嗯。 看到他脸色不好会心疼,嗯。 看到他哮喘发作会心疼,嗯。 …… 好像这些,早就超过了友情的界限。 我,真的,喜欢,齐祈言? 早晨,去买早饭的段肃又被人下了一剂猛药。 不知是有意无意,Murphy是被蓝毅横抱着上车的。当然,Murphy会说,昨晚太累了嘛。蓝非想的是,Good Job! 看段肃那一脸回忆的样子,说他不是在想齐祈言,鬼都不信。 他的确是在想齐祈言。小小的,温热的身体在自己臂弯里,感觉心里都是沉沉的,很充实。 一行三辆车再次出发前往花店。段肃脸上带着确认,其他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齐祈言没有准备什么,当然也没什么能准备的。几个大靠垫一放,窗帘拉开,小客厅就是个不错的聊天选择。 才过了一夜,段肃的感觉变得大不相同。他眼里的齐祈言变得像一只真正的小兔子,还打着淡粉色的蝴蝶结。他捏着拳头,才忍住了想把他抓进怀里揉搓一顿的冲动。 这样的变化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原来,让感性占据主导,身体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齐祈言为他们泡花茶,莫名觉得身上像是牵了一根线,他走到哪,线就跟到哪,绷得不松不紧。关键是,线的那头,似乎,好像,也许,在段肃身上。 段肃的目光太过直接,他想要弄清楚这种感觉究竟为何这么强烈。是祈言变了吗?也没有,那是怎么回事呢? 蓝毅等人憋着笑,段肃啊段肃,你小子认栽吧。 告辞之前,大家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胡姑娘打来电话,一个星期之后,她就要回来了。 齐祈言嗫嚅着转告其他人,段肃冲动之下张口就道:“祈言,那你回来吧!” 回来吧。 其他人也用目光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齐祈言只得说:“我回去干什么呢,没工作,也,没房子。” 段肃差点脱口而出,你住我家啊,我养你! 幸好忍住了。段肃看一眼蓝毅,眼里还有不解。怎么我会变成这样? 给他一个“回去跟你说”的眼神,蓝毅对齐祈言说:“这样吧,你回事务所上班。我们会很快给你找好房子的。” 没想到齐祈言还是摇头:“我喜欢这里。” 吴昊救场:“那我们给你找个花店的工作吧,我饭馆附近好像有个花店在招人。祈言,我们都在那,也好方便来往啊,是不是?” John也来助攻:“小齐Uncle,跟我们回去嘛,给我讲画册上的花。” 眼见齐祈言不说话了,蓝非和Murphy齐声道:“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星期后我们来接你回去,祈言(小言言)!” 段肃眼光温柔:“祈言,回来吧。” 齐祈言终于点头。 等他们都走了,齐祈言默默收拾着杯子,借由清洗工作让自己内心平静。真的要回去吗,还能再适应原来的生活吗。可是—— 段肃为什么,又那么温柔的看着自己了呢。 回去的路上段肃压后,因为他在深度思考。 他跟齐祈言,从相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 半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感情变化如此之快吗。 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他,有了心疼的感觉?还是,从自己下意识把钱包递出去的那一刻,自己心里就埋下了喜欢的种子,只是自己还没有发觉? 无论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何时开始喜欢,这种喜欢的心情,正在随着时间不断加深。 祈言,虽然我现在喜欢你还没有你喜欢我的那么多,那么久,但是,我喜欢你,这是不会错的。 感性终于彻底打败理性,段肃的智商从这一刻起为“喜欢”这两个字工作了。 星期一早晨醒来的时候,段肃看着又被自己抱住的一半被子,收紧了双臂。祈言,回来吧。 40.店主是谁 黑暗且痛苦的星期一相信是很多人的噩梦。 要调整因为周末狂欢或者狂睡变得紊乱的生物钟,要回到狭小的格子间,坐在什么姿势都不舒服的椅子上。 事务所依旧在忙碌中稳定,在严肃中活泼。 Murphy吃零食的时间少了些,因为最近多了好几桩离婚案,还都是涉及财产纠纷的。他负责的就是这块,自己又有点喜欢热闹,听着那些夫妻互相数落,甚至于一言不合想要打起来,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有句话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Murphy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看着那些共同生活了好几个年头的夫妻分道扬镳,理由千奇百怪,他在心里暗笑的同时,也更加珍惜和蓝毅的美好生活。 所以蓝毅发现,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小呆子的傻笑变得越来越多了。 蓝非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相比Murphy,他手头的事情不算多。而相对于Murphy每天被滋养的鲜鲜润润的样子,他更像是个修行中的和尚。 能不像和尚吗,吴昊那家伙每天一副可怜巴巴的累死累活样,每天忙了总店忙分店,还总是跟小太监一样伺候着自己,这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现在他们就连互相做手活儿都很少,吴昊沾枕头就睡着,蓝非受不了的时候只能自己偷偷去卫生间解决。 真憋屈。 没办法,人是自己选的,日子是自己要过的。 老子是攻!蓝非愤愤,不管什么时候才能实践,反正老子一定是攻! 段肃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就这个样子,还攻呢,做什么梦啊。 不过蓝非还是带给他一个重要消息,就是吴昊菜馆附近那个花店,其实不是在招工,而是贴了招租的牌子。 下班后,段肃去了解情况。 花店选址还不错,不算太繁华的地段,但是不远就是中档住宅区,想来生意也还可以。 店主说,因为全家要移民,只好把花店关了。店里还有个小姑娘店员,也正在找另外的工作,目前还在帮着把部分花朵低价卖出去。 段肃问了这边房租,得知花店楼上也像太平市那家一样是一起租出去的,不过因为店主很快要离开,已经只剩四面墙了。 急于给齐祈言找个安家的地方,段肃也不高兴再跑其他花店了,当即跟店主商量,看接手花店的可能性有多大。 花店都是从郊区的花圃进花卉,电话、地址都有,只不过齐祈言一个人绝对干不了这么重的活。 原来的店员是个小姑娘,叫妮子。妮子听说花店可以不用关,很高兴的说自己可以继续留下来,帮新老板的忙。 段肃笑笑:“我不是这的老板,老板过几天才会来。不过妮子,你不要叫他老板,他也不是很懂流程,还要你教着点他。” 妮子表示完全没问题。 段肃立刻打了电话给房东,先帮齐祈言交了楼上楼下三个月的房租。店主也很大方,按进价的一半把完好的花卉卖给了段肃,还打电话给熟识的花圃老板,多多照顾新主顾。 段肃不打算告诉齐祈言实情,他跟蓝非他们都说了,就让齐祈言以为自己是来花店打工的。 段肃负责花店的运营资金,妮子的工资也是由他来开。但是花店的日常经营全部由齐祈言做主,妮子也知道段肃要当背后老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是个拿人家工资的,也不会多嘴。 在一群人两头忙中,终于度过了一个星期。 胡姑娘是周六晚上到的,没有通知乡下的父母,先是去了花店。齐祈言早就接到电话,做了几样菜给她接风。 胡姑娘黑了许多,变得更健谈了,连累齐祈言跟着听了一晚上的见闻。 好不容易能插句话:“小胡,我可能,要回去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胡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去?回哪啊?” “回我家那边……”齐祈言小声道,“我朋友说给我在那边找了房子,让我去那边一家花店打工。小胡,对不起啊,我不能在这帮你了。” 胡姑娘很八卦:“哪个朋友?寄明信片那个?嘿嘿,祈言啊,你跟他,有什么进展没有?你这次回去,怎么不住他家啊?” 齐祈言脸大红:“哪有什么进展不进展的,我们,就是,就是朋友嘛。我有地方住,干嘛去麻烦别人啊。” “那可说不准,过年那会儿,他给我打电话问花卉冻伤的时候,听口气可是很关心你呢!” 齐祈言自知说不过她,摇摇头去洗碗了。 胡姑娘不依不饶的跟着他进厨房:“祈言,我说啊,让你那朋友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你看,你做家务这么厉害,比我这个女生都厉害。谁娶了你一定享福啊。” 齐祈言把湿淋淋的盘子递给她:“我是男的,什么娶不娶的。会做家务有什么用,我给不了人家一个完整的家庭。” 胡姑娘满不在乎:“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为什么这么传统啊。幸不幸福看个人,有妻有子就是幸福吗,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那个人,就是娶个天仙也不会开心啊。” “我也不是他真心想要的那个人啊。”齐祈言嗫嚅道。 唉。胡姑娘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周日,蓝毅一家三口和段肃一辆车来接齐祈言回去。 齐祈言东西一直不多,来太平市时就一个背包,现在也只多了几件衣服,还有两盆花。 一盆是胡姑娘最初送的水仙,一盆,是齐祈言后来非常喜欢的含羞草。这种青青翠翠的植物,小小的叶片,一碰就会缩起来。齐祈言觉得,它一定有一颗敏感易碎的小心脏,才会如此害羞。 其实他潜意识里是觉得,它很像自己吧。 Murphy坐在副驾驶,齐祈言就跟段肃坐在后面,中间夹着John。小家伙硬是要跟来,缠着齐祈言要陪他看画册,也缓解了另外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一丝尴尬。 一行人先去花店,蓝非跟吴昊早就在那等着了。对于段肃要求的隐瞒,他们表示,我们嘴上没上锁,什么时候,想说就会说出来的。 开玩笑,段肃又没付钱,我们干嘛要当保险箱。再说,大嘴巴Murphy也知道了,谁先揭穿还不一定呢。 段肃还不知道将要被出卖,说着精心编造的谎言:“祈言,花店老板平时忙别的事,都不过来。花店的事你和妮子商量着办。这张卡你拿着,是花店这一个月的本金。以后,每个月2号本金会汇到这上面,你和妮子做账,月底把赚的钱也打到这个上面。明白了吗?” Murphy先来搅局:“小言言,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店主,也好谢谢人家聘请你呀,小肃肃有人家号码。” 齐祈言点点头。 段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脸对齐祈言温声道:“不必了,我跟店主都谈好了,他很忙,有什么事祈言你就跟我说吧,我来跟他谈。” “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说吧。”在Murphy继续为难之前,齐祈言先开口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嘛,祈言,你也饿了吧,走,去吴昊那吃晚饭,给你接风。”蓝非笑道,淡定的接了Murphy不满的眼刀和段肃感激的目光。哼哼,别急,让老子待会儿下个狠的。 大家入席后,蓝非借口去拿饮料,说让齐祈言去自己挑爱喝的,拉着人就出了包厢。 在饮料柜前犹豫许久,当然是蓝非故意在消磨时间。齐祈言不得不出声叫他:“蓝非,还没想好喝什么吗?他们应该都在等了。” “不急。”蓝非老神在在,“祈言,你想不想知道花店店主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有办法哦。” 齐祈言不解:“我们可以去问段肃啊。” “段肃怕你跟陌生人接触不自在,当了你的中间人。可是我知道,你想亲自跟店主道谢,是不是?”见齐祈言点头,蓝非继续说,“之前这一条街上的商铺登记的时候,互相都有留号码。只是吴昊这个马大哈,光记人家名字了,现在都搞不清谁是开超市的谁是开那花店的。我们只要知道名字,就能在他那拿到号码了。” “嗯,那去哪问名字呢,只是名字的话,段肃会愿意说的吧。” 蓝非把他往岔路上带:“不行,段肃那么聪明,会起疑心的。祈言,你不是有那张银行卡吗,我们去一趟银行,查一下开户人,不就知道名字了吗。” 这张卡虽然是齐祈言保管,但是开户人、他、妮子都是知道密码的。这条街上就有银行,蓝非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去包厢里说,他们没找到想喝的饮料,出去买了,让他们先吃。 段肃纳闷,祈言什么时候对饮料那么挑剔了?蓝非又在搞什么鬼。 心知肚明的另外三人默默喝茶,嗯,好喝。 无聊到数花生的John看着他们,我好饿,你们为什么都不说“可以吃了”。 另一边,查到开户人的齐祈言愣了。 段肃。 开户人是段肃。 所以说,里面那所谓“第一个月的本金”也是段肃出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41.因为我喜欢你 齐祈言和蓝非往回走,蓝非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齐祈言没头没尾来这一句。 蓝非听懂了,也拿出和吴昊合计好的说辞:“祈言,我们是都知道,但是段肃不让说。我们后来觉得,瞒着你也不好,干脆都告诉你了吧。开户人是段肃,其实花店现在就是段肃的。原来的老板移民了,段肃接手了花店,他当背后老板,你其实就是另一个老板。他这么做,也是想让你尽快有一份工作。而且,那花店楼上正好可以让你住,不是挺好的吗。”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齐祈言两眼通红。 “要是真告诉你了,你会答应吗?祈言,段肃就是了解你才选择瞒着你,他不是不在乎你的想法的。祈言,你今晚可以去看看花店楼上,跟太平市那个差不多,只是客厅要大一点。前几天,段肃拉着我们给你把家具都配好了,都是照着你的习惯弄的。祈言,他真的对你用心了。所以,原谅他好吗?” 这段话是吴昊揣摩着想出来让蓝非照说的,不得不说,吴昊其实对说情话非常有一套。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保留着后面的贞洁了,都是嘴炮的威力啊,当然还有他对蓝非的用心和爱啦。 齐祈言听了只是沉默,但是蓝非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蓝非,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回花店了。” “祈言,你不能不吃晚饭啊,回去多少吃一点,要不我待会儿送份炒饭过去给你?”蓝非还是知道分寸的。 “嗯,不用了,我去超市买点面包吧。蓝非,谢谢你告诉我事实,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和齐祈言分别,蓝非轻快地走回菜馆。 众人见到独自回来的他都很奇怪,段肃最担心:“蓝非,祈言呢?你们买个饮料怎么出去这么久?” 蓝非看了其他人一眼,最后还是躲到了吴昊身后:“段肃,先说好,你不能打我。吴昊,你看着他点。”他缩着头,“我告诉祈言实话了!花店是你的!” Murphy投给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表情带着些微看烈士的悲壮。 蓝毅笑着,不说话。 吴昊护着蓝非的头,笑道:“你还不快去给人家解释,在这瞪我老婆有什么用?” 蓝非立刻搭腔:“就是就是,祈言在花店,快去!”分心无力的蓝非还不知道自己默认了吴昊对自己的称呼,所以,这“老婆”的名号,算是传开了。 段肃匆匆出了包厢,想起来祈言是什么都没吃就走了的,转到柜台打包了两份骨汤牛肉面。 齐祈言走到花店的时候,妮子已经离开了。这几天花店停业整顿,定了后天重新开门,妮子干完活也就不用留守了。 花店楼上是个小套间,原先的店主是三口之家,住着刚刚好。一室一厅一卫,还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大阳台。 齐祈言打开所有的灯,坐在小沙发上看了看四周。依蓝非的说法,这里原先只剩大白墙了。现在都贴上了浅橙色的墙纸,地板也是暖色调,整个客厅看起来都暖洋洋的。 小厨房是隔断出来的,简单的灶具都齐了。 卧室也是,一米五的单人床,床单上是大朵的向日葵。床头还放着两只很可爱的小兔子。 齐祈言红着眼睛笑,吸吸鼻子,去抱那只白色的小兔子。 段肃也是有钥匙的,此刻他上了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那个坐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 真瘦。应该多养养。 这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齐祈言回头,看到段肃吓得整个人都大幅度缩了一下。 段肃好笑,目光下滑,看到他的手指紧紧揪着兔子的长耳朵,手背上—— 下一秒,段肃直接抓住了齐祈言的双手,看着那双手从手背到手指的青紫肿块,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齐祈言自他们见面后一直是戴着半指手套的,露出的半截手指是没有冻疮的。现在进入春天,冻疮已经由冬天那会儿的红肿变成了紫萝卜了。 齐祈言使劲往回缩,“你放开我!” 段肃依言松手,齐祈言把两只手放在一起搓着。 “怎么了?很痒是不是?”段肃见他搓了半天,不禁问。 齐祈言点点头。 一双厚实的手掌包住他的手,力道适中的揉按。 他抬起头,只能看到段肃的发顶。段肃认真的给他按摩双手,一边劝道:“痒了也不要抓,春天很容易开裂,到时候更难好了。我妈对付冻疮有个土方子,明天我问问她。早知道,就不让你继续干花店了,又是水又是泥的。” 齐祈言小小声抱怨:“那你还骗我,花店根本就是你的。” 段肃温柔的笑:“还说这个?花店是谁的有分别吗?就算我投资,你给我赚钱不行吗?” 齐祈言试着抽回手,没成功,嘀咕着:“你就是看不起我。” 段肃大呼冤枉:“我要是看不起你,还要操这么多心?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我就给他找工作找房子吗?祈言,我看重你,在乎你。”喜欢你。 这句话段肃没有说出口。他要等,等齐祈言重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适应跟他朝夕相见的日子。温水煮青蛙,猎物才不会跑。依齐祈言的性格,要是段肃现在表白,他一定会像那盆含羞草一样,刺激过大,缩回去再也不出来了。 齐祈言不好意思的想去挠头,手却还在段肃手里。段肃空出一只手去呼噜他的头发:“我带了吃的过来,现在应该正好没那么烫,去吃饭吧。” 吴昊店里的骨汤很够味,两人吃的呼噜呼噜,齐祈言鼻尖上沾了一点葱花,段肃笑着给他抹去。 就这样吧,就这样定格在这里,如此幸福,不要变。齐祈言想着。 段肃在花店待到深夜,跟齐祈言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段肃在从前和齐祈言的交往中,总是一个主导者的角色,这次,他选择聆听,一边给齐祈言的双手涂药油,一边认真的听。 其实要让齐祈言打开话匣子非常难,但是段肃这次带了足够的耐心和双倍的好奇。他想知道齐祈言一直以来的生活和想法,这种念头非常迫切。 齐祈言不想提姥姥过世前的事情,段肃也很明智的不去深挖。齐祈言比较想讲的,大约是他上专科学校的那段日子。 他读的外语系,按规定除了英语是要选择第二外语的。出乎段肃的意料,他选的不是法德日韩一类,而是泰语。 “为什么学这个?你想去泰国旅游吗?”段肃问。 齐祈言摇头:“我那时候不知道该学什么。别的同学都是看自己兴趣选的,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那个时候,我只是想以后能找到可以宅在家里的工作而已。” 段肃还是不太能理解他对“宅”的执着:“为什么一定要在家里呢?” 齐祈言的回答是,在家里他觉得安全。 因为家是他一个人的,在家里他可以得到全然的放松与安宁。独自生活了太久,已经不愿意也没能力做一个社会人,他的生活,其实是与整个社会系统半脱节的。 齐祈言继续讲。那时候整个班里连他在内就两个男生,女生有24个。那个男生很快跟班里一个女生谈起了恋爱,平时也难得跟齐祈言说话。 “其实我跟谁都很少说话,他们住校,我住家里。听说,女生宿舍经常开讲鬼故事大赛,半夜也会订外卖加餐。我们班那个男生跟其他系的人一个宿舍,他们晚上都偷偷喝酒、打牌,可热闹了。” 段肃理解,齐祈言可能不是真的想去喝酒打牌,他只是羡慕集体生活,想感受一下而已。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让齐祈言过一把集体生活的瘾。 齐祈言讲了半夜,段肃就听了半夜。这一趟很有收获,齐祈言对他又亲厚了起来,他知道了齐祈言很多的小愿望。 未来,我会帮你一一达成的。 因为,我喜欢你,兔祈言。 其实那张一米五的单人床暗藏杀机。段肃买的时候想着,太平市那一米二的床太小,两个人睡基本贴在一起,齐祈言肯定不愿意。要是自己哪天留的晚了,可以留宿在这,理由很充分,床够睡! 为什么不买张大床?一人睡一边,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边,又一次被齐祈言送到楼下的段肃心里,正在流泪:祈言,你真的没想过留我睡一晚吗? 段肃没有想到的是,他家跟吴昊的菜馆很近,同时,跟同在一条街上的这家花店,当然也很近。 他此刻只能想到,失策啊,应该多买一张床的! 42.Murphy糗事 段肃离开后,剩下来的人吃吃喝喝,倒也没有冷场。 蓝毅带着小呆子和John回家,Murphy兴致很好,想去酒吧喝一杯,庆祝段肃和齐祈言的新进展。 蓝毅自然应允,送了John回家,看着小家伙入睡,就带着Murphy直奔酒吧街。 如果Murphy知道今天会遇见那个人,打死他都不会想喝酒的,他宁愿戒酒也不愿意在酒吧碰到那个人。 当蓝毅在洗手间外被一个非常健谈甚至有点话唠的男人搭讪的时候,他觉得这人一定是喝多了。 蓝毅和Murphy的长相在酒吧里都算是佼佼者,有人搭讪也很正常。只是,蓝毅今天一直宣示性的搂着Murphy的腰,就是想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 只是,牛皮糖大有人在。 这个男人打扮十分阳光,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还是体育系的。蓝毅看了看他不逊于自己的体格,还有他脸上那两团红晕,推开他就走。 那人反手拉住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兄台,Murphy,是你现在的伴儿?” 他认识Murphy? 蓝毅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这个人。Murphy以前会找一夜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记得他都是以自己为标准,找的都是面容冷峻衣着严肃的人。 这个人,长相上也算是个帅哥,可是这一身运动气质显然不是Murphy的菜啊。 “先自我介绍一下,赵旭,大学体育老师。”赵旭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当初,他就是很自来熟的和Murphy上了床。 这件事对Murphy来说是个黑历史。 一年多前,Murphy和蓝毅还守着“朋友”的界限。Murphy那时是酒吧街的常客,很多人都知道他找“伴儿”的喜好,一般是没有不识趣的人去碰软钉子的。 不巧的是,赵旭就是个喜欢以身试法的。 那天他跟几个朋友在酒吧玩,第一次看到独自一人的Murphy。在其他人口中得知了Murphy的“习惯”,喝的有点多了的赵旭就在酒精的作用和朋友们的起哄下前去搭讪。 Murphy没找到合口味的“伴儿”,正想找个人发一通无名火走人,赵旭就送上门来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几句话不合,斗起酒来了。 叫来服务生要了两副牌,Murphy和赵旭换了大点的桌子摆开了。 几十个小玻璃杯,围成三圈。最外一圈是20杯啤酒,中间一圈是12杯红酒,最里一圈是8杯威士忌不加冰。 每个杯子下都压着一张牌,两人抽牌,数字小的人要喝掉自己和对方手里的两杯酒。每一圈还有一张小鬼,抽到的人可以让对方喝掉这一圈剩下的全部酒水。 Murphy一向是没什么好运气的,赵旭亦然。于是,这两个人都喝多了。 醉的不分东南西北的Murphy直嚷嚷着还要喝,身子乱扭,像只小泥鳅一样。赵旭还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半抱着小泥鳅就往外走,还对着自己那帮起哄的朋友傻笑。 接下来的事无需赘述,都是一个流程。 搞笑的是第二天早晨两人醒来的时候。 Murphy的记忆断片在喝完最后一杯威士忌的时候,所以他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陌生的床上,身边还有头打呼的猪。 他看清了人,大叫一声把赵旭踹到了床下。 赵旭被这么一折腾也醒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一通骂。 “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这个不要脸的QJ犯!死流氓!”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继续骂,“你还不给我洗澡!我身上都是你的口水!谁知道你有没有传染病!口蹄疫!” 赵旭呆呆的张着嘴坐在地上,想不到昨夜热情似火的人清醒后会变成这样。 “你还看我!看什么看,我是你能看的吗!”Murphy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你还愣着干什么!把我的衣服给我!” 赵旭把地上的衣服递过去,被Murphy立刻扔回他脸上:“这是你的脏衣服!我的衣服呢!” “昨晚,撕,撕破了。”赵旭唯唯诺诺道,“你穿我的吧。” Murphy气得脸通红:“我怎么会跟你上床!你一点都没有他的样子!你看看你,一身的呆肉!真不愧是养猪场的种猪!你还撕了我的衣服!天哪,我到底是为什么要遭这个罪!都是你!你这头猪!” 赵旭光着上身坐在那,满耳朵里都是“猪”这个字。 等Murphy骂够了,捡起自己的一件外套勉强裹在身上:“以后,不要让我在酒吧看见你!”他愤愤的想去再踹一脚,被赵旭躲开了。 “你还有脸躲!”Murphy抓起地上他的衣服扔出窗外,“看你怎么出去!哼!” 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赵旭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只喜欢精英男啊,自己有那么差吗。 赵旭酒品其实是不错的,虽然他急色之下撕破了Murphy的衣服,可是Murphy身上没有一点不该受的伤。当然,吻痕除外。 他平时很健谈,喝了点酒的情况下会更加健谈,而且无话不说。他看着Murphy和蓝毅亲密的走进酒吧,已经有了想去打个招呼的念头。他平时在床上很温柔,无论是对一夜情对象还是短暂的恋爱对象,都是体体贴贴的。所以他们跟他还是会保持朋友的关系,见面还是能寒暄几句的。 他没想到的是,现在Murphy已经是一辈子绑定蓝毅了,而他还不知死活的把他跟Murphy的那段旧事当做笑料讲给蓝毅听。 蓝毅黑着脸,看向一脸担忧的看着这边的Murphy。 Murphy看到赵旭的时候就觉得很忧虑,所以他一直跟蓝毅坐在远远的另一边,避免跟赵旭有交流。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赵旭那头猪,怎么就跑去洗手间特地堵蓝毅了呢,他就这么想报复自己吗! 赵旭完全没这个心,他只是一根筋加自来熟。一边说着“果然Murphy喜欢的是你这类的”,一边语重心长的给蓝毅“传授”所谓经验:“你不知道,Murphy在床上还是挺不错的,喝了酒更好,哎你可以让他适当喝一点。啧啧,真热情。” 蓝毅的脸已经堪比锅底了。 在赵旭继续说出更不着边际的话之前,蓝毅果断打断了他:“我不是Murphy的‘伴儿’。我是他的丈夫,你,懂了吗?” 这下换赵旭变脸了,他小麦色的脸颊浮起两坨红,看上去很可笑:“你,你是他的,他的,那个?” 蓝毅点头。 赵旭丢下句“对不起”然后落荒而逃。天哪,我都说了什么,在人家正牌攻面前说自己和他的一夜情!我真的不是想要破坏人家感情啊! 蓝毅冷着脸走回Murphy那边,一言不发。 Murphy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一杯威士忌:“蓝毅,你怎么了?” 蓝毅不接,只是半抬起眼皮看他,那意思就是,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蓝毅,我,我跟赵旭——” “砰”的一声,是蓝毅重重的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Murphy整个人都一震,不说话了。 蓝毅招手要了不少酒,给自己和Murphy倒上。 “喝。”他一口干掉。 Murphy也只好陪着他一口一杯的喝。 几轮之后,Murphy被呛到,“咳,蓝毅,不喝了好不好?”他握住蓝毅倒酒的手。 蓝毅双眼里都是血丝:“喝。” Murphy把杯子放下,“我不喝了。” 蓝毅冷笑:“别人跟你喝,你就喝。我比不上那个人吗!” 声音有点大,他们周围的几个人已经看过来了。 Murphy试图去拉他:“蓝毅,我们回家好不好?” 蓝毅没有拒绝,但是出了酒吧却拉着Murphy去了附近的酒店,拉着他的手一直在使劲,Murphy看出他的不对劲,没有挣扎。 蓝毅拿了房卡还是没有松手,脸色阴的像是要滴水,进了房间就把Murphy摔在大床上。 Murphy起身去安抚他:“蓝毅,你怎么了,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回家吧,John还在家里,他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毅扑倒了。 蓝毅以前抱他的时候,都只是虚压在他身上,手臂撑在他身侧。这次他所有体重都压在Murphy胸口,Murphy觉得难受,推了他几下。 蓝毅眼里的怒火更炽,他把Murphy的手压在两边,声音里都是寒意:“我想要。” Murphy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蓝毅,你先起来一点好不好?” 蓝毅翻身仰躺,冷冷的看了一眼小媳妇样的Murphy,“你来。” “嗯?”Murphy歪了歪头。 “我不动,你来。”蓝毅说完就闭上眼睛。 Murphy咬着下唇,凑近去吻他,舌尖在蓝毅薄唇上划过,轻吮,手在他耳畔摩挲。 蓝毅还是一动不动。 Murphy起身看了看他没有丝毫松动的冷脸,红着眼睛去给他脱衣服。脱完裤子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没有表示的蓝毅,俯身去亲吻那个没有反应的软肉块。 等到那个肉块终于有反应了,Murphy的眼泪也背叛眼眶,落在蓝毅身上。 蓝毅坐起来,轻轻的给他擦去眼泪。 Murphy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后悔要我了?现在觉得我脏了吧?” 唉。蓝毅叹气,把他搂进怀里。 “小傻瓜,我逗你的。”蓝毅无奈道。 “逗我?”Murphy抬头傻傻的看着他。 蓝毅揉揉他的头发:“那个人说了那么多跟你的事情,我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吧?可是那也不是你的错,只能怪我那时候还没有向你表白,对不对?” “那你还让我喝那么多酒,还,还让我主动——”小呆子控诉。 “我承认,我那时候是真的生气了。那个人说,你喝多了会很热情。我就气得一直让你喝了。可是我现在明白过来了,所以,老婆,”蓝毅吻吻他,“原谅我好不好?” Murphy摇摇头:“不好。” 蓝毅知道他只是想耍耍小脾气,也乐意哄着他:“那老婆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老公服侍你好不好?”说着就去脱Murphy的衣服。 Murphy抓住自己衣领:“我不做。我要回家。” 蓝毅当然顺从,自己很快穿好衣服:“老婆走吧,回家。” 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怪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这么快就完事了?这个男的看上去很“能干”的样子,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是个秒射的主啊。 蓝毅要是知道这位小姐在想什么,一定会气死的。 回到家,蓝毅洗了澡,本想靠在床头看会儿书等等小呆子,可是没看几页就睡着了。 Murphy出来的时候,就见蓝毅手里的书掉在一边,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就这么睡的很香。 他笑着轻手轻脚的把人塞进被窝,在他额头上轻吻。自己这几天很忙,他一定比自己忙十倍吧,可是从未见过他懈怠,对自己的关心也不减分毫。 老公,辛苦了,我爱你。 Murphy也是会心疼人的。所以第二天蓝毅起身去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却发现包子豆浆都买好了温在锅里,锅盖上贴着一张便签:老公,早餐我买好了,再多睡一会儿吧,我在床上等你。爱你的老婆。 他笑着回去把那个装睡的小呆子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我也爱你”。 Murphy的这桩糗事,只能算作他们生活的小小插曲。他们的主旋律,还是温馨甜蜜的小夜曲。 43.情敌出现 赵旭那晚受了惊吓,好几天没敢去酒吧街。他嘴上虽然没遮没拦,心地却是不坏的。他托朋友多多留意,看蓝毅他们有没有再去那家酒吧。 让他失望的是,之后蓝毅他们再也没有再酒吧街出现过。 当然啦,蓝毅怎么还会愿意再去那个地方给自己和小呆子找不痛快。 齐祈言的花店开张,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和段肃之间也有了亲密的样子。 这天,花店来了个让妮子很喜欢的客人。 赵旭的阳光气质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第一眼的好感,对他的自来熟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感。试想,一个猥琐蜀黍不分场合的跟你套近乎,和一个阳光健气青年对你露齿笑,哪个让你觉得不舒服? 赵旭是给一个住院的朋友探病,想着送束花也好,就来了齐祈言的花店。 看到齐祈言的瞬间,他觉得那个朋友病的实在是太对了。 可能Gay之间会有奇怪的感应,赵旭一眼就觉得齐祈言是圈里人。但是他身上又透着很多人没有的纯稚,干干净净的像是一块水晶。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的调养和精神上的放松与满足,齐祈言的脸上出现了两团小小的红晕,眼睛里也有了神采,给赵旭推荐花卉的时候,漾起的笑意让赵旭看呆了眼。 赵旭买了束价格不菲的花,殷勤的问齐祈言要名片。 齐祈言不好意思的拿出一张花店用来写祝福词的卡片:“我没有名片,给你留花店的电话吧,平时都有人会接的。” 赵旭摇头,笑得非常无害:“齐老板,你就给我留你的手机号码吧,我在大学里教体育,我们系要是有用花卉的地方,我会通知你的。” 面对一个接到大生意的好机会,齐祈言自然不会拒绝,在卡片上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齐祈言双手奉上:“别叫我齐老板了,我的朋友都叫我祈言,赵先生原来是位教师啊。” 赵旭很是高兴:“祈言?你也别叫我赵先生了,叫我阿旭吧。我们这就算是交个朋友了,祈言,改天我再来,Bye。” 送走这位开朗的客人,齐祈言弯身把一桶粉玫瑰抱起来,“妮子,粉玫瑰订了几束?什么时候来取?”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虽然齐祈言看起来还只能算是个男孩,不过他精神奕奕的样子真是很可爱,赵旭在店外看了一会儿,把那张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卡片收进口袋。 妮子拿着小本儿报订单,突然吃吃笑起来:“小老板,自从你接手这里之后,生意比之前还要好呢,不光是附近的大妈们喜欢来这看看花,这几天突然多了好几个帅哥呢!” 齐祈言好笑,用花朵轻轻敲了一下妮子的头:“干活!怎么,喜欢刚才的赵先生?哎呀我应该留你号码给他的。” “我又没说错话,小老板你老少通吃啊,尤其是每次大老板来过之后,你笑得就好像捡了钱一样,每个进门的人看到你都眼睛一亮呢!” 齐祈言不理会她,径自去拿包装纸。却在玻璃门前顿了一下,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真的,有那么明显吗,自己,看到段肃就高兴的样子。 赵旭那位朋友是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估计要在医院躺个半个月。其实那个朋友跟赵旭也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只是赵旭这几天的表现十分反常,天天定时到医院报到不说,还都带着一束花。 每次赵旭来的时候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加上他手中娇艳的鲜花,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是来看生了大胖小子的妻子。 可是他只会在病房坐一会儿,第二天照旧来。其他病患护士不明所以的同时,他那位朋友也摸不着头脑,凳子还没坐热就跑了,难道他就是来送花的? 赵旭才不管这些,他每天都去光顾齐祈言的花店,从第一天要到手机号码之后,他渐渐在店里磨蹭的时间越来越长,通常都要看着齐祈言挑好给他推荐的花,跟他一起选包装纸,再闲聊几句再走。 后来他居然会提前到午饭之前去,寒暄几句后齐祈言跟妮子会订外卖,当然是吴昊家的。看着赵旭不走,齐祈言脸皮薄,便委婉的表示自己要吃饭了。 哪知赵旭满不在乎的也去买了盒饭,回来跟他们俩一起吃。吃完还自告奋勇去扔垃圾,又以朋友要睡午觉为由,在齐祈言店里待到1点多才拿上花去医院。 如此一个星期下来,不仅是妮子开玩笑,齐祈言也发觉不对劲了。事务所离这里有点远,所以段肃中午都是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齐祈言,没有来过。反正吴昊就在这附近,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他没想到的是,吴昊又没有收他的工资,帮他看着齐祈言免得被别人拐了去。人家也有自己的店子要忙啊。 所以,当周末来临,从早晨就来了齐祈言店里,跟他温温馨馨度过一上午的段肃,看着这个拎着外卖上门的不速之客,眼里一片厉色。 赵旭想着今天周末,干脆自己买了三份饭提前去了花店,想着变相的请齐祈言吃饭。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跟正准备出去吃饭的段肃、齐祈言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妮子下午放假,早早就走了。店门口站着三个人,一时气氛冷的不行。 段肃语气不善的开口:“请问你找谁?” 赵旭对齐祈言笑笑,给他看手上的袋子:“祈言,我来找你吃饭啦,妮子呢?”他故意不去接段肃的茬,等着齐祈言给他们介绍。 “妮子放假回去了。赵先生,这位是段肃,我的,朋友。段肃,这是花店的常客,赵旭赵先生。” 显然对这样的介绍不是很满意的赵旭挤出一个受委屈的表情:“祈言,我只是个常客吗?我不是说让你叫我阿旭吗?祈言,我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原来只是个客人。段肃刚松口气,就听到上面赵旭的话,无名火又起。阿旭?朋友?你算哪根葱啊! 段肃依旧冷冷的,拉起齐祈言就走:“赵先生,请见谅,我们要去吃饭了,花店中午不做生意,请你下次再来吧,再见。” 没想到齐祈言拉住了他,回头,他眼里都是为难。齐祈言看看拎着外卖一脸失望的赵旭,再看看不知为什么不高兴了的段肃,咬咬牙:“段肃,我们,我们加个人行吗?” 段肃一挑眉,瞪了赵旭一眼:“为什么要加上他?我们说好去吃回转寿司的不是吗?” 赵旭一看有希望,立刻黏了上来:“祈言,我朋友这个时候一定还在做检查,医院里的伙食又不好。我本想跟你一起吃饭的,现在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吗?” 齐祈言皱起眉:“赵先生,你应该在来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的。我和我的朋友约好了出去吃饭的。要不,你去医院和你的那位朋友一起吃吧。” 赵旭急了,拉住齐祈言的另一只手:“我们三个一起吃吧!” 段肃和齐祈言都诧异的看着他。 赵旭拎着外卖袋子就往店里走,“我买了三份,妮子走了,我们三个正好,来,坐。”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后面桌子那坐下。 段肃脸黑了。 齐祈言拉拉他的衣袖,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段肃,我们就不要辜负人家一番心意了好不好?寿司我们晚上去吃行吗。” 段肃只有应承的份儿。 赵旭不知从哪家饭馆买的套餐,三份还各不相同。托他健谈的福,这几天和齐祈言相处下来,居然也把他的喜好套问了个七七八八。当他把齐祈言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套餐放到他面前,不出意料的得到了一个感谢的微笑和段肃的白眼。 赵旭自己的是黄金咖喱猪排套餐,素菜里有一道齐祈言也很喜欢的西兰花,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停地给齐祈言夹过去,害得齐祈言也不好意思地给他夹菜。 段肃铁青着脸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茄子烧肉套餐,素菜是扁豆,偏偏正好是齐祈言不吃的两样蔬菜。他看着那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分享着各自的菜,直接放下了筷子。 齐祈言偏头去看了一眼他的饭:“段肃,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那你吃我的吧。”他说着就要换过来。 段肃当然不肯:“没有,我只是不太饿,你吃吧。” 齐祈言又看了他好几眼,才埋头吃饭。 赵旭看了看这两人,不说话。 吃的差不多了,见段肃真的没怎么动,齐祈言急了:“你怎么都不吃呢?我陪你去吴昊店里吃点别的吧,对不起,我真应该陪你去吃寿司的。” 赵旭适时来一句:“看来段先生不是很赏脸啊,祈言,我看我还是走吧,不打扰你们了,看段先生是要下馆子还是去吃外国料理。” 段肃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赵旭慢悠悠的嚼一块猪排:“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段先生虽然跟祈言是朋友,但是也不能让朋友做为难的事吧。” “如果你不来,我们早就出去了!是我让他为难的吗?”段肃气得摔了凳子。不是他不冷静,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让他不舒服,他看齐祈言的眼神,就好像志在必得一样,让段肃恨不得把他切吧切吧当花肥。 赵旭哼笑:“段先生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吧?祈言是独立的人,他交什么样的朋友,跟什么样的人来往,都是他的自由。他愿意跟我一起吃饭,是把我当朋友。同样是朋友,段先生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你又不是祈言的男朋友!” 齐祈言听了脸色一变,立刻劝道:“你们都少说几句吧。我没觉得为难,你们不要吵了。” 赵旭也站起来认真道:“祈言,你不应该让着段先生。他又不是你的父母家人,凭什么处处管着你?我和你作为朋友正常来往,哪一点碍着他了?” 段肃冷哼一声:“正常的朋友来往?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别的意思?” 赵旭也不辩解,他转向齐祈言:“既然被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了。祈言,我喜欢你,想追你。我不觉得我的感情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地方,也不觉得这轮的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齐祈言已经石化了。 喜欢我? 段肃怒火直冒,自己还没表白呢,怎么被不知从哪跑出来的这小子抢了先! 情敌! 44.我们都是朋友 齐祈言愣在中间,段肃和赵旭一人一边,头顶黑云密布。 段肃和赵旭之间电闪雷鸣,两人的眼神似乎要实体化刺伤对方。 终于回魂的齐祈言颤颤的开口:“赵先生,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赵旭正色道:“我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我是非常认真的。祈言,我喜欢你。” “你给我滚出去!”段肃咆哮着一拳挥过去。 赵旭侧身闪开,齐祈言赶紧拉住段肃,往楼上走。 走到半途,他回头让赵旭等一下,赵旭回了个露齿笑。 到了楼上,段肃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祈言,你现在知道这个人心怀不轨了吧?我看,以后花店不能做他的生意,我回头跟妮子说。” 齐祈言不悦,那个“心怀不轨”让他非常不舒服。段肃就是这么看同性之间的感情的吗?那他喜欢段肃,是不是也算作“心怀不轨”呢? “赵先生也不是坏人啊。再说,他是大学体育老师,以后会给花店介绍学校的生意的。”齐祈言小声道。 段肃显然还在气头上:“什么生意都不做!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齐祈言也气了:“好!不做!你是老板,都听你的!我看我也走吧,省的你觉得我尽招‘心怀不轨’的人!别也觉得我‘心怀不轨’!” 说完他就下楼去给赵旭道歉了。 段肃冷静下来想了想,不能让齐祈言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太拘着他,用花店出资人的身份压他。所以在齐祈言送走赵旭后,他也下楼了。 齐祈言见了他也没话,自己气呼呼的去修剪花草了。 段肃跟着他,在他背后开口:“祈言,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为花店好,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齐祈言回头:“那你是同意我做赵先生的生意了?” 段肃不情不愿的开口:“同意。但是,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他这个人——” 齐祈言打断他:“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坏。我跟赵先生说了,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不能回应他的喜欢。我,不想因为我影响花店。” 段肃不置可否。 齐祈言温声道:“段肃,赵先生是个很风趣的人,我已经答应了和他做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 段肃看着他祈求的眼神,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齐祈言这才露出了笑容。 段肃伸手呼噜他的头发。 晚上他们去吃回转寿司,蓝毅一家和吴昊两口子也一起去了。 趁齐祈言去洗手间的时候,段肃简略的讲了今天中午的事情,也表达了自己对那个赵旭的各种不顺眼。 蓝毅他们相视一笑,呵,现在知道祈言抢手了吧,是该有人让你有点危机感了。 他们准备在一边抄手看好戏,让段肃自己跳脚去吧。 齐祈言回来了,段肃又换了一张温和的面孔,问他要点什么。 传送带上的都是没什么新意的几种寿司,他们一般会额外点一些自己爱吃的。 John喜欢这家的鸡蛋羹和红豆汤,已经各吃了两份了;蓝非每次来都是点自己没吃过没听过的东西,有的好吃有的很怪;吴昊和蓝毅没什么要求,反正是陪自家那个出来的。 齐祈言吃了三份玉子寿司,壮着胆子去段肃小碟子里舀了一勺土豆泥,塞进自己嘴里,眯起了眼睛:“好吃。” 段肃端起茶喝了一大口,不敢去看身边那个无意识勾引着自己的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吃完饭,段肃带着齐祈言去兜风。春天暖暖的和风吹在脸上,捧着一杯热奶茶,齐祈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段肃在小路上慢慢兜着圈子,偷偷的看身边人粉扑扑的脸颊。真像一只小苹果,让人流着口水想咬一口。 齐祈言突然开口:“段肃,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嗯?”段肃不解。 “要是我们大家能一直这样,晚上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各自回家,你带我出来兜风。嘿嘿,我傻了,你以后是要结婚的,结婚了,带的就不是我了……”他慢慢低下头去。 段肃把车停在路边:“祈言,会一直这样的。我们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会一起出来吃饭,然后我们一起来兜风。只不过,那时候我们牙都掉了,只能点土豆泥了,我可能也开不了车,我们就散散步,好不好?” 齐祈言抬头看他,眼里的水光亮亮的:“好。” “回去吧,不早了。”段肃发动车子。 “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赵旭的那位朋友继续住院,赵旭继续雷打不动的来齐祈言店里买花,聊天,吃饭。不过齐祈言学了乖,每次都先问问段肃来不来,然后再回复赵旭自己有空还是没空。 因为多了赵旭这样一位“朋友”,齐祈言的每个白天都过的非常充实,让他无暇去思考和段肃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把赵旭的告白抛在了脑后。 清明节气,难得的假期加上晴好的天气,蓝非和Murphy一合计,敲定了行程。市郊新建了个人工湖,弄了亭台楼榭之类,因为有大片绿地,倒是很适合踏青。 和段肃一说,他也想和齐祈言再出游一次,上次在太平市,两人之间气氛尴尬,没有好的机会让感情更进一步,这次,也许会有大进展也说不定。 好巧不巧的是,段肃给齐祈言打电话询问意见的时候,某个牛皮糖一样的人正好在店里,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齐祈言答应的时候,赵旭也可怜巴巴的凑上去,“祈言,让我也去吧,你们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也让我去开开眼界啊。” 齐祈言最是心软的,当下就答应了,也没想到自己之后要花多大的劲去说服段肃同意。 晚上在吴昊店里吃饭的时候,齐祈言把赵旭想要随行的事儿一说,果然段肃脸上的笑就没了。 令段肃心内咆哮的是,除他之外,只有Murphy不同意,其他人居然都表示多一个人也更热闹,没什么不好。 Murphy当然不会同意。虽说酒吧那次蓝毅原谅自己了,但说不准这次那个臭不要脸的流氓会不会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什么蠢话来,他可不想再看蓝毅的黑脸了。不过—— 他看一眼蓝毅,怎么他也同意了呢?他不是也不想看到赵旭的吗? 蓝毅跟他咬耳朵:“留着他给段肃提提醒也好,反正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理他就是了。” Murphy咬着下唇点点头。 段肃真是要被气晕过去了。 出行那天,段肃、齐祈言一辆车,吴昊两口子一辆,蓝毅一家一辆。赵旭早早的到花店找齐祈言,说自己个穷老师没钱买车,问能不能蹭段肃的车,齐祈言只好应允。 一路上,段肃开着车,就听后座那个叽叽嘎嘎的聒噪男不停地嘚吧嘚,讲的都是他的那些蠢事,偏偏还都能把齐祈言逗笑。 段肃握紧了方向盘,强忍住把赵旭丢下车的冲动。 到了市郊,蓝非去给他们兑换团购的票,大家在大门口等着,赵旭挤出笑容跟蓝毅、Murphy打招呼,Murphy低头给John整衣领,装没看到;蓝毅淡淡瞥他一眼,气场全开,赵旭被冻的后退几步。 齐祈言没发现这边气氛不对,进了公园就盯住那个面积颇大的湖了。湖上有不少游船,彩色的双人小船在水面上漂荡。湖上还有一条长堤,堤上的垂柳招摇着碧绿的枝条,赏心悦目。 吴昊和蓝非自是一起游玩,John还小,蓝毅带着他,和Murphy往长堤上走。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分配。 按段肃的意思,他把赵旭平平安安带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当然是他和齐祈言的独处时间。可是齐祈言不忍心看赵旭一个人孤零零,想让他跟他们一起走。 赵旭也是拿准了齐祈言心软,自己一装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他都会没辙。于是,段肃心中美好的相处就变成了三人约会。 真是,该死。段肃看着笑得十分碍眼的赵旭,坏心眼的希望他脚下一滑栽进湖里。 就像看出了段肃的心思一样,赵旭笑着说,他大学时就是学校游泳冠军,在水里就跟条鱼似的。 段肃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赵旭殷勤的去买水的时候,齐祈言拉拉身边人的衣服:“段肃,不要板着脸了。” 段肃板着脸去呼噜他的头发。 齐祈言任他动作:“段肃,赵旭也挺可怜的,朋友住院了,没人请他出来玩,我们要照顾他一点。” “哼。”段肃的回答是换个方向呼噜他的头发,嗯,偏向这边好看一点。 齐祈言浑然不知有人正在试图给他换发型:“段肃,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朋友,行吗?” 回答他的是更大力的呼噜。 朋友?哼哼。势不两立! 情敌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45.冲动的表白 齐祈言不知道段肃为什么对赵旭那么看不惯。在他看来,赵旭幽默开朗,不介意他寡言少语,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其实一直羡慕这样的人。会说拐很多弯的华丽的语句,或者像段肃、蓝毅那样把法律条文手到擒来,哪怕是Murphy那样有点无厘头的反驳,都是他说不出来的。 他只会用有限的词汇概括自己复杂的心情,然后常常词不达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做翻译时接的都是外文资料之类,专业词汇偏多。像是《飘》那样的小说,打死他也翻译不出那些优美的词句来,像是“流水潺潺,鸟儿啁啾”这样的,他多半会翻译成“水流声哗哗的,小鸟叫着”。 而在赵旭口中,哪怕是大学时一件小小的糗事,都能被他讲成一段单口相声。齐祈言心里羡慕着,不自觉的听得更认真。 段肃看着前头越走越近的两人,齐祈言低着头小脑袋不停的点,赵旭那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非常碍眼。 逛了一圈,大家在租游船的小亭子前集合了。 蓝非难得的让吴昊牵着,身上还有不少草屑,嘴唇也诡异的又红又肿。Murphy促狭的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哎,你嘴怎么了,让蜜蜂给蛰了?” 蓝非气极,瞪了吴昊一眼,没好气的回答:“是被蛰了,还是一只不要脸的臭蜜蜂!” 吴昊这个死不要脸的,本来两人走走聊聊挺好的,谁知刚过了长堤,到了一片小树林的时候,见四下里没人,这家伙就一把拉着自己滚在了草地上摁着强吻,手还不老实的从衣领里伸进去乱摸,力道颇重的捏自己胸前那两点。 吻了好一会儿蓝非才终于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破口大骂:“你怎么不看地方就乱发情!平时在家里也没见你这样啊!怎么到了外面就跟饿了几百年似的!” 吴昊谄笑着给他扣上领口的扣子:“这不是,春天了嘛。还有,这都好些天没跟你好好在一起了。” 因为清明节前的倒春寒,天气气温骤降,两人都没有互相“帮助”过了。 蓝非白他一眼:“右手长来干什么的?要不你洗洗干净,今晚趴床上等我。” 没想到,吴昊一口答应,之后就牵着他的手不肯放了。蓝非高兴昏了头,也不管会不会被别人看到议论了,大大方方的任他牵着。 Murphy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笑嘻嘻的回到蓝毅身边,也牵住他。蓝毅看着笑得十分傻气的小呆子,眼神里都是柔情。 臭蜜蜂吴昊先生好脾气的让蓝非使劲捏自己的手泄愤,一边问段肃:“我们去划船,你们要一起吗?” 赵旭先一步回答:“当然好啊!” 话音刚落,就见Murphy、蓝毅和段肃三道杀人视线投向了自己。 蓝毅是不介意赵旭去缠着齐祈言,前提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晃。但是眼下游湖的好时候,要他一边划着船一边看到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爽了。 小船都是双人的,John是个小孩子体重轻,坐在Murphy身边也没什么关系。眼看自己就要落单,赵旭立刻把视线投向齐祈言。 段肃正气得想再给他一拳,Murphy看不下去说话了:“祈言,段肃,我们不坐了,蓝毅,赵先生看起来很想游湖呢,你陪他吧。祈言,陪我去买吃的。” 赵旭见齐祈言也不说话,知道这回装可怜是没有用了。跟蓝毅去游湖?他还不得半路上把他踢下去啊,会游泳也不能在湖水里泡那么久啊。 所以他赶紧赔笑:“那个,我,我饿了,我去买吃的吧,你们去玩吧,Bye!”边说着话边跑远了。 Murphy重重的“哼”一声,John歪着头:“Mommy,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Uncle啊?” Murphy弯腰在小家伙耳朵边轻语:“他是要跟你段叔叔抢小齐叔叔的坏人!他还欺负过我!害你Daddy不高兴!” 小家伙眯起了眼睛大声道:“我也不喜欢他!他笑起来真丑!像Mary家的狗!” 蓝毅笑了,摸摸小家伙的头:“好了,我们去划船吧。” 没了赵旭,大家很快分好了队,蓝毅一家,吴昊两口子,段肃和齐祈言。 船平稳离开岸边后,Murphy奇怪的问:“Mary家的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John会说起它?” 蓝毅笑笑:“Mary是蓝非父母的邻居,她是个独居老人,养了一只沙皮犬。那狗以前是流浪狗,脸上秃了一块,加上沙皮犬特别的外表,每次看见John的时候都裂开嘴奔上来,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John也气鼓鼓的说:“Mommy,那只狗可讨厌了,总是把爷爷奶奶家的薰衣草踩坏,还咬破了我的皮球!” 小家伙已经离开英国跟他们生活了4个多月,说起那只狗还是会气得脸通红,小拳头在膝盖上捏的紧紧。Murphy把John搂进怀里,拍拍他的背:“不气了不气了。”想到小家伙听了自己的话就把赵旭和那只狗放在一起比较,心里好笑又感动,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一口。 蓝毅踩着踏板,看着亲亲密密的“母子俩”,心里也暖暖的。 一年前,跟小呆子你追我逃的时候,给John寄玩具的时候,完全不敢想象会有今天这样的情景。 老天,真的待自己不薄啊。 另一边,想着今晚就能“吃掉”吴昊的蓝非,上了船就打了鸡血一样猛踩踏板,他们的船很快离开了蓝毅等人的视线。 踩累了,蓝非伸手拨拨还很凉的湖水,看着对面温柔看着自己的人,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果然,下一秒就又被吻住了。 吴昊的舌头毫无阻碍的在蓝非口中肆虐,绕着他的舌头打转。 蓝非迷蒙着双眼,想着这家伙现在接吻技术练的越来越好了,冷不防被只手伸进了下面。 他今天穿着很随意的运动裤,吴昊的手很快就伸进了禁地,握住那个小东西揉弄,大拇指在顶端不轻不重的按压。 蓝非瞪大了眼睛,猛地把他推开,吴昊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座位上,小船剧烈的晃动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蓝非脸绯红,瞪着对面那个一脸无辜的人:“你怎么又发情!想掉下去吗!” 吴昊笑得非常欠扁:“是你推开我,船才晃起来的。” 蓝非忍着下面的空虚感,夹着双腿踩踏板:“回岸上去吧。” 吴昊欺身过去,在他耳边吹气:“难受吗?” 蓝非扭过头不理他。 深知这就是默许的意味,吴昊偏头去吻他,手也没闲着,继续抚慰那个等得流出些许液体的小东西。 等蓝非喘着粗气释放,吴昊在他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坐回去,在湖水里洗掉手中的东西。 蓝非对他的厚脸皮表示无语:“你这是污染!” “高蛋白,给这里的鱼补补。”吴昊说着非常不要脸的话。 蓝非被气的笑了,心里还记着吴昊先前的承诺:“说好了的,今晚你躺平给我上啊!不能反悔!” 吴昊点头:“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蓝非往后一靠:“行了,不早了,回去吧,你来踩。” 吴昊自然遵命。 这一边,段肃和齐祈言就安静的多。两人慢慢踩着踏板,齐祈言拿着相机拍照,段肃就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船到了湖心地带,段肃让齐祈言歇一会儿,让船自己漂着。 齐祈言小心地问他:“我同意让赵旭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儿,你是不是不高兴?” 段肃自然回答没有。 齐祈言低下头:“我就想着,多一个人也好。赵旭又那么可怜……” “他哪里可怜了?”段肃忍不住大声问。 齐祈言小小声的开口,双手绞在一起:“就是很可怜啊……” 段肃看着他的双手,本来问自家老妈要了方子,涂了之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没想到一场倒春寒,让他的手上又多了几个小肿包,现在又是疤又是包的,看起来真是可怜。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把那两只比他小了一圈的红手包在自己手掌里。抬头,齐祈言局促的看着自己,脸蛋红扑扑的,嘴唇水润润的。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倾身过去,在那粉嫩的腮上亲了一口。 退开的时候,齐祈言眼里都是惊恐,还有疑问,就是没有自己所设想的害羞和欢喜。 段肃暗叹,果然还是不到时候吗。 再说齐祈言,段肃握住他双手的时候,那股从手心传来的暖意,让他全身都像过了电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段肃。 然后,就是那个梦一样轻的吻,脸颊上传来湿意,提醒他这并不是梦,段肃是真的亲了他。 段肃捧起齐祈言的脸,看着他透露着惶恐和不安的眸子,缓缓地开口:“祈言,我喜欢你。” 然后就是静默,齐祈言死死地咬着下唇,脸色变得苍白。 段肃怕他吹太多风对身体不好,踩着踏板让船回到岸边。 齐祈言的大脑一片空白。段肃说喜欢自己,可是,他不是喜欢女孩子的吗,他不是说做朋友的吗,他不是,又在可怜我吧。 齐祈言真想揍自己一顿,这么不争气,不能自己独立,到哪都让别人为自己担心,什么事都要别人多为自己考虑一些,永远在拖累别人。 姥姥还在的时候,让姥姥为自己的学费发愁。因为早产不是很健壮的身体隔三差五生病,让姥姥夜里还要担心着自己睡不好。姥姥临走时,眼里都是对自己的不放心和不舍。 现在,段肃要像姥姥一样,被自己拖累,因为可怜自己而不断施舍感情吗? 不行啊,段肃。我虽然懦弱,没有什么用,但是至少不会让你那么委屈自己。这样的喜欢,我不要。 46.我不要 段肃和齐祈言的船是最后一个靠岸的,蓝毅和Murphy已经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蓝非他们也靠着栏杆在休息了。 齐祈言一声不吭,拒绝跟段肃坐在一起,对赵旭的殷勤也视而不见,独自坐在一边看着水面发呆。 蓝非对段肃做口型:“你惹他生气了?” 段肃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齐祈言这是怎么了,按说他都告白了,是同意还是质疑,好歹给句话啊。 蓝毅在John耳边说了几句,小家伙就懂事的跑过去给齐祈言递上热饮,叽叽喳喳的说起湖上的景色来。 蓝毅和Murphy相视一笑,自家儿子,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John七扯八扯的跟齐祈言谈起了上回齐祈言送给他的一盆摸摸香,见齐祈言有了小小的笑容,回头冲蓝毅眨眼睛。他都听Daddy说了,小齐Uncle身体不舒服,让自己来陪他聊天解闷。 蓝毅给小家伙一个赞许的眼神。Murphy冲段肃一挑眉:看,我儿子比你能干吧! 时候不早,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路。齐祈言直奔蓝毅的车,回头祈求的看了他们一眼,John立刻乖巧的牵起他的手:“小齐Uncle陪我坐。” 声音不大,却足够大家听到。段肃皱起了眉,对坐在后座的赵旭更是看不顺眼了。 赵旭这一趟算是来错了,没跟齐祈言游成湖不说,还吃了不少白眼。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蓝毅径直把齐祈言送到花店,段肃随后扔下赵旭也要过来,齐祈言像看见猫的老鼠一样,匆匆跟John道别,就跑到楼上去了。 听见清脆的锁门声,段肃脸色一黑,顿住了脚步。 蓝毅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随后来的吴昊和蓝非也一脸迷茫。 段肃叹口气:“我跟他说我喜欢他。” 话音未落,Murphy欢呼一声,蓝非和吴昊也笑起来,都用一种“你也栽了”的眼神看着他。 一帮损友。段肃看看楼上紧闭的门,和蓝毅他们离开了花店,当然也没忘记锁上门,防止那个大号牛皮糖一样的赵旭再黏过来。 齐祈言坐在床上,抱起那两只小兔子。他后来才发现,两只兔子不只是毛色不一样,表情都不同。白色的兔子是微笑的,灰色的兔子是严肃的抿着三瓣嘴。 他把白色的兔子放下,看着那只灰色的,突然就想起了段肃平时工作的样子,也是紧紧抿着嘴,偶尔还会皱着眉头。看着看着,兔子的脸就和段肃的脸重合了。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丢开那只兔子,过一会儿又揪着耳朵把那只兔子抱进了怀里。 草草吃了面包当晚饭,看着干干净净的厨房,不知为什么没了煮饭的兴趣。一个人吃饭,自在有什么用,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寂寞。 以前的他不会这样,他觉得自己煮饭自己吃很有意思,可以创造一些菜谱上没有的东西,好吃难吃都没有关系。没有人会跟他说边吃饭边喝白开水不好,没有人会说要适当吃一些肉类,没有人要求他一定要老老实实坐在桌前,他可以边看电视边捧着碗。 现在,又是他一个人了,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陪伴。 唉。他用力咬下一块面包,使劲嚼。我不要这样,我要一个人也过的开开心心的。我不要让段肃可怜我。 另一边,记挂着“大事”的蓝非,也是无心吃晚饭,筷子在白饭里戳来戳去,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吴昊。 吴昊给他夹菜:“想什么呢?就是要上我,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吧?” 蓝非闷闷开口:“你,你怎么都不紧张啊!你可是第一次啊!” 吴昊吃的很香:“紧张什么,你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再说,总会有这一天的,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也说过,总不能一直用手做吧。” 蓝非低下头去扒饭,暗想,待会儿你肯定就紧张了,现在就嘴硬吧你。 事实证明,吴昊还真不是嘴硬。两人收拾了饭桌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还是蓝非。 吴昊大大方方躺平,睡衣扣子只扣了两颗,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虽然他唯一的运动就是在后厨抡着大勺锅铲,但是那口锅的分量还是不轻的,几年下来,他虽然看上去跟蓝非体格差不多,但是肌肉什么的显然要比蓝非去健身房特意练出来要实在的多。 他们两个都不是虎背熊腰的那种体型,蓝非穿上西装看上去还算偏瘦。脱了衣服才能看出来,蓝非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腹部没有软肉,但是腹肌还是要吸口气才能数的清。 相比较而言,吴昊的身材就要健硕一些。手臂上的肌肉十分漂亮有力,不像那些健身教练那样夸张,而是常年锻炼出来的,带着股韧劲。 蓝非眼睛在吴昊身上乱瞄,就是不动。 吴昊拉开床头柜,把套子和润滑剂都塞进他手里,“来吧。你不是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吗。” 蓝非摸着冷冰冰的润滑剂,心里更紧张了,他看看吴昊下面,蛰伏着的那个器官安安静静的藏在睡裤下面,但是他心里知道,那里,的确,要比自己的,大一点点。 咬咬牙,闭闭眼,蓝非把东西丢在一边,自己也仰躺下,没好气的看一眼躺着不动的人:“你来吧!” 吴昊坐起来,笑着道:“我可不干这事儿,别到了一半你后悔了,我不得活活憋死啊,还是你来吧。” 蓝非火了,起来把润滑剂硬塞给他,自己趴下压低腰:“废什么话,老子说了让你来就是你来,老子绝对不反悔,来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吴昊暗笑,利索的扒了自己衣裤,把蓝非的上衣也一把脱了扔到一边。 蓝非在冷空气里打了个哆嗦,很快背后就贴上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吴昊整个覆在蓝非身上,手下不疾不徐的从蓝非腰侧往上摸。 柔韧的腰腹,手指张开在腹部滑来滑去,似乎想要摸清每一块腹肌的分界线。蓝非咕哝一声,吴昊俯身在他耳边笑:“腹肌都快连成一块了,你也该锻炼锻炼啊。” 蓝非回头瞪他一眼,自打跟这人在一起之后,他就没去过健身房。他本就不是喜欢健身,只是为了在“伴儿”面前显摆显摆。自从跟吴昊绑在一起之后,吴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自然不会再去花钱找罪受。 吴昊被他那含嗔带怒的一眼看的心火直冒,手也离开蓝非腹部,去找今天下午被玩弄的不尽兴的那两小点,挺立起来。 蓝非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轻哼,双手揪住床单拧了起来。 吴昊把他翻过来,引导他的手抱住自己。蓝非没领情,手还是放在身体两侧。吴昊轻笑,正对上蓝非带着怒气的眸子,干脆一口咬在他喉结上。 蓝非挣扎了一下,就听吴昊道:“你说了不反悔的,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气坏了,便也去在吴昊身上他够得着的地方啃咬,一时两人像玩耍的小狗一样,互相比拼着种起草莓来。 等两人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迹,吴昊笑着箍住蓝非:“再这样玩下去,我们就要做到天亮了。” 蓝非不说话,但也没有挣扎。 吴昊低头,吻住他的嘴。 像是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样,蓝非轻叹一声,张开嘴邀请吴昊的进入。两条舌头缠在一起起舞,打转,你来我往的在彼此口腔深处探索。 蓝非很快动情,哼哼着抱住吴昊,双腿无意识的往他身上缠,像是要整个融进吴昊的身体。 一边接吻,吴昊空出一只手去抚慰蓝非下面。刚动了几下,蓝非就咕哝着拉开他的手,自己在床上乱摸一气,找到什么后,直接塞进吴昊手里。 吴昊喉咙里模模糊糊发出一声轻笑,吻没有停,一只手安抚性的在蓝非耳侧磨蹭,另一只拿着东西的手单手旋开盖子,沾了点东西就往蓝非身后摸。 被第一根手指进入一个指节的时候,蓝非的身体向上弹了一下,不过很快在吴昊温柔的吻里放松下来,腿被分的更开。 吴昊也是第一次挑战这样的方式,一边缠绵的接吻,一边只用一只手在蓝非身体里扩张。不过,他满意的哼了一声,蓝非这家伙,嘴上不饶人,身体,配合度还真高呢。 手指慢慢增加,蓝非的双手在吴昊背后轻抚,被弄的疼了就在身上那人腰上掐一把,舒服了就用指甲在吴昊背后画个圈。 两人都没再言语,用最诚实的身体语言去表达着自己。 终于进入的时候,蓝非脸一白,手上动作停了,嘴巴也放开,像是定住了一样。 吴昊一手仍在他下面轻揉着,知道他没有伤到,一边抬起头去看他,见他眼里起了水雾,平时或嚣张或骄傲的脸上是惊慌与恐惧,不由得心里一疼,凑上去吻他的眼睛。 “乖,老婆,放松,我不弄疼你。”他温声道。 蓝非点点头,收紧了手臂。 吴昊放在他下面的手扶住他颤抖的腰,缓慢的,把自己全部埋进他的身体里。 蓝非发出长长的一声“啊”,很快嘴又被吻住了。吴昊的舌头在他嘴里缓慢的转着圈,连带下面那个东西也一起转起圈来,速度都一样。 舌头退了出去,下面也拔出些许,蓝非心里正松口气,突然就被进入到更深的地方。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牙齿下意识的就要咬下去,却硬生生的被吴昊捏住了下巴。 吴昊喘着气调笑道:“你下面咬着我,上面这张嘴也想咬我?” 蓝非在他背上狠拍了一下。 吴昊哼笑,“欠收拾了是不是?” 他完全抽离了蓝非的身体,对疑惑的他一挑眉,然后—— “啊——”蓝非扑腾起来,他竟然,竟然,就这么进来了! 吴昊在他脸上咬一口:“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狠的!”他在蓝非PP上打了一巴掌,再不忍耐,开始了渴望已久的侵略。 蓝非在越来越重的撞击里叫哑了嗓子,昏昏沉沉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等吴昊终于在他体内释放,感觉到一股怪异的暖流在体内深处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吴昊!你没带套!”他怒吼道,只是沙哑的嗓子吼出来,分贝实在是小。 吴昊痞痞的笑,打横抱起他去浴室:“这有什么关系,老公会帮你清理的,老婆放心睡吧!” 蓝非脸一红,看着吴昊身上的青紫和掐痕,回想起刚刚的疯狂—— 嗷!老子明明是个腹黑强攻啊!为什么越来越像Murphy那个炸毛弱受了啊!老子不要啊!不要啊! 47.爱是负责 互相表明过心迹,真正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清晨,对于蓝毅和Murphy来说,是美好得简直应该拍下来不时回味的。而这样的早晨对于蓝非来说,只是让他发现自己原来也能有那么强的杀人动机。 昨晚吴昊在扶着他去浴室清理的时候,厚颜无耻的又把人压在墙上做了一回。冰冷的墙砖摩擦着自己胸前和下腹,又难受又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求饶,可是身后那人就像聋了一样,更狠的往自己身体里撞。 醒来全身酸痛,下半身像是被截肢了一样,嗓子里也干的要命,身边只有冰冷的被子,任谁都不会心情好吧。 蓝非说不出话,一开口都是气音。他不知道吴昊去哪了,也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他现在只能勉强转动头部,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床边有张纸。 手指爬过去抓起那张纸,上面是吴昊的字迹:老婆,我去买菜了。今天清明,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们吃素吧。如果你醒来我还没回来的话,请耐心等候,老公不会吃完就跑的。 他把纸挥到床下,闭上眼睛休息。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人在你家了,还怕你不回来么。 可能是昨晚吴昊一直在他耳边“老婆”“老婆”的叫着,他现在已经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了。 这个清明假期是连着清明当天在内,前后各放一天。菜馆关了门,今天大约也不会有人来吃饭。吴昊哼着小曲儿在蔬菜区挑挑拣拣,做些什么好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在他身边经过,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呢衣。吴昊愣在那里,看着那个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他永远记得,他向父母坦白性向的那一天,父亲也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拐杖重重的落在自己背上,愤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我没有你这个恶心的儿子!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他甩甩头,让思绪回到当下。都离开家那么久了,怎么还这么难过。 蓝非又睡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了点,就扶着腰去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气不打一处来。天气这么好,难道自己出门还要用围巾捂着脖子吗! 吴昊进门,放了东西就直奔卧室。床上一片凌乱,但是人不见了。他愣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后悔了跑了就行。 蓝非出来就看见某个厚脸皮的哈士奇正坐在床尾看着自己,眼里都是笑意。他赏了吴昊一个白眼,把自己砸进床铺里,瞥一眼旁边的人:“腰酸。” 哈士奇立刻上手给他按摩腰。 蓝非舒服的哼哼两声,问道:“今天吃什么?” 吴昊想了想道:“玉子豆腐,香菇青菜,清蒸鱼。还有——”他低头去跟蓝非对视,“还有红豆饭。” 蓝非给了他一拳:“你才吃红豆饭!” 吴昊低低的笑起来。 蓝非翻个身:“不对啊,我跟蓝毅是没有祭祖的习惯的,你呢?今天清明,好歹准备下供桌吧?” 吴昊神色落寞:“不用。我,爸妈在家会弄的。” 蓝非扒住他肩膀借力让自己坐起来,担忧的看着对方:“我说,吴昊。你一个人也好几年了吧?过年那会儿你也没有打电话回去,你真不想他们?要不,你今天打个电话吧?” 吴昊伸手把他搂紧,蓝非也没动。 怎么可能不想呢。这几年,一开始还想着过年就打电话,然后推到清明,推到中秋,最后终是没有勇气拨出那串数字。赚的钱越来越多,也按时往家里寄。但是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就是拉不下脸先退让吧。 吴昊的性格跟他父亲十分相像。在感情上,都是从一而终死脑筋,对其他事情也是一样,认定了的就不会回头,哪怕代价是父子决裂。 他低头看一眼又闭上眼睛小憩的蓝非。过年那时候,蓝非跟他的父母视频聊天,语气轻松的告诉他们自己有了男朋友,还拉着僵硬的自己去镜头下问好。蓝非的父母十分和蔼,对自己的紧张也不怪罪,放心让儿子跟着自己过日子。 蓝非都做到了,没道理自己这个做老公的退缩。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带他回自己家,让父母认可他们的感情。 爱一个人,就应该对他负责,不让他因为自己家庭原因受到半点委屈。 另一边,段肃也决定为齐祈言扫清障碍了。 他的心,一直以来被理性包裹着,所有的睿智都用来做冷静的判断题。可是齐祈言那双透着畏缩、痛苦的眼睛,让他没有办法再理智下去。当心冲破了枷锁,他很快能够站在齐祈言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解他正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他知道,齐祈言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直男,不会对他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即便是产生了喜欢,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消失。这其中,最大的困境,就是自己还有一位等着抱孙子的母亲。 对于自己的母亲,段肃一直是尊敬的,他很少会违拗她的意思,当然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一直以来,段肃都是段妈妈的骄傲。听话,成绩优异,工作好,人长的帅气。 可是这次,自己是一定要让她失望了。 段肃看着花店楼上紧紧拉上的窗帘,拨通了自家老妈的电话。祈言,我会说服她的,一定。 “喂,妈。”他的声音有一点涩。 “臭儿子,你到哪啦?怎么还不回来啊,老娘我就差一个菜了!” 今天清明,段肃以前都会一大早就赶回乡下老家,陪母亲给父亲上坟的。 “妈,我快到了。我,有事想跟您说。”段肃发动车子。 “有什么回来再说!开车当心点啊!我的菜还在锅里,挂电话了。” 段肃听着“嘟嘟”的声音,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祈言,等我回来。 段妈妈早年个性直爽,但女性特有的细致还是有的,特别是在面对自己儿子时。她听着段肃那头的语气,就知道儿子这回要谈的,绝对是件大事。 儿子这些年来让她很是省心,其他亲戚们都夸赞,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寂寞的。儿子长大了,没有什么事需要自己为他张罗了。做母亲的难免失落。秦秋怡出场后,虽然最后没能成为自己儿媳妇跟自己天天明争暗斗,但也算调剂了一下白开水一样的生活,让段妈妈觉得自己宝刀未老。 儿子太独立了也不是件好事啊。段妈妈把菜端上桌,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出现什么小桃花了呢。 段肃进门,闻到饭菜的香气,迎接他的先是自家老妈的一个拥抱:“臭儿子,再磨蹭菜就凉透了!” 他微笑着解释了几句,段妈妈重新展开笑颜,两人拎了提盒出门。 段爸爸是因公牺牲的,和战友们葬在镇外不远的烈士陵园。小镇上还有几家烈士家属,都是约好一起上坟的。 段肃和段妈妈走到大路上,和另外几家人回合,闲聊着往镇外走。 气氛不是很沉重,毕竟昔人逝去许久,大家也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段肃走在一群大妈和小孩子中间,显得十分惹眼,自然也就被问了不少问题。段妈妈笑着看自己高大的儿子,眼眶渐渐红了。 到了陵园,大家三三两两走向熟悉的墓碑。段肃走到父亲的墓前,帮着段妈妈把蜡烛和饭菜放好。 段肃沉默着,听段妈妈絮絮叨叨的开口,“老段”“老段”的叫着父亲,说着家里的琐事。 看着墓碑上年轻英朗的男人,段肃心里默默说道:爸,我来看你了。 说了半天的话,段妈妈也累了,由着儿子把自己扶起来,慢慢往回走。 陵园的常青树在风中沙沙的响着,风中有压抑的哭声。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也许是被冷肃的气氛吓着了,扯开嗓子嚎哭起来。 哭泣是会传染的。也许孩子的哭声让这些年过半百的女人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听到噩耗的下午,纳着鞋底的手被锥子刺破了,血染红了未完成的千层底。年幼的孩子看着自己呆滞的母亲,也被吓得大哭起来,那些大一点懂了事的孩子,就和母亲抱在一起流泪。 一时间,整个陵园里都是女人的哭声。 段妈妈默默的流着眼泪,握紧了儿子的手。 回到家,段妈妈说不舒服,回房间睡了。段肃收拾着饭桌,皱着眉头。母亲被勾起了伤心事,今天告诉她那件事,真的合适吗。 晚饭前,段妈妈出来了。眼睛里都是血丝,精神倒还可以。 段肃不放心的跟着她到厨房:“妈,别太伤心了。爸看到也不会高兴的。” 段妈妈挤出个笑容:“妈没事。儿子,你今天电话里说有事要说,是什么事?” 段肃摇摇头:“妈,等吃过晚饭再说吧。” “妈没什么胃口,热了菜你自己吃吧,有什么就说,是不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感叹自家老妈的嗅觉敏锐,段肃老实道:“妈,不是女孩子。是男孩子。” 段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你喜欢的人带着个男孩子?离过婚的?” 段肃让她坐下:“不是。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段妈妈直接呆住了。 许久,她颤抖着开口:“儿子,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段肃干脆在她跟前跪下:“妈。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段妈妈没有像肥皂剧里的妈妈一样晕过去,突发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她很清醒,但就是这清醒让她觉得不真实。自己的儿子,喜欢男的? “段肃,”她叫儿子的全名,“你不是曾经和秦秋怡那姑娘谈过吗?你怎么,怎么会喜欢一个男的呢!” 段肃没有动:“妈,我就是喜欢他。您要是见过他,也会喜欢他的。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段妈妈扶着桌子起身:“不行。我不同意。段肃,你回房间去。今晚不准走。”她说着就进了自己房间,把段肃那声充满恳求的“妈”关在了门外。 段肃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刚才自己母亲惨白的脸色,一会儿又想到哮喘发作时齐祈言紧闭的双眼。 祈言,我不会放弃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对这份喜欢负责任,我不会给你虚假的承诺,我要给你摸得到的幸福。 48.损友不损 这个夜晚,段妈妈和段肃隔着一道房门,枯坐了一宿。 段妈妈回想着儿子这些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儿子变成同性恋的原因。她不是个落后传统的女人,对同性恋也有一点认知,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段肃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小女生放学的时候缠着他一起回家了,那时候跟段肃打架的男孩子,也是因为他喜欢的小女生不喜欢他而喜欢段肃,才看段肃不顺眼想“教训”一下他的。 上了初中,喜欢段肃的女孩子就更多了。13、4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花季雨季的少女们都会对成绩好人又干净不粗鲁的男孩子产生好感。那时候,乖宝宝段肃会认真的看每一封青涩的情书,还会一一回复。段妈妈也去看过,儿子的回信里都是“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之类的大道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严肃的板着,让段妈妈不禁笑,儿子的名字真是起对了。 她想着想着嘴角也露出了笑容,继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儿子一直被女孩子追求着,却没有跟谁真的有什么发展。即使是后来的秦秋怡,也没有那么上心过。 难道,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喜欢男人的吗? 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 起来去厨房倒水喝,却发现段肃还坐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这臭儿子! 她“啪”的开灯,段肃“唔”了一声,眼睛没适应突然的光亮,半用手挡着半看过来:“妈?” 段妈妈上去冲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不去睡觉坐在这干什么?” 段肃摸摸不怎么疼的后脑:“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段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在段肃后脑扇了一下:“回去睡觉!说什么都没用,坐在这更没用!” 段肃急了:“妈!” 段妈妈眼一瞪:“是不是喜欢个男的就不听我的话了!睡觉去,这件事明天再说!”说着就回房去了。 段肃暗自窃喜,能“再说”,就是有门儿! 果然,第二天一早,段妈妈来敲儿子房门:“起来了没?吃早饭了。” 饭桌上,段妈妈看着黑眼圈深重的儿子,语气也软了:“段肃,你说说看,他,你喜欢的那个,嗯,叫什么名字?” 段肃放下碗,微微笑着说:“嗯,他叫齐祈言,祈祷的祈,语言的言。不过他跟这个名字还真不配,祈言祈言,祈祷能够说出语言。他父母一定希望他以后能说会道,可惜他嘴笨的很,要么不会说,说出来就特别直白。” 段妈妈看着儿子的笑容,继续问:“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段肃收了笑:“妈,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过世了,他是姥姥带大的,他姥姥也在他高三那年走了。他很内向,性格很乖。我遇见他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住在他父母留下的房子里。他会做家务,做饭,但是大多都是素菜,因为他姥姥信佛,没教过他荤菜怎么弄。他平时做一些翻译,也帮我翻译过资料,连事务所的大家都喜欢他。” 段妈妈认真听着,突然插了一句:“儿子,你确定,你是喜欢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想要个弟弟,或者是同情他?” 段肃摇头:“妈,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是孤儿,但是跟我成为朋友之后,一直是他照顾我的多。秦秋怡回国那段时间,我因为她弄得心情特别差,每次都冲着祈言发火。可是他从来都是讨好着我,就连,就连后来他家被强拆,我因为秦秋怡的事没能陪在他身边,害他生病住院,他都没有怨过我。” “那么,儿子,你对这个齐祈言,难道不是像你对秦秋怡那样,是愧疚吗?”段妈妈试图为儿子找到不喜欢的证据。 段肃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过去握住自家老妈的手:“妈,我知道这很难让您接受。但是,我真的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对他产生特别的感觉。我喜欢他,因为他可爱,自尊,乖巧,坚强。我不会再犯对秦秋怡犯过的错误,因为愧疚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我喜欢祈言,就是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的那种感觉。” 段妈妈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一瞬间像是看到当年坚持要娶自己的老段。儿子长大了啊,越来越像你了,一样的倔脾气。她看着段爸爸的遗照,老段啊,如果你还在,会同意我的吧。 她抬手摸摸段肃的头,语气温和:“儿子啊,什么时候,把他带来让妈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 段肃一下子沮丧了:“妈,我还没追到他。” 段妈妈立刻变脸:“什么!还没追到人家!怎么回事?你这小子,怎么半点没你爸的样子,你爸当年追我可是……” 段肃这次没有打断她,而是带着笑静静地听着老爸老妈的恋爱史。可能对于自家老妈来说,老爸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完人,武能立军功,文能写情诗。 段肃下午被自家老妈赶回了市里,要他赶紧动动脑子把人追到手。 段肃开车回去,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向那一干损友威逼利诱,要求他们站在自己阵营,目标:攻占齐祈言的心防。 这一头,在花店缩了两天的齐祈言,被吴昊逮住了。 蓝非本来想自己担任这一光荣任务的,但可惜吴昊对自家老婆的演技没有足够的信心,于是采取武力镇压。不过还是顾忌着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只是在他身上会露出来的地方种满了草莓,让他连下楼去菜馆大堂都不敢。 吴昊一进门就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眼疾手快的拉住要往楼上跑的齐祈言,心想这家伙怎么跟小动物一样,自己还没开口就知道危险靠近要溜啊。 齐祈言回头,缩着脖子问:“吴昊,你,你有什么事吗?” 吴昊急忙道:“祈言,段肃被关在家里了!” “嗯?关在家里了?什么意思?”齐祈言放松下身体,被关在家里的意思,是门锁坏了吗?找自己有什么用? 吴昊也不废话:“段肃回去跟段阿姨说,他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然后段阿姨就把段肃关在家里,说他要是不悔改就不让他出门。段肃从昨天就开始绝食了,祈言,你去劝劝他吧!” 齐祈言摇头:“我去了阿姨会更生气的。你跟段肃说,我不喜欢他,让他也不要喜欢我。这样阿姨就不会再关着他了。” “说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了吗?”又有人走进来,是蓝毅,“祈言,段肃谁的话都不听了,你忍心看他绝食吗?去看看他吧,他一定很想见到你。”蓝毅走到齐祈言跟前,“你还喜欢着他不是吗?” 面对着吴昊恳求的眼神,还有蓝毅的质问,齐祈言只有缩着身子点头的份儿。 走出花店前,吴昊和蓝毅对视一眼,搞定。 那一边,段肃又把自家老妈请出山,让她来检验检验未来的“儿媳妇儿”,顺便演场戏。段妈妈虽然嘴上说着“追个人都不会还要老娘出马”,心里却是好奇又兴奋: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儿,不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演戏了会不会忘词啊! 一边当着配角的Murphy和John也是兴奋不已。Murphy想的是,小肃肃终于用脑子了,小言言还不知道我们一大帮人一起算计他了;John想的是,小齐Uncle终于要和段Uncle在一起了吗,我以后可以当他们的花童吗? 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蓝非愤愤:老子要露脸!老子要反攻! 这边,毫不知情的齐祈言被蓝毅带到了段肃家楼下。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了吧。”他踌躇了。 吴昊和蓝毅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祈言,都到这了,就不能回头了。” 门铃响了,John咚咚咚跑过去开门,小脸皱皱的,“小齐Uncle你怎么才来!” 齐祈言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Murphy,蓝非,怎么大家都在啊。还有—— 他怯怯的看一眼客厅沙发上坐在一起的段肃和一位妇人,她就是段肃的妈妈吗,看起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凶啊,怎么会把段肃关在家里呢。 段妈妈不动声色的看着门口的那个孩子。说是孩子一点也不过分,皮肤白白的,身量小小的,大大的眼睛惶恐不安的张望着,双手绞在一起。 段肃也看着那个两天不见的人。思念让他失去理智,他起身大步走到齐祈言跟前,蓝毅和吴昊很自觉的给他让出空间。他直接握住齐祈言的双手,细细查看:“祈言,冻疮有没有好一点?有记得泡药水吗?” 齐祈言忙抽回手,在衣服上乱擦:“嗯,好了。” 段妈妈还是不出声,看着自己儿子和这孩子互动。 “那个,段肃,你不能不吃饭的。”齐祈言抬头看着他。 段肃记得自己是有让吴昊他们往重了说,没想到他们竟然选了女气的绝食。一个大男人绝食有什么好说的。他叹口气,但是没有解释。 段妈妈这时咳嗽了一声。 大家接到暗号,对视一眼,Murphy先嚷嚷起来:“段肃,我好渴啊,你家有水吗?”说着就把John和蓝毅往厨房方向拖。 蓝非也起身,一起嚷嚷着进了厨房,很快客厅被清场,不太放心的段肃被段妈妈一瞪,也乖乖进厨房“喝水”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齐祈言和段妈妈了。 见齐祈言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段妈妈心里升起一种名为“母爱”的东西。段肃一直独立,她的温情很少有用武之地,这下,似乎有了合适的人选。 她对齐祈言招手:“来,过来坐。” 齐祈言僵硬的坐在她对面的小沙发上。 段妈妈温和的说:“孩子,你还没叫我呢。” 齐祈言小声叫了她一声“阿姨”。 段妈妈摇摇头:“叫妈妈。不然,干妈也行。” 齐祈言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厨房内偷听的一干人等,也纷纷用拳头和腿脚对段肃表示“祝贺”。 乐傻了的段肃没有在意他们的打击报复。 齐祈言吸了口气,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一声近乎气音的“干妈”。 段妈妈笑开了花,坐过去拉着齐祈言的手:“小言啊,乖。以后段肃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跟干妈说,干妈揍他。”她笑眯眯的对着厨房大声道:“哎,都来都来,今天在这吃饭,庆祝我收了个好干儿子!” 段肃第一个冲出来,看着低着头脸红红的兔祈言,回头给那几人一个赞许的眼神:干得好! 所以说,损友有时候其实还是很给力的。 49.我也喜欢你 在齐祈言的记忆里,“妈妈”是个陌生的词汇。父母出事时他还太小,根本记不清那时候的事情。自他有记忆以来,身边就只有慈祥的姥姥。“爸爸”和“妈妈”,是只存在于照片上的人物。 上小学的时候,齐祈言都是自己背着小书包去学校。在校门口看到别人家的妈妈们,给孩子背上书包,整整衣服,再微笑着嘱咐几句,站在那目送孩子走进教学楼。他也会想,要是自己也有妈妈,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不知道如何与“妈妈”相处,齐祈言坐在段妈妈身边,缩手缩脚的,倒真像是段家的小媳妇儿了。 段肃坐在他对面,春风满面的给他夹菜:“祈言,吃啊,别拘束。” 齐祈言也不抬头看他,偷偷的把他夹过来的菜撇到盘子边上,又瞄一眼旁边的“干妈”。 段妈妈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招人疼呢,一边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同样的菜。 齐祈言微微笑着接了:“谢谢干妈。” 段肃捏着筷子的手收紧,看着又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齐祈言,这是怎么回事?都进我段家的门了,怎么还是这么冷冷的对待自己? 蓝毅等人暗自好笑。齐祈言是认了段阿姨做干妈,可没说认了你做男朋友啊,段肃,任重道远啊。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段妈妈拉着干儿子散步消食去了,留下亲儿子洗碗。蓝毅他们也趁机告辞,免得再被段肃抓着去帮忙。 帮你演戏已经是仁至义尽,剩下来的,再搞不定也不要来见我们了。这是一干损友的内心想法。 孤独的洗着碗,段肃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妈笑面如花的领着小兔子齐祈言下楼,心中泪流: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啊! 齐祈言小忠仆一般跟在段妈妈后头,在小区里吹着夜风。段妈妈整理了下思绪,暗道儿子不争气,只好老娘来帮忙。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知道齐祈言这孩子对自家儿子不是全无感情,只是思虑太过,不敢直面自己内心而已。 她回头把离自己两步远的齐祈言拉到身侧,走到长凳上坐下,面色和蔼道:“小言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干妈,那干妈跟你说说心里话,你也不许瞒着干妈,成不?” 齐祈言点点头。 “干妈就只有段肃这一个儿子。他爸爸走的早,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事让我不放心过。前几天,他跟我说,他喜欢上了个男孩子。我当时就懵了。” 齐祈言急道:“干妈,我知道这不对,我会劝他的,我不会耽误他的!” 他涨红了脸,眼里都是慌乱,语气却很坚定,好像这种想法是他思考很久了的。语速很快,像是要说服别人,也像是要说服他自己。 段妈妈摸摸他的头:“小言,你告诉干妈,你是不是喜欢段肃?” 齐祈言咬着下唇,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个劲的重复:“我不会耽误他的。” 段妈妈心下了然,放缓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这样是不耽误段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段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觉得你是在耽误他吗?” 齐祈言低下头,绞着衣服下摆。我笨,我不知道段肃在想什么。所以我更加不能耽误他。 段妈妈继续说:“我是段肃的妈妈,我希望他快乐、幸福。就算他的幸福和常人有区别,我也不会阻碍他。小言,干妈不逼你承诺什么,但是干妈向你保证,不会因为段肃喜欢男孩子而生气。如果,”她握住齐祈言的手,眼里满是诚恳,“如果小言你以后跟段肃在一起了,干妈会祝福你们,会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的。” 齐祈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干妈,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花店明天还要开门。” 段妈妈笑笑:“好,去吧,干妈在这坐一会儿。” 齐祈言小幅度的弯腰鞠了一躬:“干妈再见。” 他走后,段妈妈看着远处推着婴儿车的少妇,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做母亲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段肃收拾完厨房,看到自家老妈一个人颇落寞的走回来,心下忐忑:“妈,祈言走了?他说什么了吗?” 段妈妈抬手在他后脑勺扇一巴掌:“臭儿子!娶个媳妇那么多事!老娘我什么话都说完了,过几天就回乡下去,你自己想办法去!” 段肃挨了这一下,心里倒是有底了。 让那只小兔子安安静静想几天吧,等他把“新房”装修好,就去领兔子回家! 事务所的大家觉得奇怪,怎么才过了一个清明假,段大律师就改了爱好了呢? 以前,手头工作处理完了,不像其他人那样摸个鱼上个网什么的,段肃要么去Murphy那组帮忙,要么看看原文书。可是今天—— 段肃开着好几个网页,嘴里念念有词。蓝非好奇凑过去,就见他逛的都是装修网站,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要换,什么地方该用什么颜色。 蓝非问道:“段肃,你要干嘛?” “布置新房。”他简明扼要的回答,一边挥挥手,“走开走开,我正忙着。” 听到这句话的大家炸开了锅,段大律师的“新房”?他要结婚了?跟谁? 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开始YY,莫非是,姓齐的那只小白受?嗷不要太美好! 一个离她们比较近的男同事听到个“齐”字,一时大脑短路,脱口而出:“你要跟齐祈言结婚?” 此语一出,事务所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位敢于说出“心里话”的汉子,几位女同事更是默默把他划为“同类”的范畴。 令大多数人大跌眼镜的是,段肃回头给那个男同事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道:“不是结婚,不过也差不多了。” 事务所里再次炸开了锅。 女同事们流着泪哀嚎,最后一个养眼的帅哥上司也要脱离单身了吗,那我们以后还能遐想谁呢!不过,是跟小白受在一起啊,想想就好萌啊,怎么办我到底该伤心还是开心啊,姐要精神分裂了好吗! 男同事们,不包括那位无意说中真相已经石化的了仁兄,纷纷拿起了手机。有女朋友的看女朋友照片,没女朋友的看波多野结衣照片。怎么办啊老子是直男啊老子在这个上司都是Gay的地方快要呆不下去了好吗! 丝毫没发觉自己投下颗重磅炸弹,段肃继续淡定的逛网页。按兔祈言的喜好的话,卧室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听到吵闹的蓝毅步出办公室,在办公区扫视一圈,冷冰冰的开口:“上班开茶话会,奖金是都不想要了吗。” 大家立刻低下头去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副我很忙我手头都是case的样子。 段肃浑然不觉,直到蓝毅敲了敲他的桌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大家立刻凑到一起八卦:“段律师是要被扣工资了吧?”“一定会挨骂的!”“说不定会被降职!”“这样还怎么养小白受啊!” …… 事实上,此刻办公室内,气氛可以算得上良好。段肃坐在蓝毅对面,靠在椅背上,表情很轻松。 蓝毅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之前给我家装修的公司,手脚很快。质量也不错。” 段肃接过:“谢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能追回他?”蓝毅玩味的笑。 “当然。”段肃起身离开,“我出去了。”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门的那一秒,背后响起蓝毅冷冷的声音:“下个月,多加两个星期的班。”看到段肃转身,满眼怒火,他继续说,“当然,加班费我会看着给,出去做事吧。” 段肃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也让大家更加相信他是被扣工资了。只是实际上,这比扣工资还要狠。 开什么玩笑!段肃把鼠标点的啪啪响,“看着给”,蓝毅的“看着给”就是一分钱不会给。两个星期啊,那可是整整14个晚上!段肃看着办公室方向,还有嚼着牛肉干好奇的看着自己的Murphy,心下暗骂,蓝扒皮! 下班后,段肃直奔家具城,迅速选购了一套布艺组合沙发,一组放在阳台上的藤椅和小茶几,一套齐祈言一定会喜欢的厨房刀具组合,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当然,没忘了最重要的,一张King-size的大床。 订好这些,他又去了蓝毅介绍的装修公司,敲定了整个方案和风格,非常满意的回家了。 两天后,段妈妈回了乡下老家,段肃立刻通知装修队上门,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直奔齐祈言的花店。 齐祈言这两天过得十分平静,但是这平静让他心生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赵旭不常来了,段肃再没联系过自己,按理说他应该松一口气才是。 这天中午他正准备打电话订外卖,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花店门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他放下手机就想往楼上跑,被段肃一把抓住衣领转了一圈,正好和他对视。只一眼,齐祈言就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段肃也不恼,仍旧是笑着:“兔祈言,我来投奔你了。” 齐祈言疑惑的抬头,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又连忙低下头去。 段肃解释道:“我家在装修,没法住人了。吴昊那有蓝非,蓝毅也不欢迎我。兔祈言,你收留我吧。”说着,他自顾自的上楼,把衣物都放到齐祈言卧室,直接坐在他床上,“这床也不小,我们俩挤挤正好。兔祈言,行不行?”他拿过床头一只白色的兔子挡住自己的脸,对齐祈言歪了歪头。 齐祈言结结巴巴:“你,你干嘛不去住酒店啊。我这里,这里这么小……”说到最后,他看着段肃带着笑意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事实证明,段肃也是会耍无赖的,而齐祈言,对这个样子的段肃完全没辙。 登堂入室,成功! 晚上,洗过澡后,齐祈言不安的坐在床沿,手指抠着小白兔子的耳朵。段肃非常自然的半躺在床的一侧,看起来他才是这张床的主人。 “兔祈言,睡觉了。”段肃作势要关灯,齐祈言连忙阻止:“别,我,我喜欢开着灯睡。” 段肃点点头应了,拍拍另一边床:“上来睡吧,明天还要开店呢。” 齐祈言局促的挪上了床,侧身背对着他躺下,整个人贴着床沿成一条线。 段肃心里好笑,给他盖上被子,伸手过去搂住他的腰,把他往床中央带了带:“睡边上干什么,当心掉下去。” 齐祈言挣扎起来:“你,你放开我!” 段肃不理会:“你要是睡觉不老实掉下去怎么办?” 齐祈言继续挣扎,一根根去掰段肃卡在他腰间的手指,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你放开我。” 段肃自然不会听他的,手掌反过来抓住齐祈言的手,把他的挣扎包在自己手心里。 齐祈言见挣脱不开,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段肃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不要抱着我啊,不要给我温暖啊,我会贪心的,我会忍不住的,我会—— 段肃终于放开了他,因为他听到了齐祈言压抑的哭声。他把人翻过来,见他哭得直抽气,心疼的不行,把他抱进怀里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声的哄:“不哭不哭,乖啊,不哭,祈言最乖了,祈言不哭了,乖啊,言言乖啊……” 他这一声“言言”,让齐祈言的眼泪流的更凶,听着耳边温柔的声音,齐祈言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段肃的衣服,好像生怕他离开,整个人拼命的往他怀里缩。什么担心都置之脑后,什么顾忌都抛在一边。这个人,这个人这么好,这么温柔,自己,自己—— “我,我喜欢你……” 在低低的哭泣声中,段肃仿佛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50.把幸福放在你的手心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曾经齐祈言以为他永远不会对段肃说起。可是在今晚,在段肃温暖的怀抱里,他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段肃以为自己幻听了,低头去看怀中满面泪痕的人:“言言,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祈言抽噎着重复:“我喜欢你……” 段肃欣喜若狂,拦住齐祈言腿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整个圈住他:“言言,言言,我好高兴。我也喜欢你,我爱你。” 齐祈言哭的更厉害了,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缩在段肃身上。段肃抱着他,一边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在他耳边哄着。 好不容易止了哭泣,段肃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然后又把人抱进怀里牢牢锁着。齐祈言的嗓子哭哑了,但还是小小声的开口。 “段肃,你刚才叫我‘言言’,姥姥也是这么叫的。” 段肃“嗯”一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温柔的唤他:“言言。” 齐祈言也应一声,咳嗽了几声,段肃立刻把他抱得更紧,拉过被子把他包好:“要喝水吗?别着凉了。” 他摇摇头,脸颊在段肃胸前磨蹭着:“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难得会开口说自己的事,段肃空出一只手去摸他的头:“你说,我听着。” 齐祈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我喜欢你。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他抬起头,“我那个时候觉得,我要一辈子这么仰着头看你。我想跟在你身边,看你工作,跟别人聊天。我想给你做好多好多事情,可是我只会煮饭跟做家务。” 段肃静静的听着,齐祈言每说一句,他就轻轻的“嗯”一声。齐祈言说到这停下了,他接口道:“言言,我也喜欢你。虽然我的喜欢比你的喜欢要晚许多。”他把齐祈言往上抱了抱,让他能与自己平视,“你不需要仰着头看我,我可以把你抱起来。我觉得你很能干,煮饭很好吃,做家务很认真。我也想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看到你,我就觉得舒服。” 齐祈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引得段肃去吻他嘴角的笑花。他不好意思的捂住嘴,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说。 “我幻想过几次,幻想你也喜欢我。可是我后来想,我是男的,我又不好看,不会说拐好多个弯的漂亮话,不会讨你欢心——” 段肃直接打断他,吻了吻他湿润的眼睛,“言言,我现在喜欢你了。你不需要再更好看了,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可爱。你不需要会说那些场面话,对我,有什么就直说好了。你也不需要讨我开心,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言言,不要再自卑了好吗,你很好,非常好。我爱你,想要疼你,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齐祈言看着他满是爱意的眼睛,眼里只有小小的自己。他开口叫他:“段肃。” 段肃摇头:“我叫你‘言言’,你也不要叫我的全名啊。” 他歪了歪头,想了想,才重新叫:“阿肃——” 话音刚落,他的嘴就被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住了。 段肃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和叫自己时弯弯的眼睛,忍不住吻住了他绯色的唇。没有深入,只是静静的贴着,就让他觉得非常满足。 齐祈言瞪大了眼睛,吻,被阿肃吻了! 过了一会儿,段肃在他软软的唇上轻吮了一下,放开了他。齐祈言双眼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刚被自己亲吻过的嘴唇也红红的,真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段肃拥着小兔子睡下,齐祈言小声道:“关灯吧,阿肃。” “嗯?不是喜欢开着灯睡吗?”段肃问道。 齐祈言不好意思的揪着段肃睡衣的纽扣:“唔,我不喜欢开灯睡的,只是,只是刚才怕你,才会这样说的。” 段肃伸手关了灯,在黑暗里用手心摩擦着小兔子的嫩嫩的脸:“言言真可爱。” 齐祈言刚要开口反驳,就又被吻住了。 这次的吻比较急切,段肃准确的含住他的下唇吮吸,在唇瓣上磨蹭,舌尖细细的舔过那些浅浅的唇纹。 齐祈言紧张的交握着双手,任由段肃收紧怀抱,直到两个人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他觉得缺氧,不自觉的张开了嘴。 段肃顿了一下,舌头长驱直入,伸进了齐祈言嘴里,把小兔子的舌头顶了起来。 齐祈言发出一声惊喘,手揪紧了段肃的衣领。 段肃的舌头只是和齐祈言的上下交叠,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是就只是这样程度的亲密,已经让齐祈言觉得快要窒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全身都像是泡在蜂蜜水里,又暖又甜,电流在全身乱走,酥酥的,麻麻的。 此刻,段肃的心里也是极为满足的。怀里的人乖乖的蜷缩着,手臂能很轻松的在他身上绕个圈。略显急促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香味萦绕在鼻端。自己和他的唇紧紧贴着,舌尖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颤抖,津液交换,美好的像梦一样。 他轻轻的发出享受的叹息,舌头退了回来,又在齐祈言唇上重重的盖章一般的亲了一口,把人抱抱好,道:“言言,睡吧,晚安。” 许久,怀里才闷闷的传出一声:“嗯,晚安。” 段肃笑,不用看也知道,小兔子现在一定脸红的不行了。 温暖的被窝里,两人相拥而眠,连梦都是甜的。 也许,我一直在找的,你一直在等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稳稳的幸福。言言,我爱你,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两个星期后,段肃搬出了齐祈言的花店,当然,是拐带着小老板一起搬出去的。齐祈言再一次站在段肃家门口,眼睛被遮住,只能由着段肃慢慢的带领着他往前走。段肃今天陪他收拾东西时就说了,要给他一个惊喜。 段肃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回头牵着齐祈言往里走。让他在客厅位置站定,缓缓的解开他眼睛上的丝带。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墙面和地板都是自己喜欢的暖色调,漂亮的布艺沙发,俏皮的兔斯基抱枕。 齐祈言回头,眼里都是惊讶和欢喜:“阿肃,你家真好看!” 段肃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往阳台上走:“什么我家,言言,这里是我们的家。来,看看这个藤椅舒不舒服。” 齐祈言红了脸,但是眼睛里都是喜悦,孩子气的在藤椅上蹦跶两下,他笑着问:“蓝毅他们什么时候到?” 今天说好要在新家请他们几人吃饭的,菜都买好了,还得快点去弄呢。 段肃拉他起身:“还有一会儿呢,我给你帮忙,走吧,厨房里还有好东西呢。” “阿肃!我喜欢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好好用!”果不其然,齐祈言一看到那套刀具,就开心的拿着试用了。 “就知道你喜欢,来,齐大厨,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吗?”段肃笑着,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 齐祈言被他逗笑,手一指水槽:“段副手,去洗菜吧!” “得令!”段肃拎起袋子,一手行了个军礼。 “哈哈哈哈哈哈——” 厨房里都是欢笑声。 蓝毅一家、吴昊两口子到门口的时候,被开门的人惊了一下。段肃双手都是水,腰上围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裙,头发上还有白色的生粉。 见他开了门就屁颠屁颠的跑进厨房,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这副“尊容”,大家感叹,果然爱情的力量无限大啊。 热热闹闹的开饭,段肃和齐祈言在大家的起哄下用橙汁喝起了交杯酒,然后大家都玩开了,蓝毅和Murphy,吴昊和蓝非,都喝了交杯酒。John在一边嘟着嘴不高兴,于是大家一个个轮流去和他喝交杯酒。 送走大家,齐祈言和段肃在厨房边玩边洗碗。段肃看着水槽边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曾经,自己就想过像这样在背后抱住他,现在终于能够如愿了。 齐祈言手下洗碗的动作不停,只是扭过头去和段肃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有你,此生足矣。 夜晚,段肃神神秘秘的拉着齐祈言先去客房洗澡,然后才带着他回到主卧。一进门,齐祈言就觉得闻到了一股花香。 房间里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张大床了,上面很俗气的铺着大红色的被褥。齐祈言回头去看段肃,对方眼里流转着温暖的情意。 段肃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些许白色的花瓣洒落下来,齐祈言去接,是白玫瑰的花瓣。他这才知道,那股花香从何而来,整个床上,都铺满了白玫瑰。 段肃把人压倒在花瓣上,轻啄他的唇:“言言,我爱你。” 两个星期来,两人夜夜同床共枕,除了睡前的接吻,和平日里的拥抱,两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齐祈言心里也暗暗做好了准备,虽然害怕,但因为是段肃,他信任着他并且愿意交付自己。 段肃温柔的吻着他,舌头和他的交缠,引导着他对自己的动作做出回应。齐祈言小心的用舌头去追逐他的,追上了又立刻推开,如此嬉戏,倒有些像是在勾引对方。 衣服渐渐被拉开,段肃的热吻转移到对方的脖子和胸口,细细品尝着齐祈言香甜的味道。齐祈言呆呆的任由他动作,闻到的都是玫瑰的香气和段肃身上淡淡的荷尔蒙气息,他觉得自己醉了,不然怎么会晕晕沉沉的,好像要飘起来。 段肃的手慢慢下移,终于来到了那片禁地。 齐祈言一下子惊醒,手下意识的去阻止段肃的动作。段肃安抚的吻吻他,在他耳边哄道:“言言,放心,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他的唇舌也慢慢下移,齐祈言的意识也跟着那些舔吻在全身游走。胸口,腹部,还有—— “唔!”下面那个器官被含进了一个温热的地方,太过巨大的刺激让他红了眼眶,腰胯扭动着想要抽身。 段肃力道适中的按住他,一手在他PP上轻捏,一手握住他乱挥的兔爪子。口中卖力的吞吐了起来。 齐祈言小声的叫着,扭着身体,在灭顶的快感里释放了。 段肃正要去拿某些必备用品,就发觉齐祈言的呼吸不对劲。虽然刚释放过会大喘气没错,但是,他怎么像是—— “言言!”无瑕去管自己下面的怒张,段肃捧着他的头,“言言,哮喘发作了吗?” 回答他的是齐祈言的气鸣音。 段肃下床,去抽屉里拿了他的压力气雾剂,让他吸入了一定量的药剂,一边在他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许久,又吸过一次药的齐祈言终于缓了过来。 被这么一闹腾,段肃那点心火也灭的差不多了,他给齐祈言擦了汗,关了灯上床把人松松搂住:“言言,睡吧。” 齐祈言难过极了:“阿肃,我真没用。” “瞎说什么,你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再养些时间,一定会好的。今天是我太心急了,没事的。” 齐祈言小小声道:“可是阿肃,你——”他还记得这个人也硬了的,顶的自己好疼呢。 段肃有点尴尬:“没关系了,你睡吧,我去洗个澡。” 齐祈言拉住他,眼睛里都是羞涩:“要不,我帮你吧。” 就因为这一个眼神,段肃的下面再次有了反应。 小兔子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怎么能辜负他的心意呢。 段肃重新躺下来,和齐祈言面对面侧躺下,带着他的手伸到自己睡裤里。 碰到那个坚硬的器官的时候,齐祈言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他很快坚决的握上了那个地方。 段肃惊喘一声,苦笑道:“言言,你,可以不用这么使劲的。” 齐祈言赶紧放松,抬头委屈的看着他:“我不会做,你不要生气。” 天哪,他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真是要人流鼻血! 段肃以吻封住他的嘴,带动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动作。 夜风吹动窗帘,空气中是玫瑰与爱情的香气。 同样的时间,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两个地方,有两对人在做着跟他们一样的事情。激情过后,是并头而眠,梦里都是对方。 段肃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小兔子撑不住已经睡着了。他把床铺整理了一番,抱着小兔子入睡,把一枚简单的戒指套在齐祈言的无名指上。 言言,我爱你。我们会一起度过许许多多个白天和黑夜,我会更加爱你,你也会更加爱我。 未来,我会把你想要的幸福,一点点放在你的手心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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