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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杨贵妃她爹下——by一笔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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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上)侯爷数钱 长安城被银白色笼罩,漫天的雪花飞舞着,这雪并不大,只是将远处亭台楼阁,青山远影镀了一层浅白,但也正因为就迷蒙的未全遮盖,深深浅浅间,倒像是一幅水墨画般极为好看。 若是其他的什么文人儒生们看到了,想必定会诗性大发,留下什么千古名篇,但是如今站在窗前将如此美景收入眼中的一条龙,而且是一条冷酷的冰山之龙。 目光投向窗外,即便是冬寒正浓,柏玄依旧是一身红袍,仔细那俊挺的面容仿若消瘦了一些,而那眉宇的忧虑也愈发的浓重了。 微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才刚刚呆了一下,这财迷却已是不见了踪影,眉头微微一挑,柏玄自是知道自家侯爷现在正在何处。 身影微微一晃,眨眼间男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一间密封的密室当中,而正中央那个被金银光芒笼罩,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傻笑还一边数着数目的不正是自己的爱人吗? 暗暗失笑,柏玄朝着柳于萧走了过去。 眼见着他柳于萧更是开怀,欢叫一声,“柏玄,快快过来,帮我数一数,我都数不过来了。” 柏玄满头黑线,他实在没想到自家侯爷已经财迷到了这种程度,自从上任皇商总管后,柳于萧算是真正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一部份——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而且掌握好火候的话,皇帝还不计较你的贪污之罪。 有时候柳于萧会想,如果自己在现代,估计早就被国家人民以及最敬爱的党双规了吧。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好处啊!!! 某人仰天长嚎一声,低头却见男人还杵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动弹的意向,眉眼一弯,成为弯月,“柏玄,快点啊,你就帮我数那边的铜钱好了。” 一语既出,柏色脸色顿时乌黑。数钱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数铜钱,要知道,那可是有整整八大箱的铜钱啊,如果真的要数完的话……即便是冷酷如柏玄同学也不由的直冒冷汗。 “快点啊……柏玄……”爱人那有些小沙哑撒娇之声传来,顿时让某条龙整颗心挠的痒痒的,实在抗不住,无奈之下只能走向装有铜钱的箱子。 一文钱,二文钱,三文钱……四十九文钱,五十文钱……将铜钱一文一文自一个箱中拣到另一个箱子之中,柏玄同学实在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样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不用法力?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柏玄随即打消,因为他很清楚,长安城最近很不太平,自己动用法力不过是一瞬间,但也许就是这一瞬间会给侯爷带来没有必要的灾难。 看了眼对面正傻傻的却又无比认真的数着金元宝的某只,血龙同学幽幽一叹,行吧,接着数吧。 柏玄这边已然认命的数上了铜钱,那边貌似在认真数元宝的侯爷大人却是不经意间弯起了嘴角,哼,叫你数个钱都这么犹豫不决的,看爷怎么给你苦头吃。 随即青年的注意力又投到了旁边装满金元宝的大箱之上,钱,可真是好东西啊。 “一个元宝,两个元宝,三个元宝,四个元宝……五十个元宝,五十一个元宝……” “六十文钱,六十一文钱,六十二文钱,六十三文钱……九十文钱,九十一文钱……” 幽静的密室中,只见嘿嘿傻笑的黑色裘衣男人和苦涩僵硬着脸的红色衫袍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数着手中的——钱,那气氛……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而等到两人自密室中走出之时,清天白日早已化为了漆黑暗夜,扯着柏玄的袖子,青年侯爷兴奋道,“柏玄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八大箱铜钱啊,你竟然一个下午就数完了,以后每天你都跟我一起数钱吧。” “以后,每天?”他的言语即便是强大冷酷如柏玄也不由的脸色大变,“呃不用每天都数吧。” “不不不,一定要每天数的,”青年一本正经道,“不数我会睡不着的。” 呃……柏玄同学已经没有了理由,他只能万分沮丧的承认,爱人的这个里由够强大。 正当两人一高兴一沮丧之时,管家柳三却是幽幽的踩着步伐趟了过来。 为什么说他是趟了过来呢?请诸位看看他的脚步,走一步还要矫正一下姿势,脚步踩稳之后才走第二步,若是姿势不对,行,脚放回来,再走第二步,看着柳于萧黑线不已。 即便现代T台模特也没丫的这么的搅屎吧。 终于在某位总管走一步退三步,走二步扭一下的无比纠结的剧情之后,他来到了自家的主子跟前。 “侯爷,城南牛老爷来访。” “牛老爷,哪个牛老爷?”柳于萧微微一怔,实在想入皇商之人太过之多,他不可能全部记住。 “呃,”柳三老脸微微一抖,靠近柳于萧的耳畔低声道,“就是上次那个敢给侯爷你脸色看的牛朋的老爹。” “哦原来是他啊。”柳于萧冷笑一声,这个牛朋乃是当今户部侍郎姚杖的弟弟的老婆的妹夫,不过仗着这么一点偏门关系,竟敢瞧不起他柳于萧,言行举止间竟然将他堂堂晋阳侯爷皇商总管当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妹的,你以你是个什么东西,就连当朝宰相当今圣上都不敢如此给老子脸色看,丫的皮太痒了吧。 很显然,那一日结果就是那牛朋被柳侯爷“好好招待”了一番之后,扫地出门了。 没想过,儿子被打跑了,老子又凑了上来。 “那个牛棚来了么?”柳于萧瞥了一眼嘿嘿直笑的柳三,难怪这个老家伙走路这么风骚,想必那牛老爷手下已经吃过亏了。 “当然来了,”对于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柳三却是老脸一拎,深深的绽开了一朵菊花,开的极为灿烂,“他们已经午时就来了,那时因为您有要事,奴才就没有通报,侯爷现在要去见见他们么?” “现在?”柳于萧嘿嘿一笑,拉起旁边柏玄的大手,哈哈道,“我现在才想起来这钱还没有数完呢,要不咱们再进去将所有钱再数一遍?” (下)送上门来的男宠 悠远洪亮的景云钟声,回荡在春霞遍抹的西京上空。随着这钟声,大唐都城的白日喧嚣似乎随着这钟声的回荡而徐徐散匀,准备放松精神,等到明日开迎来了新的一日,只有那红街一区之地开始繁忙吵闹,长安城的夜晚是属于他们的。 景云钟声刚刚散去,那种一声的回音似乎还在众人的耳边回荡,“当当当”不同于方才的悠扬,急促而又尖利的钟声昭示着那无比的惊悸。 远处三团亮丽的火焰在夜空中格外刺眼,从边疆传来的靖报终于抵达了京城。 长安城内笙笛音消、歌声静默,民众百姓们冲到大街上,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讶,议论声纷纷响起,谁也不知道边塞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都知道,只怕是战争又要起了。 柳于萧在侯府当然听到了,当听到又要起战争之时这位侯爷当即打消了兴趣,虽然战争财很发,但是如今生为大唐皇商总管的他却是完全不能去发这个财的,否则被张说抓住,给自己压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就算杨钊再怎么厉害,李隆基再怎么帮忙,自己有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所以这位爷仍旧带着红衣大护卫,精明老管家,憨厚小奴才施施然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会客厅。 而在那清雅精美的会客厅当中,一个满身肥肉的中年人正一口又一口的灌着杯中的茶水,那肥胖的分不清下巴在哪的圆盘脸蛋却是汗水接二连三往向冒,让刚刚踏进会客厅的柳于萧有着一种自家茶水很适合排毒,想要向这肥胖中年人收钱这个的错觉。 不用说,这个光喝水就能喝上一个下午甚至更长时间的人就是这牛家的当家之人牛老爷了。 “哟,牛老爷,实在因为这皇商之事过于繁忙,让牛老爷久等了。”大步走出坐到主位之上,柳于萧开口就是极为欠扁的话语。 他的话语刚落,便听得一人还轻哼了一声,鼻音轻蔑,柳于萧眉头一挑,一声轻笑。 在牛老爷身旁站有一人,模样儿俊俏,神情颇为傲慢,在他身后则叉腰立着几个书童小厮,一个个眼睛都翻向天上,不是那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天底下老子最大的牛棚同学又是谁?似是感觉到了柳于萧的侧目,牛老爷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牛棚,朝着柳于萧笑道,“哪里哪样,侯爷你事忙,我们多多等上点时间也是当然了。”那模样是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这父子差异如此之大,让柳侯爷不得不怀疑这牛棚到底是不是这牛老爷提供的种子,否则不科学啊。 不过柳于萧当然知道这牛朋为何对自己是如此的态度,如今他柳于萧可是这京城当中的最为热火,说书先生口中的最常提到了第二名人物,除了他的舌辨群儒之外,当然还有他那异样的龙阳之好。虽然柳侯爷很肯定的认为他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身为男子的爱人而已,但是众口铄金,谁还管你柳于萧承不承认,反正其他人就是认为你柳侯爷喜欢玩男人,或者被男人玩。一夕之间,京城当中,天下脚下的众多的稍稍有些名气长的还过人的不知哪棵葱的张三李四都纷纷遇晋阳而避之,还有些分明长的一副青蛙模样,也在那里故作姿态,气的柳于萧双眼不住上翻,你妹的,你们就是长成潘安宋玉那样,老子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当然,没有人会顾及到柳侯爷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贬低,这牛棚当属其中翘楚。 所以在自家父亲要求自己上门给柳于萧送礼,想得到皇商一席之时,牛棚的脸刹那间绿了,他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贞操危机即将来临,所以到了侯府之后,虽然这柳于萧确实长的很为出色,也让他极为惊艳,但是牛大公子还是打心眼里鄙视这位喜好龙阳的侯爷,并强烈的给于了鄙视,结果就是这牛公子这脸色还没有摆足,就给侯府扫地出门了。 没有办好事情,当然受到了自家父亲的大骂,而父亲在想到柳于萧喜好龙阳之时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更加让牛棚同学感觉到自己的身后的菊花已经岌岌可危,被父亲抓着扯着再次来到侯府之中,牛棚除了表示自己的鄙视之外,只能在心中暗暗恳求老天,虽然自己的真的很出色,虽然柳于萧长的也算过的过,但千万不要让柳于萧看上自己啊。 若是他心中所想被柳于萧所知,估计柳于萧会暴起再次将这爷俩扫地出门,你妹的你到底有多自恋啊。 但是柳于萧终究还不知道,所以牛家父子还安然坐在侯府的会客厅内。 “牛老爷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接过柏玄递过的清茶,柳于萧笑道。 “呃……”牛老爷面上肥肉抖了抖,瞥了一眼柳于萧身后的红及男子,轻笑道,“侯爷是否可以摒退左右?” 摒退左右?柳于萧一怔,这牛老爷搞什么名堂,不就是想要皇商的位置想送点礼给自己么,大大方方的将钱财送来就是,还玩什么摒退左右?你以为是在拍戏啊。 心中虽是万番吐槽,但毕竟是给自己送钱的主,柳于萧也不好当面嘲笑,轻抿了口茶水,只是笑着拒绝,“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有事牛老爷直说就是。” 直说?看着柏玄那面若冰霜一样的俊脸,牛老爷一张胖脸抽了抽,强笑道,“呃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只是听闻侯爷你喜好……呃那个,犬子也算出色,在长安城中也算是个人物,侯爷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收在身边做个侍卫保护侯爷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于萧却是一口将刚刚喝到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刚好呼啦啦的全部喷到了那牛老爷的脸上,将他的话语硬生生的全部堵了回去。 “叭”的一声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茶几之上,柳于萧气急败坏的自雕花椅上蹦了起来,厉声吼道,“来人哪,给我将这两头猪轰出去,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打的他退避三舍为止。” 当下自门外猛的冲进了十几个奴才,一个个手拿棍棒气势汹汹,只是刚刚跑到门口他们傻眼了,只见那红衣护卫大人拿着不知哪里变出来的一把扫把,朝着牛家几人就是狠狠的一扫把,顷刻间如夜晚流星乍现,伴随着惨叫声普通一声落到了城北的护城河当中。 那姿势,真的是无比的潇洒。 柳于萧眉头一抖,上前一步就要对着自家爱人诉说衷肠,不想柳三呯呯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侯爷,侯爷,陛下和太傅来了。” 第四十二章 (上)杨钊VS柳于萧(一) 杨钊?还有李隆基,这深更半夜的他们来干什么? 被莫名的打断了想要与爱人诉说衷肠的机会,柳侯爷很不爽,但是没有办法,谁叫来的那两只不但是他的死党好友,还是他的衣食父母呢?行吧,衷肠还是等到回到房间两个人的时候再诉吧。 心中如此作想着,柳于萧给了柏玄一个自己超级无辜的眼神便将目光转向了自夜幕中匆匆而来的两人身上,同样是便衣,两人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凝重。 柳于萧一怔,随即想起了方才那弥漫在半空似乎还未消散的硝烟还有那回荡天际沉重而又急促的钟声。是啊,硝烟滚滚,边疆定有外敌来袭,到了此时,这两只会有好脸色才怪了。 不过,他们来找自己干什么,总不会让他上阵打仗杀敌吧,妈妈咪啊,这可是会死人的。脑间神经抽搐,柳于萧如同太阳西升没有如往常一般叫人递上白水,反而是无比大方叫人泡茶,自此可想而知柳侯爷是多么的惧怕,他生怕这两只突然也脑抽筋了将自己扔到了战场上去。 喝了几口清茶,两人的面色终于有些回暖,杨钊将茶盏放在茶几之上,目光对向了柳于萧,“想必你刚才也看到了烽烟,刚刚接到边疆急报,突厥十五万铁骑入侵我室韦都护府,大战已然爆发了。” 柳于萧点了点头,随即抽了抽嘴角道,“这突厥入侵真是该死,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难不成你还让我上战场啊!我又不是你,我可不去送死。”话语落下还重重的撇了撇杨钊,一幅打死我也不去的模样。 杨钊失笑,好友的性子他是清楚明白的,“我还不知道你啊,你去了也是给他送菜的,你去有什么用。” 咦,不是让自己去战场吗?柳于萧一怔,随即心情就开怀起来,不用上战场丢小命别的都好说。“不用去就好,那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来我这里调剂心情的吧。” 边疆危机,太傅和皇帝还要到侯府调剂心情,这是哪门子想法。杨钊不由的翻了个白眼,随脚眉头一颤,声音有些凝重,“你也知道,自从朝廷颁布商家法令,商家就此大兴,经济有了良好的发展,但随之而来的是农业衰落,许多百姓弃农从商,致使大唐根基受到严重巨创,为了安抚农家,陛下又降低了农家赋税,再加上夏日之时西北干旱东南大涝两大灾,如今再加上这突厥入侵,朝廷要大军征伐,这国库确是又所剩不多……”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意思也没有直讲明白,却是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柳于萧的身上,带着同样表情的是自进门后一直闷声不吭的皇帝陛下。 柳于萧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心口部位那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猛颤,说这两来找自己干什么呢?感情是打上自家那密室的主意了,不行,那可是他的心肝他的宝贝,谁都不能拿走,死党一样,皇帝也一样。 当下他脸色一正,傻笑道,“呃,这国库空了我也没办法啊,这个还是要陛下和杨钊你们去想办法啊,我没法子的。”柳侯爷脸上表情很鲜明——国库空了咱也没有办法,找咱也没用。 他的反应似乎在杨钊的意料之中,只见太傅大人微微一笑道,“于萧你领了皇商总管一职已有五月有余,不知这天下十大皇商可有选好?” 柳于萧眉头一挑,就如杨钊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杨钊,这丫的是想借皇商一事来找他的名头了,如果他柳于萧没有办好事,自然理亏,这密室中的钱也是因为皇商总管一职而来,如果皇商没选择好,那些钱他自然得乖乖交些出来,但是……哼哼,柳侯爷冷眼一笑,所谓在其职忠其事,他柳于萧虽然爱钱,但这事终究还是要办好的,而且要办的妥妥当当细细致致,不留一丝遗漏。 当下叫柳三将十大皇商名册即详细信息厚厚十册拿了上来,杨钊眉头一挑与李隆基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分别拿起了其中一本书册。 “扬州赵记。”杨钊眉头一挑,身为专门管理大唐朝廷经济命脉,并且想要振兴商业的大员,对于大唐朝中最为有名的商家他当然有所了解,而这扬州赵记可说是名商中的老字号。这个数百年经营胭脂水粉,甚至可以说是垄断江南胭脂水粉市场的老商家,口碑极好,有着巨大的名气,是商家中的佼佼者,而其的愿望就是想要进一步开发江北及京城的市场。既然要开拓京城市场,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商家的利益,而首当其冲就是这京城中的胭脂世家“全德清”。 杨钊眉头一皱,随手将手中的册子置于一旁,又在成堆的册子中仔细寻找,果然,没过多久,一本名为“全德清”的册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里面也详细的记载了全德清的有关详细的资料,每年收入及经营项目,甚至是有冲突敌对的商家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杨钊眼前一亮,旁边的李隆基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人快速分工一下子将十本册子分成五堆,每堆两本。分别是:杨州赵记——全德清;江南锦绣山庄——西蜀刺绣;姚城酒家——连城客栈;凤仙楼——千醉居以及最后的萧城大米——京城米坊。 不错啊。杨钊与李隆基交换了一个赞叹的眼神,可不要小看这区区五堆的册子,要知道这每一堆的两家商家都是有着行业的冲突与敌对,所谓同行犯冲,柳于萧如此将商家南北凑成堆,不但会冲击到商家让其将更好更上品的货物卖给皇家,而且还能抑制对手的发展,有一手,真是有一手啊。 李隆基面色微暗,他本来想打着这查帐的名号来抢这晋阳侯爷的钱财,要知道这半夜来晋阳侯府车水马龙,这黄金白银滚滚而来,且不说那些官员皇亲什么的,就是身为皇帝的他都不由的眼红啊。 如今正当国库空虚,他想着怎么得也得让柳于萧为国家做些贡献不是,但是又想到这位侯爷那极度爱钱的性子,又烦恼了起来。最后只能决定用查账这个名头来找茬,如果柳于萧被找出了疏漏,嘿嘿很抱歉,交出钱来。 只是如今这样的结果让皇帝陛下却是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啊。 看着自家爱人有些沮丧的模样,杨钊心中微微一痛,轻轻拍了拍李隆基的大手,唇瓣微微颤动,他的意思很明白,交给我,我去搞定。 李隆基心头一动,却见青年太傅已然,转身直直的对上了自已那爱财如命的死党。 (下)柳于萧VS杨钊(二) 黑色的夜色寒冷,浓雾将周围的一切都隐藏起来,到处是一堆堆结了白霜的落叶,夜晚地冷气使凝然不动的空气更增添了几分严寒,偶然吹过一阵寒风,经霜的胡杨叶便猝然脱离树枝,像一群候鸟一般,在空中飞舞,只偶然听见侯府花园中苍老的树木发出沙沙声,仿佛是它们对寒冬将至的一声叹息。 侯府大厅中,看着杨钊直面对向了自已,柳于萧心中一抽,他当然没有错过好友方才双目中划过的心痛,对于自家好友这张嘴巴的能力他的体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看自己在那大理寺能辨倒众人,估计如果杨钊上的话,肯定是轻轻松松的搞定,哪里会像自己那般的惊心动魄,费尽心思。 白皙的面容微微有些涨红,看着杨钊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柳于萧不由自已的后退几步,随即双目一圆暴跳起来冲着太傅大人就是一声怒喝:“杨钊,你难道见色忘义么?” 一语落下,满堂轰闹,杨钊更是苦笑的止住了脚步。 “见色忘义?你说的什么话?”杨钊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陛下才要抢你的钱?” 柳于萧嘴巴一撇,没有说话,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表现的清清楚楚。 杨钊长叹一声,凤眸微眯,“于萧,你大肆收受商家送礼,惹到了这朝中多少人吗?” 柳于萧眉头一颤,他当然知道自已这样的巨财收入眼红之人定是大有人在,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拿出了其中的一部份送给了这位高坐龙位之上的皇帝陛下,以求得这位的保护,谁曾想这死皇帝收了自已进贡还不够,竟然无耻的想要贪图他密室中的宝贝钱财,你妹的,爷会给你才怪。 “我进贡了的。”青年侯爷瞟了一眼又坐回到上位的李大BOSS,咬牙切齿道。 “是,你是拿出了一部份,但是对于军费来说,却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够。”杨钊淡淡的回答,他一句简单的话却是包含着两层意思,表面意思很简单,就是国库空虚,就算是加上柳于萧之前进贡给皇帝的金银,也还是如九牛一毛般,大大的不够;当然,潜在的意思也很简单,杨太傅很直接的指出柳侯爷进贡给皇帝的钱相比于商家送给柳于萧的也如同九牛一毛般。 你妹的,王八蛋,杨钊你这个有了老公不要朋友的魂淡。被好友直接戳穿,柳大侯爷不高兴,很不高兴,虽然杨钊说的是事实,但好歹他也向皇帝进贡了不是,虽然……少了点,那也是从他柳于萧身上分出去的肉不是? 眼见着柳于萧那越来越炸红的脸蛋,杨钊眉头微动,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如今这大唐的朝堂还不是陛下的一言堂,还有着各种党派,朝堂的形势还很复杂,陛下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任由你下去,而且必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这也是今天我来的一个目的。” 目的?还有什么目的?柳于萧冷哼一声,不就是想骗他吞进了肚子的宝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虽然对于杨钊的说法柳于萧已经软下了心思,他知道这两只的不容易,他也知道皇帝是看在杨钊的面子上才纵容的自已,他更知道这朝堂中患红眼病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这些不能成为皇帝抢夺自己的钱财的理由。 眼见着柳于萧的脸色有着稍稍的减缓,杨钊轻叹一声,“我们并没有想要白拿你这笔钱充当军费,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计算利息。” 计算利息?柳于萧心头一动,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将目光转向了李隆基,发现皇帝陛下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也就是说杨钊所说借钱的事情要么就是他们来之前就说好的,要么就是这件事由杨钊全权带理。 李隆基向自己借钱?也就是这大唐朝的最高掌控者向自己借钱?柳于萧突然有种晕呼呼轻飘飘的感觉,做人做到自己这样也算是值了,让皇帝借钱啊,而且还是个千古明君,老天啊——。 每天都是要数上一次,可以说柳于萧清楚的知道自已那密室中的钱财根本就是一笔巨财,现在借给了皇帝,如果加上高利贷的话……嘿嘿……柳于萧仿佛看到滚滚的财源如同涛涛江水一般排山倒海的向自已涌来。 “嘿嘿……哈哈……哈哈哈……” 看着大厅中方才还暴怒如今却是一脸傻笑贪财模样的侯爷,厅中众人都早已习以为常了,因为这半年来,每一次有商家送了大礼前来,自家侯爷都要如此傻傻哈哈的笑上一番。 真是……可惜了那幅出色的容貌啊。 无视之余,众人禁不住在心中叹息着,当然也有人深深的鄙视着。 “你不会是想放高利贷吧?”杨钊唇瓣一撇,柳于萧那傻笑的模样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没脸没皮的货心里想着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没门。” 虾米?没门?柳于萧面上笑容一敛,桃花眼一瞪,“什么叫没门,现在可是你们在向我借钱,利息也应该由我说了算?” “没错,是我们向你借钱!”杨钊毫不示弱的顶了上去,“但谁规定利息要由你说了算的,大唐律例哪一条,你给摆出来!” “大唐律例?”柳于萧一蒙,这关律例虾米事情,眼见着杨钊身为借钱之人还如此嚣张,当下提高了音量,“我不管什么律例,反正要向我借钱就得听我柳于萧的律例,否则老子就算是所有钱都发霉了也不借!” “你敢不借?柳于萧你这个吝啬鬼,贪财鬼,你不借也得借!”杨钊也发狠了。 “你妹的,你这个伪君子,闷骚男,两面三刀的混蛋,我跟你拼了。”黑衣的侯爷挽起了袖子龇牙咧嘴的冲向了太傅。 “拼就拼,再不好好教训你小子,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杨钊也毫不示弱,恨恨咬牙顶上前去。 厅中众人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何前一下还在讨论着借钱的事情,下一刻这两只就要开始斗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拦之时,两人早已撞成了一团,冲着对方狠狠的挥起了自已的拳头。 第四十三章 (上)杨钊VS柳于萧(三) 且说抱着或看戏或郁闷或苦笑不得各种纷呈心情的观众们却是完然没有料到本来还好声好戏说话的两只怎么会突然争吵,甚至到了最后还出现向对象挥老拳的严重事态,即便是其中最为警戒的柏玄反应了过来,却也是没有了阻拦的余地,那两只已经完全的撞在一起了。 完蛋了……这是众人包括两只冷沉的小攻内心的同样的想法,同时众人纷纷将眼睛紧紧的闭上。 “啊——!!!”“啊——!!!” 两声拉长了声调无比滂沱的气势如倾天雪翻,黄河咆哮,柳于萧和杨钊使劲的甩直了自己的手臂朝着前面狠狠的、重重的挥了过去。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石头简单布。” 连续快速的三次手掌变化,第一次同样的石头,第二次同样的布,最后定格在一个石头,一人剪刀,一个欢腾一人瞪眼,而众人狂晕的情景之下。 “啊——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柳于萧无比得瑟的插腰大笑起来,精致的下巴差点没仰到天上去。要知道,他与杨钊自五岁起一起长大,不管什么东西他都是比不过杨钊,唯独这石头剪刀布,来一百次一百次杨钊都是输的惨兮兮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哇哈哈——钱啊,滚滚而来的钱啊——高利贷啊高利贷——哇哈哈爷赚死了——” 杨钊正死死的瞪着自己手中那个剪刀姿势,恨不得一剪刀戳死自己,偏偏这丫的混蛋还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得瑟,你妹的,老子想打人啊。 使劲的攥着拳头,太傅大人面色铁青,目光如刀锋一般的在某个得意忘形的家伙身上四处打量,似是在考虑往哪里戳个洞才合适。 而围观的一帮子家伙们已经完全闷了,明明前一刻暴怒的两只,怎么顷刻间就分出了胜负,特别是侯府中的众人更是个个差点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他们家侯爷竟然赢了太傅大人。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天下红雨日出西方柳于萧终于不再财迷了,这世界已经混乱了吗? 这大唐朝到底有没有混乱柏玄是不知道,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家侯爷赢了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而且对于自家侯爷与那杨钊那无比特殊的比赛方式柏玄同学是无比的好奇,当然就冲他那张千面僵硬万年瘫痪的脸皮上你是甭想看出其他的情绪来。 似是感觉到旁边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降低,狂笑了半天的柳侯爷终于收住了笑声,在太傅大人那无比阴森而又不怀好意的眼神中轻咳了几下,正色道,“不管你服不服气,反正我就是赢了,你就是输了,输了就得认账,你得无条件接受我的想法。” 杨钊剑眉一挑,一声冷笑,向前一步,“无条件?接受?认帐?” 虽是小小一步,却是气势凌人,如出鞘利剑。 柳于萧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但是气势上却毫不怯弱,他昂起了下巴,强声道,“没错!难不成你想赖帐吗?” 其实杨钊真想赖帐柳于萧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他们之前二十年来的默契与习惯,每次当两人争吵发生矛盾时,他们就会采取这种方式还决出胜负。当然,几乎都是柳于萧赢的多,毕竟杨钊在石头剪刀布这个上很少能赢过柳于萧的先例,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杨钊对于好友的谦让,才会每次以这个来决断,柳于萧心里也明白。 但是这一次可关系到他那满室的宝贝能翻多少倍的问题,就算对杨钊有所愧疚柳侯爷也绝对绝对不会放过,所以他是绝对不容许自家这个太傅好友赖掉这一次。 却见他挺了挺胸膛正想上前一步将杨钊一军时,太傅大人却是露齿一笑,却如晴空之日一般灿烂无比,“赖帐,我怎么会赖帐?你到是说说,要多少利息才肯借钱?” 他笑的一脸灿烂如花,柳于萧却是全身如置冰窖从头凉到脚又从脚冰到头,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丫的混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阴谋也好,诡计也好,杨钊既然这么坦白的问了出来,他柳于萧如果不借机上树,那就枉费他财迷的标准称号,却见柳侯爷双目一眯,双手搓了搓,嘿嘿一笑道,“不多不多,五分利。” 他一语落下,堂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之声,众人从大到小,从老到少纷纷无比鄙视的眼神看向堂中嘿嘿直笑的黑袍侯爷,丫的太无耻了,这简直就是将皇帝刚冤大头中的冤大头来敲了,柳于更是无比失望的摇着头,侯爷太贪心了,这样的利息还放利,估计等一下皇帝就暴怒了,还想敲皇帝的竹杠?我去!!!! 与他同样的想法似乎不在少数,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皇帝陛下虎躯一震,大发雷霆。 但是等了半天,李隆基同学还是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这期间他喝了三杯侯府的茶水,而且喝的那是津津有味的,似乎那是美酒佳肴一般,看的众人纳闷不已。 “五分利,你确定?”杨钊淡淡问道。 “没错,就五分利。”柳于萧高声回答。 “行,五分利就五分利。”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太傅大人无比爽快的同意。 柳于萧面色一抽,为什么好友会如此爽快的同意,这让他本就疑惑的心更加的谨慎起来,不会有诈吧,随即他面色一重道,“我们要利据为凭。” 立据为凭?杨钊脸色一黑,却也无可奈何,“立就立。” 旁边柳十早已拿过了文房四宝放在了桌面之上,并仔细的磨起墨来,杨钊接过毛笔,蘸好墨,摊好纸,一行一行漂亮而又正方的小楷如行为流水般出现在了白纸之上,看的旁边众人赞叹不已。 柳于萧同样也是满脸兴奋与赞叹,当然要让财迷到如此极品的他这般表情就只有这个漂亮书法组成句子的内容了,特别是“五分利”那三个字更是让他看的心花怒放,百花盛开。 今向柳于萧所借金银款项均以五分利计付利钱,三月为限,立马归还。” 快速在借款人的名字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杨钊斜了一眼好友,没好气道,“行了吧。” 拿起白纸,柳于萧将上面的字颠来倒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问题啊,写的很清楚,就是以五分利来计算的,自于借多少钱,这个现在当然是不能写上去的,到时候将金银拿走之后杨钊自然会贴上去,这一点柳于萧还是相信的,只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有地方不对劲呢? 歪着脑袋冥思苦想,却偏偏一点也想不出来,等的旁边杨钊脸上黑线越拉越多,“我说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呃……”柳于萧嘿嘿一笑,“最后一个条件,只要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就行。” (下)杨钊VS柳于萧(四) 人家太傅都如此有诚意了,竟然还有条件?丫的真是卑鄙无耻没脸没皮的没有下限了?面对众人那如排山倒海般而来的鄙视,柳侯爷大袖一挥,将所有鄙视统统扫除,你妹的,那可是关系到爷的宝贝,爷我小心点错了吗。 杨钊面容一阵抖动,随即化为无奈,“还有什么条件?”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条件,”柳于萧道,“你知道这钱可是陛下向我借的,所以你看这落款这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已经很明白,既然是皇帝借的,就得让皇帝落款。 杨钊面色大变,正想出声反驳好友,旁边李隆基一步上前,自袖中取出一物快速的在白纸的落款人上按了一下,顿时一个鲜红的大印便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柳于萧哈哈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虽然不是国玺的印记,但至少也是李隆基的私人印记啊,哈哈——如果将这个带回到现代,那绝对是价值连城啊。哇哈哈——赚翻了。 看着自家侯爷那一脸垂涎的模样,柏玄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不用猜他也知道自家这个钻到钱眼里去的爱人一定又在想着发财了,赚翻了之类的念头,没看到他那双眼睛已经变成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了吗? 不知道在这个家伙的心中是自已这个爱人重要还是钱重要?脑海中不经意间划过这个念头,又瞬间被赶了出去,柏玄只是暗笑自己的无聊。 “行了,字据也立了,印鉴也盖了,柳侯爷你是不是该拿钱了。”杨钊没好气道,这个家伙钻在钱眼就出不来。 “行行行,拿钱拿钱。”柳于萧龇拉一声收了收口水,拉起柳于萧就朝着密室走去,他现在可一点都不心疼,毕竟这一密室的钱出来,估计能换回来好几倍的钱呢? 有投资才有收入不是么? 天灰蒙蒙的还没有亮,只是在天边露出了一丝青白色,长安还依然沉睡未醒,但宽阔的朱雀大街上已经有许多马车自侯府奔驰而去驰,马车挂着散发着橘红色光芒的灯笼,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分外显眼。 “一共是一三十五万七百二十二两金子。”杨钊将下属递上来结算好的清单递给了柳于萧。 “好像不对啊”,柳于萧面色一变,怎么和自己数的不一样啊。 “怎么不对,”杨钊瞥了一眼皱眉的侯爷,“你那八大箱的铜钱我怎么没拿走啊,你可不要算进去?” “铜钱也是钱啊,为什么不要?”柳于萧瞪大了眼睛道。 要知道这八大箱的铜钱加起来可也值好大一笔白银了,如果皇帝也借去的话,自己又能赚好大一笔的。 “那么零散,不好拿。”杨钊将借金银的数字舔了上去,然后吹干递给了柳于萧,“你该将那钱铜钱换成飞钱或者金子,拿着那么多铜钱除了数着好玩还能干什么?” 柳于萧小心翼翼的接过借条,哈哈一笑道,“我就是喜欢数钱啊,你不知道那种将自己埋在铜钱堆中的感觉……啧啧啧……是好的不得了啊。” “你就自已好去吧。”杨钊嗤笑一声,横了他一眼,随即跟随李隆基上了马车快速而去。 对于杨钊的嗤笑柳于萧当然没有放在心上,重重的敲了一笔皇帝的竹杠让他的那颗猥琐的贪财之心很是满足,只见他小心的将借据一点一点的打开,并自第一个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深深的看了过去,似要将那些个字刻到脑海的最深处一般。 旁边侯府的下人也是个个无奈叹气,对于自家主子的贪财已经麻木的他们也还是不由的惊骇,这自家侯爷的行为那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你妹的,混蛋。”正当众人准备收拾收拾回屋睡觉之时,却听得一声暴喝自门前炸开。 众人一怔,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前一刻还欢天喜地此刻却如爆炸开来的火药桶一般的柳于萧同学。 咋回事啊?是谁又惹到咱家侯爷了?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借条,柳于萧面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到了最后已然化为了乌黑如墨一般的阴沉。他说杨钊这混蛋怎么这么爽快么,没想到这丫的在借据上完全给自己挖了一个文字陷阱,“均以五分利计付利钱”,这里面就少了一个很关键的字眼,是年五分利还是月五分利?柳于萧的意思很清楚当然是月五分利,这样才符合他放高利贷赚大钱敲皇帝竹杠的属性啊,可是现在却是没有写明,可想而知,到时皇帝与他计算利息时肯定是以年来计算了。 如果最后还是年五分利计算的话,那他之前那些个口水那些个条件都是毛啊。柳于萧很想冲到太傅府或者皇宫去找那两只好好理论理论,但是他终究还是有着一咪咪的理智,既然这钱已经到了那两只的手中,想要再加其他东西那是绝无可能的了。所以说,他柳于萧——只能认栽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呜——杨钊,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 三更半夜,一声狼嚎惊起乌鸦无数。 旁边的侯府众下人看着柳于萧那死绝了爹娘一般的模样,个个面色抽搐起来,怎么得,难不成这敲竹杠还敲出问题来了。 柳于萧恨恨的转身,却见身后上至老管家柳三,下至小奴才柳十,外加一干奴才侍婢全部眼巴巴无比八卦的看着自己,让他那颗被杨钊摧残的心脏更加痛苦起来。 他当上了皇上总管,不但自己的密室装的满满的,就算是这些个侯府的下人也是装满了口袋,如今他柳于萧那满密室的钱财被无良皇帝与阴险太傅强骗了去,这些个家伙的口袋却还是满满的,这样的结果让柳侯爷很不爽。柳侯爷不爽,别的人也别想痛快。 于是柳侯爷开口了,“我的那些金银宝贝都借给了皇帝,现在自己是两袖清风啊,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口袋嘿嘿……”贪财侯爷捏了捏手指,笑道,“怎么样,先借点给爷,我给你们算利息……” “啊,我突然还有点事,先行一步,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呢?”柳三撒丫子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狂逃,因为他怕自己跑晚了口袋就变成空的了。 “呃……我……有点不舒服,侯爷,我就先行告退!哎呀,我的肚子好痛。不行,我要上茅房。”柳十尥蹶子狂飙,他感觉浑身都在冒虚汗。 “哎,柳十等等我,我也要去茅房。” “就是就是,今天厨房的菜一定有问题,我也肚子痛啊。” “一起,一起,大家一起上茅房……” 柳于萧的话没说完,眼前突然空出了一大片,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看着同样满脸苦笑的柏玄瞠目结舌。 只是不待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府中却传来柳三老管家那完全尖利的不像人样的叫声,“来人啊,有贼啊,侯爷的铜钱被偷啦!!!!” 第四十四章 (上)救命啊,我不要失身啊 一声如狼般的嚎叫,惊的柳于萧不再自怨自弃,以迅雷闪电般的速度狂奔向密室,面上惊骇一片。 哎呦我的妈哎,那八大箱铜钱不但是他现有剩余的资产,而且还是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啊,如果没有这些铜钱,你妹的老子以后数什么去啊? 伴随着疯狂飙起的速度,上百米的距离柳于萧选手顷刻间到达,而映入眼帘是的散落满地的铜钱和被打翻的钱箱。 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只箱子不多不少。 只是那满地的铜钱,到处都是看着众侍婢奴才狂冒黑线,再次深刻的了解到自家主子的恶嗜好,侯府的人都知道,晋阳侯爷每天都要数一下家当,否则晚上睡不着,而他最喜欢数的就是铜钱。 柳三赶忙吩咐众人将银钱装进箱子,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眼尖,否则如果这铜钱被偷了,他几乎可以想象一毛不拔的自家侯爷发飙的模样了,不用说到时候受灾受难的肯定是他们这帮侯府的下人奴才了。 小心的拭去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柳三暗暗的吐了口气,下人们早已将散落在地上的铜钱装回到了箱子之中,他仔细的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箱子都是装的满满的,应该没有被偷多少。 他刚想转身向柳于萧回话,却听得身后一身尖叫,振的他老人家双耳愈聋,脑袋发晕,他真的很难想像以侯爷那沙哑的声音竟然能出现如此尖利的效果来。 却见柳于萧黑沉着脸,一步来到其中的一个箱子前,咬牙切齿道,“这里少了铜钱。” 少了?柳三一愣,很是诧异,他对着那箱子与其他的微微的比较了一番,一样的高度啊,侯爷怎么说少钱了呢? 柳于萧沉声道,“每个箱子我装了五万个铜钱,这一箱明显少了一些,起码被偷了三十个铜钱。” 他的声音无比的肯定,但是听的人却是满心不是滋味,一个个都是不信的表情。 有没有这么邪乎啊,五万个铜钱少了三十来个都能一眼看的出来,我的侯爷大人哪你以为你老是财神哪!!!! 是不是财神柳于萧不管,奴才侍婢们满脸的质疑他也不在乎,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将那个胆大包天敢偷到他家门口的混蛋给抓住。 你妹的,三十个铜钱啊,可以让老子吃喝上好久了,柳于萧恨恨咬牙,面色阴沉无比,“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抓贼,老子要将那个小偷抽筋断腿。” 眼见着自家老爷暴怒了,奴才们向门口冲去。 刚刚冲到门口,却见一个物体突然自众人头上飞过,“啪鸡”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密室的墙上,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个物体一点一点的自墙上滑落了下来,最后趴在了柳于萧跟前的地面之上。 众人正疑惑间,却见柏玄一步一步自门外走入,众奴才赶忙让开了一条道路,目视护卫大人走向侯爷,不用说,这个物体定是柏玄同学的杰作了。 “他就是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混蛋!!”柳于萧已然明白了过来,冷哼一声,揪起那人的衣领就将人拎了起来,“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偷到爷的头上来。” 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小偷先生瞟了一眼眼前这位满脸杀气的晋阳侯爷,他就觉得自己无比悲崔,只不过是听着这柳于萧极为爱财,也极为的有钱,所以才打着心思来作上一次案,但是他没想到这密室中竟然满箱子都是铜钱。 你妹的,你柳于萧有什么可愤怒的,该暴跳如雷的是他吧,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才潜进了侯府,最后只偷到了三十个铜钱,有他这么杯具的贼吗?简直将贼的脸面丢到姥姥家了。 看着小偷满脸的愤慨,柳于萧冷哼一声,“怎么,偷了老子的钱,还给老子脸色看,爷看你是活腻了。 顺手将手中之人扔到了地上,柳侯爷喝道,“将老子的铜钱还来,否则老子抽你筋扒你皮灭了你的菊花!!!!!” 又遭受了一次全身抽痛的贼先生全身抽动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柳于萧最后那一句什么菊花的他不明白,但是至少前面的他是明白了。 只见他强忍着剧痛颤巍巍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纸包,狠狠的砸向了柳于萧,随着天空中的弧度,纸包散开,银钱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砸在了柳于萧的身上。 他奶奶的,不就是三十几个铜钱吗,还给你,老子就算就是贼也有贼的尊严。 柳于萧倒是一点都没有计较这货拿铜钱拿他的举动,他只是赶忙接住铜钱,并且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箱子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个……”将铜钱放回到了钱箱中,柳于萧紧蹙的眉头却是没有散开,因为他发现还少了。 冷酷的目光猛的瞪到了正趴在地上喘气的贼先生的身上,“你还有藏着!” “我还藏着?”贼先生差点没自地上蹦起来,不就是几个铜钱么,他有毛病才藏着。 “没藏我怎么数着还少一个?”柳于萧哼了一声。 “一……个……!!!!”贼先生咬牙切齿着,他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一毛不拔,你妹的,传闻晋阳侯柳于萧很吝啬爱财,今天他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一个铜钱都要计较,这柳于萧怎么不干脆将自己埋在钱堆中永远不要出来算了。 “行行行,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只见贼先生一脸悲愤的模样,自怀中取出一张飞钱,狠狠的拍在了地上,“老子用这个赔,够了吧!!!!” 柳十无比机警的自地上捡起了那张飞钱,递到了柳于萧的手中,青年侯爷眼睛一抬,哟——五十两,不错嘛,做贼挺赚的嘛。 却见他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觉,哼叽道:“不够。” “不够?怎么可能不够,你那是一文钱,我这里有五十两飞钱,柳于萧你脑子坏了吧。” “我脑子自是没坏,你胆大包天竟然敢潜入我侯府盗窃,那飞钱不过是饶你这条小命的万分之一而已,怎么可能够!!!!”却见柳侯爷阴森森一笑,“小子,敢偷爷的东西,爷一定要给你好好的长长记性!!!” 长记性?他想做什么? 全身发凉的贼先生如今早已没有方才那砸铜钱拍飞钱那无比强悍的气势,他想起了长安城中流传的关于这晋阳侯爷的另一个嗜好——龙阳。 不,不会吧。贼先生两股战战,他再一次后悔自已找死路找到柳于萧的头上,却见柳于萧阴森的目光他就越觉的自己的贞操不保—— 眼见着柳于萧一团团将自己围在中间的侯府奴才,又看着柳于萧如魔鬼一般的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贼先生终于忍耐不住拉长了嗓子尖叫起来—— 救命啊,我不要失身啊!!!! (下)柏玄,我爱死你了 又是新的一天的早晨,粉末般的雪花纷纷飞下,喧哗的长安城在漫天飞雪中依旧热闹着,最深处那巍峨的宫殿又一次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臃肿银条,雪下的宫墙像条白脊背的巨蛇,缓缓的一点一点的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烟霭里。 尚衣奉御长孙昕,领着属员,端捧着翼善皇冠、九龙嬉水长裘,跪立在大明宫的换衣间里。他为即将去含元殿朝堂主持朝会的大唐帝王更衣时,已从今圣那阴云密布的脸上,惊骇的感触到了轰鸣于皇帝内心的那狂炸的雷霆;感受到了那叫嚣着愤怒与怒气的闪电之花,更是从中预感到了今日朝会的严峻。深受帝王恩宠的杨皇后妹夫,频频以目暗示自己身后的属下,暗示着他们尽快小心谨慎地为皇帝戴冠服裘,好快速离开皇帝身边。 这伴君如伴虎。如伴于怒虎前,更何况如今所伴是处在无比怒火中的虎中之王。 李隆基很愤怒,甚至狂燥的想要杀人,杨钊早已于前几日出发到室韦前线,并押送了自柳于萧处借来的黄金白银以及国库中的大半的金银,爱人离开不过短短几日,他却渡日如年。更可恶的是所有恶劣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突厥之战爆发不久,另一边久已沉浮的高丽却发生了内战,而隔海一边的扶桑王也被暗杀,而在江南一带,一个叫天一教兴起,妖言惑众,聚众造反,据密报首领就是建国太子李建成在外的私生子李天一,可以说如今的大唐诸国在经历了久时的平静之后烽烟四起,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你妹的,忍不住暗自咒骂了一句,李隆基大步走向含元殿,威严的面容上凝重无比,战乱纷起,对于国家与百姓来说,终非是福,看来要尽快派大军铲除。脚下步伐微微停滞,其是大唐的国库虽说不是富可流油,满堂金碧,但也算是略有存储。那一晚自家爱人带着自己的去柳于萧借钱,虽然略略有些丢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但如今看来却是极有先见之明的。制止高丽内乱要钱,搞定扶桑也要钱,剿灭天一这些乱党更要钱,还好自家小爱人厉害啊,李隆基淡淡一笑,手中拳头微微紧了紧,思念如潮,这该死的突厥之战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李隆基在皇宫中如深宫怨妇一般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傅大人,而晋阳侯府中,有一个人也是怔怔的站在窗边,傻傻的望着窗外翻飞的雪花,满脸呆滞,即便是柏玄拿了热汤放到他手中,也没有反应过来。 能让柏玄这条冷酷冰山伺候的,当然只有贪财无极限的柳于萧柳侯爷了,只不过他不是看雪花看傻了亦或者出神离魂去了十万八千里,他正在脑海中奋力的想要联系一下系统,大唐烽烟四起,对于柳于萧来说,除了被无耻的两只借了自已所有的财产,好友前往边疆监军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区别,呃……除了暂时搁置他的诸国环游计划。所以说,闲来无事之下,他就马上想到了那令自已无比头疼的贵妃养成计划。他根本无法做到强行做坏人硬要在好友与那皇帝之间插上一个第三者,但是除了这个他又想不到另外的方法,思来考去最后决定先和系统练习一下,指不定那个杀千刀的系统会答应给自己换一个任务呢?就算系统不肯自已也没有损失不是? 那时的柳于萧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但是在他硬生生花了N多的时间联系而久未取得效果后,柳于萧还是愤怒的炸了开来。 你妹的混蛋,死了么?连回句话都不会? 但是不管柳于萧如何暴怒,如何如街边泼妇一般将所有国骂世界骂大唐骂通通脱口而出,系统连回应他的一声“吱”都没有。 最终,骂的气喘吁吁只觉的喉咙干到不行的柳侯爷只能接受系统这一路行不通的事实,垂头丧气的回归到现实。 “很烦恼?”柏玄早已将青年手中已然有些凉气的汤碗拿下,换了一碗滚热的,“杨钊还是杨玉环?” 柏玄的言语很少,即便是说话也都是超短句,很少有超过五个字的,别人也许听不明白,但是柳于萧却是能够完全理会明白。 柏玄是在问他是在为谁烦恼,杨钊还是女儿杨玉环? 可惜,两个都是!! 觉的身体有些发凉,青年喝下一口滚滚热汤,舒服的打了嗝,又将所有的汤灌进了肚子当中。 随后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侍婢,挥手叫众人退下,然后无比的赖皮的整个人挂在了男人的身上,有气无力道,“柏玄,你知道我的来历不寻常,你应该也能猜到杨钊的来历,但是我与他之间不同的是我是带着任务来到这个世界的。” “任务?”血龙眼睛一眯,却是没有继续下去,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青年的下文。 “是,是在六年内将女儿杨玉环养成为贵妃的任务。”终于将困扰自己的疑难秘密吐出了口,柳于萧只觉的全身一阵轻松,他有些朦胧的看着男人向来冰冷面容上难得展现的柔情,“你知道,这个任务如今的我根本做不到,我不可能去破坏好友的爱情。” “不,你能做。”柏玄紧了紧手臂,平声道。 柳于萧眉头一皱,柏玄是叫自己去搞破坏吗?这样的回答让他有些不高兴,但是柳于萧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柏玄是一个很理智,很冷酷的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很爱他柳于萧,以他为重的人,柏玄知道杨钊对于自己的重要性,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看着平静着面容的青年,柏玄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答案,当下也没有了逗弄他的心思,只是缓慢的在青年的掌中写了一个字,让凝重的面容的青年刹那间瞪大了双眼。 你妹的,老子怎么没有想到。 柳于萧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开心的大笑起来,随后一口重重的啃在了男人刚毅的下巴之上,“我真是笨死了,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柏玄啊柏玄,我爱死你了。” 男人全身一颤,下巴上那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全身猛然间火热起来,正想抱住爱人回应一个热情之吻,未曾想到青年又是爽朗大笑,随即猛的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如被踩住了尾巴的兔子一般一溜烟冲出了门外,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哈哈,这一次我一定能搞定那个该死的任务。 第四十五章 (上)撮合鸳鸯记之女儿曰 雪色无垠,银光笼罩。 晋阳侯府内宽阔无垠,似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的静湖之上,杨玉环静静的坐在湖心亭之中,凝视着漫天飞雪,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晶莹洁白的雪花在他的手中慢慢的融化,带着一丝清凉沁入她的肌肤当中。 她现在的心很静,静的似乎与外面苍茫的大雪融为一体,成为柳于萧的女儿将近一个念头,去学府学习也有大半年了,她如何不知自己当初对于杨钊的感情还称不上爱恋,只能称之为迷恋,这样得到的结果让少女有些沮丧,却也松了口气。毕竟自己那表哥可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人物,同样属于风华绝代之人,自己这便宜老爹可好相处多了。 杨玉环如此想道,虽然人贪财了一点,无赖无耻没脸没皮了一些,呃……当然有时候还有些猥琐,但是杨小姐还是觉的自家这个便宜老爹很好,大大的好,天下第一的好。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杨玉环刚想着自家那贪财吝啬的便宜侯爷老爹,这边漫天飞雪中就已然出现了他那黑色衣袍翻飞的身影,以及身后万年的红衣。 看着那快速行来,冲着自己的喊叫的身影,杨玉环心头一颤,两行清泪顺着清朗的面颊滚落,犹如结在面容上的露水晶莹剔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但却是完全止不住,长长短短十三年,可以说前面十二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年的生活来的满足,这柳于萧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之父,却胜过亲生。他是至真至实至亲至爱的对待自己这个女儿的。 她知道,父亲向来吝啬,府中开支也是极为的简约,但是对于她的伙食却从来都是最好的,即便在京城中与那些王侯贵族家相比也不惶多让,明明大家甚至他自己都是简单的一荤两素,但是到了她这里却已然有好几道菜,而且每次都是菜色翻新,很少有重复的,虽然父亲说自己正是长身体时,需要多多补充营养,但是杨玉环知道那是男子隐藏在羞涩下的温柔;且不说吃食,即便是衣着也是同等如此,他自已都是那千年不变简单无花色的黑色衣袍,而她的衣着鲜艳靓丽的甚至让学府中的众学女羡慕不已,可以说整个学府都知道,长安城中那个贪财吝啬到没有下限的晋阳侯爷宠溺女儿那也是没有极限的。 冰封的雪天,手掌有些微微的冰凉,杨玉环心中却是温暖一片,眼见着青年冲进了凉亭,少女赶忙吩咐旁边伺候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珏冲泡起两杯热茶,她端起一杯,朝着正在拍打着披风上雪花的青年迎了上去。 对于女儿的孝顺,柳于萧当然是怡然受之,顺手将另外一杯热茶递到了柏玄手中。 他接过少女手中的热茶,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道滚落到心底,毛孔迸张间,所有的寒气被统统驱散,让他惬意的吐了口气。 你妹的,夏天冰水冬天茶,真是爽死了。 “父亲不知来找我有何事?”杨玉环到另外一边落坐,笑着问道。 听着女儿一问,柳于萧顿时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当下也不顾滚烫将剩余茶水三下两除二一口喝尽,便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养育了一年的女儿来。 却见她衣着衣洁如雪,发黑如墨,没有过多的修饰,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根简单的丝带,如同那简单的黑白色山水画,素净简洁,一双眼眸清如水亮如星,明艳的面容上笑容笑明灿无瑕,袅袅身姿,当真是绝色无双,虽然没有小说的描写的雍容华贵,却也是明艳清丽,脱世于尘。 柳于萧敢肯定,后来那些个XX的什么第一美女,什么国际小姐,什么萤幕大美女虾米的,根本比不上自己女儿的一分姿容,拇指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寻思着,这太子殿下纵然美女横扫,也很难超脱出女儿的石榴群下吧。只要到时太子拜倒在女儿的石榴裙下,再怂恿杨钊让李隆基在六年间让位于太子,你妹的,自己的终极任务不就完成了么!!! 哇哈哈……那自己还用的着这么烦恼么?哇哈哈—— 咳……我说侯爷大人,别笑了,有多刺耳你知道吗?你看到旁边那些侍婢想笑又强忍住的表情了么?你看到女儿那暗翻白眼表情了么?你看到你家小攻那摇头失笑的表情了么? 还有还有,你是不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啊?且不说太子会不会喜欢杨玉环,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说拜倒在女儿的魅力之下,那么女儿就一定会喜欢太子么?你不能一厢情愿吧。还有,你说怂恿杨钊让李隆基退位,拜托大哥,这可是大事,是很大很大的事情好吧,历史上的李隆基是怎么退位的,是被儿子李亨给抢了皇帝的位置的,那时他多少岁了,七十几近八十了好吧,再看人家现在几岁,五十都还如天远如地广呢?人家怎么可能退位,你疯了吧!!! 柳于萧笑容一止,面色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是将事情有些想的简单了,但是不管如何总算是有了在漫天黑暗中有了一丝光明吧。就算再难也有六年时间够他柳于萧去操纵吧。 当然,这首先就得让太子与女儿两情相悦先。 感情这东西么总是要培养的,多相处了才能产生感情,相处久了那李亨哪里还逃的掉的。 柳于萧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的女儿,看着少女全身汗毛直竖,不明白自家父亲又是搭错了哪根筋,就听得柳于萧柔声道,“在学府还好么?学习如何?” 杨玉环一怔,却也没有其他反应,毕竟父亲以往也常询问她的学习,当下老实回答道,“在学府很好,学习也很顺利。” “哦这样啊,”柳于萧眼眸微微一眯,随口道,“听说前几日太子殿下到学府中亲自来教学诗词过,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杨玉环柳眉一蹙,脱口就想回答,没有感觉。 是的,没有感觉,毕竟她与太子之间因为花街一事却是在各自的心中打了个结,她不讨厌对方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有好感觉? 但是她又不能这么吐槽人家太子,万一隔墙有耳,传到太子耳中,连累了父亲怎么办?之前不就是因为自己与太子寿王的冲突还连累到了父亲吗? 当下杨玉环回答道:“父亲,太子温文有礼,且诗书满肚,才华横溢,女儿很是佩服。” (下)撮合鸳鸯记之会太子 杨玉环的回答可说是大大的称了柳于萧的心意,却见他哈哈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在女儿莫名的眼神中带着红衣尾巴消失在漫天飞雪当中。 踩着无比轻快的步伐,柳于萧快速来到书房,侍婢已经开窗通过风了,桌子上的花瓶里放了一束开得正艳的梅花,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地清新。 他早已吩咐了下去,就连柏玄也打发出去,坑爹的终极任务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希望,他绝对不能放过。当然柳于萧也知道这也只是一丝的希望,想要真正成功却也是难上加难。且不说其他的,就单是女儿的心思就很难肯定,那该死的系统是绝对不可能让女儿受到半点的委屈,况且柳于萧也不希望强迫女儿。再说,还有李亨那里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所以虽然柳于萧很想动起来,但也知道需要强大的信息前提。 正当他满脑子思绪之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粗重的喘气之声。 “启禀侯爷,太子殿下驾到。” 柳于萧嚯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满脸的精彩神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刚想着怎么去找李亨呢,这丫的就送上门来了。 好,真是好啊。 侯府大厅中,李亨带着几个侍卫,他背对着门口,正眯眼打量着这个以吝啬贪财名满京城的晋阳侯的侯府大厅,最为平常的吊顶,最为普通的地板,最为简单的桌椅,毫无皇家侯爷的气派,唯一算的上身份的是那两丈长的落地白玉屏风,屏风正面是郑虔的清幽山水墨画,而背面却是李思训的北宗之画,一边清雅,一边浓重,风格迥异的图画使却使得整个大厅瞬间起势了起来。 酷似帝王的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李亨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将茶盏置于桌上,静等侯府主人的来临。 其实今日他来也无其他,只因突厥突然进犯大唐室韦,太傅临危请命前往室韦监军,临行前拜托自已对于侯府多多照料,毕竟父王身为当今圣上,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注重的。 今日刚好有空,他想起了太傅所托,也就前来见见这晋阳侯爷,也算是尽了自已的心意。 门外一阵细微脚步声响起,李亨眉头一挑,正准备起身,却见进来之人并非柳于萧,而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这个少女步履轻盈,只着一件简单的仿朝工绸裙,穿一身黄红相间间,更显修长袅袅,一头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 少女手中端着几碟点心,缓步轻盈间,长裙的下摆似乎要随风飘起,偶然听到一声清脆的佩环相击。 似是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少女抬起头来,双眸如一剪秋水,目光盈盈,微晕红潮一线,嫣然巧笑间,即便悦美无数的太子李亨也不禁怔住了。 他已然想起了少女的身份,如此天姿之色,除了太傅之妹晋阳之女的杨玉环还有谁。李亨并非不知道的杨玉环的美艳之名,毕竟这大唐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学士男子之间对于女人当然也有讨论,这杨玉环虽然年纪尚小,在皇族贵族圈中却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除了她的美丽,还有她的暴力……李亨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当然还有她那极为出名的侯爷老爹。 见着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无比端庄而又优雅将一碟碟的点心放到自已旁边的茶几之上,李亨的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年初之时,那时的杨玉环就如同乡村野妇,龇牙舞爪的毫无女人优雅之态,如今不过短短一年,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正沉思间,那边杨玉环却是帮李亨续了茶水,细语轻声道,“太子殿下见谅,父亲现在有事,还请太子稍等。”如黄莺般清亮的声音听的李亨一阵愣神,身后的那些个侍卫早已是满脸犯晕,双目精光了。 定了定神,李亨淡淡一笑,“无妨,太傅前往室韦,临行前交代我多多照料晋阳侯府,不知府中可好?” 府中?杨玉环浅浅一笑,淡淡日光下,深潭般的双眸中充满了一种夺人魂魄的诱惑。“府中很好,就是父亲被陛下征去了密室中的钱财,整日扼腕无钱可数,这几日的睡眠也不是很好。” 李亨一愣,随即嘴角抽了起来,整个长安城都在谣传圣前红人晋阳侯爷每日睡前都要将自己的钱财数上一遍,否则就睡不着,他还以为是夸张了,未曾想到却是真的。 “呃……侯爷的爱好却是与众不同。”李亨干笑回道。 “这话说的也是,我这父亲就是与众不同,不管哪个方面。”杨玉环笑着迎合。 优雅居室中,年轻太子美丽佳人,笑语轻谈,互诉衷肠,一段大好姻缘似乎即将诞生。 整个人如壁虎一般趴在门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屋内,那惬意美好的气氛让柳于萧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太子来了,这当然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柳于萧当下拍板叫人将刚刚放学归来的杨玉环叫了过来,声称自己有事,但太子拜访不能怠慢,身为侯府的二号人物女儿有义务招待贵客,本来女儿还不愿意,但最终在柳于萧放出如果招待好太子明日就带女儿上骊山出游的条件,才使得女儿同意。 郎才女貌,这样很好不是吗?柳于萧嘿嘿一笑,本来他还担忧年初之时双方的交锋,如今看来时间这东西可真是良药啊,哈哈…… 正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朝着柳于萧盼望的良好一面发展之时,一道猥琐的身影自侯府的大门口飞窜而入,直冲向会客厅,却见这人满脸土黄色,无比瘦弱却却又迈着无比敏捷的步伐,他就是前日来侯府偷窃却因三十来文钱悲催被抓的贼先生三黄,更杯具的是这位被柳于萧以无钱赎身而扣押,成为侯府中悲催的一员。 三黄刚刚接到柳于萧的命令,出去探查太子的一些喜好,如今他已经获得了一肚子的资料,兴高采烈的跑回了侯府,刚刚走到会客厅,就见自家主子以无比艰难而又高超的姿势凌空于门板之上,三黄很是疑惑,他几步来到柳于萧身后,大声叫道,“侯爷,奴才回来了。” 声音无比有力洪亮,不想柳于萧注意力完全在屋中两人身上,被他突然这么一惊,整个人吓的跳了起来,惊骇之下却是手脚失措—— “呯”的一声,屋中几人及侯府众侍婢奴才的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伟大的柳侯爷以无比壮观的姿势“啪叽”一声摔在了自家会客厅前的门口的地板之上。 第四十六章 (上)撮合鸳鸯记之出大招 众目睽睽之下,瞠目结舌之中,柳侯爷曾大字型躺尸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又颤动了一下,随后悻悻一笑拍了拍身上衣物站了起来,凌厉的满含杀气的目光迅速的扫过众看戏围观的奴才们,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还满脸土色的三黄同学,冷冷一笑,“怎么,都很闲么,是不是府中没事吗,那这俸禄……” 威胁的话语未落,众人顿时做鸟兽散,其中尤其以三黄同学为最。 干干一笑,柳于萧转身对上了笑的无比耐人寻味的太子殿下,“殿下来访,我因事没有及时招待,真是失礼,请太子殿下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李亨呵呵一笑,“柳侯爷如此隆重的招待,我怎么可能还有不满,侯爷是太过隆重了。” 隆重的招待仪式,柳于萧一怔,随即便明白这是太子揶揄自己方才的五体投地的姿势,当下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只能干巴巴的回道,“应该应该。” 惹的一旁的杨玉环吃笑不已,最后在柳于萧愤怒的目光中才收敛了笑意。 三人走进了会客厅,依次落座,柳于萧递上一杯清茶,笑道,“不知殿下来访有何要事?” 看着杯中的嫩绿的茶叶,李亨想起父王曾经说过他每次到侯府之时喝的都是白水,如今自己能在这晋阳侯府喝上一杯清茶,真是难得啊。只见他眼睛一眯,文雅的笑容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有些朦胧,“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太傅跟随大军押送粮草前往室韦,并于室韦监军与唐突大战,他临行前交代于我,希望我能略略照顾一下侯府,今日我登门却是想看看侯府中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侯爷尽管开口。” 帮忙?柳于萧双目一圆,有啊,天大的忙要你帮呢?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能不能帮忙娶了我女儿,在五年内登基,并将她封为贵妃啊。 柳侯爷不是蠢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当然不会说,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恩典,为臣确有要事希望殿下能够帮忙,而且这忙还非太子不行啊。” 李亨一怔,随即笑道,“侯爷请明言。” “久闻骊山雪景冠绝天下,华清温泉享誉大唐,”柳于萧嘿嘿一笑道,“我这女儿想要见识一番,不知……” 骊山?华清宫?李亨眉头一动,他没想到柳于萧竟然想要去骊山,还想泡华清宫的温泉,这却也不是为难之事,按柳于萧的身份,再以他与太傅的交情,且不说父皇那边,就是自己这里也得帮上一帮,当下他便应了下来,“无妨,明日我就派侍卫护送侯爷前往骊山,骊山雪景却是一绝,侯爷你若是喜欢,住上几日也是无妨,相信父皇也会同意。” “为臣谢过太子殿下,”柳于萧笑着躬身行了礼,随即又略略烦恼道,“骊山雪景华清温泉都很不错,不过好景光自己游玩却是略显仓促了些,不知……太子殿下能否做为侯府的导游同游骊山呢?” 他的话音刚落,屋中两人顿时出现了同样的反应,两人的眉头同时深深的皱起。 骊山华清本是大唐一绝,杨玉环当然心生向往,刚刚柳于萧向太子提出骊山之旅时,她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而之后自家便宜老爹竟然请求太子一同前往,这就让她心中不得不心生疑惑,游玩而已,非要叫太子做什么,导游而已,随便叫个侍卫不就成了。结合着方才要自己好生招待太子一事,杨玉环的眉头却是蹙的更深了。 李亨的眉头也是紧蹙而起,只不过他没想那么多,既然柳于萧要找导游,自己近在眼前,找自己也算是寻常之事,他的蹙眉只是因为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的皇兄李潭刚刚被御史弹劾在安西招募私兵,父皇震怒之下,严令政事堂查处此事,如今这般敏感时刻,自已却跟柳于萧一同前往骊山,即便他心无愧,只怕纷言纷语却也是不会少的。毕竟如今这朝堂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登基上位的。 眼见着李亨眉头纠结不放,柳于萧就知道此事难了,但是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又不想放过,便道,“殿下不必为难,游玩骊山一事却也不是那般的紧急,可等到殿下有空之时再去。” “为……”杨玉环顿时有些不满,凭什么一定要等这太子啊,他们自己不是可以去的么?她的位置就靠在柳于萧的旁边,伸手一扯,拉过黑色衣袍那宽大的衣袖,重重的拉了拉,柳于萧一怔,似是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却也只是淡淡一笑,拍拍女儿的手,心中的决定却是完全不改,气的杨小姐脸上一怒,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理会自家老爹。 李亨也不明白这柳于萧为何一定要自己一同前往,但既然人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推辞,略略思考后道,“骊山雪景冠绝四方,尤其以深冬之时最为壮观,还有十日便是深冬时分,侯爷不如十日后前往,我当同去。” 眼听着李亨赞同了此事,柳于萧当下抚掌哈哈一笑,一双眼眸弯的如月牙一般,“好,十日后,太子殿下一言为定。” 此后两人随便谈了几许,李亨便告辞离府,而柳于萧却对上了自家女儿阴森森的面容。 “父亲,你跟我说,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太子一同去骊山,我们自己去不行吗?” 当然不行。 柳于萧心中道,难得弄出一次培养感情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对于女儿的问题柳于萧只是笑了笑,问道,“今日与太子相处,你觉的此人如何?” 如何?杨玉环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会如此发问,明明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太子很好啊。”少女翻了翻眼皮,敷衍道。 很好?这是什么回答? 柳于萧有些不满意,“什么叫很好,能不能具体一些?” 杨玉环当下有些闷了,对于李亨其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父亲竟然还要她说的具体一些?“父亲,太子温文有礼,且诗书满肚,才华横溢,女儿很是佩服。”杨玉环不咸不淡道。 这样的回答才算有些意思嘛,柳于萧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感觉不对味,仔细回顾一遍这句话,这不是前日自己问女儿时的回答吗?你妹的,复读机啊。 柳于萧正待开口再问,却发现方才还在跟前女儿早已没有了身影,摇头无奈间,目光滴溜一转,仔细吩咐了几句,俊俏干净的面容上是满满的笑容—— 做非常人,行非常事,十日后的骊山之行,哈哈,看大爷出大招吧。 (下)撮合鸳鸯记之上骊山 巍峨壮阔的秦岭仍被漫天的冰雪厚裹重压,难露春容,不过它的支脉骊山,却已雪化冰消,露出一派葱茏春色。每当黎明,便被那朦胧的晨雾所笼罩,似若明若暗,又似影影绰绰,更给人以梦幻般的神秘之感。遥望着这被晨雾笼罩的、连亘百里、高近千丈的崇山峻岭,恰似一匹奔驰飞跃的苍茫之骏,正被云托雾绕,横空于天下。 所有的色彩在这一刻灿烂。 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美景啊。 突然,峻岭间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声,应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从骊山传来,直冲云空,在峻岭崇山间回旋。 “侯爷到了。”马车外传来了柳十的声音。 柳于萧眉头一抖,紧缩在柏玄怀中的身躯又猛的向后缩了缩,懒洋洋的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鬼地方冷死了。” 柏玄不由的好笑,明明是他自已要来这骊山观雪的,怎么现在到嫌弃起这骊山冷来了,薄唇微微上扬,他柔声道,“不下去?” 不下去?柳于萧使劲的往柏玄的怀中钻,如果真的能不下去就好了。 “哇,好漂亮,父亲你快下来啊。”马车外传来了少女轻快略带兴奋的声音,柳于萧全身一抖,心中暗暗咒骂一句,无奈的起身准备下车。 柏玄微微一笑,帮青年裹上棉衣,披上大裘,将心上人裹的如同一只大熊一般。 柳于萧动了动,无辜的看了眼男人,随即伸手推开了车门,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柳于萧本来已经伸出去的脑袋又猛的收了回来,再次在心中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该死的鬼地方。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那个坑爹的任务,不是为了培养女儿与太子的感情,鬼才来这个地方。 抱怨归抱怨,咒骂归咒骂,柳于萧终究还是如上了场的刑犯一般踏出了马车。 苍茫峻岭,连绵不绝,漫天飞雪,天地前浑然一片。柳于萧抬起头,目光幽幽,纷纷扬扬,飘着细细的雪花,才落到地面,就与漫天雪影化为一片。 暗暗的抽了口气,吐出的白气瞬间化为乡虚无,柳于萧将将双手塞入袖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柳侯爷是不适应骊山的冰冷?”旁边传来了太子李亨的声音。 柳于萧扯了扯嘴角,干干一笑道,“是很怕冷,但是我家宝贝千金以及那温暖宜人能治百病的温泉,就算再冷我也忍了。” 宝贝千金?李亨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还在震惊骊山俊脉波澜壮阔的少女,笑了一笑。 “骊山有各色美景,冬日来说,这牡丹沟,翠荫亭、三元洞等却是更加美观,今日主要是侯爷游山,我作陪,不知侯爷先要去游哪一处?” 柳于萧嘻嘻一笑,这骊山上所有的美景他早已叫人打听了清楚,也早派人来做了准备,却见他幽幽一语道,“听闻这三元洞乃是这骊山第一景,就麻烦太子殿下陪我等游上一遭了。” 李亨只是淡淡一笑,一行人准备步行上山。 不想没走几步,柳于萧突然面色一变,却是冷汗直冒,大声叫痛起来。 本来兴匆匆走在最前面的杨玉环猛的停下了脚步,冲到了柳于萧跟前,“父亲,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停下了脚步,柏玄更是将人揽到了怀中,满脸忧虑之色。 “没事,没事,”惨白着面容,柳于萧断断续续的道,“应该是吃了隔夜的点心闹肚子了。” 他一语落下,却是让所有人齐齐的滑下了三道黑线,李亨的头上冒出了一道省略号,早就闻这位侯爷节约朴实,未曾想到了已经到这种地步,吃了隔夜的点心不闹肚子才怪了。 “如今这里没有大夫,要么直接上华清宫,要么到山下小镇,这可如何是好?”杨玉环似是早已习惯自家老爹的“勤俭节约,”她皱着眉头担忧道。 “对,对不起,玉环,”柳于萧抽着气道,“要么你先和太子殿下先去游观骊山,让柏玄带我到山下小镇去看大夫,等看好了大夫我们就来找你好么?” “这怎么行,”杨玉环心头一动,总感觉父亲这话有点问题,但是又找不出是哪里,她摇头道,“父亲,我陪你去看大夫吧,等看好了我们再一起上山……” “不行!”打断女儿的话语,柳于萧面色抽搐,“柏玄带着我一个人速度可以更快一些,加上你就慢了,听话——有太子殿下陪着你游览,我也放心。” 未等杨玉环说话,他又将目光对向了一旁沉默的李亨,哑着声音,略带恳求道,“小女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李亨看着惨白着面容的柳于萧,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的头刚点下,柳于萧就使劲的扯了扯柏玄的衣袖,男人抱起青年,脚下一点,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只留下众人满脸无语。 漫天的大雪不知何时早已止住,李亨几步来到少女跟前,淡淡道,“杨小姐,我们走吧。” 杨玉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拉起一旁的侍婢向着山路走了上去。 看着少女婀娜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柳于萧两人消逝的方向,李亨面色变了变,柳于萧吃坏了肚子,要去看大夫,将女儿托付给自己先这都是寻常之事,为什么他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苦思冥想,却是毫无头绪,李亨摇了摇头,招呼着众侍卫奴婢跟上了少女的脚步。 蜿蜒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青葱淡绿间,昭示春来。 杨玉环目光的幽幽的望着骊山上的那一抹青绿之色,她疾步向前,不知何时,身旁只剩下了李亨沉稳的脚步声,其他的人都远远的挂在了后面。 而在众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面,一个黑色的身影紧紧的趴在了红色男人的背上,一双大眼死死的瞪着前方,不是大叫着闹肚子疼的柳侯爷又是哪位? 柳于萧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前方的两人,嘿嘿一笑—— 出发前他特意交代过丫鬟侍卫等人要让两人多多独处,现在看来这些奴才还是挺听话的,这样多混几日,老子就不相信擦不出火花来。 柏玄摇头失笑,紧了紧双臂,将爱人背的更紧些,大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上)撮合鸳鸯记之女儿怒 杨玉环顺手抓过一团雪,捏出一团晶莹剔透的雪球,冰冰凉凉,冒着丝丝冷气,就如同少女脸上的表情一般,“太子殿下是喜欢我表哥的吧。” 李亨一怔,随即冷笑,却是没有回答。 杨玉环当然没有指望能够开口回答自已,其实没有否认就已经昭示了答案。 她继续道,“我一直觉的年初那一次刺杀实在是太过诡异,太过凑巧,直到后来知道了父亲与柏玄的感情,知道男子之间也可以……”她顿了顿,手中雪球捏的更加的紧实,“我才发现原来陛下与我表哥之间才是。” 才是什么她没有说清楚,但是意思两人都明白。 李亨面色僵了僵,“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杨玉环突然有一股想要嗤笑的冲动,但终究只是低头苦涩一笑,用力甩动手臂将雪球重重的甩向了远处,结实的雪球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砸在了雪地之上。 进学府大半年,她早已不是当初刚刚自边疆回来的单纯的少女,当然也知道自己对于杨钊的感情并非自己所想的爱恋,但她也真真正正的肯定她是喜欢他家表哥的,只不过不深罢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呢? 前进的步伐微微一怔,杨玉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细心的她已然发现这人看向表哥的目光与那皇帝的目光何其的相似,都是那般的深情、爱恋以及——占有。伸手又抓起一团大大的雪块掐成一团,冰冷的雪水自掌缝中流出,少女却完全不觉。 而表哥的感情却已然给了那李隆基,李亨这样的感情终究非福是祸,就算是为了表哥,他也希望李亨放弃。 自古红颜多祸水,不曾想自家表哥也深陷其中,一个帝王,一个太子,还有可能……杨玉环目光颤颤,可能还有一个寿王。 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危险,不管对于当事之人,还是这大唐。 “当初你和寿王在那北街之中陷害于我,是出于陛下授意吧,因为我喜欢表哥是吗?”杨玉环低声道,脚下步伐停往,看向了旁边面无表情之人。 李亨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态度也让少女有些薄怒,“不管如何,他们之间的感情已定,我希望你能放开。” “你算是东西,敢如此教训于我!”李亨冷喝,面色铁青,对于太傅的感情是他心中的一块禁地,也是禁忌,这杨玉环如此三番五次的屡次提起,难道真以为自已不敢动她么? 当下不再理会少女,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前面冷硬的身影,杨玉环面色一变,贝齿狠咬唇瓣,双目气的通红,来到长安之后,还没有人敢如此喝骂于她,就算有了的也终究吃了恶果,若不是因为表哥,他妈的,你当姑奶奶愿意管你的这些破烂事么? 怒极的少女拿起手中的雪球朝着那人就狠狠的砸了过去,终究是有些武力的少女,伴随着极速的速度,“呯”的一声,雪球在太子爷的后脑上开花。 前进的动作猛的停滞,李亨猛的转身,面容早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只见双目通红,看向少女的目光早已蕴含的冷冷杀气。 杨玉环却是完全不怕,只见她上前几步,目光如炬,狠狠对上,就算是太子,她该说的还是要说,有何不可,难不成这李亨还敢真杀了她不成? 这两个主子如死敌般对上,身后远远吊着的侍婢小珏与侍卫们也停下了脚步,当初侯爷交代他们远远的吊着,要让小姐与太子多一些独处的时间,现在前面停下了,他们也得停下。 而再远处的柳于萧却是傻傻的看着前面目光对上的两只,暗自嘟囔道,“就这点时间就打情骂俏起来了,你妹的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身下背着他的柏玄脚步一滑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收了回来。只是护卫同学那满脸的黑线及后脑勺上那一颗斗大的汗珠却是历历在目。 柳于萧目光一斜,瞟了自家小攻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柏玄苦涩一笑,我的侯爷大人哎,那李亨满脸的杀气,那杨玉环的愤怒,那是打情骂俏吗?有这样的打情骂俏吗? 似是感觉到了自家小攻的想法,柳于萧哼哼,“怎么不是打情骂俏,一男一女相协游骊山赏雪,两人相谈甚欢,少女频频暗示,男人却是如榆木圪垯一般独自走在前面,恼羞成怒的少女将一团雪球狠狠的砸向了男人,终究将男人砸醒,从此你情我愿,相对深情默默……” 柏玄脚下一僵,全身一颤再次向前,你妹的,这爱情故事得有多雷啊,自家侯爷果然非常人,明明相互敌视的两人竟然能被他编出这样的故事来。 柳于萧说到最后自己也听不下去,这故事真是比八点档还要八点档,比狗血还要狗血,你妹的,就算爷有避雷针也撑不住啊。 正当两人一个比一个更雷之时,前面却传来了杨玉环暴怒的尖叫之声,“李亨,你这个混蛋……” 不好。 柳于萧与柏玄心中同时一惊,赶忙极速向前,众侍婢侍卫也赶忙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不想还没等到众人扑上前去,一个人影便重重的摔在了柳于萧与柏玄的跟前。 却见这人身材高大,满脸铁青,衣物很是凌乱,满身是雪,不是太子亨又是谁? 太子殿下竟然被杨玉环给摔了出来,而且还扔出了这么远的距离,众奴才个个瞠目结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长安城有名的暴力女啊。 而柳于萧却是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看着一旁傻愣的侯府奴才们,怒声喝道,“都傻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太子殿下扶起来。” 自已更是挣扎着自柏玄的背上爬下,上前扶住李亨的手臂,心中内牛满面,“明明安排的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爷的撮合鸳鸯记流产啊!!!” (下)撮合鸳鸯记之伤太子 柳于萧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已所幻想的培养感情,郎情妾意却是毛都没有出现。女儿这下可真算是犯了大错了,这是什么人,大唐太子啊,她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当下柳于萧的面色有些难看,他快步上前,拉了杨玉环就拉到了太子跟前,扑通一声,两人重重的跪在太子跟前,“小女鲁莽冲动,冒犯了太子殿下,为臣生为其父也有罪责,请殿下处罚。” 旁边的侍卫奴才们也呼啦一声都跪了下来,“请殿下处罚。” 柏玄眉头一皱,却是没有跪下,毕竟他是龙族,就算他真跪了还怕这李亨受不起。 李亨在两个奴才的奴才的帮助下勉强的站了起来,其中的一只手臂却是有些扭曲,很明显手臂被伤到了,却见他面色惨白,想要说话,不想却是头上一痛,陷入了黑暗当中。 “殿下,殿下……”众人大惊,柳于萧更是面如土色,赶忙叫人抬起李亨,唯今之计只能先去华清宫再说。 …… 这时天已经黑尽了,群星掩映在一层淡淡的轻烟薄雾之中,明月尚未满盈,寒光闪闪,清辉四泻,月光如淡蓝色的流水,流遍天空。 骊山华清宫,这里是大唐皇帝冬季度假及处理朝务的离宫,在中唐历史上,这里曾写过浓丽色重的一笔,‘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如今还是开元十三年,李隆基正是励精图治之时,虽然如此,每到冬日,他还是带着他的爱人来华清宫泡上一泡,爱上一爱的,今年却是被突厥入侵,扶桑王死,高丽内战,天一之乱等大事给搅和了,为此,李隆基却是恨不得将那些个叛乱分子抽筋拨皮,特别是让杨钊要前往前线督战的突厥胡人。 万树萧瑟、冰天雪地,华清宫内却温暖如春,灯火通明。 李亨已然醒来,御医已经看过,那时的晕厥只是太子脑子撞到雪地中的石块,起身后一时不适而引起的。 温暖精致的房间内,李亨躺在了卧榻之上,面上还残留着苍白之色,他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跟前请罪的一对奇葩父女,喉头滚动,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个贪财到死,精明到死,却又极其糊涂的侯爷父亲,一个极其美貌,性子却又极其爆裂而又极其暴力的女儿,天——他怎么碰到了这么一对子。 最后他只能微微长叹一声,低声道,“起来吧,骊山上一起,我不怪罪了。” “谢殿下。”柳于萧长舒了一口气,赶忙拉着杨玉环谢恩起立。 “侯爷的肚子不疼了么?要不请陈御医也看一看?”眼见着柳于萧在一旁站定,李亨微微一笑,问道。 站定的身子犯斩一僵,柳于萧面色一变,这肚子疼就是骗人的,若真让这陈御医看了,那不就穿帮了吗?当下他悻悻一笑,躬身行礼道,“谢殿下关心,为臣已经没事了。” “柳侯爷可要注意,这肚痛不算小事,还是让陈御医看看为好。”李亨继续道。 “不不不,太子殿下,为臣只是吃了隔夜的点心才导致肚子疼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柳于萧摇头拒绝。 “这样子么?”李亨暗暗敛下了眉翦,“既然侯爷认为不需要看御医,我也就不强求了……” 听太子不再强求,柳于萧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塌上之人继续道,“但太傅临行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侯府,如今你冒肚疼却也不是小事,这肚疼之事最是伤肠胃,陈御医,你就给柳侯爷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肠胃吧,注意要煎好亲自拿给侯爷服下。” 在“亲自”两字上,太子殿下还加重了语气,陈御医面色一变赶忙应下。 “等等,殿下,为臣不需要……”柳于萧反驳的声音是那般的无力,陈御医早已出了房间开方子去了,侯爷大人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向李亨谢了恩,心中早已是泪如海水滚滚而来,你妹的,古代的药方子全是中药,苦死了,爷这次可亏大了。 李亨却是没有在意,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动了动还有些头疼的脑袋,又动了动被包的紧紧的手臂,眼神微暗,“我有些疲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众人依次退出了屋子。 随着众人的离开,屋中似是一下子空出了一大块,李亨惨白着面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柳于萧竟然想将杨玉环配给自己,不管是前些日子的单独招待还是今日的空出地方让自已与杨玉环独自赏雪,都是希望自已两人培养出感情来。 本来先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的诡异,但是当杨玉环与他说到对于太傅的感情之时,自已却仿佛在一刹那间豁然开朗,所有的不合理而又纠结的地方都得到了解释。 杨玉环既然看出了自已对于太傅的感情,柳于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为了成全父王与太傅,所以柳侯爷才会想要将自己与杨玉环配成对吧。侯府小姐,加上是太傅之妹,就是做太子正妃却也是够了。 一箭双雕么?李亨面色有些阴冷,他知道太傅的感情都在父皇身上,自已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但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不想放手,这是他的命,没有了这个,他会生不如死。 所以,当时他就故意辱骂柳于萧,果然杨玉环勃然大怒,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暴力女人竟然还动了手。 想到此,李亨只觉的头更加的痛了几分,好一个暴力的女人啊,自已这么个大男人,她竟然还能甩出那么远……导致自己现在直接躺在了卧榻之上动弹不得。 不过这样是值得的,这样的局面柳于萧的脸皮就算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将自己与杨玉环凑成一对了吧。 薄唇微微扬起,李亨心情却是好了许多,闭上眼睛他静静的陷入了梦想之中。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微微打开,一道人影缓缓的走到了卧榻之前。 第四十八章 (上)撮合鸳鸯记之侯爷闹 幽幽居室中,烟气笼罩,小巧的香炉上丝丝白雾缭绕,袅袅飘散。宜人清雅的芳香丝丝扩散,缠缠绵绵。 杨玉环怔怔的看着卧榻上已然睡去的男人,目光落在了他那紧包住的脑袋和手臂之上,盈盈水眸中略略带着一些歉意。 之前不过是心情有些纷乱才没有细想,如今静下心来,结合前后,杨玉环同样也猜到了自家老爹的心思,这个李亨…… 少女小心的帮男人掖好了被角,应该也是察觉到了父亲的这个心思,才故意在自己面前大骂父亲以求惹怒自已而打消父亲的心思吧。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手,让他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想到当时李亨摔在雪地中央之时的狼狈模样,杨玉环不由的轻笑出声,随即又猛的收敛,毕竟这伤摔的可不清。 父亲很是动怒,若不是太子宽宏大量,自已身上的罪责可不小,如今罚自己来照顾太子却也是应当之事,想着,杨玉环细心的将男人露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褥当中,又将每个角落掖的严严实实的。 一阵冷风吹来,少女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猛然间回头,却见屋中窗户却是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杨玉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华清宫中的宫人们也太松散了,如此冰冷天气,怎么窗户也不关好。 她几步上前,“吱呀”一声无比利索的将窗户关上,但是却苦了外面偷窥听墙角成瘾的某人。 柳于萧抽搐着嘴角他好不容易趁别人不注意之时吩咐宫人留开了窗户,这一下可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妹的!!! 柳侯爷暗暗的咒骂了一声,随即又定下心来,不管如何,这女儿对于李亨应该抱有歉意了,李亨堂堂太子应该也不会与女儿多加计较。 方才他与女儿仔细谈过,知道女儿是犯了太子的忌讳,什么叫忌讳,就是不能说的,不能触及的禁地。但是若是不将那禁地拉出来,那么那里将永远是禁地,永远封存,甚至死死的凝结。就像一道化脓的伤口一样,只有重新撕开伤口将其中的脓血放尽,伤口才有真正愈合的可能。而如今李亨的这道伤口已然被女儿放尽了脓血,接下去应该是接受女儿温馨呵护治疗的时候了。 想到此,柳于萧顿时心情大好,就算不能再听墙角也无所谓了。 当下,某人拎了拎衣袖,悠哉悠哉的迈着步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夜幕悄悄笼罩了关中大地,一轮明月升起,明月挂在中天,如圆盘无比润泽,柔和清澈的光辉点点洒遍了人间,骊山雪飞,华清幽绿,所有月色一望无际的洁白朦胧的轻纱薄绡里,显得飘渺、神秘而绮丽。 柳于萧走过梅花院落,却见梅花林间一道人影快速闪过,衣袍鲜红似血。 柏玄!!! 这是柳于萧的第一个反应,他赶忙走上前去,四处仔细看了一番,除了漫天的梅花,并无其他。 柳于萧一怔,他刚才明明看到柏玄的,他敢用他手中的八大箱铜钱报准,他绝对没有看错。 只是怎么一下子就人了呢?柏玄不可能会躲避自己啊。 “柏玄,你在哪啊?我看见你了。”柔和略带着一些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回应他的却只有沉寂。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柳于萧眉头紧蹙,也许真得是看错了,自已现在马上回房间看看不就知道了。 想做就做,柳于萧飞速的冲向了房间,他却没发现他的身后,露出了男人冰冷略带着苦涩的面容,紧抿的唇角处竟然有着斑斓的血迹。 只见男人苦涩一笑,瞬间化为一道血光,消逝在夜色中。 “呯”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柳于萧猛的冲进了房间,迎接而来的是红衣护卫略带着柔和的冰冷面容以及……他手中热腾腾的药汁。 “柏玄你……”看到爱人在屋中,确定自己看错的青年万分欢喜的冲上前去,但是他的欢喜在看到那碗药汁时顷刻化为了苦涩。 “柏玄,我不会真要喝这个吧。”某人停住了步伐,期期艾艾道。 柏玄柔和一笑,坐了下来,将青年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再将手中的药汁递了上去,态度不容置疑。 “不会吧,”柳于萧苦着一张脸,赶忙将手中的药碗塞了回去,如烫手山芋一般,“柏玄,你知道的,我又不是真的肚子疼,我不用喝的。”顿了顿,他便真个人挂在了男人身上,嘟着嘴唇有些赖皮道,“柏玄,我知道的,我最怕苦了,不要喝了我们倒了好不好,没有人会知道的。” 唇瓣吐出的热气在脖颈间,爱人粉嫩的唇瓣近在咫尺,男人面色一变,全身刹那间滚烫起来,但是他终究是强忍住了,只是强忍着欲望轻声道,“喝了,有好处。” 虾米,美人计竟然木有用?柳于萧面色一抽,随即化为满脸柔情,他伸出手,在男人微一诧异间,勾住男人的脖子,带着无限旖旎和轻柔,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三千青丝散在柏玄胸前,有些撒娇有些无赖有些沙哑有些性感的声音响起:“不要,我不要喝。” “真的不喝?”柏玄眼眸一眯,一向冰冷的僵尸脸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 柳于萧一怔,天哪,他竟然在自家阿那达那千年冰山脸上看到了狡猾,难道是被自己长年熏陶的缘故? 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后文不成,柳于萧瞪着眼睛看着一脸坏坏笑意的男人,心中哀叹自家爱人变坏的同时,心中却在揣摩着爱人的意思。 柏玄却也不招人,嘿嘿一笑道,“喝了药,我送你一样宝贝。” 柳于萧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宝贝虾米的他最喜欢了,罢了罢了不就是一碗药么为了宝贝他就慷慨献身了,当下青年眼睛一闭,拿起药碗朝着嘴中就倒去。 “药很烫。”眼见着爱人竟然将整碗药向口中倒过,柏玄赶忙拦截。 但是已经迟了,幽静的骊山,华丽的华清宫中,不管的巡逻的侍卫还是入睡的宫人们,只听得其中一间屋室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烫死了——! (下)撮合鸳鸯记之苦无耐 天色已经微亮,东天翻出了鱼肚白,一丝阳光自骊山山峰处透出一丝神彩,一辆马车快速划过,在雪地中碾出两道深深的轨迹,如同脱逃而去的兔子一般,速度极快。 李亨自睡梦中醒来,清雅的幽香让他精神一震,目光微变间,落在了卧榻边的方桌之上,一个精致的玉瓷花瓶中一枝淡色的雪梅正生机昂然的开放。 李亨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看着这高雅的雪梅,目光有些迷离,仿若那白衣翩然的身影近在眼前。 “你醒来了。”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唤回了太子的思绪,回首望间,窈窕少女正端着一个水盆,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有些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李亨不明白,自己昨天已经将事情做那般的绝,这杨小姐竟然还会在自己的屋中出现。 杨玉环淡淡一笑,将脸盆放到一边,又将面巾放到温水中浸湿拧干,递到了李亨身前,意思很明白,是你自己的擦还是我替你擦? 少女的态度很坚决,李亨无奈之下只有一手接过面巾随意的擦了一下,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少女,坚定的要求得到答案。 杨玉环也不在意,只是将面巾放回到水盆中,“也没什么,父亲说过,我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李亨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知道少女还有下文。 她将水盆递给了门外的宫人,又拿出几枝白梅,仔细的插在瓷瓶当中,“虽然殿下没有怪罪我,但是我必须惩罚我自己,再说了……”她莞尔一笑,两颊笑涡如霞光荡漾,却是妩媚动人,“我想为殿下做些事情,这样我的心中会好受些。” 李亨紧蹙着眉,杨玉环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了,但是他不需要。他铁青着面容,沉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还有……麻烦你回去告诉柳侯爷,请他不要再管我李亨之事,杨小姐倾国姿色,他日求聘之人当如过江之鲫,不必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他这话却已然是说的极其的直接,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狠狠的拒绝了柳于萧,也拒绝了杨玉环。 少女面色变了变,其实昨日之事却是让自已对于这个太子殿下起了歉疚之心,却未曾想人家根本就不识相。杨玉环敛下了长长的睫毛,心中几度翻腾,最后强压而下,她低声道,“太子之言,玉环已然明白,太子殿下可放心,侯府绝对不会再做此等强人之事。之前的一切却是父亲他莽撞了,请殿下莫要见怪。” 她知道李亨是真心爱恋表哥的,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如自己一般可以说放就放,她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一两日就能让这太子放弃,也罢,拒绝就拒绝了吧,自已又不是没人要!!! 不过…… 少女却是躬了躬身,强挺着胸膛转身离开了屋子。 被这么直接的拒绝,心中还真是不好受啊。 默默的注视着少女缓缓离去的身影,李亨沉声一叹,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塌上,昏黄的日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投射出点点的阴沉与落寞。 “殿下,殿下……”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侍卫急促的声音。 “何事?”将心中莫名的失落扫除,李亨高声应道。 “启禀殿下,柳侯爷因侯府临时有事,昨晚就已离开了华清宫,他请殿下帮忙照顾杨小姐。”侍卫的言语却是让李亨怔在了床上,良久之后他才苦声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柳于萧啊,都干的些什么事啊!仰头倒在卧榻之上,李亨只觉的他的脑袋更疼了,柳于萧竟然将女儿扔给了他,自已连夜跑了!!! 柳大侯爷啊,这培养感情也得两厢情愿吧。 他正苦恼着,门外传来细细的脚步之声,随之而来的是少女那婀娜纤细的身影,杨玉环正端着一端肉粥,精致淡雅的面容上笑意盈盈,“我父亲的事情看来殿下已经知道了,接下去几日玉环只怕是要麻烦殿下了。” 是的,因为李亨脑袋被殴伤了,所以他得养好伤让御医确定脑袋没事后才能下山,理所当然的,被柳于萧丢下的少女当然也得在这华清宫再住上几日,这也就等于这一男一女还得单独处上几日。 指不定这感情就这么处出来了呢?可以说,为了将女儿与太子配成对,柳于萧却是已经将事情完全做绝了,如果面对杨玉环这样的美人单独相处多日还没有处出感情的话,柳于萧就只能放弃这条路了。 当然,柳侯爷完全不觉的有失败的可能,杨贵妃出马,李亨必定栽倒在女儿的石榴裙之下。 哪怕他喜欢杨钊,那也有十几年了,天晓的这位殿下对于自家好友的感情是爱恋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于是,就这般,柳于萧带着自家小攻将女儿丢给了李亨连夜跑回了侯府,而华清宫中,少女却是无比尽职的成为了太子殿下的临时贴身侍婢。 时间如过迹之驹,一晃就是一月悄然而去。 侯府会客厅内,柳于萧毫无形象的软在柏玄的怀中,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大门口,“柏玄,你说李亨会不会喜欢上玉环?” 话语落下,柏玄还未反应,旁边伺候的三黄等人先齐刷刷的加上三条黑线,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这几只的身上早已挂满了黑线。众人的眉头抖了抖,他们很想大声告诉自家的侯爷,“亲爱的侯爷大人,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一百多遍了?” 单是如此,大家也就忍了,偏偏那红衣侍卫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般,没有一丝不耐烦,他只是简单的回答道,“会!” 你妹的,真是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啊,能配上自家侯爷这般极品人物的,估计也就柏玄这个更为奇葩的人物了。 众人正在吐槽间,门外却响起了柳三欢喜大叫的声音,“侯爷侯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柳于萧一怔,哈哈一笑,赶忙迎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上)撮合鸳鸯记之女儿归 开元十二月二十日,已是深冬时分。 冬雪飘洒着,覆盖了古老而又沧桑的天子之城,到处是银白之色,即便是晴天,天还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地上的积雪,就算是晴天,一时难以化开。 走在路上,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走路的时候打个滑,丢人是次要,摔个骨断筋折,那可就是个惨事了。 晋阳侯府门前,只见一大堆奴才侍婢正在奋力清扫着积雪,这样的打扫已有多日,街面上基本不见了积雪,只有屋檐和大树树梢上,还能见到雪白的一片。 “将这个清单交给侯爷,让他过目一下,知道么?”即将到了一年的除夕,府上的事情越发的多了,柳三将过年的清单交给了柳十,仔细的交代着。 “是,小子知晓了。”柳十也是个机灵的,接过清单一溜烟跑进了府中。 “你们这些人,都给我仔细干活,一个个都傻愣着做什么,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打扫干净,雪屑还在,万一被老爷看到,你们几个就等着责罚吧!” “是是是,总管我们这就扫。” “还有你们两个,去数一数灯笼到了多少,千万别少了数量,年底要挂上,到时候错了数目,就边总管我也要被钱的……” “总管请放心,奴婢一定仔细数上,您就放心吧!” 招呼奴才侍婢们忙碌开,柳三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家侯爷虽说节省,可是这要过年了,该要的还是要弄,不能省,侯爷又不管事,所有的事就全落在自已的身上了。 轻轻的捶了捶肩膀,柳三苦笑一声,还真是劳碌命啊。 不过虽然辛苦了些,但是柳三却觉的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充实,他完全没有不好的想法,自家主子虽然吝啬了一些,却从未有过暴打下人或者其他的恶劣之事,相比之下晋阳侯府算是这个京城中难得的良好之处。 只是……侯爷这几日都念叨着小姐,早早吩咐下人将街上积雪清扫干净,怕的就是小姐回来之时不好行走……老管家的目光落在了街头的转角之处,侯爷回来都一整个月了,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正想着,突然见远处出现一队侍卫身影,紧接着是一辆熟悉的精致马车,柳三的瞳孔猛然的一缩,随即大声叫了起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大叫之声还未有几句,就听得府内传来了一阵快走的脚步之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这人不用说,就是晋阳侯府的主人柳于萧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柳于萧心中有些惴惴,自已为了博上一博,连极其稀罕的温泉都有泡就带着柏玄匆匆忙忙下了山回了府,将女儿扔在了骊山之上。如今短短一个月,他可是首次这般的整日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一个月的结果到底怎么样。 天色有些微沉,先前停下的大雪又开始纷飞,雪花缓缓从天空飘落,轻轻地降落在人们的帽上,肩上,伞上,马车的顶蓬上。 马车内,杨玉环平淡着面容,面沉似水,仿佛一个月间又变化了许多。 “小姐,到府了。”车外贴身侍婢清脆的声音传来才让她那如面具一般的表情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推开车门,正准备在小珏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却见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的跟前。 杨玉环微微一怔,抬眼看去,却与青年侯爷柔和的目光微微碰触。心头一颤,杨玉环扬起了一抹笑容,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柳于萧的手中。 将少女扶下马车,柳于萧微微一笑,却见女儿紫罗绫裙,雪肌幽明,头上有着金钗,行礼时盈盈敛裙,容光清丽,竟然带上了一种雍容。轻轻擦去掉落在女儿身上的雪花,柳于萧眉头一蹙,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女儿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让人感觉突然间成长了许多? 在与柳于萧目光交错瞬间,杨玉环似是想到什么,眸子同样一凝。 微微垂下双眸,将所有的情绪收敛了起来,再抬眸时,已是笑眼浅浅,俯首说着:“玉环见过父亲。” 按捺住满怀的心思,柳于萧淡淡一笑,“外面天冷,我们进去说话。” 杨玉环点了点头,旋即跟着柳于萧走进了侯府当中。 到了花厅之内,吩咐侍婢上了茶水,柳于萧却是没有问话,其实所有的答案在女儿的表情中可以得到答案,女儿突然间如此端庄了,太子定是说了些什么,这一个月来女儿与李亨相处的必然不会是融洽,既然不融洽了,哪里还有时间来培养感情。 看来这一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柳于萧苦笑的得了答案,心中有些愧疚,毕竟自已这个父亲所做的却是太失职了,当下柳于萧决定这一月在骊山上之事,自己绝对不会开口过问。 他这边百般思绪,辗转回肠,那边杨玉环抿了一口清茶,轻声道,“抱歉,父亲女儿没有做到。” 柳于萧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已做的那么明显,别说女儿,太子也定是看出来了,他悻悻一笑,干干道,“无妨无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是么?真的无妨么? 杨玉环垂下了眼睑,自已这父亲虽然与众不同,有些任意妄为,但长时相处的自已清楚的知道,父亲是有底线的,特别是在关于自已的问题上。如今父亲花了如此多的心思,想要将自己与太子配成一对,想来定是有重要的大事,失败了怎么可能如同父亲所说的那般简单。 只是可惜……少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父亲大恩,女儿自当尽力,更何况这李亨也算是个好的归所,大唐女子虽然地位高了许多,但终究不如男子,若真能让自己喜欢上了李亨,也算是不错。山上一月自已不可谓是尽心尽力,却不曾想堂堂太子日日呵斥时时讽刺,恨不得让自己多厌恶他几分。 何必呢? 杨玉环苦涩一笑,她杨玉环又不是粘着不放之人,竟然要他堂堂太子殿下如此诋毁于自己,只是可惜了父亲的念想了。 柳于萧干干的回答了少女,正想说话,却见外面柳三匆忙的走了进来,见着厅中众人就道,“侯爷,出大事了。” (下)撮合鸳鸯记之女儿泣 大事? 柳于萧眉头一皱,“出了什么大事?” 柳三赶紧道,“听说江南天一教愈发的猖狂,太子殿下向陛下请旨要亲自前往江南平乱。” 他一语落下,厅中父女两人心中却是百般滋味难已言明,脸上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陛下允了吗?”柳于萧黑着一张俊俏的面容,低声问道。 “允了允了,”柳三应着,“听说明日就要动身了。” 这么快?不是刚刚从骊山回来么?柳于萧眉头一皱,这样看来这李亨是迫不急待了。 怎么,难道还怕侯爷我纠缠不休,硬要将女儿塞给你么? 你妹的混蛋。 忍不住大暴粗口,柳于萧的面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李亨竟然避女儿如蛇蝎到了如此的地步。 不就是想将女儿与你凑上一凑么,用的着这个样子么,竟然刚从骊山回来就跑到江南去,狗屎啊!!!! 李亨对于自家好友的感情他何尝没有看出来,只是杨钊既然已经心许了李隆基,李亨这样的感情处理不好就是个祸,严重起来就是弥天大祸。 本来想着将女儿与李亨凑成一对,既可以踏出终极任务的关键一步,又可以将这个定时炸弹予以解除,毕竟女儿虽然还是年幼,却早已如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却已是风华绝代,有着倾国之姿,没想到李亨竟然如此决然的拒绝。 长吐了一口气,柳于萧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李亨这一行为是表明拒绝,他倒没什么,毕竟六年时间只过了一年,还有五年时间给自己谋划,长长五年,天晓的会出现什么事情,也许到时任务出现其他转机也说不定。到是女儿…… 柳于萧将目光投向了静坐在一旁沉默的少女,想来这一个月定是不好受了。当下他又轻叹一声,柔声道,“一路奔波,玉环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少女自位上站起,微微颔首,行了礼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雪越下越大,透过花厅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天空中,飘扬起了雪片,洒落下来。漫天飞舞的雪花片,使天地溶成了一片白色,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迎面而来。 屋中薰香清清萦绕,时不时伴随着火炭的噼啪之声。 维持着的姿势,青年眉头紧皱,满脸的寂然。 柏玄自屋外走进,冷酷的面容有些透明的苍白,眼见着青年满脸的烦恼之色,自是知道他为何而烦恼,方才管家所言他也已知晓,微微一叹间,全身红光微闪,将所有寒气散去,大步上前,将黑袍青年搂入了怀中。 感觉到身后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柳于萧全身一松,整个人瘫软在了男人的怀抱之中,手指把玩着男人落在胸前的黑长发丝,柳于萧低声道,“柏玄,我是不是做错了?” 男人一愣,应道,“你没错。” “不,我错了。”柳于萧沉声应道,“我太想当然了,想要将女儿与那李亨配上一亲,却从未想过他的意愿,是我错了。” 大手轻轻的揉了揉青年乌黑的长发,柏玄摇了摇头,“你并没有强来。” “没有强来?”柳于萧苦苦一笑,“从年初他们之间爆发之事,再到雪山上女儿的动手,我就该知道此路是完全行不通,后来我竟然擅自将女儿孤身一人扔在了骊山之上,让她面对李亨,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柏玄你不必帮我辩争,这事……”柳于萧面沉如水,“是我错了。” 柏玄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搂着青年的手臂更加的紧了些。 柳于萧将头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上,“我知道你想说我是逼不得以,毕竟如果我是带着任务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杨玉环的父亲的,如果六年内女儿不能成为大唐的贵妃,我将粉身碎骨。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强着女儿,我希望她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归宿,她能嫁给一个她喜欢的人,而不是如这时代的薄命红颜一般,被扔上政治婚姻的道路。” 渐渐的,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即便玉环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即便她关系着我的任务,但是我却是真真正正的将她当成了自己女儿,我希望……”带着清波的明亮眼眸重重的一闭又缓缓的睁开,柳于萧掷声道,“我希望我柳于萧的女儿能够幸福。” 柏玄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良久一叹道,“你是一个好父亲。” 窗外漫天的大雪还在纷纷洋洋的洒下,花厅之中,一黑一红身影紧紧相依,花厅门口,婀娜少女傻傻的靠在墙壁之上,清丽面容如水之沉。 快步走回到自已的屋子,杨玉环全身忍不住的颤动着,正在屋中整理的小珏迎了上来,却被少女打发了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傻傻的坐在卧榻之上,少女的面色很是沉寂。 屋中空荡荡的,一阵冷风自打开的窗户中吹来,拂起层层纱幔。一层又一层纱幔从她脸上一划而过,就在纱幔落地时,一串眼泪顺着精致的面颊流下,紧接着双眸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卷而下。 她没想到自已不过要过年回去想要向父亲询问些事情却不想听到了如此惊天大秘,父亲与表哥非是常人,自已早就猜到了,却未曾想到父亲竟然带着如斯任务来到大唐。 “如果六年内女儿不成为大唐的贵妃,我将粉身碎骨……”那低沉的声音还在耳间回荡。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父亲如此卖力的想要将自己与太子配成一对,那是他在为自己的生命做努力啊。 泪如雨下…… 少女重重的趴在卧榻之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年来柳于萧对于自己呵护的一幕幕自眼前闪过……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强着女儿,我希望她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归宿,她能嫁给一个她喜欢的人,而不是如这时代的薄命红颜一般,被扔上政治婚姻的道路……” ““即便玉环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即便她关系着我的任务,但是我却是真真正正的将她当成了自己女儿,我希望我柳于萧的女儿能够幸福。” 沙哑的声音似还在耳边回荡,杨玉环的身子猛的一僵,只有五年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了……不能,怎么能容许自已的父亲就此丧命,不允许,绝不允许。 猛的站起身,满是泪痕的俏容上满是坚定,擦干泪痕,几步来到门前,猛的拉开门,银白色的世界映入眼帘,面对着满脸担忧的侍婢,少女淡淡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第五十章 (上)女儿拜求 长安城中,热闹如昔,并没有因为暴雪的侵袭而减淡一丝一毫的热度。 巍然肃穆、高大巍峨的东宫,太子李亨住所之地,成队的侍卫,刚毅的守护在正门之前,即便雪花落了他们满身,湿透了衣甲也没有让他们平板肃穆的面容上起到一丝的变化,包括一直等侯在门前,被冷风侵袭暴雪肆虐的婀娜少女也同样不能做到。 当第一朵雪花从天上飘下来的时候,杨玉环就来到了太子府前。她出门前换了一件淡雅的棉袍,从肩膀一直拖曳到脚。乌黑若墨般的长发不加任何绾系顺着耳后滑落下来,就像一道流瀑般滑过脊背,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顾盼生波,宛若一朵淡雅幽莲,静静地绽放于秋水湖泊之侧。纤腰,丰臀,修腿,玉颈,薄施粉黛的俏容之下是深深的忧虑。 杨玉环知道李亨不大可能再见自己,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努力一下,所以在出门之前从未打扮的她难得的略施的粉黛,即便心中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少女还是希望太子能够稍有怜香惜玉之心,让自己能够见上一面。 她知道,只有见上了太子,才能恳求太子殿下娶了自己,哪怕是成为太子府中的一个花瓶,至少父亲的命才有回转的希望。 杨玉环是如此想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消逝,天色越发的阴沉,而本来喧闹的长安街巷也缓缓的静寂了下来,雪渐渐的大了,地上的雪沫迅速融化成水,被夜风一吹,反而愈发的冰冷。吹进巡夜士卒的大氅里,将他们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 “太子殿下也许不在,小姐,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吧。”小珏极力把着伞把,哆嗦的道,愈发冰冷的寒气让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姐午时就已到了太子府前求见,如今长长一个下午过去,太子要是肯见早就见了,哪里还要在这里受这等苦楚。 杨玉环摇了摇头,明艳的容颜上是满满的苦涩,她如何不知道小珏心中所想,若是有其他法了,她又何必要在风雪中苦苦求见,皇帝已经允了太子前往江南剿灭天一,明日就要出发了,今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哪怕再苦再冷自己也得等下去。这……一阵寒风刮过,带起层层雪沫,少女单薄的身躯猛的颤动了一下,这也是自已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了。 “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府门前回荡,换来的却只有呼啸的寒风与漫天洒落的雪花。 寒风呼啸,夜色飘摇,成球般雪花大片般的掉落,重重的砸在了众人的身上。刹那间,风雪与夜色夹杂成一片,寒气逼人,刺入肌骨,仿若顷刻间冰冻上了三分。 街面上早已没有了人影,即便是巡逻的士卒也不知躲藏在了哪个角落,徒留着少女强挺着纤弱的身躯站立在太子府前苦苦等待。 “小姐,太子不会见你的,我们回去吧,”夜色如墨,暴雪侵袭,再也看不下去,小珏拉着杨玉环的手臂苦声哀求,“再不回去,侯爷会担心死的。” 整个人傻傻呆呆的站在太子府前,即便是名誉长安的暴力雪,少女底子里还是个女孩,寒风刺骨,雪窖冰天,若是以往少女早已放弃。但是如今,事关父亲生死大事,她又不想掺和到表哥的感情当中,李亨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如何能放弃?怎么能放弃? 嘴唇早已被冻的青紫,明艳的面容也早已化为了惨白,没有理会身旁侍婢的劝告,杨玉环痴痴的看着府前大门,这太子竟是如此的避讳自己么?或者说……贝齿撕咬着唇瓣,渗出斑驳血迹,或者说这太子爷是避自己父女如蛇蝎。 不够,做的远远不够…… “扑通”,少女纤弱的身躯重重的跪在雪地之上,刹那间,冰冷自膝盖纷涌而上,瞬间充斥全身,她几乎以为自已就要当场被冻成冰块。 “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长久的冰冷侵袭让本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变为了干涩沙哑,字字语语间,喉咙更是疼痛难忍,杨玉环却是没有去管,她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如何,一定要求见到太子,必须见到太子。 “呯”的一声,光洁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雪地之上,刹那间惨白的额头上泛起了隐隐血痕,直起头,杨玉环死死的望着关闭的府门,扯着嗓子道,“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 “呯……” “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 “呯……” “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 …… “呯……”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泛起血丝的额头早已破碎,那一处的积雪早已化为成鲜艳的红色,血迹点点染红了白雪。 “小姐,不要再磕了,太子不会见我们的,”小珏被吓的大哭起来,她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突然间要求见太子,并且要如此苦心等待,甚至还下跪磕头,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肯定会受不了的。 “小姐,求求你,不要再磕了,如果侯爷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死的。” 少女的思绪早已被冰封,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父亲一定要坚持下去。 小珏哭泣的叫喊声远远的传来,摇摇欲坠的身影却只是紧紧的抓住了两个字。 父亲……待自己若亲生,视自己若已出,为自已吃尽了苦头,拼了命保护自己的父亲…… 脑海中,柳于萧那温暖如春风般的笑容缓缓的绽放,那如同冰冻一般的身子仿若又恢复了温暖,狠狠咬牙,满是血迹的额头再次重重的磕在了雪地之上,“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 “小姐——”小珏哭喊着,却是不能阻碍少女坚定的决心,只能一同跪在雪地之上,拜求太子。 寒风呼啸,冷风飘荡,看着跪在府门之前不停叩拜的主仆,即便是心硬如铁般的侍卫也不由的心中犯酸,不忍目睹。 “杨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殿下是不会见你的。”一个统领模样的侍卫走了过来,低声道。早在杨玉环求见之时,殿下就已然下了命令,不管如何,绝对不见这侯爵小姐,手下之人也不许为其通报,违反之人赶出东宫。 统领不明白太子为何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如此苛刻,但为人手下他自是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言明的,本来他也不想管这事,但是这杨小姐如此坚持,却是让他也是看不过去,只好上前来劝解一番。 “是吗,太子殿下不会见我么?”统领的声音重重的锤在了少女的欣赏,杨玉环惨淡一笑,早已猜到,但是如今的她却是不能放弃,就算是磕死在这里也不能放弃。 对着统领微微一笑,干涩的笑容让人无比心酸,“多谢统领,玉环今日有要事求见太子,不见太子绝不归家。” (下)撮合鸳鸯记之她为了我 “你,这又是何必呢?”眼见着少女不听劝告,统领长叹了口气,回到了府中,只是吩咐侍卫给两人端上一杯热水,至少这样,两人应该好受一些吧。 看着侍卫端来的热水,小珏感激涕零的接过,拿了一杯轻轻吹了吹就要递到自家小姐的手中,却不想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接受。 “小姐,你做什么?”小珏有些急,“喝了这杯热水,你会好受些的。”说着就要去拉少女趴在冰冷积雪上的惨色手掌。 “你喝吧,我不用。”杨玉环将热水推了回去,在她看来,既然要求见太子,就必须真心实意,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摇了摇头,“呯”的一声,额头再次重重的磕在了积雪化出的石板之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让她止不住想要大叫起来,但少女终究强咬牙忍了下来,她只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嘶哑着声音道,“晋阳侯府杨玉环求见太子殿下。” 小珏无可奈何的看着趴在雪地上的主子,通红的双眸中眼泪再次止不住的下掉,“小姐不喝,小珏也不要。”她感激的将热水还给了侍卫,再次磕头拜求。 寒风阵阵,雪花飘飞,整个长安城白花花的一片,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是白光闪亮,一阵阵冰冷沿着气息透骨而来。太子府前,门前守卫的侍卫早已换了好几批,但跪求在门前的身影依旧磕头拜求,隐隐间,似是交换声自远处传来。 怔怔的跪在雪地之上,膝盖下的积雪早已化为了雪水凝结成冰,将纤弱的膝盖紧紧的与石板冰冻在一起,那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冰冷齐刷刷的叫嚣起来,身体早已没有了知觉。 “呯”的一声,与其说是磕头,不如说是摔下,少女的身躯几乎全部摔在了雪地之上,重重的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呼出热气瞬间消失了,杨玉环只是扯了扯嘴角,如今的她便是连笑都已然做不到,将早已僵硬的手臂撑在了积雪之上,支撑着身躯立了起来,区区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若让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晋阳……侯府……杨……杨玉环……求见……太子……太子殿下。” 句不成句,语已不成语,少女迷蒙着双眼,摇摇欲坠的纤弱身躯早已支撑不住,旁边的小珏也是同样,让门前侍卫不忍再看。 “统领,是不是要通报一下?”一个侍卫看了一眼远处摇摇欲坠的身影,低声道。 统领也是面色无比凝重,太子早已下令,做为属下的他们如何能够违抗,只是这杨家小姐…… 他凝重着眉头,面色猛的决然,正要转身走进府门之时,却听着远处传来一声沙哑的急声叫唤,“玉环。” 是晋阳侯爷! 统领马上认出来奔跑而来之人,走向府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心中却长长的舒了口气,晋阳侯爷到了,这杨小姐应该会回侯府了。 僵硬的身躯猛的一颤,杨玉环缓缓的转向声音来源之处,却见柳于萧奔驰而来。 “父……父亲……”虚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晃动着,少女只觉的头越来越重,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朦胧,直至看着柳于萧那蕴含着深深担忧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之时,黑暗彻底将她掩盖笼罩。 北风呼啸,寒冰凛冽,滔天大雪,冰封万千。 太子府内,李亨站在正门前的窗口边,看着柳于萧暴怒的将少女抱起坐上了马车,看着那马车如疾风一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那生生纠结的心终于舒展了开来,并非他不近人情,也并非他不怜香惜玉,实在是他不能心软。 对于杨玉环的韧性一个月来他深有体会,如此奇女子,即便是平凡普通都会让人止不住欣赏,更何况杨家小女容貌倾城,且不说其他的奴才侍婢,就算是悦美无数的李亨,有时候都会被那如花的笑颜与明艳所痴迷,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而这样的状况更是让身为掌控者的太子心中焦虑起来,他知道自已是喜欢杨钊的,他也知道杨玉环的美丽与韧性是自已所欣赏的,这两者几乎不冲突,但是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心焦,甚至到了无法入睡的地步。在骊山上最后几天,李亨甚至可以说是躲着少女的。 自已喜欢的明明是自家太傅杨钊不是吗? 李亨暗暗的告诉自己。 所以回到长安得到了天一教更加猖狂的情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一次机会,一次绝了柳于萧的想法,也淡了自己心思的机会。 明日就要起身前往江南了,如何能让杨玉环打破自己好不容易下的决定。 那雪地中飘摇的身影,那一个又一个的磕头,那一滴滴缓缓坠落与雪水相容的血滴,那一声声由清脆有力到嘶哑破碎的求见声,都仿佛一刀又一刀的割在他的身上,有好几次他都想冲出去接见少女,却又一次又一次的狠下心来不再去关注,直到这深夜时分,直到柳于萧前来。 李亨知道,若是柳于萧再不来,只怕自已也会坚持不下去,哪怕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告诉自己的心——李亨,你喜欢的是太傅杨钊,对于杨玉环,你不过是欣赏而已。 长长的舒了口气,掩饰中心中突然升起的莫名失落,太子面色一凛,自已是当朝太子,是大唐未来的君王,绝对不可以儿女情长,自已现在该考虑的是到了江南如何对付猖狂的天一教。 …… 鸡叫三遍,沉睡了一夜的长安城渐渐从梦中醒来。 侯府杨玉环的闺房之中,淡色薰香弥漫,隐隐夹杂的着中药之味。 小心的将一贴药膏贴在了少女冰冷的膝盖之上,柳于萧眉头凝结,随眼看见了少女惨白的面容,柳于萧的面色更是冷上了几分。 他没有想到,自己前脚被李隆基宣入宫中,这丫头后脚这跪在了太子府前,等到自己自宫中回来之时,才听到下人女儿久未归家的禀报。本以为这一个月的相处还是有些成果,心中还暗喜也许计划能够成功,却不想听到了女儿跪倒在太子府前求见的消息,气急败坏的赶到太子府前,映入眼帘的却是大雪中摇摇欲坠的身影。 苦涩一笑,柳于萧朝着自己就是重重狠狠的一巴掌,不够,与女儿受的苦楚相比,根本不够,另一支手抬手挥动,柳于萧想要再来一巴掌,却被柏玄拦住。 看着男人如水般温柔的目光,柳于萧如泄了气一般的气球,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少女冰冷的面容,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她……是为了我。” 第五十一章 (上)君心情苦 天有些微微亮,黑暗中的世界却在冰雪的映照下隐隐明亮,灯火明亮的屋室之内,柏玄将柳于萧重重的搂入了怀中。 自已与柳于萧虽然相识不过一年,相恋不过半年,但男人却是明白了青年心中的悲痛与唉叹,更加明白了爱人心中那无尽的苦楚。 微叹了口气,目光划过紧闭着双眸沉寂在昏睡当中的少女,那时杨玉环在门外偷听他却是知道的,本来也是想着让少女明白爱人的难处,却不想这杨玉环竟然如此的刚烈,长跪于太子府前,想来应该是想要求太子召见而作出权宜之策吧。 却不曾想李亨忌讳晋阳父女到了如此的地步。 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青年面上的泪痕,柏玄低声道,“她应该的。” 应该的?柳于萧一怔,随即苦涩一笑,是应该的么?为何自己的心中却是如此的心虚,当初女儿闯祸之时自己甚至将其看作灾星来对待,虽然后来真心实意的付出了亲情,真真切切的关爱少女,但柳于萧还是认为自已不值得女儿如此去做。 这个傻丫头,若那李亨存心避着自己,她如此恳求又有何用? 眼见着柳于萧的心情缓定了下来,柏玄拉着他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将其按到在了软塌之上,眼见着青年抗拒,男人面色一肃,低声道,“一夜未眠,好好休息。” 柳于萧一愣,目光瞟向了窗户,却见本来有些黑暗的世界已然有了点点的亮光,怕是要天亮了吧,自己在女儿的屋中竟然呆了这么久么? 眼皮无比的沉重,全身更是乏力不已,柳于萧苦笑的点了点头,女儿虽然受了大冻晕倒在地,却没有伤到根骨,小心养护便可。 罢了,先打个盹儿吧,等女儿醒了再与她好好细说。 这般想着,眼皮却是愈发的重了起来,柳于萧却还是不肯闭上,他紧紧的拽着男人宽大的手掌,他可没有忘记,今日他进宫之时,男人也消失了挺长一段时间,等醒来后,也要好好审审他。 带着百般的心思,柳于萧在男人温柔宠溺的目光中,缓缓的陷入了沉睡。 看着爱人睡去,柏玄本来温和的面容渐渐复杂了起来,似悲伤,又似决然,被青年紧紧抓着的手掌紧了紧,再重重的包了回去,另一只手掌轻轻勾起青年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带到了唇边,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唇印。 “你应该告诉他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仔细辨认之下,却是久未出现的玄机的声音,竟然是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正经,“不管是做为契约者,还是作为你的爱人,他有权利知道所有有关你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都一样。” 柏玄面色一冷,沉声道,“不需要。” “什么叫不需要,你这是什么话?”玄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似是无比的暴躁跳脚,连声调都拔高了三分,“什么事情都你自己承担,这算是什么契约者,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光从我那里拿的灵药神丹,千年人参,万年灵丹,甚至还有数十万年的何首乌,还有我花尽了心思才从太清老头那里偷来的如来锦囊……”越说越气愤,玄机的声音在层层拔高,“这些东西就算是头猪都能养成仙了,你他妈的……” 一再拔高的声音让柏玄眉头一皱,因为他很明显感觉到了掌下青年的不舒反应,冰冷刀锋一扫,瞬间让玄机的声音降低到五十个百分点。 “好好好,”收低了声音,玄机的怒气却没有低上一声,“你愿意自已一个人受虐也就罢,但是你别望了你的责任,血龙一脉可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了。柏玄,我告诉你,这不但是你的责任,也是我们龙族的责任,你必须给血龙一脉留下一个后代……” “闭嘴。”只觉的那声音呱呱叫的无比刺耳,男人面色愈发阴冷,不由的低吼出声,“滚。” 空气中一时无音,只有沉重的喘气之声,似是被重重的刺激到了,玄机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好,好,你有种啊,竟敢叫老子滚,若不是伯母所托老子稀罕管你么,到时候出了事不要哭爹喊娘的来找我。” 玄机重重的落下了狠话,却没有再多言,房间内一时化为了静寂。 只有柳于萧不知做了噩梦还是怎么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柏玄赶忙上前尽心呵护,完全没有理会方才在屋中大声叫嚣的某条龙。 “噗嗤”一声,却见屋中的檀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个铁青着面容的青年,不是那玄机又是谁?却见他死瞪着一双龙眼,满脸铁青伴着抽搐的看着尽心呵护着,在柳于萧耳边细声安抚的红衣男人,差点没将他那双龙眼给瞪出眼眶子来。 那眼睛中迸发出业的光芒如光箭般直直射了过去,柏玄却仿若毫无所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欠奉。 你妹的。 良久以后,玄机终于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除了那个叫柳于萧的吝啬鬼,其他的人想要这个如同茅坑中的石头一样臭的男人认小,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自已真是傻掉了。 他长叹了口气,淡声道,“血脉的事情我们先不说,毕竟这柳于萧一个男人要他接受生孩子也是比较困难的,我们就先说你这现在这事,柏玄,你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你……” 掌下的青年终于安静了下来,那紧蹙的眉头也终于散了开来,柏玄长舒了口气,却见青年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男人眉头一皱,手掌微微一动,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的打了开来,一个精致水盆飞了进来,水盆上还冒着滚滚热气。 “听哥的话,不要再瞒着柳于萧,这事你应该让他知道,他也有权利知道。我知道你怕他担心,可是既然他已经成为了你的契约者,就必须承担这些,柏玄,他不是你护卫下的小鸟,他是我们龙族的契约者……” 男人一掌接过水盆,放到了一边,一手拿起滚滚热水中的巾帕,就着单手拧干,然后小心翼翼的擦去了青年额上的冷汗。 “我说柏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自己在放屁,你能不能将注意力分一点点过来啊……” 细心的擦去额间冷汗,男人手掌一挥,水盆连带着巾帕热水瞬间消失,仿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冷……”青年瑟缩的呢喃传到了耳中,男人一怔,随即将青年猛的抱起,将人深深的按入了自己的怀中,一点点的热气自柏玄的身上泛起。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过是叫冷,你盖床被子不就得了,你竟然用法力给他取暖,你疯了吧,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这样啊……” 没有理会旁边玄机抗议的声音,柏玄只是紧紧的抱着柳于萧,热气升腾的却是更加的密集。 “你,好好好,我懒的管你,你自生自灭去吧。”玄机恨恨咬牙,一甩袖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整间房间只剩下了方才的几人。 冰冷的唇瓣重重的落在了青年粉唇之上,男人冷酷的面容布满了苦涩……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下)转眼入秋 大唐开元十四年秋,是日,白虹贯日,稍刻,有雨。 下午下过雨,虽然天色已经放晴,空气中,却还隐隐弥漫着水气。 萧瑟秋风,梧桐叶落得落满了长安的街道。 柳于萧静静的坐在湖心亭中,双眸微闭,眉色惬意,一阵秋风刮过,带起他的单薄黑袍,于清雅中带上了淡淡的悠然气息。 柳三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神态,只是摇了摇头,这侯爷也真是的,要睡觉也回屋去,这都已经是秋日了,还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冷到自己。 当然,柳三心中如此作想,但是他绝对不会上前,自宫廷那个大染宫出来的老管家只是叫过一旁的侍婢,吩咐去拿床薄被,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其实老管家却是想岔了自家侯爷,其实柳于萧闭着眼睛并非睡觉,而是在尝试连接系统。 至开元十三年的深冬到十四年的秋日,却是长长的半年时间。太子江南剿叛,女儿整整三月到了今年春日才算是彻底恢复,期间柳于萧不知道有多少次联系系统,希望能够为任务找到另外的出路,但毫无意外的系统是完全的没有反应。柳于萧甚至以为这丫的坑爹的极品早已放弃了自己找别的主去了。 若真是这样,到是件好事。 长吐了口气,青年紧闭的双眸缓缓的睁开,柳于萧如是想着。 随即他又苦笑了起来,想法很好,现实却是无比的残酷的,那个坑爹狡诈的系统怎么可能放弃自已,简直是作梦。 嘀嗒嘀嗒,冰冷的雨点又开始落了下来,过了一会,雨下大了一些,密集的雨点从天而下,空旷的湖心之上秋风肆虐,时密时疏,带开一层一层的波晕。 六年时间,自己一直以为会很长,也足够自己做那个该死的终极任务,但是仿佛一眨眼的时间,三分之一的任务时间就过去了。自已做到了什么? 柳于萧冷冷的看着密集的雨点落在湖面上,心中愈发的烦躁。 李隆基那里是肯定不行的了,即便杨钊与李隆基甚至女儿同意自已也做不出来,唯一的希望在李亨那里……想到那个避晋阳侯府如蛇蝎一般的太子殿下,青年的面色不由的阴沉了几分,即便再怎么不待见侯府中人,女儿却在他门前跪了整整一日,那般的冰冷天气,这魂淡的心被狗吃了么?就算不想答应婚事,你见一下会死么? 虽然这李亨依旧是柳于萧如今完成黑暗任务的唯一光明,但是柳于萧却是完全将之剔除了,他侯府中人虽然比不上皇家尊贵,但至少这脸皮是要的,他柳于萧的女儿在他心中就是唯一的千金宝贝,李亨竟敢如此对待女儿,却是上了柳于萧的黑名单,想要到柳于萧这里得到好脸色却是难之又难了。 却想却烦躁,柳于萧皱着眉头,也不管那密密麻麻哗啦哗啦而下的冰冷秋雨,一脚踏入了漫天雨幕中,也许只是这样,烦躁的心才会平静些。 刚刚冲到雨中,旁边一只大手猛然间伸出,一把将他扯回到了凉亭。 “做什么?”红袍男人有些恼怒,拿出不知从何处变来的白巾仔细的擦拭着柳于萧因为雨淋而有些湿的长发,面色苍白的面色上有着异样的透明,虽然气势很足,但却泛着异样的诡异。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是柳于萧烦躁的另外一个原因,不知自何时起,柏玄离开自己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都是看不到人影。这并非是柳于萧敏感,不肯让柏玄自由,而是男人那一日日的变化,看看现在这张脸,惨白不说,竟然如此的透明,即便不懂的医术的柳于萧也知道这不正常,很不正常,更何况有一次柳于萧还发现了自家爱人唇角处竟然有着乌黑的血迹。 乌黑的血迹啊,这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有好几次开口询问,但是柏玄都以修炼为由或者拖延时间打发敷衍了过去,柳于萧知道他是敷衍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只是苦苦的猜测着,更希望有一日柏玄能够告诉自已实话,让两个人一起承担。 但是一日一日的忐忑不安,一日一日的苦苦猜测,柏玄却全然没有向自已说明的意思,今天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擦拭头发的动作是那般的温柔,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爱护于他,柳于萧心头一颤,轻声道,“柏玄,我们是爱人对么?” 擦拭的动作微微一怔,随即一个温热的躯体将他搂抱,男人轻咬了一口柳于萧的耳坠,火热的气息吹拂着青年白皙的耳廓,低沉的声音自那处传入,“当然。” “既然是爱人是不是该相互坦诚,是不是所有的事该一起承担?”强压下因为那温热的挑逗而猛烈升起的火热,柳于萧继续道。 挑逗的动作戛然而止,柳于萧明显感觉到了身后柔软的身躯猛的一僵,旋即男人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当然。” “既然如此,你实话告诉我,你这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挣扎着在男人的怀抱中转了个身,柳于萧的眼睛直直的对向那双有些腥红色的眼眸,沉声道,“不许再用修炼什么来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柏玄哑口无言,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怀中的心上人,一直以来自已的爱人都是那般的,仿若赖在自己怀里,什么事都扔给他,懒到天怒人怨,贪到人神共愤的模样,今日如此郑重的对待自己,想来心底定是恼怒到了极点。 只是那样的事情真的能告诉爱人么? 柏玄心中打起了疑问,在一瞬间,他有着强烈坦白的冲动,但理智终究是强压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即便与自已签订了契约,爱人终究还是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知道那样的事情反而会害了他。 这样的事情,还是自已一个人背着就好。 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在青年无比期待的目光中,男人摇了摇头。 眼见如此男人竟然还是拒绝告诉已实情,柳于萧面色不由的巨变。 第五十二章 (上)出大事了 他猛地挣脱开了男人的怀抱,怒声道,“柏玄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做为爱人我还没有资格知道吗?” 怎么会没有资格?怎么可能没有资格? 看着青年暴怒的面容,柏玄心头一痛,一步上前,将猛烈挣扎的青年紧紧的搂入怀中,急促道,“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 柳于萧挣扎的动作一止,随即更加剧烈的反抗起来,心中怒火愈发的澎湃起来,又要用老招吗,这个混蛋又想以拖延时间敷衍自已吗? 柏玄,你这个混蛋。 面对自已这个爱人,难道还要如此的隐瞒吗? 越想越委屈,越想心中怒火越发张扬,手下的动作更是剧烈起来,柳于萧的眼眶已经微微泛起了红色。 眼见着青年眼眸中泛起的清波,柏玄惨白的面容上猛的浮上一抹恐慌,他的双手紧紧的钳着青年挣扎的身躯,“不是敷衍,不是拖延,一个月后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 柳于萧一愣,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瞪着柏玄,面色肃穆,“一个月?你确定?” 看着青年终于不再挣扎,柏玄心中松了一口气,一个月后所有的事情应该都能搞定了,到时就算再告诉爱人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他对上了柳于萧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一个月,我肯定。” 罢罢罢,柳于萧没好气的挂在了男人的身上,一个月就一个月,半年时间爷都等了,不差这一个月,只要这个家伙不是敷衍自已就好。 其实柳于萧的想法没有错,这不过是他对柏玄的信任,并且不想强迫柏玄而已,但是这一个月里发生在柏玄身上的事情却让柳于萧悔恨至死。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柳于萧却是选择相信这个在自已心目中无敌的男人。 终于得到了柏玄的承诺,连日来的烦躁微微的平复了一些,他眯起了双眼,看向了天空,只见雨越下越大,阴蒙之色笼罩整片天空。 他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这样的天气让人真是不舒服。 “侯爷侯爷,”雨幕中,只见老管家撑着雨伞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一床薄被的侍婢。 看着柳三手中的薄被,柳于萧不由的面色大囧,他知道自已这个老管家定又是误会了。 近半年来,不知是杨钊的安排还是怎么的,宫中顶级红人高力士高大公公刚刚到侯府来,而且到侯府来这高公公并非是来找他这个当家主人,而是与这柳三混到一块去了。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柳三管家在高大公公的渲染下得了一个极度可恶的坏毛病——唠叨。 想到柳三那张口闭口语不停歇滔滔不绝的模样,柳于萧就觉的身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干巴着面容,柳于萧悻悻笑道,“管家,我不睡觉,被子不用了。” 其实在看到柳于萧醒来之后,柳三就知道自己手中的这床被子是白拿了,但是有些东西作为管家还是要提醒一下侯爷的,高大总管爱护主子守则第八条——要全心全意爱护主子,忠言逆耳,主子有不好的伤害自己的行为一定要告诫。 “侯爷,现在已经不是夏日伏暑天了,你这样就睡在凉亭中是很容易伤风的,”吩咐侍婢将薄被拿了回去,柳三管家语重心长道,“如果真的伤了风我们这些奴才忙些也没有什么,但是伤了风侯爷你自己难受啊,况且……” 眼见着那张嘴巴一张一合间,一个个词语一句句话语如滔滔不绝的潮水般狂涌了出来。柳于萧全身一抖,你妹的,怕什么来什么。 “管家,我知道了,下次注意。”他赶忙打断柳三的话语,若是任他这样讲下去,天晓得会讲到什么时候。 “侯爷,不是注意就行的,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但是……” 眼见着柳三越讲越起劲,柳于萧满脸委屈,看向了身后的爱人。 男人心中暗暗好笑,但是终究是受不过爱人小可怜般的表情,他紧了紧怀抱青年的手臂,转头直视老管家,男人眉头冷冷一挑,冷酷之气勃然而发,柳三心头一惴,唠叨的声音如同按了终止键戛然而止。 看着恨不得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一般的管家,柳于萧嘿嘿一笑,对付府中众人果然是柏玄最好用了。 柏玄出马,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啊,嘿嘿。 其实这并非侯府中的人不尊重柳于萧这个主人,实在是个个太过尊重了,所以对于一些鸡毛蒜皮之事柳三也会唠叨,毕竟他的本意没有错,这秋日却是愈的清冷了。 而柳于萧也并非不能对着柳三发威,实在是两年的相处,对于这个兢兢业业的老管家柳侯爷是很尊重的,这两年来他可都是甩手掌柜,府中一切事宜可都是柳三安排的。 秋雨,就这般下着,地上坑洼处,已是积水者多,随意踏过去,便是泥水四溅。 平时繁华街头,如今却是行人稀少,往昔热闹场景也是几不可见,石板路上,只余流水波波,在这金秋时期,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长安城著名酒家千醉居的门口处,柳树摇曳,雨中风景倒甚是秀美。 雨幕中,一辆精致的马车在门口处吱呀一声停了下来,自车上先跳下一个魁梧的伟岸男子,只见他跳下马车后便朝着马车中钻出的少女伸起了双手,很显然,是想扶着少女下车。 眼见着男人如此动作,少女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搀扶上了自家丫鬟的手臂,眼见着男人那满脸的失落,少女不由的莞尔一笑,却是笑颜如花,妩媚动人,却是看呆了众人。 少女却是完全没有理会,似是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泰然处之,带着身后的丫鬟走进了千醉居。 男人傻傻的愣在原地,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少女早已进了千醉居,男人朗声大笑,大步而入。 这两人却是没有发现马车不远处一个猥琐的身影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嘴中不断的念叨着,“大事,大事,出大事了——。” (下)杨玉环和男人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秋雨纷飞,嘀嗒作响,尖利的嚎叫声却穿越过雨幕自远处直直的钻入了柳于萧的耳中,“大事啊,侯爷,出大事了——。” 看着雨幕中疯狂跑来的身影,柳于萧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如果说柳三的唠叨柏玄一个眼神就能搞定的话,这三黄的尖叫声却是谁也没法阻止,因为谁都不知道这家伙会什么时候突然大惊小怪起来。 “有什么大事好好说就行了,叫什么叫?”将额头上高高鼓起的青筋重重的按了回去,柳于萧斥声道。 三黄却也不在意,一把扔掉手中之伞,只是大声道,“侯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看到了? 柳于萧一愣,嘴巴抽搐的更加厉害,“你看到什么?”三黄瞪大那双猥琐的眯眯眼,他重重的吞下了一口口水,踹着粗气道,“侯爷,我看到,我看到小姐她……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什么? 柳于萧猛的自位置上站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三黄的气息平稳了下来,他郑重道,“侯爷你不是吩咐小的每次小姐出门都暗暗跟随吗,今天我就看到小姐和一个男一起进了千醉居。” 男的?千醉居? 柳于萧面色有些阴沉,自从太子事件后,柳于萧算是见识到了自家女儿的倔强,他心中更是懊恼自已不能早些赶到,让女儿受了如此苦楚,之后便吩咐了三黄每次女儿出门便远远跟随,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通报,却想到今日却是遇到了这样的状况。 其实女儿若真有喜欢的人那也没有什么,柳于萧已然打定主意不会因为自己的任务而牺牲女儿的幸福,怕只怕这傻丫头将自己的任务郁结于心,做出什么傻事来。 柳于萧眯缝着眼,望着窗外绵绵秋雨,久久没有说话,片刻,他眼皮一颤,缓缓问道,“那男人是什么人,你可有探到?” 什么身份?三黄一怔,随即心头惴惴起来,自已那时光顾着震惊,光想着回来告诉侯爷了,却是没有想过到探听那男人的身份,他咧了咧嘴道,“侯爷,那男人的身份小的没有探听到,但是那男人穿的袍子却是很好的。” 听了三黄的话,柳于萧面色却是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浓重了一些,三黄是个惯偷,大富家族都拜访过,他的眼光柳于萧是相信的,既然他说那男人衣着很好,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想来不会低了。 “放心吧,她很聪明。”眼见着爱人揪着眉头,柏玄安抚道。 就是知道女儿聪明柳于萧才更头痛,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女儿单纯一些,不要那聪明剔透,才不会去做出让他无比心痛的事情来。 其实柳于萧并不怕女儿会做出伤害到他的事情,怕就怕女儿为了他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半年时间,可以说很长,也可以说是一眨眼就过,虽然女儿的病情春日转好,但是柳于萧却怕自己的任务的事情女儿还郁结在心,即便那个丫头说早已放开,但知父莫若女,这事情柳于萧心中早已明白。 “小姐与那个男人是否今日偶然碰到?”微微想了想,柳于萧挥手示意三黄站起来,继续问道。 “应该是约好的。”三黄回道,“午时小姐带着小珏出了门,小的就跟了出去,在朱雀大街的路口看到小姐上了一辆马车,之后就一路到了千醉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应该是早就相识的。 三黄的回答让柳于萧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女儿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欢那个男的,毕竟玉环那刚烈的性子若是肯同一个男人相约出门是极度不易的。 这样的结论让柳于萧纠结的心稍稍的好受了一些,算了……青年长吐了口气,自已在这里千思万想也没用,想要答案很简单,等女儿回来问一下便是了。 看着青年放松下来的面容,柏玄也缓和了面色,只是突然间他惨白的面容一阵猛烈的臊红,一口血就要喷泄而出,柏玄面色一冷,身上红光一闪,硬生生的将血液吞了回去,臊红的面容也快速的恢复到惨白之色。 虽然这里说的是大段话,其实事情只在一瞬间,快到凉亭中的几人都没有发现,而背对着柏玄窝在男人怀中柳于萧只是感觉男人的怀抱微微一僵,随即又柔和了下来。 青年猛的转身看向男人,映入眼帘是男人满是柔情的双眸,眼见着男人没有事,柳于萧心中暗笑自己过于敏感,便转过身去,只是愈发的窝进了男人的怀中。 看着头顶上的发旋,柏玄冰冷的面容不由的缓和了下来,垂落在一旁的手掌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个月,只要再有一个月,什么潜在的威胁,什么敌人全部一扫而光,他与于萧才能真正平安幸福的在一起。 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一个月。 抬起头,他对着阴沉沉的天空轻轻吐气,面色凛然一片。 不知何时,绵绵秋雨停了下来,阳光自阴暗的云层中透露了出来,黄昏时分,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西下,乘着空隙,化出一条条靓丽的彩霞,翻滚着金色的亮光。 下了马车,杨玉环朝着身后听男人微微的道谢,便在男人爱恋的目光中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进到门口没走几步,却见身着黑袍的青年站在花厅门口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杨玉环宛然一笑,快步走到青年身前,娇声道,“父亲。” 柳于萧仔细的打量一番女儿,见她的心情却是不错,心中也朗然起来。 “回来了。”青年笑呵呵道。 “嗯,”少女娇俏的点了点头,太子事件后,这两父女的感情却是直线上升,什么隔阂什么代沟的全部化为了浮云。 牵着女儿的手柳于萧走进了花厅,旁边的侍婢早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伺候在一旁。 将姜汤递给了少女,看着少女身上单薄的纱裙,柳于萧有些微怒,“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的这么少,也不怕冻着自己。”杨玉环暗暗撇了撇嘴,父亲自已也不比自已好多少。 喝下了姜汤,两人在位置上坐定,柳于萧挑起眉,“今日这么高兴,是和谁一起出去游玩了?” 第五十三章 (上)皇家长子 对于柳于萧的疑问,杨玉环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她心里很清楚,自从半年前自已那次倔强的任性之后,父亲便愈发的紧张了起来,自已今日那般光明正大的与那人共进了千醉居,父亲不知道才奇怪了。 却见少女微微一笑,白皙的玉面上不由飞过一抹霞红,俨如朝霞映雪,“那人也算是不错,颇有些君子风度。” 也算是不错,颇有些君子风度,一句话在柳于萧的心中打了转,直冲大脑,结合女儿那略带羞涩的模样,柳于萧本来还有些纠结的心思却也是基本落地,看来女儿应该是动了心的,否则绝对不会是这副模样。 当然,对于这个结论柳于萧的心思是很复杂,毕竟女儿的终生大事也关系到他六年后的生死安危,可是要让他为了自己的安危强迫女儿他又是完全做不到,罢了罢了,女儿若真是有了心赏人,那人若也算是个好归宿,他柳于萧就认了。 至于“贵妃任务?” 柳侯爷双目望天,人是活的,任务是死的,前路不可能是死路一片,一定还有办法。 而当前最主要的确定敢将心思打到自家宝贝女儿身上的到底是哪个混蛋。 “看来我家女儿春心动矣~~~”慢条斯理的拉长的音调,柳于萧盈盈一笑,说的少女本就泛红的面颊更是如同抹了胭脂一般,飞霞动人。 “父亲!!!!”猛的瞪大了眼睛,即便强悍如暴力女杨姑娘也不由的羞涩起来。 “好好好,父亲不笑你了,”柳于萧嘿嘿一笑,将话转到正题之上,“就是不知道这个狗胆包天将主意打到我晋阳侯府千金身上的是哪路神圣?” “什么哪路神圣,父亲说话阴阳怪气的,”不满柳于萧的表达,少女瞪大了双眼,如小兽一般龇起贝牙,全无外人面前的端庄姿态,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拔高的音调略略的低了下来,“其实也不是别人,正是庆王殿下。” 庆王? 听到这个柳于萧第一反应就是李隆基长子,后世改名为李琮的琰王李谭。 本来放下来的心猛然间又吊了起来,柳于萧松放的眉头微微的蹙起。 因为杨钊的关系,李隆基的儿子自己也算是基本了解,这个李潭也算是个人物,原名李嗣直,为唐玄宗李隆基长子,生母是刘华妃,景云元年(710年),祖父唐睿宗李旦为帝,封其为许昌郡王,先天元年(712年)八月,唐玄宗即位,李琮被改封为郯王,开元四年(716年),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改封庆王,改名李潭,开元十五年(727年),遥领凉州都督兼河西诸军节度大使。 现在还是开元十四年,李谭正是改封庆王,改名李潭,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的时候。 只是这人怎么会和女儿凑到一块去了。 柳于萧眉头蹙的更深的,并非他多想,实在是这庆王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了,毕竟这长子也有登基的权利,秦朝扶苏,隋朝杨勇,唐初建成,自古的皇家长子均与皇位牵连,又有几个是得了好下场的,除了死没有别的路。更何况听说自已穿越的这李潭还是个军功卓越的货。他还记得半年前李亨来府上之时清楚的说过庆王因涉嫌私募军队而被李隆基关禁调查,这庆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啊。 幽幽的目光瞟过一旁似是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少女,柳于萧微扬的唇瓣渐渐的抿成一条直线,女儿即便再聪明又如何能与这些自小姐便在皇宫泥潭中打滚出来的猛人相比。 只是柳于萧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女儿的美色之外,自已这个晋阳侯府有什么让这个庆王殿下予以谋求的。 也许这庆王就算中了女儿这倾城的国色吧,头痛的闭上双眼,柳于萧只是暂时这般作想。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的按上了他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少女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手指微微转动间,那如潮而来的疼痛仿佛消退了许多。 “是女儿的事让父亲苦恼了吗?”杨玉环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明显她也算出柳于萧的心情已经晴转多云了。 “作父亲为女儿烦恼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享受着女儿的贴心,柳于萧微扬起嘴角,笑着回答道。 “可是这庆王不妥?”杨玉环顿了顿,继续问道。 不妥?柳于萧一愣,随即苦笑,确是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啊。 柳于萧知道自已并非是杨钊那般天生为权势而活的人,能够在权势的泥潭中混的如鱼得水,实话说来,对于阴谋争斗,柳于萧是及其的排斥,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若是女儿真的不是成为杨贵妃,柳于萧反倒是希望女儿能够嫁的简单一些,不要与皇家贵族有所牵连,偏偏现在却是与那庆王凑到一块。 这时天已经黑压压的暗了下来,群星掩映在一层淡以的轻烟薄雾之中,柳梢明月尚未圆满,清光闪闪,冷辉四泻,如淡蓝色的流水月光,洒遍天空。 柳于萧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女儿他不希望女儿与那庆王有所牵连,毕竟看样子女儿就算不是真正喜欢上那庆王,但动了豆蔻之心却是肯定的,他不希望自已强行打压。 更何况庆王乃是当朝王爷,大皇子之身,在朝庭可说是权势滔天,自已一个小小晋阳侯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若不是有着杨钊的支持,这朝庭自己只怕也是难混。 柳于萧没有回答少女的问话,只是闭着眼眸,将所有的思绪掩藏在紧的双目之中,杨玉环也没有急着要答案,她只是静静的按摩着,等待着。 花厅中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也停止了前进,直到良久之后,柳于萧才开口打破沉寂。“玉环,你与庆王殿下是如何相识的?” “父亲,女儿是庆王到学府教授诗词才相识的。”不明白自家父亲为何会如此发问,但杨玉环还是老实的回答。 那庆王也懂诗词?柳于萧差点脱口而出。 随即反应过来才收了口,他不能因为这李谭有军功,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而就直接将对方归来武将一类。 呼——长长的吐了口气,不管如何柳于萧还是希望先肯定心中的疑问,“玉环,对于庆王殿下,你感觉如何?” (下)离去 听着柳于萧的问话,若是之前杨玉环可能会“扑哧”一声笑出声,因为就在半年之前,父亲就问过自已两次,而对象则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想到李亨,少女脸上的淡红之色微微有些退去,清澈的瞳眸微微一暗,随即恢复了过来。 她微微一想,顿时玉面飞霞,低声回答,“这庆王却是与女儿往常所见的公子哥书生士子完全的不同,却是英武不凡。” 战场中归来之人能不英武么?能普通么? 柳于萧只觉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他拉下了少女的手掌,示意她到一边坐下。 完全不同于李亨那次的敷衍,柳于萧可能完完全全的肯定,这丫头这次是肯定动了春心了。只是这对象……你妹的,杨贵妃果然不同于常人,招惹的都是些大人物。 想到自已那个世界这杨玉环先招惹是寿王李琩,青年脑袋上齐整整划下三条黑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拦?他甚至不知道对于这件事自己该抱什么样的态度? 人生,果然是从不消停的啊。 柳于萧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却见外面三黄手中拿着一张纸条如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到达花厅之时却在青年侯爷冷眼刀锋下猛的刹住了脚步,恭敬的将手中的纸条递交了上去。 冷冷的撇了一眼站在花厅中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三黄同学,柳于萧接过纸条,顿时面色大变,猛的自位置上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冲出没几步又似想到了什么,脚步猛的停顿了下来,却见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到了位置,随后如丧失了全身力气一般的瘫坐在檀木雕花椅上。 眼见着柳于萧如此失落的模样,杨玉环眉头一皱,目光瞟向了紧攥在青年手中的纸条,轻声疑问,“父亲……” 轻轻的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一般直劈在青年的身上,惊的他霍然回神,柳于萧摇了摇头,似是要将什么东西甩掉一般,随即挥手示意厅中众人离开,包括女儿杨玉环。 杨玉环一怔,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大事,但是父亲既然没有说明的欲望,她也就不再多疑,只是盈盈一礼,少女带着侍婢奴才离开了花厅。 一步一步的,柳于萧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满天如墨,眼睛里充满了惆怅,他静静的低下头,再次将手中的纸条一点一点的打开,里面刚劲有力的字迹也缓缓的映入眼帘。 修长的身躯微微的颤动着,柳于萧的面色有些微微的发白,这字迹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这字迹天底下只有一人,柏玄,他的爱人。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一个月。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其中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柳于萧他离开了,一个月后见,当然也告诉了柳于萧他记得自己的承诺,一个月后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是的,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意思,柳于萧却仿若至其中看到无比决然的气息,就仿若不成功便成仁一般的姿态。 青年的面色愈发的苍白,浑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退,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只能靠在窗楞之上。 柳于萧不明白柏玄为何不和自己当面告别,反而要借助纸条传信。 “难道事情已经紧急到了这样的地步,连最起码的告别都不能吗?或者说,你怕我胡搅蛮缠,不肯让你离开吗?” 柳于萧痴痴的望着手中的纸条,仿若看到男人那冷酷无比的面容,他喃喃的问着。 一阵秋风刮过,带动着花厅前的树木哗哗做响,却唯独没有回答的声音。 柳于萧长吐了口气,他有些愤懑,愤怒自己到了现在却是什么事却做不成,女儿的婚姻现下看来他无法做主,爱人的事情他更是一点都帮不上。 青年的心中从未有过的颓丧,他甚至觉的自己以前那些沾沾自喜是多么可笑的嘲讽。 呼——又是一口郁气自心口中长吐而出,慢慢的,柳于萧镇定了下来,他的手掌不自觉的抚摸在右臂之上,那里是契约时血龙印所在的地方,如今的这一处并无其他的感觉,想来柏玄自少是安全的吧。 面色微微缓和,柳于萧的心终于稍稍的落了下来,柏玄那里自己是完全帮不上,但女儿这里自己至少可以把把关,若那庆王真的不是什么好归宿的话,他柳于萧也自信并非没有反抗拒绝之力的。 瘫软的身躯终于恢复了力气,柳于萧走回到了主位之上,面色沉寂,良久之后,他自位上站起,心中却是做了决定。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秋日晴天,只见整片天空蔚蓝一片,几朵白云在浮动着,微微细风拂过,也带着秋日特有的清凉,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畅快之感。 天刚刚亮,杨玉环便带着贴身侍婢小珏等候在侯府侧门前,为便于骑马,少女还特地穿了一条略显宽大的艳色秋裙,上身穿一件粉色短衫,头上梳一对双环望仙髻,发辫梳得很结实,又插一支双凤金钗,色彩亮丽,却是即显妩媚又不失飒爽英气。 她手臂上挎一只细柳条篮,里面放着她一早现做的几张鲜葱羊肉烙饼,今日父亲说天气很好,有人请客郊游,要带上自己,这让少女无比的欢喜,更是早早的做了点心,准备到郊区时吃。 虽然不知道是谁有这般心思,请自家父亲却游玩,但是能出去一趟让少女很是开心,当下也就没有想到许多。 “不愧是我柳于萧的女儿,不管穿什么都是天姿国色。”身后传来了柳于萧的声音,内容却让少女的脸蛋微微的红了一下。 看着自家父亲那千年一贯的黑袍,杨玉环的脑袋上划下一滴冷汗,她嘟囔道,“父亲,你不是说今日还要骑马么,你穿成这么怎么骑马?” 柳于萧淡淡一笑,“是要骑马,但那是你,不是我?” 杨玉环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父亲让身为女儿的他一个人骑马,自已却缩在马车中,想到此,杨玉环只觉的后脑勺上的汗滴那是一滴接着一滴的往向滴。 柳于萧却没有在乎许多,他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的街口之处,面色有些复杂,阴晴未定。 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柳于萧面色一变,沉声道,“来了。” 第五十四章 (上)初见庆王 长安城,天刚刚放亮,街道上闪亮一片,街旁的树木枝叶上,洒落着昨夜的露水,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极为的晶莹耀眼。 听着自家父亲的言语,杨玉环满心的疑惑。 来了,谁来了?是请客之人么?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烟雾的奔腾,一队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当道的魁梧男子一勒战马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杨玉环眉头一放,这首位之人她认识,却是让柳于萧无比纠结的当今庆王李潭。 却见那李潭穿了一身红色紧身武士服,头裁金冠,腰束革带,脚上穿着长筒靴,马鞍上挂着风雷引,斜配一把横刀利刃,身材魁梧,更显得他英姿勃勃,意气风发。 眼见他如此英姿,杨玉环不由的眼前一亮,赏之情毫不吝啬地流露在脸上,即便是心中对这李潭有些想未能的柳于萧也也忍不住喝彩一声,好一个英姿绝世的年轻王爷。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皇子,比之李亨却是少了一份儒雅,多了一分的英气。 “晋阳侯爷,杨小姐。”较之李亨更显深沉磁性的声音,李潭利落的跳下马来。 “见过庆王殿下。”晋阳侯父女躬身欲要行礼,却被李潭拦住,却见他那刚毅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淡笑,“今日乃是出游,两位不必多礼。” 他既然如此说明,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行礼的两只立马站直了身躯,而李潭也是大手一挥,一名侍卫牵来几匹马,很明显是要给柳于萧与杨玉环一路所骑的。 看着那高大的骑骏,少女双目放光的差点按捺不住自己,而柳于萧却是看着那一匹匹良骏完全没有欣喜的心情。 按道理来说,这鲜衣怒马,驰骋天下乃是多少宅男现代男的梦想,就连妖孽杨钊也不能免俗,偏偏柳于萧却是这其中的特殊份子。却见青年撇了撇嘴,如果这些马都给了他,他倒是会高兴不已,至于骑上去溜达一下,拜托……爷没那兴致。 既然你没那兴致,但人家庆王约你一同出游,你总得给些面子不是,就算是你不喜欢骑马,那你还让女儿换了骑装是为毛?柳侯爷很无奈的摊开了手臂,你以为老子想,如今的朝政只要在这个泥潭中就算再白痴的人都知道,朝中存在着N多的党派,什么太子党,君王党,庆王党,齐王党,光王党等,其中以君王党为最,太子党紧随其后,再接下来就是庆王党。 柳于萧实在是不明白,如果说前世李隆基晚年沉迷于美色,对于朝政的掌控弱了许多,膝下皇子争权夺利各成党派也就算了,但是现今这李隆基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壮年之时,这太子庆王纷纷争权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不怕帝王忌讳而处以极刑吗 就像这一次庆王被发现私募军队,听说是证据确凿的,偏偏处罚却是这不轻不重的禁闭思过,柳于萧实是想不通这李隆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那个天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潭帮助杨玉环上了马,却见柳于萧还站在一旁,不由的有些疑惑,笑道,“侯爷不上马么?”随即又似想到什么,上前一步道,“若是侯爷……我可以帮忙……” “不不不。”李潭的意思柳于萧如何能不明白,他以为自己上不去吗?柳于萧暗暗翻了个白眼,笑着应道,“庆王殿下,我坐马车就好。” 李潭一怔,却是注意到了早已在一旁的马车,他不由的有些好笑,这算什么?杨玉环女儿家都上马奔驰,这柳侯爷竟然还坐马车? 但是既然柳于萧如此说了,李潭自是不好多言,只是吩咐侍卫将另一匹马牵了回去,便翻身上了马,待到柳于萧也上了马车,李潭灿烂的笑容却是敛了下来,黝黑的瞳眸间微微暗沉了许多,只见他扬起马鞭朝着前面的方向,一声大喝,“出发。” 很快,他们进了隔壁的宜人坊,威武的宰相府前,一双男人昂然而立,柳于萧微微掀起帘幕,目光落到那对男女身上之时,不由的蹙起眉头,这两人不是自已的死对头张家兄妹又是谁? 复杂的眼神扫过最当前的李潭身上,柳于萧的心中充满了疑问,晋阳侯府与右相张家是对敌,庆王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他竟然同时约了自己两家,他想做什么?难不成这李潭想要做和事佬? 脑中快速的闪过这个念头,却是让青年冷冷的笑了出来,将那念头狠狠的踹到一边,且不说柳于萧自己本来就不喜那张家之人,就是这张家中人不管是官居顶峰的张说,还是大公子张渝,小姐张漱又有哪一个不在他柳于萧的手中吃过亏? 讲和?那一家子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能讲和才怪。 真是痴人说梦话啊。 眼见着张渝上了马,柳于萧冷冷的放下手中的帘幕,心中暗暗下了主意,到了郊区要时刻准备着——战斗。 咳咳,不要认为柳于萧夸张,在他的心里,与张说打交道那与战斗完全无异,更何况自已这边只有自已父女两人,张家那边可是一大家子。 至于这庆王殿下?哼,柳于萧冷冷一哼,自己本来想要上门去见见这庆王殿下,却不想这庆王的帖子却送上门来,暗自思忖是个了解庆王的好机会,却不想这丫得竟然将张家也拉扯了过来,他现在极度怀疑这庆王勾搭自己的女儿是一个阴谋,一个天大的阴谋。 至于是什么阴谋,咳咳,这个要再细细勘探才能得到结论,毕竟他柳于萧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料。 正当柳于萧心中百般猜测,心中暗暗思量着到时该如应对张家父子之时,却见马车前的门猛的被推了开来,有些阴暗的马车中一缕强光猛的射了进来,柳于萧不由的皱紧眉头,手臂一抬,挡在眼前。 “柳侯爷可真是好兴致啊。”熟悉的阴沉语调响起,柳于萧一怔,随即放下了手臂,张说那张阴沉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下)相爷,你可要小心了 好兴致?讽刺爷么? 柳于萧悠然一笑,端的是如若春风,和煦无比,“张相国,咱们彼此彼此啊!” “谁和你彼此彼此的,你算是什么东西?”张说身后的张漱斥骂道,出奇的是这张说竟然没有阻拦。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不用再装了是不是?柳于萧冷冷一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张漱暴跳,上前一步叉腰就要与柳于萧对仗,却听得身后张说冷冷一语,“够了,漱儿。” 虽然张说希望能拨一拨柳于萧的脸皮,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如同骂街的泼妇,更何况他希望能将女儿嫁给庆王。 听得自家父亲冷冷一喝,张漱就算再怎么刁蛮也退了下去,只是脸上那怨恨却是赤裸在目。 “今日本王邀请柳侯爷和张相国一同去游玩,张相国与张小姐不善于骑马,不知侯爷可否同意让两位搭乘?”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潭走上前来,笑呵呵的打圆场。 柳于萧一怔,心中却不知这李潭到底弄的什么心思,自已与张家方才的火花碰撞这李潭应该看在了眼中,现在竟然要将这两货塞到他柳于萧的车中,这庆王是脑残还是唯恐天下不乱呢?心中思绪百转心房,柳于萧却是在一瞬间将事情理顺,庆王的要求当然不是他一个小小侯爷能够拒绝,但是要他就这样接受这两只白坐他的马车柳侯爷却是满心的不爽,更何况这郊区之路还是这般的漫长,天晓的阴沉狡诈的张相国和蛮横无理的张小姐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如是这张小姐突想奇想突然给了她家老爹一刀,却诬陷他柳于萧所为,那他岂不是跳起黄河也洗不清了? 咳咳……不得不说,柳侯爷的想像力真是天马行空,无人能及,至少在这个大唐时代是没有人比他更有想象力,且不说这张漱那猪脑子能不能想到这样完美的嫁祸之术,就算张说自已也不会拿着他那条命来换你丫的小命吧,他从来都认为他的命可比侯爷你的命值钱多了,杨钊他还能试试,你——算了吧? 且不管这柳于萧的想象力到底有多么的无极限,但是这货却打定了心思要狠狠敲诈了张家一顿,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不是? 只见他满脸笑容,却如一翩翩佳公子,自位置上站了起来,柳于萧道,“王爷所言,我没无异议,只是王爷请看,侯府穷困,我两袖清风,这马车实是简陋?张相国堂堂相国之躯,怎么能贱居在我这破落马车之中?” 侯府穷困?两袖清风? 你丫的怎么不去穷死? 马车前的几人包括庆王李潭个个嘴角抽搐,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晋阳侯爷柳于萧贪财成命,虽然被陛下征了一大笔军费,但听说这小子晚上数钱还会数到抽筋,这丫的竟然还敢说自己两袖清风?更何况这马车破吗?就算再塞十个柳于萧进去也是空荡荡的吧。要知道柳于萧今日坐来的可是当日打劫相府的马车,那是长安城中出了名的豪华马车。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当然,如果柳侯爷听到别人说他数钱数到抽筋的说法一定会不屑一顾,八大箱的铜钱,几十万铜钱,一文一文的数,是个人都会数抽筋。 张说到底是老谋深算的人物,听着柳于萧如此无耻的话语只是面色稍稍阴沉了一些,接话道,“所谓一事归一事,今日要去出游,老夫不会嫌弃侯府马车破落的。” 虾米,柳于萧眼眸一眯,丫的张说这货也是个无耻之徒啊,竟然还说不嫌弃,狗屎。心中的小人窜的万丈高正叉腰大骂唾沫横飞,柳于萧面上却不能这么做,只见他面色一变,有些期期艾艾道,“是,相国您宰相肚里好撑船,您老不计较我这马车破落,但是我计较啊。” 完全不在意车前之人的脸色大变,柳于萧喋喋不休道,“相国你看,我这马车破落……”,柳于萧手指一指宽阔无比,豪华无比的车厢; “我这马匹瘦弱……”柳侯爷又指了指车前的四匹西域大马,是北疆的战马,皇亲贵胄都没几匹,杨钊弄来的。 “再加个一阵风就可以吹到的马夫……”青年的手指最后落在了车前那如同小老虎一般健壮的柳十同学身上,“这样的配对怎么拉的动张相国和张小姐呢?那可是要费大力的。” 柳于萧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微微疑惑,唯独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戏的杨玉环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本来还担心这张家父女以人多欺负了自家父亲,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依父亲那没脸没皮的模样,凑到他身前只有被奚落的份。 果然,柳于萧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就先说张相国好了,相国如今年已过古稀,却是面色如火,肚长圆球,满面肥肉,相国您如今就算没有两百来斤,至少也有个一百七八十吧……”眼见着张说的面色愈发的铁青,柳于萧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到是满脸的为难之色,“张相国,你该知道这年老之人越胖这病可就越多,这是至理名言,您老可千万要悠着点,不要因为口腹之欲而将自家的安危搭上啊。” “柳于萧,我这个魂淡,你在咒我爹死么?”柳于萧的话语刚刚落下,那边张渝的暴怒之声便传了过来。 柳于萧一怔,随即一脸无辜道,“我说的可全都是肺腑之言,那可是比真金还真的话,忠言逆耳,张相国若是不喜欢听就当柳于萧没有说过吧。” 当没有说过?满面铁青的张说听着柳于萧的话语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不过是因为计划顺利,这几日期稍稍放宽了心多吃了一些,却没想到被这个混蛋加以诅咒,罢了罢了,这次先记下,到了事成之日有的是翻脸的机会,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怒火,张说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来,老夫还得多谢侯爷忠言了。” 第五十五章 (上)这事,没完 柳于萧嘿嘿一笑,摆手道,“不必不必,相国能听的进去就好了。”他谦虚完毕,又将目光落在了张说身后的张漱身上,张漱心中一慌,却是昂起下巴呛嘴道,“怎么,小姐我还很年轻?”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要将自家父亲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行不通。 柳于萧当然知道行不通,只见突然惊叫一声吓得车前众人心头猛的一跳,不明白这货又要搞出什么名堂来,张漱更是面色大变,满脸惊慌。 “张小姐,”柳于萧满脸严肃,“张漱小姐,我认为你急需控制自已的饮食,你看看你那肥猪一样的腰身,你那磨盘一样胡肥臀,还有你那柱子一样的大腿,虽然我大唐以丰满为美,但你这也太夸张了,这简直是……”他摇头叹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最主要的是你的那个地方……”他扫了一眼张漱的胸部,却又猛的扫开,满脸不忍目睹之色,却是没有多言,待到众人忍耐不下去之时,他才轻轻的吐了一句,“太平了,怎么嫁的出去?” 一番话语说的张漱青红交加,满脸纷呈,虽然不想被吓到,手掌却是不由自主的捂上了自己的胸部,面色愈发铁青间,仿若旁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发的诡异,终究忍耐不住,一声凄厉嚎哭间,转身跑回了相府,让速度让柳于萧柳侯爷极为的乍舌。 “柳于萧你这混蛋,竟然如此欺侮我妹妹,我要杀了你。”那边的张渝早已忍耐不住,一把抽出了旁边侍卫的随身带刀,朝着柳于萧就凶神恶煞一般的冲了过来,似要与青年拼命。 柳于萧却完全不在意,好歹自己也是这庆王的客人,如果这张渝真能冲到自己跟前,那真是见鬼了。其实柳于萧知道自己这样算是人生攻击了,算是将张府真正的得罪的狠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早在之前两府就已然势同水火,他不人生攻击,不弄上这一遭这张府就会放过他了?真是开玩笑?这丫的估计就是在等自已的把柄吧。 本来皇商大收钱财一事算是个把柄,却不想杨钊借用军费缺少一事借走了柳于萧的大半钱财,当然在别人面前肯定不能说借钱,这好歹也得给皇帝留点脸皮不是,所以借钱一出去就变成了柳侯爷大义凛然将钱捐献给了朝廷,以抗突厥。这好大的一个把柄就这样被消灭于无痕。 “混蛋,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果然,张大公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半路就被王府侍卫拦截了下来。 李潭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满脸悠然,丝毫没有因为方才一番言语有上一丝变化的青年,又看了眼面色铁青满脸嗜人之色的张家公子,又看了看阴沉着面容的宰相大人,无奈一笑,自己竟然还想将他们两家和好,如今看来却是难上加难啊。 “好了,大好秋光,怎能辜负?”庆王笑道,“柳侯爷,如今看来这张小姐是不会去的了,你看就这张宰相一人,你这马车总拉得过了吧?” 早就听闻过这位的没脸没皮无耻无赖,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不过张府也是他庆王的客人,这柳于萧再怎么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吧。 “是是是,”大大的奚落了一番张家父女,还将其中一只气的回了巢,柳于萧当然很满意,只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份上这庆王竟然还有心思郊游,难不得这庆王想要做和事佬想疯了? 庆王心中如何作想柳于萧不会去管,现下他也该识相一些,不要再阻拦,当下他躬身朝着张说道,“马车简陋,希望不要落了相国的身份,还请张相国上车。” 那态度,那姿势,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你妹的,简直是恭敬完美到了极点,即便是暴怒如张说也找不出毛病来,只是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那边的张渝眼见事不可行,也只是恨恨的看了眼柳于萧,再次翻身上马。 一行人长长的队伍在相府前停滞了良久之后,终于又开始了行程,向定鼎门外驰去。 最当先的李潭正与带着帷帽的杨玉环笑着说话,身后不远便是阴沉的面容张渝,只见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前面马上那窈窕的身姿,面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若是柳于萧看见了,肯定是满脸讥讽的来上一句,“这丫的一定又想要害人了。” 一路之上,不断有新人加入,吏部侍郎达奚珣带着一子一女,户部尚书张筠之子张姚等加入了队伍,还有一些是柳于萧完全都不认识的,一行皇亲官宦子弟带着家仆随从,共有数百人,浩浩荡荡向长安城外驰去。 看着长的看不到尾巴的队伍,柳于萧的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化为了平静,他扫了一眼自上车后就闭目养神的张说,心中有些发愣。若今日庆王这所请之人均属于庆王一党的话,这庆王党可就厉害了。他本来以为庆王此行出游是想调解他们两家死敌一般的关系,但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了,这帝王如今还大京城,庆王如此大规模,是怕帝王不够忌讳么? 暗暗深沉了脸色,脑海中滑过李隆基那威严的面容,柳于萧微微叹了口气,皇帝陛下哎,你丫的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啊!!! 出游的地方安排在长安城的西边,这里分布着大片森林,人烟稀少,鸟兽众多,此时天已经亮了,朝霞照耀在远处的山峦和森林内,俨如染了一层瑰丽的色彩,数里之外,一条长河波光粼粼,如玉带般环绕在森林之中,风景极为秀丽。 整日呆在那城中,就算长安城再怎么奢华也会让人腻味,半年前本来有时间好好游一游骊山,那时却是满心思怎么撮合太子与女儿,这次也一样,虽然不是自己弄出来的烦心事,但看到如此大的阵仗,就看到右相等人,柳于萧就算神经再怎么大条这心思也好不起来, 跳下了马车,柳于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事还没完哪。 (下)故意为难 虽然满心的诽谤,柳于萧却不得不承认,这李潭选择的地方风景却是不错。 巍巍山峰,与骊山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秀美清幽,多了几分的是巍峨险峻。清幽日光之下,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巍然屹立,纵横交错,远远望去,竟是透出了一片肃杀之意。 柳于萧负手而立,举目眺望,隔了两座较低的山头,一片较为平坦的荒野之后,大地之上突然耸立起四座高大高峰,环环相扣,围成一个山谷。 那个山谷就是今日他们狩猎所要去的地方。 当然,这个他们绝对没有包括他柳于萧柳侯爷在内,本来吗——他又不是杨钊那家伙那么全能,不善骑乘又不会弓箭,跑过去干什么,给野兽送菜吗? 咱啊,还是在这谷外好好的欣赏欣赏风景好了。 只是他心中如此作想,有些人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更何况还有方才被他人生攻击了的张渝要为自己的父亲妹妹讨上一回债。 知道庆王此次出行所请的名单上有晋阳侯府,张渝就早早的派人去打听了,知道柳于萧不善骑马,更不会射箭,这让张大公子心中无比开怀,打定了心思要在此处狠狠的羞辱柳于萧一番,而且他还收到线报,柳于萧的那个神秘护卫有事离开一个月,除了皇帝之外,柳于萧所有的保护伞都不在,真是天助我也,张渝发狂大笑之际,心中更决定要趁此次机会将柳于萧狠狠踩在脚底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而行程中柳于萧对于张家父女的讥讽,让张大公子胆大包了天,重新定下了毒计。 他们来到山谷外的一处小河边,却见庆王四处回顾了一下,他用马鞭一指河边不远处的一片宽阔的草地,笑道:“那片草地四周森林环绕,面临河流,扎营最好不过,大家就在此处扎营吧!” 他的命令刚下,众人欢呼着向草地奔去,几乎家家户户都带了数十名家仆,不须主人们动手,自有仆人效劳,不多时,这片占地数十亩的草地上便出现了两百多顶帐篷。 杨玉环站在原地,面色有些发愣,她与自家父亲从未出来狩猎过,竟然还要扎营,她可从未想过啊?晋阳侯府出来的除了一个小奴才柳十之外可没有其他人了,谁来扎营?真是见鬼。 少女扯了扯嘴角,瞟了一眼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一幅世外山人模样的侯爷大人,脑袋上齐齐的划下了几根黑线,得了吧,这事看来得自已去解决。 眼见着其他人都利落的扎好了帐篷,杨玉环落落大人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只见 营帐内,几个少女正叽叽喳喳的一起忙着铺地毯,那活真可谓是干的热火朝天,香汗淋漓。 “陈玉,”杨玉环微笑的叫了一声,其中的一个身影一定,随即猛的转了过来。 这陈玉正是羽林军中将陈伯涛之女,在学府中与杨玉环等几人是知已。 “玉环,你怎么来了?”陈玉停下手中的活,笑嘻嘻的凑到了杨玉环的跟前道。 “如果不来今儿个我们父女可就没地方住了,”杨玉环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地方住,”陈玉一愣,傻傻问道,“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们侯府是很少出来的,这次庆王殿下要求郊游也是第一次,谁知道要狩猎还要扎帐篷啊,”杨玉环摊了摊手指,无辜道,“这下可好,你们都在扎帐篷,我们可要露宿野外了呢?” “这样啊,没关系啊,反正你们就三个人,不如……”陈玉正要一口应承下来,却不想旁边一道男声横插而入,将她的话语打断。 “不可。” 杨玉环猛的一怔,却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陈玉的哥哥陈平,只见满脸歉意道,“杨小姐,本来晋阳侯住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我府中来人众中,恐怕不能答应小姐了,不如小姐到别处去看看?” 这话虽然说的极为礼貌,但其中拒绝的意味却是很浓,杨玉环扫了一眼陈家的林立的帐篷,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玉环就先告辞了。” 杨玉环一步一步的离开了陈家之外,身后隐约传来了对话之话。 “哥,你怎么回事,我们家明明还空了好几顶帐篷,为什么说不够住?”“妹妹,哥也是没办法,你就不要惹事了。” …… 兄妹间的对话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少女的面色缓缓的沉了下来,看来是有人想看她晋阳侯府的笑话啊。 走了几步,不远处正是吏部侍郎达奚珣的扎营之地,小姐达奚雨与杨玉环的交情也算是不错,少女定了定神,弯起了嘴角,走上前去,不管如何,再试试几处再说。 天色渐高,时光恍逝,眨眼就是午后时分,柳于萧接过柳十递过的简单菜肴,目光旋转之下却是没有看到女儿,暗自疑惑间,终于见自家女儿满脸铁青的自远处走了回来。 “玉环——”柳于萧几步上前,将女儿牵到了就餐之外,将麦饼递了过去,又舀了一碗肉汤交到了女儿手中,笑道,“玉环的手艺真不错,这麦饼和肉汤都能比的上福玉楼的大厨了。” 杨玉环一怔,随即笑开,那满心的郁闷一扫而空,“父亲可不要唬我?” “唬你做什么?”柳于萧哈哈大笑,“是实话。” “实话就好。”少女瞥了一眼自家的年轻俊俏老爹,一幅量你也不敢欺骗的傲娇模样,惹得柳于萧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旁边的柳十也是嘿嘿的直笑起来。 旁边的众人看着这简单的三人,没有帐篷空旷一片,要露宿野外了竟然还笑的如此开怀,顿时个个疑惑不已。 柳于萧三人却是不管其他,只是大吃了一顿。 饭饱之后,少女才想起方才之事,说埋怨带谴责,手舞足蹈的将她去的几个大员统统贬斥了一番,“父亲,你说他们明明有多余的帐篷,为什么不给我们住啊?” 柳于萧冷冷一笑,扫过一些或光明正大或暗暗偷看的目光,“是有人故意下了命令想要落我们侯府的脸皮啊!” “是谁?”杨玉环蹭的站了起来,谁这么没脸没皮的干这种事情? “能号令大官又与我们侯府有敌还有谁?”柳于萧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不就是那张说家么,不过这么下作的行为,估计是那张渝搞出来的。 自草地上站了起身,柳于萧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莞尔一笑间,竟是让许多偷看的少女刹那间红了面颊,只见他一把拉起了女儿,大步向前。 “父亲,我们去哪?”杨玉环满心疑惑道。 “去——找睡的地方。” 第五十六章 (上)又见故意为难 庆王李潭是这次狩猎的组织者,他的营帐位于营地最北面,由二十余顶帐篷组成,此时在帐篷外的空地上,张渝正在和几个王府的侍卫较着剑,看到晋阳侯父女走来,张渝面色一抽,一个不经意间,差点被侍卫剥去了手指头。 “张公子可要小心点,”柳于萧将这一幕落入眼中,盈盈笑道,“虽然我家玉环国色天香,张公子还是要集中注意,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身上就多一个窟窿出来那可就不好了。”他微微一顿,语重心长道,“就算你自己不介意少根手指多个窟窿什么的,你也要为张相国着想啊。” “混蛋,你说什么?”张澄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内心怒火正熊熊燃烧,一股热血不住的往脑门冲去,也不再与侍卫比剑了,提起剑就朝着柳于萧冲了过去,这混蛋,竟然敢用这样的话语与自己讲话,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几个侍卫赶忙上前阻拦,但是他们额头上的黑线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这晋阳侯爷柳于萧,一般人还真是承受不来啊。 看着张渝狂怒的暴冲过来,柳于萧也不在意,他只是满脸无辜带委屈的表情,“张大公子何必动怒,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难道右相府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么?” “你……柳于萧,我要杀了你!!!”疯狂的怒吼着,张渝一把甩开了侍卫,神色异常的狰狞直冲柳于萧而来,那神色,看着几个侍卫和杨玉环一阵的发寒。 柳大侯爷却完全没有惊慌的神色,仿佛这张渝要杀的不是他一般,只见他不慌不忙拉着女儿几步来到帐篷群中最大的那一鼎外面,直到张渝就要冲到眼前了冲着起势汹汹的张大公子龇牙一笑,白森森的牙齿闪着妖异的光芒。 “救命啊,宰相公子要杀人了。”午后的秋日,份外的清凉,众人或谈心或比剑或偷窥美女的悠哉着,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划破云间。 刹那间,营地里一片混乱,谈心的差点咬到舌头,比剑的差点伤到自己,偷窥的咳咳……差点被侍卫发现名节不保,但同样的是,众人齐刷刷的冲着事故的发源地——庆王府的营地而来。 李潭满脸铁青之色,当时他正与张说在里满谈事,柳于萧来了他自是知道,但是介于行程之中柳于萧那般刻薄的对待张家,他也不好立刻接见,更想到这晋阳侯对自己那不冷不热的模样,李潭便想着将柳于萧晾一晾,天晓得这混蛋竟然会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柳于萧这一嗓子嚎开了,这整个营地都轰闹了。 张渝也傻了,他本来以为柳于萧站在那里不动是被自己吓到了,其实他只想报一报上次被群殴的仇,当然能够在柳于萧的身上戳几个窟窿就更好了。他真没想过现在真要亲手杀了柳于萧,毕竟现在算是大庭广众之下,若他真杀了柳于萧,到时这杨钊发起狂来,别说自己,就算父亲也顶不住啊。 可是现在柳于萧这一嗓子嚎开——当张渝看见那大帐篷里走出来铁青着面容的庆王与自家父亲时,咽了咽口水,额头上冷汗如雨后春笋一般狂冒了出来,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你们……两个……给我进来。”冷眼一扫快速自各营地跑来围观的众龙套,庆王同学面上肌肉抖了抖,凌厉的目光扫过此时站的无比恭敬满脸谦恭之色的柳大侯爷和满脸茫然的张大公子。 秋时日短,天色已然不早,天空已经泛起一片灰色。旁边已然扎好了帐篷的侍卫们开始巡逻,大的火炬把营地照的亮堂如白昼。 听到了庆王的命令,柳于萧拉着杨玉环淡淡一笑,哪里有被人追杀时的凄惨与狼狈,只见他微微瞟了一眼身后的张渝,径直的至再也控制不住阴狠的张说身边飘然而过。 张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不成器,随意被挑拨起来的儿子,甩袖进了营帐,唯独刚刚凶狠的提剑要宰人的宰相公子,就好似根本没听见似得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在摇曳的火光下浮现出丝丝诡谲之色,满眼都是木然,即便是进入了营帐,依旧是那个有些机械呆滞的表情。 “张渝,你可知罪?”许久之后,庆王坐在主间的主位之上,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居高临下的望着张渝,眉宇间满是无奈与恼怒,声音有些些哑,气势更加迫人。 “为臣……知罪!!!”虽是极不愿意,张渝心中却明白,自已就算出身再好,如今也还是个白身,那柳于萧就算再怎么低贱,他也是朝廷册封的侯爷,这一道坎就如同中天堑一般,自已却是冲动放肆了。 “既然你知罪了,本王就罚你仗责五十,下去领罚吧。”张渝乖顺的表现让庆王紧蹙的眉头微微的松了下来,紧绷的面容也微微的缓和。 “是。”似是没有想到自已竟然还会受罚,张渝一愣,恨恨的咬牙拜谢离去。 看着张渝一步一步走出营地的身影,柳于萧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畅快之感,这过程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这庆王竟然将事情的始末都未曾问上一句就判令了下去。 你妹的,太邪门了吧。 虽然杖责五十对于张渝这个算是稍稍练了一些武的男人来说不算是什么大罪责,但至少这屁股是开花了,这庆王对于自家也太好了吧,张说可在这看着呢? 柳于萧眉头抖了抖,难不成这庆王还当真是看上了自家女儿,现在算是为了女儿而讨好自已这个老丈人? 想到此,柳于萧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你妹的,这也太渗人了吧。 柳于萧满心的叽叽歪歪,杨玉环看向李潭的目光中却了一丝秋波,盈盈水光荡漾。 “不知侯爷到本王帐上有何事?”父女两齐齐呆滞期间,庆王却是舒展了眉头,笑望向柳于萧。 柳于萧恍然回身,赶忙恭敬回答,“回殿下,这狩猎取乐要在此过夜,我晋王侯府因匆忙而未曾准备,所以特地前来向殿下告罪请辞。” 柳于萧的话语刚刚落下,李潭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侯爷不必担忧,本王早已将侯府众人的营帐安排好,就在本王的营帐之中。” 杨玉环一怔,随即双目放光,本来平板的面容却是抑制不住的笑了开来,她受了拒绝,却不曾想这人竟然早已将自已与父亲等人算进了王府的营帐之中。 抬眼瞟了一眼旁边的柳于萧,却见自家便宜老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少女抽了抽嘴角,暗暗哼了一声——真会装。 (下)无聊的白天 柳于萧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计算揣摩之人,他来这里是真的抱着请辞的目的的,当然,如果这庆王真喜欢自家女儿,那么作为未来的女婿候选人之一当然得将老丈人及老婆的过夜问题安排好,否则还谈什么喜欢,不是么? 事情却确如他所料的那般,庆王却是将他晋阳侯府的营帐安扎好,柳于萧的脸上却是仍是平静一片,并非杨玉环所想的那般装深沉,只不过说句实话,虽然这庆王看似魁梧爽朗,平易近人,但是柳于萧却是打心眼里有着莫名的警戒,甚至这李潭在他的眼中还不如那个天杀的李亨来的顺眼。 看着旁边李潭与自家女儿说上话,看着在庆王柔和目光下面颊微红,略显小女儿姿态的少女,柳于萧扯了扯嘴角,难不成这辈子自已养不出一个杨贵妃,却养出一个庆王妃来? 你妹的!!!心中朝着老天暗暗笔了个中指,柳于萧无语凝噎。 他这一无语时间就飞快,一下子就到了郊游狩猎的第二天。 “父亲,你真的不去么?”少女眼巴巴的看着眼前满脸诱人的黑袍青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眨着,满脸的楚楚可怜姿态,看的旁边一干雄性生物心中英雄豪气暴增亿万点,恨不得将少女搂入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除了少女口中的那个父亲。 柳于萧撇了一眼自家装可怜的女儿,这样的演技还想蒙爷,爷拿奥斯卡的时候丫头你还在娘肚子里呢,某人微微一笑,满面圣洁,“父亲就不去了,你去吧,路上要小心,不要太逞强了。” “我知道了,父亲你在这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柔声关切道。 那表情那姿势那圣洁的笑容那纯净的脸庞——好一幅父慈女孝的场景啊,好一幅感人至深的场景,好一幅…… 好你妈啊!!!! 少女与青年齐齐的将头转向一边,差点呕吐出来,果然这八点档的狗血剧情一般人承受不来。 杨玉环拍了拍自家老爹的手,大步走向了庆王身边的骏马,利落的翻身上了马,朝着柳于萧盈盈一笑,随后狠狠的抽动马鞭随着庆王的马匹狂冲向林地深处。 看着群马狂奔向树林,看着少女婀娜敏捷的身影消失在自已的视线当中,柳于萧微微一叹了口气,这死丫头,非得跟着去狩猎,真是的,一个女孩子狩什么猎啊? 某个货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已心中万分的嫉妒那马上狂奔,张弓射猎的潇洒装逼的身影的。 罢了罢了,这狩猎估计又得一日,自已该干什么呢? 柳于萧摇头晃脑的走着,柳十乖巧的跟在身后,看向那狂奔而去的身影眼中也是满满的羡慕,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悲催的与他家的主子一般不会骑马呢? 所以只得跟着他家主子留守阵地无聊的呆上了一天了。 于是,这一天柳于萧柳侯爷的日程是这样的度过的,发呆N分钟,之后恍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朝着老天笔了个中指,引得晴天一声霹雳之后缩起脑袋继续——发呆。之后吃午饭,小睡一下,然后无聊的让柳十倒其他各家去收刮了一些书籍来…… 《吕氏春秋》我去,爷看不懂。 《史记》你妹的,爷还是看不懂。 《孙子兵法》这谁给的啊,爷又不打仗,又不去钩心斗角的,我去。 《游仙窟》……看到这本书时,柳于萧差点将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凸出来,是,对于这些什么书籍的他是知道不金,但架不住他有一个专门研究唐朝并历史及文学深入研究到了极点的死党啊,他可是知道这本《游仙窟》可是唐朝时代一本顶级的银书啊啊啊…… 伸手向着旁边的柳十招了招,指着薄薄的本子道,“这是谁那里拿来的?” 柳十一愣,摇了摇脑袋,“侯爷,这都是别人拿给奴才,奴才不认识他们。” 蠢,笨,傻。 柳于萧脸色一黑,挥手示意小奴才退下,将目光落在了书籍之上,嘿嘿,就让咱见识见识古代的银书。 封面一翻开,柳于萧顿时觉的眼睛花了,满脑子的繁体文在眼前晃荡,你妹的——爷又不认识啊。 于是,银书没看成,柳侯爷无奈加无聊又发了一下午的呆,期间包含着他突然兴起带上了侯府的劣质床上药要去探望张大公子被侍卫阻拦未果事件。 夜色深沉,弯月如钩,一颗银色的星星孤独地挂在西天。 幽深的密林前,黑袍青年背着手目视远方一脸深沉,端的一身洒脱,满目悠然,真真是个天地间的精品良作,特别是那张纯净无比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无比的深沉,如同一潭幽深的湖泊一般,看的旁边川流不息,或谈心或散步或这或那的各家留守小姐们那颗少女腐烂之心喷喷直跳,只是她们不知道,眼前这位很有范儿无比深沉俊俏的晋阳侯爷心中正住着一位活泼的小人咬着手帕泪流满面。 女儿啊,咱的小玉环啊,你回来了有木有,你爹快被无聊死了……QAQ~。 似是终于感觉到了某人撕心裂肺般的呼唤,远处的密林中终于远远的传来了马蹄狂奔的声音以及凌乱的哭泣之声,柳于萧欣喜的表情一僵,心中一冷,难不成出事了? 很快,奔驰的马匹狂奔到了眼前,当看到杨玉环满身的血迹的之时,柳于萧双目欲裂,差点发狂,但最后他还镇定了下来,至少女儿还是挺直着身躯,虽然满身的血迹,虽然……满脸的泪痕。 一双红肿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瞪着旁边侍卫带着人,手臂更是死死的掐着那人的手臂,而那人也是满身鲜红,衣物早已被鲜血染红。 整个营地轰闹了起来,尖叫声狂吼声暴怒声响斥一片,柳于萧看着那人被众人抬进营帐,看着杨玉环痴痴想要跟进去,却被阻拦在外,柳于萧满心纠结,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女儿。 第五十七章 (上)爹不疼娘不爱的大唐朝 强拉着女儿回了营帐,换下了染血的衣衫,父女两人又疾步走向了主帐,期间杨玉环是含着泪水一句话三抽噎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 其实事情很简单,丫的不知道他柳于萧的女儿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大堆人去狩猎,突然冒出一只老虎,那老虎不知是只色虎还是只瞎了眼的东西,好死不死就认定了女儿,直扑过来,勇猛的庆王殿下英雄救美,挡下了老虎的飞身一扑,并更加勇猛的染了血,并老虎抓伤的喉咙昏了过去。 你妹的,这是哪门子的琼瑶爱情剧啊。 目瞪口呆的看着营帐那空洞洞的大门,耳边是女儿的抽泣之声,柳于萧实在无法接受庆王舍身救女儿的事实,那可是钩心斗角的皇家泥潭里出来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哪怕是每一个字眼都有着其主人深深的目的,这庆王为何会如此不顾性命安危的去救女儿,甚至让自己陷入了差点挂掉的境地。 柳于萧扯了扯嘴角,暗自嘀咕,这丫的也太惨了点吧,咱女儿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这么一大帮人出去就自家女儿这一个菜鸟碰到了猛虎,这是该高兴自家女儿的美貌吸引力已经没有了生物的隔绝线,还是该暗自心惊些什么。 几乎可以猜到的,柳于萧敢肯定庆王如此定有他的图谋,问题是他柳于萧不过小小皇家总管,在他们眼中更是个蝼蚁般的人物,李潭如此煞废苦心又能图谋什么呢?自已那八大箱的铜钱吗? 刹那间柳于萧俊俏的脸蛋黑了下来,随即又嗤笑的将这个念头一脚踹开,开玩笑,这主的家当换成铜钱,别说八大箱,八百、八千大箱都是有可能,怎么可能贪图那小小的东西? 看着旁边女儿满脸焦急的死睁着营帐,柳于萧的心中暗暗扫过一丝的不安,但是他却没有讲出来,万一那李潭是真心的话,却也是个好归宿,更何况这丫头明显已经陷入狗血模式当中,自已不管说什么这丫头即使不会反驳,但能听进去的肯定很少,柳于萧敢用自己的第五肢打赌。 长叹一口气,眼见着夜色越来越黑,寒风更是凛冽起来,柳于萧想着先打发女儿回去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却听得帐篷的帘幕猛的被掀了开来,随队的陈御医走了出来,杨玉环赶忙尚前,急声道,“陈御医,殿下他……” 柳于萧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陈御医微微一怔,随即认出两位的身份来,毕竟这两位在长安城中,大明宫内可都属鼎鼎大名的名人,只见他微微躬身,朝着柳于萧行了一礼,面色有些阴沉,“唉,殿下这次却是受了重创,喉部被利爪划破而大出血,而且殿下血色黑沉,散发着恶气,确已是中毒之症啊,幸好出门之前带了解毒散,即时为殿下解了毒,即便如此,殿下至少要昏睡一个月才能醒转啊。” 中毒? 柳于萧差点将他那双引以为毫的桃花眼瞪成了钛金狗眼,你妹的,这也太夸张了吧,难不成这古代老虎的智商都高一些的,都知道在爪子上抹毒了。 “陈御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柳于萧面色有些重,“这老虎难不成还会抹毒不成?” “老虎当然不会,但是……”陈御医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父女两却是完全明白。 柳于萧心中更是一凛,难道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有人安排的,那人甚至还在老虎的爪子上抹了毒,想要女儿的性命?而庆王不过英雄情节作祟而代女儿受了一次灾? 这一刹那,什么阴谋诡计什么皇家陷阱的柳于萧全然不管了,虽然他不知道是谁竟然要对女儿下如此毒手,但在柳于萧的眼中,你妈的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有嫌疑,不行,得赶紧回府,立刻,马上。 皇子中毒自是朝廷大事,没过多少时间,朝廷的羽林军就呼啦啦将所有的营帐围了个通透,在经过一整夜的连审带问,外加整座山林的搜捕之后,羽林军终于在长安城外的三十里小镇抓到了几个突骑施人,而被围成一团的众人也终于在第二日得到解放,本来就急着要回家的柳于萧再忍着全身心绞痛到不行的情况下送了一枝百年人生给庆王,之后就满含着泪水扯着望眼欲穿的女儿回到了侯府。 难得的一次出行就这般不欢而散。 而庆王中毒案的结果也传了出来,因庆王在安西连破突骑施人五万大军,所以突骑施人才想趁此机会抹杀李潭,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这老虎是扑向杨玉环却是没有相关的答案。 对于这个柳于萧虽然满心怀疑与纠结,但他毕竟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包青天,更不是柯南,所以这个疑问也只能悬在心中。令他更为烦恼的是女儿自从回归到侯府之后,除了上学,三天两头的往庆王府跑,柳于萧说了几次,女儿却只是敷衍,头痛啊。 拳头狠狠的敲击着额头,柳于萧满脸惨然,目光扫过飘落的鲜红枫叶,青年的心中更是一痛,一月之期已过半月,柏玄,你还好吗? “当当当——”沉重的钟声在夜晚的长安城中回荡,柳于萧嘴角一抽,今儿个这大唐是犯了什么冲,怎么这事接二连三的来啊。 事实确如他所料,第二日北方回纥大举兵侵犯渤海都督府,情况十分危急,因庆王中毒未醒陛下连夜召集左右相六部官员决定御驾亲征,派遣寿王前往江南接替太子剿灭天一教,召回太子监国。 一串串接二连三的消息砸的人喘不过气来,暗暗吐槽大唐朝爹不亲娘不爱连年遭祸之外,柳于萧却是没有其他的情绪,毕竟,这些个事是当权者该劳累的,至于他,算了吧。 恍然又是几天过去,这天气却发的冷了,太子已然回京,李隆基早已带兵奔向了渤海都护府。 柳于萧依旧在想念着爱人,头痛着女儿。 今天学府提早放学,女儿竟然又跑去了庆王府,这样下去算是个什么事啊? 正当柳于萧头痛无比之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外带着重重的喘气之声,柳于萧一怔,却见女儿满脸惨白的冲了进来。 (下)大乱起始 “父,父亲……”杨玉环刚见到柳于萧,一张惨白花容更是通明,仿若其中的筋脉都缕缕可见,“父亲!” 柳于萧上前一步,赶忙扶住女儿,疑惑道,“怎么了?” 怎么了? “父亲,父亲……”喃喃的叫着,尽管想要努力镇定神色,杨玉环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不住颤抖。 这丫头,是遇见什么事了吗?竟然吓成了这样? 将女儿纤弱的身躯半搂,柳于萧轻拍着少女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 似是这温柔的呵护起到了作用,又似是到了自已家中,杨玉环那仿若即将崩溃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轰隆隆——”接近冬日的深秋,竟然打起雷霆来,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沉闷的雷声一声接连着一声,瓢泼风暴即将而来。 秋雷? 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肩膀,雷霆的轰鸣仿若还在耳边回荡,柳于萧眉头紧蹙,心头却仿佛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吱呀”一声,花厅的门被推了开来,管家柳三端着一碗姜汤,柳于萧接受过轻轻吹了吹,再放到情绪已经稍稍安定的少女手中。 “轰隆——”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雷轰之声,杨玉环心中一惊,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瓷碗。 “秋日打雷,天露异像,大凶啊。”门外传来了柳三叹气的声音,柳于萧的心却仿若被针狠狠狠的刺了一下,莫名的剧痛起来。 大凶?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侯府花厅内温暖如春,宁静安稳,柳于萧却感觉自己的心却如置身门外骤风中的落叶,絮乱不稳,不禁张合喃喃:“柏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手掌轻轻的抚上右臂,那里是柏玄与自己契约的神龙印之处,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柳于萧心绪难宁,一月之期即将到来,却不知远方的爱人如今怎么样,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双手合十,但求天命。 时间似是过了许久,又仿佛没过多少,喝了一碗姜汤,杨玉环的情绪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她稍稍收敛了心神,将空碗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之上,深幽的目光对上了柳于萧有些迷离茫然的瞳眸,少女心中一痛,咬牙道,“父亲,庆王要刺杀太子殿下。” “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九天上的霹雳一般重重的劈在了柳于萧的脑袋之上,柳于萧紧揪住少女纤细的手臂,面色黑沉,他一字一句道,“玉环,这话,可不能乱说!” “父亲,我亲耳听到的,”手臂上的痛楚让少女的面容有些青色,她急声回答,“父亲,庆王根本就没有昏迷,受的伤也不重,他早就算计好要在这段时期内刺杀太子,以登上东宫之位。” 杨玉环有些尖声叫着,一向喜欢放缓了调子的声音拔尖,带着针刺一般的锐利与痛楚。 有些太子作比较,对于这李潭,杨玉环却是真正想过要跟着他的,毕竟处在这位置之上,这李潭算是对自己好的,而在密林处青年王爷为自已舍身挡虎更让杨玉环死心塌地。所以也才有了之后每日庆王府的探望,每次看着床铺上昏睡的人,杨玉环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抽痛,真心是认为因为自己李潭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纤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少女的神情有些恍惚,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今天若不是学府早点放学,自已提前去了庆王府,只怕是被这些算计到死都还不知道。少女只觉肝胆俱裂,泪眼喃喃,越想心中越痛,越想怒火越发,泪水决了堤似地流,少女心思总如春,豆蔻年华似海情深,当初满腔情思寄托于杨钊之身,虽然属爱英雄的迷恋居多,但不可否认,杨玉环是真正用了情的,后来知道表哥的心意之后,虽是洒脱放开,终究难免一场痛哭。庆王这次算是第二次真正动心,却不想比之第一次更为的不堪,人家不过是利用,自己却傻乎乎的以为那是喜欢是呵护。 蠢啊……真是蠢啊……杨玉环,你是真正的大蠢货,不可救药的大蠢货。 无声的嗤笑着,那明艳的面容竟然不可理喻的扭曲起来,少女一把擦去泪痕,想要支起身子,最终却是徒然无力,但那颗本来鲜红的心却是一点一点的冰封冷硬了起来。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划过众多的身影,太子李亨,庆王李潭,太傅杨钊,皇帝李隆基……最终定格在眼前满脸土色的青年身上。 女儿的一番话语却让柳于萧的心一沉再沉,直至心底。 白皙的面容愈发的阴沉,好啊,好个庆王殿下啊。 柳于萧一直不明白为何这庆王会对女儿如此之好,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自己两父女怕是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 北方回纥大举兵侵犯渤海,算起来本应由位居大将军的庆王带兵征战,却因为其昏迷不醒李隆基才不得不御驾亲征。皇帝亲征了,太子当然要回京监国,而与太子交好的寿王当然也要去江南接下剿灭天一之事,毕竟朝中党派居多,想要接下太子之事必定要其党派之中的人。 这样一来,太子党的大半主力在江南,那么在京城与完整的庆王党相比毕竟落于下乘,这个时候若刺杀了太子…… 修长的身躯不由的颤动起来,若真让庆王成功了,以庆王党在朝中的势力…… 轰—窗外一声惊雷,直震得天崩地裂一般,柳于萧,人猛的自位置上窜起。 “呯”,手掌重重的轰在茶几之上,拿过一旁的笔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紧通报太子,绝不能让庆王刺杀成功。 龙飞凤舞般的写下,柳于萧大声叫过守候在门外的柳十,将纸叠好塞到他的怀中,凝重的面容沉声交代一定要亲自交给太子殿下,柳十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着门外冲去。 “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言的女儿却站起了身躯,一脸的冰冷之色,只见她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嘴角浮起一个幽凉的冷笑,“父亲,女儿认为我们不需要向太子报信。” 第五十八章 (上)柏玄,生死关头,我上了 不需?柳于萧一怔,却是不明女儿所言,但他知道这个女儿聪慧无比,所以只是叫柳十先退到门外,转身对上了女儿。 杨玉环淡淡一笑,望着自己的父亲,面容有些清凉,“父亲可还记的你的任务?” 任务?柳于萧心头一动,随即便反应过来,看着女儿那肯定的神色,柳于萧只是苦涩一笑,当女儿在太子府前跪求一日之时他就知道这任务女儿只怕知道了,但是现在女儿提任务作什么? 心中有些疑惑,柳于萧本待发问,猛然间突然有一个念头窜过,任务任务…… 柳于萧心头一紧,若是这刺杀太子成功了,以庆王党的实力李潭坐上东宫也并非没有可能,而太子如此死了,背后有些太傅杨钊作靠山晋阳侯府想必也不会吃什么亏,再加上女儿的绝世容颜想必那庆王也不可能不动心,成为杨贵妃的可能性仿若就近在眼前了。 如此一想,柳于萧的心头轰的热了起来,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事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好事? 看着柳于萧的面色,杨玉环自是知道自家父亲已然想到了那一层,她冷冷一笑,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双眼。 如今的她不再企望那些什么情啊爱啊的,她现在唯一想做的是回报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个虽非亲生却胜亲生的便宜父亲。 “父亲……”心中无声的叫唤着,紧闭的眼角划下一颗晶莹的泪珠,若真能帮助父亲完成那个任务,保全住了父亲的性命,她杨玉环这辈子——也就值了。 “傻丫头,在乱想什么?”催促着柳十前去太子府送信,柳于萧伸手接住了少女滴落而下的晶莹泪珠,眼睛不由的有些酸涩,这个傻丫头,又想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么?“我已经叫柳十去太子府送信了。” 送信?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杨玉环猛的睁开眼睛,难已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送信,父亲你……” “玉环,你的意思我明白。”手掌按在少女的肩膀之上,柳于萧淡淡而笑,“父亲是想完成任务,但前提是不能牺牲你的幸福。” 幸福? 杨玉环满心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些怆然道,“幸福,有吗?” “有啊。”柳于萧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他紧抓着女儿的肩膀,张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我的女儿一定会得到她的幸福,我——保——证。” “嗯。”心中最痛楚的那一外仿若瞬间被平复,杨玉环紧紧的抓着柳于萧的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色愈发的阴冷,漫天的阴沉云朵黑压压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一般,轰鸣雷声又一次震动天地。 “侯爷,侯爷不好了……”惊慌失措般的声音夹杂在滚滚雷声中,柳十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花厅,惊惶地喊道,“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柳十,不是派他去给太子报信了,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柳于萧本来稍稍转好的心情又沉了下来,他定了定神道,“什么事?” “侯爷,太子被刺杀了。”柳十惊声大叫道。 “什么,怎么可能?”接话是杨玉环,太王不是商量着晚上进行刺杀的么,怎么变了,这怎么可能? 柳于萧重重的坐在了雕花木椅之上,想来是女儿偷听之事被发现,庆王提早动手了。 他的心呯呯呯的直跳,女儿偷听也就代表他柳于萧知道了事情的主谋,对于自己这个漏洞庆王会如何处理? 会直接杀害吗?刹那间柳于萧整颗心慌乱了起来。 “小姐是真的,城外都是羽林军,说是在搜捕刺杀的刺客,听说当时与太子一同议事的张左相也受了重伤。 柳十的话语仿如冬天的冰山一般重重的压在了柳于萧纷乱的心之上,张九龄也受了重伤,也就是说这朝堂之中张说独大了,加上一个权势不在张说之下的庆王…… 柳于萧一点一点的退去血色,他僵直着身躯,手脚冰凉,想要站起,身躯晃了晃,竟然朝着地面一头栽了下去,吓的旁边两人李氏子惊叫起来,少女赶忙上前扶住,聪慧的她即便不懂政事,却也明白当下形式晋阳侯府只怕是汲汲可危了。 “我没事。”强撑起身躯,柳于萧在杨玉环的扶持之下坐回到了位置之上,靠山杨钊不在,皇帝御驾亲征,太子被刺,左相重伤,这朝堂之中可说是庆王党一家独大,也可以说这朝堂之中如今这张说是大权在握,以往日自已与张家那样的仇隙,白痴都知道,那张说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柳于萧的面色一沉,可以说,这张说以往对自己的容忍,只怕为的就是这一刻吧。 混蛋啊!!!该死的混蛋!!! 恨恨咬牙,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思考着脱离之策。 “父亲,我们跑吧,去找表哥,有表哥在,我就不相信那张说还敢为难我们。”眼见柳于萧满脸凝重之色,杨玉环道。 跑——柳于萧苦涩一笑,若是在太子刺杀之前,也许还能跑的掉,如今……只怕是晚了。 自己能想到,那老奸巨猾的张说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怕人家早已经在等着自己等人逃跑,这样他们就能找到罪名来处置,还不如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如往常一般。 思绪凌乱间,却全然没有思绪,最终柳于萧只能长叹一气,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侯爷!!!”门外传来柳三有些仓皇的声音,柳三颤巍巍的站在门外,一向平静的面孔上无尽的焦虑与担忧,“府外来了一队羽林军,已经将侯府团团围住,领头是右相之子张渝和羽林军左将军陈涛。” 柳于萧一怔,眉头紧蹙,果然来了。 “知道了,我出去见他们。”事到临头,柳于萧纷乱的心却镇定了下来。 “父亲,我和你一起去。”杨玉环上前一步,紧抓住柳于萧的袖子,急声道。 柳三和柳十也站在了他的身后。 长吐了一口气,柳于萧点了点头,手掌不由自主的捂上龙印之处,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勇气——柏玄,生死关头,我上了。 (下)栽赃?你妹的。 侯府门前上百羽林军将整个侯府团团围住,密密麻麻围的水泄不通。 站在侯府门前张渝一身戎装却也是似模似样,却见他站在门前瞟了一眼琐大的侯府,冷冷一笑,伸手指着府门上那块琐大的侯府匾额冷哼道:“给我砸下来。” 他身后的羽林军左将军陈涛眉头微微一皱,上前一步劝道,“公子,我们今日是来搜查刺客的,就这样砸了晋阳侯府的匾额不好吧!!!” “不好!!??”张渝嗤笑一声,今晚过后这长安城将不会再有晋阳侯府这个地方,这匾额留着还有什么意义?“有事爷担着,给我砸。” 眼前张渝如此坚持,陈涛唇瓣抖了抖,却是没有继续再劝,只是朝着身后的羽林军挥了挥手,几个士兵就如狼似虎一般的冲了上去。 “住手。”柳于萧一步跨出府门,满面含霜,“大胆张渝,竟然砸我侯府匾额,该当何罪?” 正主已到,张渝双眸一眯,随即猖狂大笑起来,张扬高昂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 “该当何罪,哈哈哈哈,柳于萧你竟然还敢问我该当何罪?”似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一般,张渝满脸的讥讽,“柳于萧,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眼见张渝如此有恃无恐,柳于萧本就有些阴沉的心更加有跌落了几分,他没有再理会那个不可理喻的官二代,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沉默的将领身上,徐徐说道,“陈将军,难不成你等认为我晋阳府会窝藏刺客不成?” 陈涛面色一变,几经变化间只是朝着柳于萧微微拱手道,“太子遭刺客刺杀,生死未明,左相重伤,事关重大,长安城已全城戒严,搜查刺客,请侯爷不要阻拦我等。” 全城戒严,搜查刺客,真是好借口啊,柳于萧一声轻笑,“真是全城戒严搜查刺客么?该不会只搜查我晋阳侯府一家吧。” 话语出口,面前两人面色顿时大变,眼见着张渝眉头一皱就要大骂出声,陈涛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他眼一瞥,见柳于萧面无表情,不由冷冷道:“这是庆王殿下旨意,怎么,柳侯爷要抗旨不遵吗?” “庆王殿下旨意?哼,狐假虎威!”柳于萧面一沉,“这恐怕是右相铲除异己吧,你到是和我说说,除了太子殿下,左相外这张说丞相大人借此次动乱还铲除了多少如本候这般的政敌啊!” 一语既出,满堂皆寂。 张渝张扬的面孔上刹时惊慌起来,他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不知又想道了什么,看向柳于萧目光满是凶杀。 陈涛也是满面铁青,虽然事情确如柳于萧所言,但他从未想到柳于萧竟敢狠狠揭开盖在表层上的那一层遮掩,将所有的内幕赤裸裸的暴露开来,他厉声喝道,“大胆柳于萧,不但妨碍羽林军搜查刺客,还敢诽谤右相大人,实在是罪无可恕,来人哪……”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柳于萧冷冷的打断陈涛的话语,“不是要搜查么,请吧。” 话语落下,他施施然的站了一边,身后的杨玉环和侯府的奴才也齐齐的站到了一边,将侯府的大门让了出来,整个一幅欢迎光临,请君进入的场景,看的陈涛头痛不已。 都道这晋阳侯爷不但贪财,喜好龙阳,而且做人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人被包围了,面临生死危机了还这么慢条斯理的,好像是无关人氏,纯属看戏一般,而他与身后的宰相公子却是那戏中的戏子。 狠狠磨牙,扫了面无表情的柳于萧,陈涛手掌一挥,数十名羽林军就轰轰的冲进了侯府。 张渝狠狠的瞪着柳于萧,满脸的杀气,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冲着陈涛点了点头,又带了几个羽林军冲进了侯府。 柳于萧的贪财与吝啬是出了名的,而且他的有钱也是出了名的,张渝现在冲进去就是想着要搜刮些什么,堂堂侯府,更何况是柳于萧的府邸,宝贝肯定不少,要知道之前突厥大战,这位侯爷可是献了几百万的军费啊。 更何况,身为敌人,张渝研究柳于萧许久,当然知道他的吝啬习性,哪怕将侯府中的东西砸掉,也能心疼死柳于萧。 看着张渝那阴沉的表情,柳于萧一声嗤笑,其实他已经想的很清楚,这次自己的绝对逃不掉了,自己晋阳侯府就那么点人,绝对是阻拦不了这些如狼如虎的羽林军的,只要这羽林军进了侯府,结果会怎么样,用脚趾头就想的出来,就算他侯府问心无愧,这些人也铁定会弄一个刺客出来,这窝藏刺客的罪名是铁定要压在自己的头上,还不如现在撕破脸掌握主动来的痛快,至于张渝的想法,柳于萧敛下了眉睑,只能在心头暗暗的滴血。 果然,不久之后,侯府里面就有了动静,首当其冲是的满脸阴霾的张渝,他大步走到柳于萧跟前,咬牙切齿道,“你府里的东西呢?” 柳于萧面色一撇,没有回答。 “你……”张渝现在是满肚子的怒气,本来还想着到柳于萧的府中搜刮点宝贝,谁想到走进去整个侯府空空荡荡的,尼玛的,除了花园里的那几棵干巴巴的树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没有什么宝贝,那平日的生话用具呢,那桌椅瓢盆呢,你妹的全跑哪去了。 气的张渝狠狠的砸了几间屋子还不解气。 柳于萧撇了一眼张渝那涨成猪头一般的面孔,他感觉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绞痛着,不用猜都知道,没有收刮到东西,这个魂淡肯定砸了自已的侯府,你妹的,那都是钱啊。 魂淡啊魂淡,等爷过了这一关,一定要你们千位百倍偿还。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一大群羽林军压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走了出来,张渝哼哼一笑,朝着柳于萧就要暴吼出声,谁知对方却先一步出声,“怎么就搜出了一个刺客啊,陈将军确定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么,这么苦心陷害我柳于萧,一个怎么够?”柳于萧盯着陈涛,一字一句道,“你说是吧,陈将军?” 陈涛他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几经变化,最后化为阴沉,“柳侯爷是傻了么,说的什么疯话,本将军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柳于萧拍了拍旁边满面焦急的少女道,“请代我转告右相一句话。” 陈涛微微一怔,“什么话?” 柳于萧凑到陈涛耳边轻轻的耳语了几句,陈涛黑沉的面容刹时变的惨白,满是杀气的目光死死的瞪着柳于萧,咬牙切齿道,“晋阳侯柳于萧窝藏刺客,来人哪,给我带走。” “父亲!!!” “侯爷!!” “侯爷!” 温柔的抚过女儿乌黑的长发,柳于萧长叹一声,大步走向了羽林军。 第五十九章 (上)入狱 大唐开元十四年秋末,离初冬尚有一段时日,老天却反常的下起了暴雪来,算着前先天的不祥秋雷,百姓们只是哀叹着时年不利,人生未尽。 大雪飘絮,满都城都笼罩在一片雪中,仅仅一个晚上的雪花飘零,长安城就已然银白一片。而狂涌来的一大股寒流,却让今年的秋末比之往年的冬日更要冷上三分。 而一夜之间的全城封锁及羽林军的围剿更是让城中百姓不敢出门,只能躲在家中,以求安定。 晋阳侯柳于萧,在长安城也算是个知名的人物,一个以吝啬、贪财、龙阳之好以及巧舌善辩大兴起商家的人物。 但凡爱财者,都是惜命人,但就柳于萧这样一个恨不得长期住在钱眼中的人,却连夜被羽林抓捕,打入了天牢,罪名很简单——窝藏刺杀太子的刺客。 这样的罪名让或多或少接触过柳于萧的百姓商家们唏嘘不已,因为就他们对于这柳于萧的印象,怎么得也不像是个蠢人。 但不管如何,柳于萧终究进行到了他人生一个新的阶段——天牢N日游。 来这个世界不过短短两年,柳于萧却感觉自己的经历简直是一部经典的狗血八点档。当了侯爷,养了女儿,见了皇帝,骂了宰相,打了贵族,还爱上了一条龙。现在到好,被人栽赃陷害进了天家牢狱,哼……估计再来个秋后问斩,这场穿越时空的荒诞剧就真正齐活了。 被关进天牢时,柳于萧甚至还想过,这系统将自己穿越到这个大唐时代,难不成就是让自己来导演这八点档以做娱乐的。 当然,系统没有回答,柳侯爷还是死死的被关在天牢当中。 天牢,其意为天子之牢,乃是以天子之名下令关押要犯,其中不乏皇亲大臣,富商贵胄,守卫之森严更不逊于大唐皇宫。 大唐朝的天牢便是将长安城中的阴山挖空,内部直下数百米,周围再砌以数米厚的巨石,浇浆凝固而成,可谓铜墙铁壁,里三层外三层,外些个电视剧中的所谓的劫狱,在柳于萧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里就像是一个铁桶一般,要想劫狱,找死差不多。 天牢里的视线十分黯淡,仅在旋转的楼梯上插着几个火把,光线若明若暗的,加上一股股的阴气从地下传来,显得阴森恐怖,时不时还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柳于萧打量了一番自己所住之地,小小一间的石屋不足十平方米,阴暗潮湿,一阵阵的冷气自地下铺着倒是工整的青石板砖上一点一点蔓延而出,一张长长的炕头,上面铺着薄薄一层稻草,散发着经久不散的霉烂味道,外加边角处竟然设有一小木桌和一小板凳,虽然简单,但至少干净,比之方才自已看到的那些布满荆棘,宛如森罗地狱一般的房间却是好的太多了。 也许是陈涛将自己的话传达给了张说了吧。 柳于萧自嘲一笑。 阴暗的视线中环绕四周,不远处传来的惨烈呼号传入耳中,让人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不知道张说要如何报复自已,但如果陈涛真将自己的话传达到了的话,自少女儿和柳三他们的安全是可以保证了的,也许自己的小命也可以保住。 现在的事情已经明了,就是狗血脑残的兄弟相残争夺计,你妹的,自己怎么就被扯到这八点档里面去了,而且貌似还是一只集杯具可怜炮灰于一身的龙套先生。 恨恨朝着头顶笔了个中指,冰冷自脚下猛然冲击而上,瞬间蔓延全身,柳于萧抖了抖身子,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使劲的蹬了蹬脚,跳了跳,柳于萧的脑子却快速的旋转分析起来。 很显然,张说是十足十的庆王党一派,也许李潭有过心思想要笼络自己以达到笼络杨钊的目的,但是大皇子却没有想到右相府与晋阳侯府已然势成水火,想当然,自己这个没什么用处的侯府定是被弃在一边,不……柳于萧冷笑一声,想来那李潭是利用了自家闺女之后就将自己丢给了张说——估计是任由处置吧。 所以张家之前才能容忍自己那般的挑拨与攻击。 哼…… 青年沉下了面容,他不知道接下去那张说会如何处置自己,但是事已至止,自己根本没法打算更长久的事,当务之急,是好好在这所谓的天牢观光休息,再想法从这里出去。 他柳于萧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牢房内愈发的阴凉,那冰冷的寒气如同浪潮一般一阵盖过一阵的冲击着青年已然有些冰冷的身躯,你妹的,柳于萧恨恨的咬牙,估计不会张说出手,只要时间一久,自己的小命肯定就交代在这牢房里了,怎么死的,很简单——冻死的。 猛烈的活动着四肢,柳于萧在牢房内来回快速的奔跑着,冻死!!!那也太丢份了不是? 正当他跑的气喘吁吁时,忽听得牢门那边哐当的开锁声,两个熟悉的身影印入了眼帘。 张渝,还有那一个不就是宰相公子的跟屁虫黄崇么? 柳于萧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定在自己牢房间,满脸耀武扬威姿态的两人,再次投入到自己的热身大业当中。 张渝本来是带着黄崇来看柳于萧的笑话的,在来的路上,他甚至能想象出柳于萧内牛满面,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更是想好了如何将所有的侮辱十倍百倍的还给柳于萧这个贱人,将他狠狠的踩在脚底之下。 想到那种画面,宰相公子就是连路走起来都是轻飘飘的。 哪曾想到,柳于萧竟然是这亲的一幅姿态,彻底的将自己两人无视。 看着满脸紫青之色,变换交加的张大公子,以及满脸呆滞的黄崇学子,柳于萧更是热身的无比欢快,心中默默吐槽: 你妹的,想看爷的笑语,你以为你是哪根葱。 在大爷我的面前,虾米肮脏东西,丫丫的全部退散。 张渝满面铁青的看着牢房愉蹦哒的无比欢快的身影,心中的怒气层层叠升——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下)广播体操 “柳于萧,别以为你已经派人指使了手下向圣上报信,我们就不敢动你。”阴冷着面容,张渝恨声道。 本以为一个窝藏刺客天大的黑锅盖在柳于萧的身上,这个人肯定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自己拿捏,谁曾想这柳于萧竟然叫陈涛向父亲带了口信,说他已经派府中下人前往边疆寻找太傅,将京城所有的消息都告诉太傅。 当时张说就砸掉了一个瓷碗,柳于萧这个信息很明显,就是威胁张说的。众所周知,这杨钊就是柳于萧大大的靠山,地位权势本就登峰造极,更何况此次大败突厥他更是功勋卓越,等战争结束了,这封王封爵都是有可能的。要注意,这个侯爵可不是柳同学这样光听着好听却无实权的爵位。那可是掌控军队拿捏一方生死的实权人物。虽然张说已经与突厥暗中联系,希望他们能在战场上灭杀杨钊,但不管如何,在柳于萧已经向杨钊通报之后张说却是万万不敢就此让柳于萧在这世界上消失的。 那人的生死虽然不过自己嘴皮子一张一合之事,而且到时还可以用诸多的理由来搪塞,但是天晓得杨钊那人回来之后会如何发飙,到时若真给自己来阴的,张说到没什么,张渝张漱可就危险了。毕竟,被暗中杀害却没有抓到凶手在这大唐朝之中却是数不胜数的。 想着父亲那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张渝是恨的咬牙切齿,再看看眼前即便陷身牢狱还如此嚣张的柳于萧,宰相公子恨不得上前一步掐死丫的。 “虽然柳于萧所说已然派人投信杨钊是有可能,但并不排除这是柳于萧故弄玄虚的讹诈之术,我已经派人一路追踪,想必不用多久就有消息传来。” “父亲,那我们难道拿柳于萧没有办法了么?” “哼,没有办法,我堂堂张说三朝元老,这世间还没有让老夫没有办法之人,就算这柳于萧真有杨钊保护,老夫只要留着他那条命在不就行了么?再说,只要那柳于萧认了罪,别说是杨钊,就算是天子来了也没用。所以,现在最主要是要柳于萧认罪你明白么?” 父亲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张渝那满肚子的怨气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又鲜活了起来。在他看来,柳于萧不过是个贪财怕死,依靠杨钊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的低贱之人,这样的人要他认罪,何其简单。 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在牢房中蹦哒个不停的青年,哈哈道,“柳于萧柳侯爷,窝藏刺客陷入大牢竟然还如此悠闲,我劝你还是早早认罪,免的受那刑罚之苦。” 认罪?笑话,老子纯洁无辜的狠。 脚使劲的蹬着地板,蹬的地板呯呯做响,对于张渝所言柳于萧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张渝本是神彩飞扬的面容微微一暗,朝着身后的狱卒们挥了挥手臂,身后之人赶忙让出了位置,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和臭气扑面而来,柳于萧蹦哒着脚步,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处,却见那右手的方向,摆着一排排的型具:皮鞭,夹棍,烙铁,铁链……不管是公堂上该有的,还是动私型应用的,应有尽有。这些东西,显然都是被人用旧了的,看上去只让人毛骨悚然。 柳于萧没有停下动作,依旧摆动着腿脚。 张渝却也不在意,他只是走到那些刑具面前,拿起其中一样沾满血迹薄如蝉翼的白刃道,“柳侯爷可知这样刑具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干爷毛事。 柳于萧心中翻了个白眼,开始做广播体操,伸展运动,张开手臂,收缩到身前,再张开,再收缩,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眼见着这位主依旧执着的做着那匪夷所思的动作,几道黑线齐刷刷的自牢狱前众人的额头上滑落,当然,不包括满脸抽搐的黄崇和心中无限暴怒的宰相公子。 “柳于萧,你不要不将我当回事,我告诉你,这柄利刃可是拿来剥忍皮用的,先将人吊起来,拿尖刀子从脑壳处下手,剥下来皮,做成人皮灯笼……”张渝阴恻恻的龇着牙,满脸的阴沉,“特别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更好剥,只要这刀子在你的身上轻轻的划上几刀,我可以保证你能活活的看着自己的皮被一点一点的剥下来……” 嗯,伸展运动做完了,下面开始做扩胸运动,预备姿势:直立。接着两手握拳(拳心向下),两臂经前至胸前平屈后振。两臂经前伸直(拳心相对)至侧举后振……好——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柳、于、萧,你以为本公子真拿你没办法么?”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派人前去了前线,可是别忘了此去边疆数万路途,一个不好,你那下人半路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七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二三四五六七停。 嗯,接下去是什么运动来着?哦对了,是踢腿运动。预备——开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柳、于、萧,你找死。”看着视自己于无物,在牢房内蹦哒的更加欢腾的青年,张渝终究没有忍耐住,暴吼出声。 找死么?哼! 柳于萧终于停下动作,第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容扭曲的张渝身上。 “我柳于萧虽然贪财爱钱了一些,但自己做过的从来不会抵赖,没做过的,也别想强压到我的身上。而且我个人认为张公子你方才所说的剥皮过程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一些,要知道,这剥皮也是门艺术活,如果做的好的话,就算整张皮剥完,那人还是活的,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皮做成了人皮灯笼才死去。” 他说的时候语调分外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却让对面的狱卒与黄崇张渝感到一股冰冷寒意顺着背脊处往上升。 “好好好,看来你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张渝怒极反笑,“看来今天本公子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 只见他冷冷一笑,身后那些强壮的狱卒就快速的打开了牢门,如狼似虎的朝着柳于萧扑了过去。 第六十章 (上)我招 眼见着狱卒们朝着自己走进了牢房,柳于萧面色微微凝重,快速的倒退了几步。 你妹的,虽然爷不想背黑锅,但爷也不想受折磨。 牢房不过十来平方,没退几步柳于萧却已是退无可退,看着那些狱卒狞笑的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靠近,柳于萧的心中不禁恐慌起来,心中暗暗自嘲,难不成自己的这部坑爹狗血剧还要加上一场悲催受刑大戏,你妈的,爷怕痛啊。 手掌不由自主的抚上那印有血龙印的地方,虽然此刻情况万般紧急,柳于萧却知道自己不能急,绝对不能乱。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脑海飞快的转动着,柳于萧恨不得自己的大脑装了火箭发射器,瞬间就能想出解决之道来。 看着被众狱卒包围在牢房角落中面色凝重,满面惨白,垂死挣扎的青年,张渝不由的放声狂笑起来,这是这两年来他最高兴的一次,柳于萧啊柳于萧,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这个柳于萧,不过是仗着杨钊做靠山的跳梁小丑而已,而自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却不知道根本就翻不出公子你的五指山。”旁边的黄崇满脸谄媚的笑容,低声道,“之前不过是公子爷不屑与他计较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张渝扬了扬眉,表示对黄崇的说法很是赞同,之前不过是自己不屑与这柳于萧一般计较罢了,如今你看,自己不过翻翻手掌,这柳于萧就要吃尽苦头了。 此时的张渝心中已然做了决定,不管那报信之人是真是假,自己也一定要借这次审讯的机会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竟敢与堂堂相府作对的贱民。 “等一下。”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 张渝面色一抖,当然知道这一声是柳于萧叫的阴沉着面容,他道,“你招不招?” 柳于萧喘了口气,狠狠的咬了咬唇瓣,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招。” 张渝眉头一动,心中自是万般不屑,贱民就是贱民,不过让狱卒恐吓一番就经不住了,不过既然这柳于萧招了,自己面在自然不能乱用刑罚。 他挥了挥手,让狱卒们散开,自己走进了牢房,旁边的黄崇很是伶俐的拿出文房四宝,坐到了牢房中的小凳之上,很明显,他是要将柳于萧所招内容记录下来。 “没错,是我窝藏了刺客!!”柳于萧面无表情道,“因为半年前太子殿下欺负了我女儿,所以我就窝藏了刺客。” 黄崇手中的毛笔一抖,这是什么理由,竟然因为太子欺负了杨玉环,他就要窝藏刺客?有些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张渝,却见他颔首同意。 黄崇没有再疑问,快速的在诉纸上写下“因太子拒绝杨玉环,而导致柳于萧暗中生恨,是已窝藏刺客。” “那刺客你认识吗?”看着黄崇写下的内容,张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一片平淡的青年。 “不认识。”柳于萧爽快的回答。 “不认识你就敢窝藏他?”张渝差点暴问出声,好在他还有点理智,那刺客是自己这边栽赃嫁祸的,柳于萧能认识才怪。 却见柳于萧眨了眨眼,道,“既然宰相公子不满意方才的回答,好吧,我改一下,那刺客我认识。” 虾米?这是什么回答? 牢中众人满脸莫名,这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里还改来改去的,而且竟然还加了个前提——宰相公子不满意。 张渝面上肌肉抖了抖,瞟了一眼黄崇,却见书生很快在诉纸上写下“柳于萧与刺客深交。” 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的人,懂得变化之道。 “你是怎么窝藏刺客的?” “他来了我就叫他藏家里呗。” 这回答识相,张渝满意的点了点头。 “窝藏刺客你家中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张渝一怔,随即释然,反正只要弄死了这柳于萧,晋阳侯府其他无关人等也弄不起多大风浪。 “刺客为何会刺杀太子殿下?你有没有同谋?”这个问题张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他从来没有指望过柳于萧会回答,毕竟一个窝藏刺客的罪名就已经让柳于萧承受不起了,更何况行刺太子的罪名。 “我知道刺客为何会刺杀太子殿下,而且我也知道到底是谁要刺杀殿下。”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顿时让牢中已知内情的黄崇与张渝瞪大了眼睛。 两人面面相觑间,张渝看着旁边一耷拉的狱卒,道,“说。”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既然我已经决定招认了,那我就必须要说出来。”柳于萧满面坦然,轻描淡写道,“我之所以会窝藏刺客,其实并非前面所说的因为太子殿下欺负过我女儿,而是因为那刺客来到了府中,告诉了我的幕后指使之人我才不得不窝藏他的。” “那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声音有些颤抖,张渝感觉心中暗暗升起一股不祥。 “是谁?哈哈哈哈——”本是平淡着面容的青年突然间狂笑起来,“这长安城又有谁能让身为侯爷的我如此忌讳,可不就是当朝大皇子——庆、王、殿、下么?” 庆、王、殿、下!!! 四个字如同四座大山一般轰轰的蹦了出来,狠狠的砸在了府中众人的身上,张渝满脸目瞪口呆,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柳于萧,心中更是惊涛骇浪,翻滚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柳于萧竟然胆大包天将庆王殿下拉下了水。 不等他反应过来,柳于萧却是冷冷一笑,接着道,“除了庆王殿下,还有右相张说大人。” 张、说、大、人!!!! 这混蛋竟然还敢将他父亲也拉了进去。 张渝面色阴晴变化,到了此时此刻,他如何能不知这柳于萧根本就不会按照自己所想那般将罪名认下,这混蛋不过是在耍他们而已。 一步上前,一把扯过黄崇手中的诉纸,刷刷几下撕个粉碎,张渝看向柳于萧的目光已是满含杀机。 “来人哪,给我将这窝藏刺客的罪犯拿下。” (下)乾坤一掷 看着众狱卒再次朝着自己逼了过来,柳于萧冷冷一笑,“张公子这审讯官真是好笑,我明明按照你所说的将全部招了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什么不满意? 张渝一口老血差点喷溅而出,你妹的,你将我主子和我老子都拉下了水,公子我能满意? 大掌一挥,一干狱卒的冲了上来。 柳于萧面色冷然,大声喝道:“站住,否则别怪本侯爷不客气。” 那些狱卒脚下的步伐微微一滞,面面相觑间,全都大笑了起来。张渝更是笑了前仆后仰。 “不客气,哈哈,到了如今你竟然还敢说不客气。”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在这空荡荡的牢房之内竟然还敢威胁他说不客气??? 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不客气? 施施然的一步一步上前,张渝满脸的都是讽刺的笑容,如今这牢内全都是他的人,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柳于萧? 眼见着张大公子满脸讥讽的一步一步的靠近,柳于萧面色沉凝,一双眼眸却是死瞪着张渝。 就在他走到跟前之死,一丝冷笑至青年的嘴角中划出,“呯”的一声柳于萧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雕花红木椅,对着张渝就是扑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牢房,一干狱卒等人更是傻在了原地。 “混蛋,爷跟你说过站住,否则爷说不客气,你丫得将爷的话当耳旁风么。”一把雕花椅在柳于萧的手中挥的呜呜做响,“呯呯呯”的直砸在张渝的身上,带来了一连串凄厉刺耳的惨叫之声。 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与龙签约的好处了,与柏玄签订了契约,虽然柳于萧没有马上会飞天入地,法术滚滚,但那契约之力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强着柳于萧的筋骨与皮肉,这也就是柳于萧竟然能挥动这沉重的雕花木椅的原因。 “住手柳于萧,住手……”张渝狼狈的躲闪着,但如今柳于萧的身骨比之一般的成年男子都要高上好几分,又何况沉迷酒色,掏空身子的他呢? 不一会儿,他就被柳于萧砸翻在了地上,张渝满面惊恐,看着还呆立在原地的手下不由的怒吼出声,“混蛋,还不快来救本公子?你们是要看着本公子被砸死么?” 一声暴吼,终于将目瞪口呆的手下们召唤了回来,这些人眼见着张渝竟然被柳于萧砸翻在地,个个面如土色,赶忙一哄而上将张渝自柳大侯爷的“椅子凶器”下救了出来。 “柳于萧,好,你很好。”龇牙咧嘴的抽着嘴唇,张渝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吃痛的叫了一声,眼中闪过—道骇人的杀机,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柳于萧。 冷冷的瞟过一旁的狱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公子拿下他。” 众狱卒再次朝着柳于萧涌了上去,鉴于某人手中还拿着一把沾着张大公子血迹的凶器,狱卒们只是将柳于萧团团围了起来,再一点一点的靠近。 要知道,在他们的概念里,这位柳侯爷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手无寸铁,拿下他不过是一只手的事情,便现实却是完全不同,且不说柳于萧怎么突然会多出了一把沉重的雕花大椅,就看那把椅子的重量,众狱卒的目光闪了闪,就算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像柳于萧那般挥手砸人如此之久竟然还不待喘气的。 非人啊!!!这是团团围着柳于萧却不肯再进一步的狱卒们心中共同的想法。 他们的想法倒是没有错,但是看在急于要拿下柳于萧的张大公子的眼中那就大错特错了。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再不拿下这柳于萧,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眼见拖延之策不行,众狱卒们只能迎难而上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最为身强体壮的一马当先朝着柳于萧冲了上去。 青年面色一重,冲着那狱卒就是狠狠的一椅子,“呯”的一声,又是一声惨烈的嚎叫声,但是柳于萧却感觉手上一重,定神看去,却原来又有一个狱卒冲了上来,一双毛手正死死的抓在雕花木椅之上,手臂猛的用力,那狱卒却是死死的抓着,又上来一个狱卒,同样抓在了雕花椅之上。 眼中闪过一丝冷凝,柳于萧利落的放开了手掌,伸手在身上一抓就是满满一大捧铜钱,柳于萧此时此咳也顾不得心疼,拿着铜钱朝着正与他展开椅子拉锯战的两个狱卒的脸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嗷……我的眼睛……”“啊,我的脸……”那两个狱卒本来来暗暗自喜,正想如何抓住柳于萧呢,却不想一大把铜钱扑面砸来,瞬间脑袋传来剧痛。 一文铜钱砸在脸上可能只会是轻描淡写,一串铜钱砸在脸上虽然挺痛,但至少也能让人承受的住,但是在柳于萧那非人的巨力作用下劈头盖脸如漫天冰雹扑面砸来的铜钱那可不是疼痛所能形容的了,瞧瞧那两个大汉开出血花的脸就知道了,其中一个的眼睛也被弄伤了。 怎么回事?张渝满脸抽搐的着看着场上的一幕,本来柳于萧被夺了椅子他心中暗喜,却不想事情却又变了回事。这柳于萧到底是个什么妖孽,怎么会虚空中变出东西来。 张渝满心疑惑,那边的几个狱卒却是被柳于萧一把一把铜钱一把铜钱砸的鬼哭狼嚎。 “看我一招黄金万两。” “啊……我的头……” “再来一招漫天钱雨。” “痛死了……” 柳于萧满脸愤怒,心中酸涩无比,钱啊,这砸出去的可都是他的钱啊。不知为何,那酸涩的心情又仿佛夹杂着小小的兴奋,他想起了自己幼时的愿望——长大之后我要努力赚钱,我用一把砸一把,我柳于萧要用钱砸人。 用钱砸人,现在可不就是么? 牢房中的狱卒们早已被砸的东倒西歪,各各满脸血污,怀着莫名的心情,柳于萧又狠狠的掏出一把铜钱,目光不怀好意的瞄向了八万铜钱,够自己砸个够本的了。 张渝抽搐着嘴角,挨着扶住他的黄崇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牢房,现在可好,难道老子也要被钱砸? 一滴冷汗自张大公子的额间流下,眼见着柳于萧又掏出一把铜钱,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他不由的惊声叫道,“柳于萧,你的性命可还在我的手中,你最好不要放肆。” 放肆,柳于萧冷笑一声,手中铜钱不要命的朝着张渝狠狠的砸了过去—— 仙剑技能第N式——乾坤一掷!!!! 第六十一章 (上)女儿到来 看着张渝带着狱卒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牢房,柳于萧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 自己的这些招式对付不通武艺的人还成,若有些子功夫了收拾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仿若突然间失去了力气一般柳于萧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手掌不由自主的抚上了那印有龙印的地方。 柏玄,就算你不在我身边,却原来也是守护着我。 自己那反常的力气柳于萧如何会想不到原因,更何况……青年微微掀起衣襟,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来,柳于萧之前所拿出的东西都是来自于这个神奇的布袋。 乾坤布袋是自黄三盗铜钱一事之后柏玄看着心上人时时防着盗贼想弄出来给柳于萧的一个宝贝,也就是骊山之上柏玄引诱柳于萧喝药的东西。 张渝之所以在侯府中搜不到一丝一毫的贵重之物,只因我们的柳大侯爷早已将所有东西装进了这个小小布袋之中,看这丫的自里面拿出雕花椅就知道,这货就是连日常用品家具也都装了进去,没有放过丝毫。 可以说,这个布袋中的东西就是柳于萧所有的家当,包括他之前的八大箱铜钱。 微微的叹了口气,柳于萧小心的将布袋重新放入怀中,张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张说当然也不会放过他。自己拼死拼活的拖延着,不过只有一个保障,因为今天就是柏玄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只要拖延过了今天,明日就是柏玄归来之时。 那时别说是张渝这些纨绔,就算是张说只怕也不敢动自己分毫。 就算他柳于萧身上被诬陷了罪名,但至少完全可以等到皇帝回来或者太子醒来再秉公办理。 想到柏玄回来,柳于萧有些郁闷的心情微微有些舒畅。 一个月啊,短短一个月,在他的心中却仿若一年甚至十看那么长。虽然这一个月发生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惊险异常,但每到单独时刻,那无尽的相思如滔天的浪潮般不可抵挡将他湮灭,他更是痛恨自己为何不强要跟随柏玄而去,徒留自己一个人担忧着,思念着,回忆着。 柏玄,你终于要回来了!!! 目光呆呆的看着乌黑破落的牢房,柳于萧就双手垫头仰躺在地面之上,白皙的面容悄悄的染上一抹艳色,一缕妩媚染上眼底…… 那人若是回来看到自己这付模样,止不定会怎么心疼暴怒呢? 痴痴的笑着,柳于萧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柏玄啊,我好想你。 天气越发的冰冷,长安城的夜里倒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雪。 柳于萧闭目养着神,他沉入自己的思考中,浑然不觉天色已暗,寒气侵体,待发觉时,手脚早已冰冷入骨。你妹的,青年侯爷在心中暗暗笔了个中指,一个鲤鱼打滚自地上跳了起来,正准备再次开始做广播体操,几枚铜钱却映入他的眼帘。 心头猛的一颤,柳于萧面上一抽,钱啊,他的钱啊。 于是广播体操也不做了,柳于萧柳大侯爷毫不顾及形象在牢房内捡起铜钱来。 “……四千八百零七,四千八百零八,四千八百零九。”直至所有的铜钱捡回,柳于萧数了数,一共四千八百零九枚。 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着,伴随着的是他满心的绞痛,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丫的他那哗啦哗啦砸出去的半箱子铜钱,就算没有上万也有个五千,现在竟然只收回了四千八百多一点,果然,拿钱装逼这样子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更不是柳于萧这样的财奴能做的。 将所有的铜钱放回到箱子中,看着明显浅了一层的钱箱子,某侯爷抬头望天欲哭无泪,你妹的,爷这次亏大了。 柳大侯爷正暗叹人生鄙视老天之时,听到牢门咣当一声,又被打开,一个狱卒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而身后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看到柳于萧,那身影不由的加快步伐,冲到了牢门之前,露出了一张凄美的面容,“父亲!!!” 柳于萧一怔,随即暴怒出声,“玉环,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玉环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颤声道,“父亲,你受苦了。” 受苦?柳于萧眨了眨眼,呃,刚才砸人确实挺辛苦的。 “好了,傻丫头,有什么苦不苦的,父亲知道你担心,你瞧,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柳于萧在杨玉环的面前转了个圈,笑道,“你赶紧回去吧,这地方女孩子不好呆。” 杨玉环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一旁的食盒,拿出了几碟菜肴和一碗米饭,“父亲,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傻丫头,你……”柳于萧心头一颤,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狱卒,低声道,“张说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杨玉环低声回应道,“父亲,这个狱卒是曾经受过表哥的大恩,如果没有他,我根本就没困法进来见你。” 受过杨钊恩典的人? 柳于萧抬头看向那个站在旁边的狱卒,却见那人看了看柳于萧,走了过来,腼腆道,“小人曹小见过侯爷大人。” 他这一走来,柳于萧却是借着灯笼的微光,倒看清了他的脸。只见他相貌秀气,稚嫩无比,明明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啊。柳于萧微微一笑,道,“玉环之事谢谢你了。” 那曹小面上一红,敢忙低下头,声如蚊叫:“太傅大人对我有大恩,小人帮、帮侯爷也是应该的。” 好个腼腆的孩子,柳于萧淡淡的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他面色一紧,“玉环,你赶紧走,呆在家中不要出来,父亲不会有事的。” 杨玉环也知事不可为,当下也点了点头,只是含泪的看了柳于萧一眼,转身跟着曹小离去。 看着少女的身影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柳于萧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那食盒中的丰盛菜肴,肚子也适实的响了起来,他淡淡一笑,拿起了食盒,却见底层竟然还有他最为喜欢的果酒,当下拿出了酒杯,一个人自饮自乐起来。 “哈哈,柳于萧,你完蛋了。”正当柳于萧吃完东西收拾之时,一声狂笑自黑暗中炸响。 (下)醉梦仙 “谁?”柳于萧面色一惊,猛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却见黑暗中,张渝顶着一张可笑的猪头脸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身后是整整一队的羽林军侍卫。 “张渝?”柳于萧面色一变,这丫的被自己教训的还不够? 目光微微扫过那一正对精英般的羽林军侍卫,青年侯爷的面色微微的沉了下来,本来他以为至少要等到天亮之后张渝再来骚扰的,想不过这货竟然立马回来了。 “你是被打的还不够吗?”柳于萧冷声道,全身却是完全戒备紧绷了起来,十个羽林军侍卫,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要拼上一拼,就算真被抓住了也最多受些刑罚吧。 凝重的目光暗暗敛下,算着时间应该也快到清晨了,也许不用自己怎么弄,柏玄就已经回来了。 想到此处,柳于萧凝重的心情稍稍的轻松了一些,冷冷的瞟向了张渝。 “打?哈哈哈哈哈……”仿佛柳于萧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张渝放肆猖狂的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柳于萧冷冷的哼了一声。 “柳于萧啊柳于萧,饶你精明无比也终究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啊。”张渝那猖狂的笑容让那张本就显扭曲的面容更显狰狞,“柳于萧,你看看他是谁?” 身后的侍卫散落开来,露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瞳孔猛的收缩,看着那身影柳于萧不由的惊呼出声,“曹小?” 看着柳于萧刹那间惨白了的面容,曹小怯生生的看了眼柳于萧,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是没有出声,只是呆呆的隐在了黑暗之中。 “呵呵……”柳于萧苦笑一声,感叹自己还是太过单纯,不,是蠢,蠢的无可救药,人家说是杨钊的人自己就相信了,不是蠢是什么? 身躯微微的颤动着,柳于萧刚想说话,却不由的绷紧了身躯,从未有过的欲望此刻排山倒海,在他的每寸肌肤,每个毛孔叫嚣着释放,叫嚣着冲突。仿佛自己所有的理智在突如其来的欲望面前毫无作用,他死命揪住衣襟,觉得浑身热潮难挡,到是此时此刻柳于萧如何不明白自己已经着了张渝的道了,猛的抬头,一双眼眸狠狠的杀向了张渝,“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什么药?哈哈哈哈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牢房,张渝却还是与柳于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不是喜欢男人么?今天本公子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男人,保准叫你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一字一句将话语吐出,白皙的面容已是绯红,双眸却是满满的杀气,柳于萧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魂淡,“你……” 从未有过的欲望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生生的冲击的全身的每一处角落,几乎让他站立不住。 “柳于萧,这醉梦仙的滋味好受吧,本公子可是花了几百两银子才买来的呢?”看着牢房中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张渝终于放下心来,此刻的柳于萧就如同被下了药的小猫一般再也没有了威胁。 魂淡!!!该死的混蛋!!! “嗯……”柳于萧想要怒骂出声,但那汹涌澎湃的快感和空虚感觉却将硬生生的将其化为最为娇柔的呻吟声,那潮水一般的欲望似乎要将他彻底湮没。 不,这不是我叫出来,不是我叫出来的。 踉跄的后退到角落之中,柳于萧狠狠的肆虐着自己的唇瓣,将滚烫的身躯死死的抵在冰凉的墙壁之上,以求能够得到一丝清醒。 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柳于萧,你是柏玄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柏玄,他会来救你的。 感觉快感就要将大脑沉迷,柳于萧狠狠的咬在了舌头之上,猩红的血迹自粉嫩的唇瓣中一点一点的溢出,也让崩溃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的回转。 强打着精神,柳于萧重重的喘着气,目光不着经意的扫过面前的敌人,想法子,必须要想个法子拖延时间,以求自救才行。 手掌死死的抠在墙缝之上,柳于萧的大脑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这边柳于萧拼死想着出路,那边张渝却是刹那间失了声音,早就闻帝都两大美人,一个是太傅杨钊,一个就是晋阳侯柳于萧,就连倾国倾城的杨玉环也比之不上。 之前张渝还没怎么在意,毕竟就算再怎么美也是个男人不是?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轰在了他的脑袋之上,让他当场当机。 角落边,柳于萧早已支撑不住的瘫坐在地,凌乱的黑发微微散落,几缕发丝似乎被额头汗水打湿,贴在了颊边,白玉般的脸颊上透着美丽的红晕,修长而颤抖的睫毛,紧咬着嘴唇透出殷红的血色,那如黑墨一般的瞳眸里坚毅与妩媚夹杂。 “呯——”张渝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而他旁边的羽林卫早已当机,呆傻。 美人,果然是个大美人啊! 张大公子嘿嘿一笑,反正要给男人上,还不如便宜自己啊。再说了,自己上了柳于萧,看这小子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顷刻间,宰相公子爷就改变了主意,准备自己亲自上阵。 “怎么样,难受吧!”他凑到了柳于萧的面前,眯眼笑道,心中自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滚!!!”张渝的呼吸喷到自己的脸上,那靠自残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悸动和红潮,仿佛又要汹涌起来,柳于萧再次重重的咬在舌尖之上,拼命控制住自己,才勉强压下渴望摩擦,想要靠近的欲望。他沉沉的喘气,恶狠狠道,“给我滚。” “滚?”听着柳于萧的暴怒之言,张渝没有丝毫的不快,一张脸更是笑意盈盈,却见他猛的揪起柳于萧的长发,“我若滚了你怎么办,谁来上你啊!!!” 柳于萧刚想怒骂出声,未曾想手上却传来剧痛,“呯”一声,自己便已然被张渝重重的压在了石板之上,唇瓣更是朝着自己盖了下来。 “放,放开我。”被碰触,本来压制在最深处的悸动再也阻拦不住,如同绝了堤一般的山洪,瞬间冲向了柳于萧仅存的理智,奋力的移开脑袋,柳于萧咆哮着。 但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拉开,瘦削而修长的躯体已然裸露在空气中。张渝的手犹如火样在他全身摸索,所到之处引起片炙热和酥麻,这让他全身禁不住的恶心起来。 拼命的挣扎着,柳于萧整个人已然癫狂。 不能栽在这里,绝对不能栽在这里,柏玄会来的,他会来救我的。 第六十二章 (上)等我 晨曦微薰,远处的东方透过一线鱼肚白,沉睡的大地,在晨光的笼罩中,渐渐苏醒过来…… 晨光照间,苍翠青山当真璀璨夺目,清澈湖泊却是碧波斑斓,碧波上面却是凌空站立着几人。 所有的一切仿若新生般的透着一股焕然的生机,但在碧波的旁边却是一片惨烈。 靠近的天空被薄红色晕染,整个河岸边一片汪洋,绯色的汪洋比之夕阳更为浓重。涛天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如怒放的红莲般张扬,放肆而又猖狂的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但是随即而来是密密麻麻的身影前赴后继的狂涌而上。 碧波湖边,被飞舞翻腾的火焰灼烧,闪耀着无尽的魅惑,犹如冥土的标志,在风中不住的邀请,而熊熊燃烧张扬怒放的火焰当中却是一道昂然而立的身影。 “族长,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凌空站立的几人中,一个青年朝着站在最前头的老者道,“那野种为龙族异种,天生琉璃之火,这火根本就是我水族大患,如今我泾河水族如此死伤,怕是不值啊。” “不值,哼……”那老者冷哼一声,“泾河出此逆种,乃我泾河一族之耻,今日好不容易才趁着他闭关排毒的关键时期堵住了他,如何能放,就算我泾河一族受多少伤害也要灭杀此子。” “可是天庭……”青年抬眼看看天上,“毕竟我龙族不可长久出于尘世啊族长。” “无妨。”泾河族长摸了摸了白须冷笑道,“这柏玄之前中我魂毒,如今又在排毒的关键时期被我等打断,你看如今厉害,其实哼哼,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看着那如同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狂冲而来的泾河水族,柏玄强忍着胸口剧痛,瞳眸微眯,全身火焰猛然发作。 顷刻间,湖边龙啸震天,漫天火焰猛涨三丈,纵横激荡,能量流到处肆虐,强大的力量波动在每一寸空间浩荡,包围着琉璃火圈的水族顷刻间死伤一大片,碧湖边惨叫声连绵不绝。 “找死。”泾河龙王面色一冷,大手一挥,“给我加大攻击,我要将这孽种碎尸万段。” 顷刻间,法术灵力如滔天的江水一般凶猛的朝着琉璃火圈咆哮着扑了过去,柏玄面色一变,“噗”的一声一口黑色的血液狂喷而出。 “柏玄,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站上柏玄身后,一向嬉皮笑脸的玄机满面凝重之色,他一步上前冷声道。 他不明白,柏玄为何要如此拼命,龙族大规模出动水军天庭是不容许的,只要柏玄强忍住,只用琉璃火抵挡住攻击,不出三天,就算泾河水族不退天庭也绝不容许。柏玄又何必强提灵力要冲出这水军的包围圈,要知道,之前柏玄被现在和泾河龙王下了灵魂之毒,走火入魔,如今毒入魂体,正是排毒最后时期也是排毒的关键时期,却又被这泾河一族打断,可以说现在柏玄的灵魂已是极其的虚弱,如今竟然还强提灵力使用大招,这样下去,柏玄的灵魂早晚回崩溃的。 柏玄却是全然没有理会,随手一擦唇边血滞,只是目光冷冷的盯着那湖边上的几人,手中更是快速的打着法诀。此刻他嘴角挂血,乱发狂舞,体内血红的灵气疯狂涌出,仿若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一个魔王一般。 “呼”的一声,一道如血般的刀刃快速的凝结,突的如光一般猛的飞向老者,泾河龙王面色一变,猛然间闪到一边,而他身后的一个少女却是尖叫一声,一道血浪喷涌而出,少女的人头飞出去五丈距离之后滚落在湖面之上,随之化为了灰烬。 泾河龙王等几人面色大变,他们从未想过在泾河水军如此重重包围重重攻击之下,这柏玄竟然还能攻击他们,刹那间,几人悠闲的姿态却是凝重了起来。 “好啊,好的很啊,”泾河龙王面色狰狞,刚才被杀的是他最为喜爱的小女儿,今日带出来见识一下人间,却不曾想一举被柏玄送进了地狱,他伸手示意水军停止攻击,几步来到重重燃烧的琉璃火圈之前,低声吼道,“出来,我们单独斗一次,你赢了泾河水族从此不再找你,若你输了,你就为我女儿偿命吧。” 柏玄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手掌一握就要撤去琉璃火圈,身后的玄机却是凝声道,“柏玄,不可相信他,谁知道这老匹夫会不会骗你?” 柏玄尚未回答,那边的泾河龙王却是指天发誓道,“老夫泾河龙王敖天指天发誓,今日与族中异种柏玄单斗,输则放其生路,从此不再相交,赢者取其性命,以敬我女。如违此誓,我辈泾河龙族满族灭门,我敖天从此葬身东海海眼。” 玄机面色一变,未曾想到这敖天老贼竟然发此重誓言,要知道,这修者一族不比堂之中普通凡人,这誓言却是因果,既然发了誓言,那因果就已然存在。 既然如此,玄机阻挡柏玄的理由自然不再存在,只是柏玄如今灵魂虚弱,虽然身为异种而能力强大,但如何抵的过这泾河敖天千年老妖,当下玄机给了身后的李旦一个眼色,示意其帮忙阻拦。 李旦也知事情严重,若是在巅峰时期,柏玄与这敖天相战胜负难测,但如今柏玄灵魂受损,实力大减,又如何斗的过这敖天,不是摆明了送死么? 当下,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柏玄,你不能去,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要知道你这条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他还是柳于萧的。” “于萧,柳于萧?”柏玄的动作微微一滞,解除琉璃火圈的法决也停了下来。 有用。 李旦与玄机不由的心中一喜,却不想柏玄大掌一挥,在众人身边熊熊燃烧的琉璃火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李、玄二人傻在原地,却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柏玄扯了扯嘴角,大步向着敖天走去。 “柏玄救我,柏玄……柏玄救我……” 他的耳边,柳于萧痛苦急促的呼唤声一声接着一声,让他目龇欲裂,欲仰天狂啸,心,更是紧紧的揪成一团。 敖天的单挑是给他的一次机会,即便那机会月八层是让自己走向死亡。 封锁掉心脏的痛脉,一步一步来到敖天跟前,柏玄面色冷凝,手掌暗暗挥动,全身灵气暴涨,顷刻间化为滔天风暴。 等我!!! (下)张家父子 秋风萧瑟,梧桐叶落得整个路边都是,长安城新的一天已然到来,而在那漫无天日一般的天牢当中,却如同阴森无尽的黑夜。 站在天牢门口,张说面色凝重,他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消息,渤海都护府的哥舒翰采用了杨钊诱敌深入计策以雷霆霹雳之势横扫了突厥大军,而陛下御驾亲征更是所到之处横扫千军,就在昨日,圣上已经协同杨钊凯旋而回,这也就代表给于庆王、给于自己的准备的时间已然不多。 这些没用的东西!!! 张说冷哼一声,当初自已派人要求合作之时,那些异族狮子大开口要了自己整整五万两黄金,真正上了战场却如同草芥一般根本没有起到阻拦的作用。 好在,太子性命危在旦夕,只要柳于萧认罪签下口供,就算那杨钊有所怀疑,想要发作,自己也有的是手段让其无法作为。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柳于萧尽快认下罪名,签下口供,否则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要落空。 想到此,张说的面色愈发的凝重起来,伸手招过一陈涛,“这柳于萧到底招供了没有?” 陈涛恭敬道,“公子爷正在审问。” “渝儿?”张说面色一紧,大怒道,“如此大事,怎么能交给渝儿,你的人头还要不要了?” 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整个一个外表光线,内里稻草一般的货色,真对上那柳于萧哪怕是吃亏的多,更何况还要拷问。 陈涛面皮一紧,有些结巴道,“公、公子爷说是您授意的。” “混帐。”张说勃然大怒,狠狠一甩衣袖便大步走进了天牢,身后陈涛赶忙带着羽林军侍卫跟上。 还没走几步,就听得一声尖声凄厉的惨叫声横冲而来,直直的钻入了众人耳中,陈涛的面色一白,他听的很清楚,刚才那叫声分明就是宰相公子张渝的。 “这……”就在他手足无措之时,张说却是面色一紧,快步朝着关押柳于萧的天牢地下第三层而去。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比之第一次愈发的惨烈,听得几人面色更是大变,脚下步伐愈发的快了许多。 张说更是已然跑了起来,可怜他将近古稀,随便走个几步都气喘吁吁,却因为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而不得不奔跑起来。 “鬼啊,鬼啊……”还没等到他们靠近,却见几个羽林侍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那狼狈的样子哪里有往日百姓眼中精英飒爽高高在上的样子。 “混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身为羽林军的统领,看到下属如此模样,陈涛也不管张说在侧,当场发作。 “将军有鬼啊,有鬼啊。”几个侍卫看着他们几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冲了过来,扯着嗓子凄厉的叫着。 陈涛定睛一看,不由的面色有些呆滞,这几个侍卫全身是血,而下身之处的血迹更是如不要命的涌现而出,很快就将整件裤子染成了血色。 抽了抽嘴角,冷汗密密麻麻的自陈涛的额头上涌现,这样的情况不用猜都知道自己这些手下是被人阉割了子孙根,要断子绝孙了。 “混蛋,是谁做的?”一把揪起一个侍卫的衣领,陈涛怒声道。 “柳,柳,柳于萧。”再也支撑不住,那个侍卫晕了过去。 柳于萧,陈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雅若兰,纯净若水的身影来,那样优雅纯净的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听说这柳于萧有着高强的武力啊。 陈涛正满心疑惑,那边却传来张说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渝儿——” 陈涛心头一颤,面色猛的一凉,该死,怎么忘了还有这位。 这张公子是带着羽林军侍卫去审问柳于萧的,这十来个侍卫都变成了这幅模样,这张渝…… 心中不敢再想下去,陈涛几个飞步直冲到了牢房之前。 刚刚走到牢房前,陈涛就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牢房内的味道。 没错,很重的味道,那浓浓的情色银靡的气息让他想做到忽视都不行,陈涛不是个没有经历过情事的毛头小伙,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而十平方米的牢房之内,张渝赤身裸体的躺在牢房之内,满脸的银糜姿态,身上、脸上还带着银糜的污迹,不用说就可以知道这张渝怕是被人强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这张公子到了如今即便被张说抱在怀里,还是极力的扭动着身子,而男人的关键之处……陈涛只一眼就别过眼去,不欲再看。 他别过头去,落入眼中却是更加的刺目,满地鲜红的血迹,却见自己的下属们一个个横七竖八或仰或趴的倒在了地上,他随意的翻了几个,心中却是愈发的冰凉,一个个全部被断了子孙根啊。 赶忙叫身后的侍卫去找太医,陈涛目光微微扫过其他处,却是没有了正主晋阳侯爷柳于萧的身影。 长吐了一口气,陈涛正了正神色,很明显所有一切都跟柳于萧有关,想来是这张渝眼见柳于萧俊俏想要行强暴之事,却不想强暴不成还被人阉割了子孙根,顺便连累他一整队的手下断子绝孙。他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刹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于萧,柳于萧,柳、于、萧!!”咬牙切齿般的吐着字,张说只觉得胸口的热浪迅速膨胀,恨不得将那柳于萧碎尸万段,竟然敢如此对待他的儿子,他要晋阳侯府陪葬,“陈涛,晋阳侯柳于萧畏罪潜逃,给我出动全部羽林军追捕,全国通缉,晋阳侯府一干人等全部缉拿斩首示众。” 陈涛面色大变,这可是要灭了晋阳侯府的满门啊,他低声道,“右相大人,天子即将归朝,您这样做是不是……” 张说一巴掌将扭动着身躯的张渝打翻在地,起身冷冷的扫了年轻将军一眼,“你放心,所有的事老夫担着,这一次老夫要让晋阳侯府所有人给我儿子陪葬。” “陪葬?”陈涛面色一滞,不明白张说的意思,这张渝虽然断了子孙根,但人不是还活着么?不带他反应过来,就见张说猛的抽出旁边侍卫的带刀,狠狠的一刀劈在了张渝的脖颈之上,张渝一声惨叫,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抽动了几下,断气而亡。 压抑着满心的疼痛,张说面容极具的扭曲起来,只见他一步一步上前,盖在了张渝死不瞑目的面孔之上,呜咽着声音道,“儿子,放心吧,父亲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将军,右相……”牢外传来了羽林军侍卫的通报声,“太子于方才转醒了。” 陈涛全身一颤,猛的转过头去看张说,却见老年权相猛的瞪大了双眼,面皮不断的抖动着,直到最后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朝着地板一头栽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上)是我错了 柳于萧醒过来的时候,有好一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躺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上面,眼睛里所能看到的景色让他刹那间失了颜色,不知身在何处。 却见湛蓝的海水,哗啦啦的涌动着。光波流转,如梦似幻。清澈的视线中,珊瑚树形成森林,弥漫在雪白的海沙之中,好像是一片片金火彩霞,灿烂异常,海水温柔地抚摸着沙滩,发出美妙的刷刷的声音。声音饱含韵味,大自然的天高海远,令柳于萧有些呆滞的大脑猛的一颤,胸襟一阔,意识也随即恢复过来。 一下子,从迷茫的状态里回到了现实,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那时自己被张渝连带着几个侍卫强压在地上,被强行撕裂了衣袍……柳于萧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之色……罢了罢了,这些混帐不是也被自己阉割了下身们,粉嫩的唇瓣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柳于萧的瞳眸中还保留着淡淡的庆幸之色,若非那时李旦与玄机即时赶来,自己恐怕……呜,青年长长的吐了口气,那张渝给自己下了醉梦仙,自己便以牙还牙,让他也吃吃这样的苦头,否则他还真以为自己这个晋阳侯爷是任他拿捏,是个好欺负的。 不过,为什么是李旦和玄机来救自己…… 柏玄…… 急着翻身坐起,却是扯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吃痛地皱紧了眉头。柳于萧低头一看,意外地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口被好好地包扎了起来。这是柏玄为自己包扎的么? 正疑惑间,旁边却传来争吵之声。 是李旦和那个极品男玄机的声音。 奇怪,这玄机不是一向以李旦为主么,如今竟然与其争吵? 瞪大了双眼,柳于萧小心翼翼的撑起了身子,紧靠着身后的大石缓缓的站了起来。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大石后的不远之外,李旦面色凝重,“况且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强压在他的身上?”“强压?”玄机的面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连带着一丝的嗤笑与讥讽,“他们已经签了生死契约,他们是一体的,怎么算是强压?” 眼见李旦欲要反驳,玄机强声道,“再说了,若不是因为他,柏玄怎么会强行提用灵气,与那泾河龙王一战,又怎么会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李旦强硬的面容微微一滞,随即昂起了下巴反驳道,“就算如此,难道就要柳于萧承担一切责任?这也太过份了吧!” “过份,怎么会过分,他区区一个凡人……”听着李旦强行之语,玄机心中怒气升腾,破口而出的话语却在看到两人身后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时瞬间化为了虚无。 李旦也感觉到不对劲,猛的转过身去,却见大石旁边,柳于萧面色惨白的看着他们,本就虚弱的身躯更是无意识的颤抖着。 刹那间,怒气勃发的两人却是怯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你们告诉我,柏玄他……他到底怎么了?”想到走进一步,却发觉全身仿佛丧失了全部的力气,遍体生寒间,已经没有了生机,只留下最后的执念与期翼,“他没有事对不对?” “他……”看着那双纯净瞳眸中满满的期待与恳求,李旦扯了扯嘴角,一个侧身将玄机推了上去。 玄机心中正纠结着,却不想下一刻就被自己的爱人给推到了最前线。他面色有些凝重,毕竟柏玄到了那种地步,柳于萧又是个凡人,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答应,毕竟生死攸关啊。 但是一想到柏玄的模样,再看着柳于萧好好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一股怨气难已抑制的在心口中愤然勃发。 当下,玄机就冷了面容,你想知道?行,龙爷就大大方方,全全部部的都告诉你。 “柏玄怎么样,你还好意思问?”玄机冷笑一声,看向柳于萧的面容是满满的嘲讽与狠厉。他就不明白,这柳于萧有什么好,贪财吝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天在外惹是生非还要柏玄为其清扫余尾,而在柏玄排毒的关键时刻不细心体贴呵护倍致让柏玄一人面临生死也就罢了,还动用生死契约搅动柏玄心神,如果不是他强行的呼救,柏玄又怎么会……想到自家表弟如今的模样,又看着眼前这柳于萧满脸茫然的神情,玄机只觉的自己那一直压抑着的不满与怒气变为爆裂的怒火,猛地窜上天庭,突然、剧烈、措不及防之下,轰的一声,闷灼变成了暴烈,口下更是毫不留情的咆哮起来, “你一个区区凡人,得到一个真龙的垂幸,竟然还不知道珍惜,身为柏玄的契约人,你不觉有愧吗?二年多来,他时时刻刻守护在你的身边,贴心呵护时时照顾,甚至从爷这里拿了多少至尊宝贝给你一个凡人啊,千年人生,万年灵芝,百宝囊……你呢,你又给他什么?二年来他承受着魂毒的时刻侵袭痛苦你知道吗?他有好几次处于生死边缘你又知道吗?一个月前他要进入排毒的关键期你知道吗?……”柳于萧茫然的看着咆哮的玄机,只是本就无意识颤抖的身躯更是剧烈的抖动起来,纯净的瞳眸中波光剧烈的波动着,而紧握成拳的手掌已是血迹斑斑。 “不,这些你全部不知道。”玄机大声吼叫着,手指直指着青年的鼻梁破口大骂,“你只知道贪恋他的呵护,你知道让他给你惹祸清扫余难,你只知道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住口,别说了!”眼见着玄机却骂起不成理,李旦猛然的上前,一巴掌将其狠狠的击到一边,随后赶忙来到柳于萧的旁边,急声道,“柳于萧,这条死龙脑子不对,你别听他胡说,他……” 安慰的话语在青年滚落的一颗晶莹的泪珠中化为了寂静,柳于萧极力的强撑着,让自己没有倒下,他苦涩的摇了摇头,“不,他骂的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没有好好的珍惜柏玄,是我错了……” 一语落下,恍如隔世,连串的泪珠却是再也止不住的崩溃而下。 (下)通天又如何 “你……”玄机一蒙,嘴角抽搐正想继续说话,却被李旦冷眼一瞪,刹那间方才那滔天咆哮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想去看看柏玄,可以吗?”柳于萧伸手抹去泪痕,目光看向了玄机。 “你想看他?”玄机目光微微眯起,随即冷笑道,“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 柳于萧淡淡的摇了摇头,如今之际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比柏玄重要,自己怎么可能会后悔? “行啊,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来吧。”一抹复杂之色闪过,玄机冷哼一声,大步向着一边走去。 柳于萧感激的谢了谢李旦,赶忙跟上。 没走多少路,玄机就停住了脚步,而映入柳于萧眼帘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之地。 湖泊,一个巨大的湖泊,一个鲜红的湖泊,而湖中之水带着滚滚崩腾的热气,是如同血浆一般的熔浆。 柳于萧面色大变,目光快速的扫过四方,却前血湖之之前,一座斑斓的山脉连绵不绝,蜿蜿蜒蜒的看不到边界。 只是,为何这山脉会给他一种莫名之感。 不过当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柏玄在哪里。 当下青年转过头去看向面无表情的黑龙,满脸疑惑。 玄机却是冷冷将脸撇到一边,看向柳于萧的目光中是深深的不满与怨恨。 柳于萧颤了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李旦,李旦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步上前,揽住柳于萧的腰,脚下猛然用力,两人便腾空飞了起来了。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柳于萧刚开始还不明白李旦为何如此作用,但当他越升越高,能看到前方山脉,越来越远,从斜角度看下,山脉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 龙啊,那与他有着莫名之感的山脉就是一条龙所化的呀。 胸口在瞬间被冻结了,青年觉得自己全身如坠冰窟。 那条龙盘旋在大地之上,而自己刚刚对着的就是龙头,那侧躺地,紧闭着双目,死气沉沉的巨大龙头。 而那个热气腾腾的血浆之湖就是龙咳出的精血。 柳于萧缓缓闭上眼睛,胃部传来难以形容的绞痛,即便是呼吸点点更加虚弱起来。 柏玄,他的柏玄,那个霸道而又温柔的男人,那个时时刻刻守护在他身后的男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连人型都已经难已维持。 脚下一落地,柳于萧就再也抑制不住冲向了紧闭着双眼的龙首,颤抖着身子,抚摸着那巨大的龙头,柳于萧重重的喘息着,他想要说,他有很多话想和柏玄说,但是……整个人趴在龙首之上,只任着晶莹的泪珠渗透到身下的山脉之中。 “柏玄中了泾河龙王的魂毒,在排毒的关键时期他为了赶时间去救你不惜动用逆天之法化石功,之后泾河龙王受创败退,而他也受到了化石功的反噬,而且他的灵魂也已经崩溃了。”旁边传来了玄机淡淡的声音,满怀讥讽,特别是在“赶时间救你”几个字时还加重了语调。 柳于萧没有在意,什么反噬?灵魂崩溃?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能救回柏玄。 虔诚的在龙首上印下一吻,柳于萧擦干了泪痕,站直了身躯,他淡淡的话看着玄机,“要我怎么做?” 玄机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紧锁住青年,目光如炬,“你怎么知道我有救他的办法?” 柳于萧淡淡一笑,自己醒来之时就听得他们在争吵,那争吵的内容那时听着有些不解,如今想来要救柏玄定是要自己这个契约人去做,况且这玄机到了如今还如此冷静,柏玄必然还有一线生机。 将所有的一切理顺,柳于萧当然也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但是他不准备解释,只是沉声道,“只要能救柏玄,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即便是要了我命也可以。” 未曾想如此一番言语却未换来玄机的缓和,反而招来了冷笑嘲讽,“柳于萧,就算你走运与柏玄签了契约,但是你终究只是个凡人,要知道死很简单,但这世上可还是有生不如死的。” 生不如死? 青年的面容刹那间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虚无,他只是沉声道,“要怎么做。” “柳于萧我告诉你,如果你失败了,柏玄就会丧失最后一丝生机。”玄机怒喝出声。 “要怎么做。”柳于萧依旧执着道。 “你……”玄机满脸愤怒,却在青年直倔的目光中最终化为一丝叹气,“其实在柏玄身中魂毒之时,龙神老祖曾经下令可以为他排毒,而他要付出的就是解除与你的契约。” 龙神老祖? 柳于萧敛下了眼睑,看来这位龙神老祖就是柏玄的最后一丝生机。 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但是柏玄拒绝了,他的拒绝让龙神很是恼怒。”玄机狠狠的瞪了一眼柳于萧,继续道,“柏玄灵魂崩溃后,我又继续上了龙神宫去恳求老祖,老祖同意了,但条件就是要柏玄的契约人背着柏玄一步步踏上通天路,登上龙神宫。” 凝重的话语猛然一滞,玄机深深的看着沉静的青年,“如果你失败了,老祖会亲手灭杀柏玄的最后一抹生机。” 这龙神竟然如此之狠,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青年狠咬唇瓣,任由腥甜之味蔓延口腔。 “若不是柏玄如今不能承受解约之弑”玄机目落远方,满面杀机,“我真想强行灭杀你解除你与柏玄的契约,也许这样老祖会救柏玄,但是……” 玄机的话语没有再说下去,柳于萧的心中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柏玄的最后一抹生机落到了自己这个凡人的身上。“柳于萧,你要考虑清楚,这通天路可不是一般的路,就算是强大如龙族若不用道法也难已走尽通天路啊,更何况你……”李旦焦急的声音传来,柳于萧却仿若妄闻。 更何况自己还要背着柏玄登上通天路。 通天通天,不就是直通苍天之路么?又怎么可能简单? 手掌轻轻抚摸着龙首岩石,犹如呵护心爱之人一般,青年浅浅一笑,晶莹的瞳眸中是满满的决然—— 能救柏玄,通天又如何!!! 第六十四章 (上)登通天 银色月华温柔照耀,残焰随风飞舞,魔阵里的巨龙山脉,散发着银光缓缓的转变为人型。 看着那熟悉的石雕一般的身影,柳于萧站的笔挺的身躯微微的晃了晃,眼睛一阵酸涩,最终究没有其他的言语,只是弯下身后,在李旦的帮助下将柏玄石化的身躯背在背上。 石化的身躯很硬,很重,很沉,对于柳于萧来说更是难以为继,即便他的凡人之躯被契约强化了许多,但终究也是凡人。 暗咬牙,青年抬手任由旁边之人用绳子将石化躯体绑在自己的身上,往日一向晶莹的瞳眸却仿若海一样幽深。 勒紧了绳子,玄机重重的打了个死结,重重的拉了拉,已能确定牢不可破,但是心中的担忧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柳于萧,你确定了么?要知道只要踏上一步通天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如果你不去的话,还可以保住这条命的。” 柳于萧淡淡一笑,如光般灿烂,仿佛刹那一瞬间天上的银色月光都难以匹敌。 他轻轻的掂了掂,之后双手向后紧紧揽住了柏玄的身躯,心中呢喃:“柏玄,平日里都是你背我,这一次换我来背你。” 大步的向前走了几步,柳于萧抬起头,将目光落下了他即将要考验的舞台——通天路。 浩瀚苍茫的大海之上,一片山崖林立,浩瀚无垠,在绽放瑞霞,芝兰生长,龙草扎根石缝间,紫气蒸腾,山崖壮丽,灵泉汩汩,古药飘香,上万条大龙腾空。在那之间,一座青色的拱门昂然而立,直冲云霄,仿若欲与天公试比高,而其之后一道如玉般华润的阶梯静静的卧躺着,一级级的阶梯缓缓的向上延伸,仿佛看不到极限,又仿佛尽头就在眼前,而恍惚间,通天之路几个大字在阶梯间缓缓流动,似神迹,又似魔法。 柳于萧自嘲一笑,神迹如何,魔法又怎么样,与自己有何相干。 定了定神,柳于萧大步朝着青色拱门而去,只留下身后李旦凝重无比的面容和玄机复杂莫名的神色。 刚刚一脚踏进青色拱形门后,一片浩瀚的力量扑面而来,柳于萧还未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发觉自己已经被通天之路弹了出来,朝着地上摔落下去,正要后背着地。 后背?不,不能让柏玄受到伤害。柳于萧面色一凛,奋力的扭转着身躯。 “呯”的正面着地,柳于萧只觉的脸上,双臂传来一阵刺骨的奇痛,痛得他咧嘴想骂娘。 你妹的,第一级就将老子弹出来了,之后的怎么走,不带这么玩人的。 旁边的李旦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玄机一把拉住,手指指了指通天路的最高处,示意柳于萧已然踏上了通天路,自己等人不能再提供帮助,李旦暗恼之下也只能作罢。 没有去看旁边两人的互动,柳于萧稍稍动了动身子,缓了缓身上的疼痛,便再次走上了青色拱门。 这次柳于萧没有着急,他先是一只脚踩在台阶之上,等确定没有了阻力踩实了才缓缓移动第二只脚,刚刚整个人踩在第一级台阶之上,柳于萧不由惊呼一声,他的脸孔和全身肌肉都扭曲起来,那一股磅礴的,似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仿佛要把自己挤成一团内饼。 你妹的,咬紧牙根,将脚趾头狠狠的抠在台阶之上,柳于萧在心底早已将这通天路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还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的母系亲属。 小说他也看过,这什么考验的登天的走台阶的不都是到了之后才逐步加难的吗?没见过像自己的这种这样第一级就强压死人的啊。 看着台阶上柳于萧那暴怒的面容,玄机抽了抽嘴角,丫的不会第一级都撑不过吧。 玄机终究不是柏玄,他不了解柳于萧,更不知道柳侯爷天生骨子里有一股名为叛逆的神经,而现在这根神经正在剧烈的发生着作用。 王八蛋,有本事你压死老子。 恨恨咬牙,柳于萧抬起脚走了第二阶,果然压力倍增。 眼神暗敛,青年猛地一咬唇瓣,如同一头初生牛犊一般蹭蹭蹭的又窜上了几阶,紧接着便是“呯”的一声,一道美丽的曲线划破天空,柳于萧柳侯爷再次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看着以大字型趴在地上半天也不见动弹的身影,玄机心中一阵心惊,他扯了扯李旦的衣袖,有些悻悻道,“该不会摔死了吧。” “你才摔死了呢?你全家都摔死了!我祖宗十八代都摔死了。”回答他的是青年暴怒的吼声。 却见柳于萧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狠狠的瞪了玄机一眼,再次走向青色拱门。 这次他没有再贸然踏足,自己的命他很珍惜,柏玄的命他更要救,所以这通天路老子一定要征服。 心中高唱着征服,柳于萧开始了实验。 正面走受力面积太大,那拿来爬是不是受力面积就会小一些呢? 说做就做,当即柳于萧就趴了下来向前爬去,刚刚没爬几步,一座大山就重重的压了下来,“呯”的一声将人强压在了台阶之上。 “痛,痛死了,我的肚子。”龇牙咧嘴的按着自己的肚子,柳于萧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爬行计划宣告破产。 爬得都不行,这不科学啊。 抽了抽鼻子,又小心翼翼的确定背上柏玄的安全,柳于萧“呸呸”两声挽起了衣袖,再次实验了起来。 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露白,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晨雾浓白化开,却结成了花草叶上的水珠子,滴滴濡湿衣裳。 玄机看着远处还在最底端的几级台阶纠缠的青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整个晚上啊,这柳于萧不是在玩他们吧。 他的想法刚落下,就见柳于萧本来纠结的面容猛然间亮开,只见他快步走向台阶,向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快速的奔跑起来,随后猛的跳上台阶,以侧面姿势快速的向前冲去,如果一只撒开脚丫子奔跑的兔子。 (下)老祖 三十一级、三十二级,三十三级,三十四级……汗水如泉涌般滴落,柳于萧重重咬牙,抵着强大的威压拼着所有的全部向前迈向第三十五级,脚尖刚刚踏到台阶,全身的力气却已全部放空,身体停滞了一下,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翻滚而出,在巨大的压力下,宛如炮弹一般被弹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底下两人的跟前。 玄机面上肌肉抖动,深沉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小小的不忍之色,向前微微的迈了一小步,却又戛然而止,随即化为一声长叹,消失在天地之中。 终究,连他都不忍再看下去。 “咳咳……咳咳……”许久之后,那趴在地上的身影才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随即那身形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才一点一点的撑着手掌缓缓的坐了起来,只是这个一个简单的动作,那全身骨头全部碎掉一般的疼痛让他仿若用尽全部的精力。 三天,整整三天,柳于萧一直在通天路上挣扎着前行,多少回撑不住被炮弹一般的弹出,重重的跌落在地,多少回被那强大的威压所挤压,全身骨头都似乎被挤碎,但终究他还是一天一天的增加了战果。 也许是与柏玄契约的关系,就算如此柳于萧的小命都还是好好的存在着,既然存在着,那就一定可以成功。 一把抹去脸上的污垢,柳于萧双手托了托背上比之自己要高上许多沉重无比的石像,微微一笑道,“柏玄,我要上了。” 大步朝着青石拱门走去,柳于萧仿佛第一次登通天路一般,惨白的面容是满满的决然,没有丝毫的后退与恐慌。 凡人也许比之龙这些神话中的生物幼小许多,但人是万灵之长,有着他自己的信念与执着。 而柳于萧的执着与信念就是他背上那个男人。 看着那纤长的身躯再一次踏上通天路,玄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整整三天,柳于萧就重复着登台阶,被弹,摔落,再登台阶,再弹,再摔,周而复始的。他不明白,凡人明明那么的弱小,对于他们这些神话当中的生物来说,更是如同蝼蚁一般。 “想不明白?”不知何时,李旦出现在他的身边,淡淡问道。 玄机点了点头,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奇妙,他真的不太明白,就如同他旁边的这个男人,又如同那个拼死向上攀爬的财迷侯爷,难道他们都不怕死,不怕痛的么? “不,柳于萧怕死,怕痛,甚至比之一般人对于生死苦痛他这种人更来的害怕,”看着强挺着身子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的青年,李旦轻声道,“但当他遇到比之生命更为重要的事物时,他们就会忘却生死,忽视疼痛,因为他的心已经没有了这些东西存在的余地,而柳于萧现在的心中应该满满的都是柏玄吧。” 如轻描淡写一般的长叹话语却让玄机身躯微微一颤,抬眼看向那在巨大通天路上死命挣扎前行满身污垢的身影,他竟然感觉那人踏着晚霞,如梦似幻一般,刹那的风华,绝代的神姿,让人不由的佩服。 这边的玄机对柳于萧大为改观,那边通天路的青年却拼着死命的向前攀爬一级又一级。 第四十九级台阶,自己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级台阶,而这一级在柳于萧的跟前仿若变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他眼前的景物早已模糊,身体是那样的沉重,在那凝固的压力中,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困难。一道道血丝不断从他皮肤表面中渗出,在空中化为星星点点的红色固体,再破碎成碎粉飞散。 “柏玄,我……来的那个时……代有一种食物……叫做冰,冰激凌,入口就化,等你,恢复,了,我,就做,给,给你吃,吃好不好?”强抵着威压,柳于萧双手紧紧的抓着第五十层台阶,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每移动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就会增加一些,直到最后化为鲜红渗透而出。 “柏玄,你不,不要小看我,这通天,路,我一,一定可以达到的,”手脚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鲜红的血珠开始从柳于萧的皮肤下溢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为了你,我,一,定,可,以,做,到!!!!” 近乎撕裂破碎一般的咆哮,挣扎着,柳于萧疯狂一般的不顾全身染血的身躯整个重重的倒在了第五十级台阶之上。 刹那间,所有的威压消失的无影无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柳于萧只觉的自己全身已然化成一团血泥,不复存在。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欢畅,至少通天路,自己已经通过了。 “通过了?凡人,你还真是天真。”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柳于萧面色一变,不顾全身的疼痛,猛的自地上坐了起来,“你是龙神老祖么?” “不错,我就是你要找的龙神老祖。”那声音如清水一般平淡,“凡人,通天路不是那么的简单,这五十级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份而已,你还是回去吧。” “回去?”柳于萧眉头一挑,自己千辛万苦,拼了死命才爬到了这里,这老头竟然叫自己回去? 开什么玩笑!!!! “不,我不回去,”柳于萧面色一正,站直了身躯,朗声回道,“既然这只是一小部分,那么后面的通天路我会继续走下去。” “无知!”老祖似是没有想到这柳于萧竟然如此不识相,语气也加重了许多,“你以为后面的路是那么好走的吗?还是听老祖劝,早早回去吧。” “不,我要走。”托了托身后爱人的石像,柳于萧咬牙道。 “你,好好好,念在你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份上,老祖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要救身后的那条血龙么?只要你主动解除与他的契约,老祖不用你再攀爬后面的通天路也会救他怎么样?” 第六十五章 (上)曼陀罗花 不用再走通天路?要解除契约? 柳于萧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却是无比的愤怒起来。 又是要解除契约,难道柏玄与他契约就这么的不得人心么? 见他面色变的凝重,那老祖也以为打动了青年,却见一条不着边际的道路猛然出现在柳于萧的跟前,声音略带着点点的诱惑,“你看,这之后的通天之路可不比方才只有五十级,还须一步一叩首,而且还要在两天之内到达,柳于萧,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青年刹那间黑了面容,要知道这区区五十级自己就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而后面这比之前面更多几倍的路途却要在两天之内达到,还要一级一叩首,恨恨咬唇,如同那老祖所说就算拼了他的这条命也不可能达到。 但是,难道因为这些就真的要解除他与柏玄的契约?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生成就被柳于萧踹到了一边。 柳于萧知道如果两天内他没有做到,且不说他自己的命,就算柏玄的最后一抹生机也会被自己葬送,自己同意解除契约,相信以龙神老祖的手段,自己与柏玄肯定都不会受到反噬与伤害。但是他更清楚,如果他同意解除契约,那么就代表他放弃了柏玄,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样的事情是柳于萧绝对无法接受的。 大不了一起死吧。 目光灼灼的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天梯,柳于萧淡笑一声,大步向着后面的台阶走去。 至于龙神虾米的,去你妈的。 怀着郑重的心情,柳于萧小心的踏出了一步,面色猛然一变,随即又将后一只脚踏了上去,最后是整个人。 怔怔的站在台阶之上,柳于萧面容抽搐,嘴角剧烈的抖动着。 这台阶他娘的没有一点威压。 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被龙神给诱惑到。 心中暗暗朝着老天笔了个中指,跪了下去,柳于萧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起身站立,青年托了托身后的石像,微微一笑,“柏玄,我们出发。” 看着快速向上攀登的青年,空气中,李旦和玄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娃啊,通天路才刚开始啊。 当然就算柳于萧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也必定不会在意,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通天之路,一条散发着七彩光华的无尽阶梯,高耸入云,仿佛一直通往更高、更深邃的白云之中,似乎没有尽头。 也许是经过前面五十级威压之路的震慑,没有威压的阶梯柳于萧刹那间就窜上了五十多级,而现在的他却是气喘如牛,速度也慢了下来。汗水,已经开始出现在他已然殷红的额头上,而之前的剧烈的疼痛也凑热闹一般的齐齐发作了起来。 玛丽的隔壁的。 看着前面依旧望不到尽头的台阶,青年暗暗在心中暴了一句粗口,他当然知道这后面的通天路不好走,但没想到身上的遗留的伤势也开始凑热闹。 以为这样就可以难住老子了吗?青年唇角一抽,神色一凛,走着瞧。 这一次柳于萧没有向前狂冲,只有脚踏实地的一步接着一步,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响头。 他的步伐十分稳定,跨出一步,跪倒,下拜,起身。再跨出一步,再跪倒,再叩头……如此循环往复。 五十五……六十五……七十…… 七十级,前面的通天路依旧没有尽头。 痛,这是柳于萧的第一个感觉,全身剧烈的疼痛,不止是之前的伤势发作,还有膝盖就如同有万千根钢针死命的戳着似的,让他再也站立不直,而七十几次的下拜,也让青年的体力消失殆尽。 混蛋,混蛋啊,去你妈的混蛋。 看着还远若天边的通天之路,那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俯视苍生,而全身瘫软气喘不已的自己就如同他脚下无可反抗的蝼蚁,柳于萧禁不住咆哮出声。 但是他的咆哮没有用,他的愤怒没有用,他的所有一切都没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跪一拜一叩首在两天之内登顶的通天路的尽头。 “柳于萧,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了么?”龙神老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青年本就惨白的面色愈发的黑沉,“我的承诺还有效,只要你同意解除与柏玄的契约,我不但会救治柏玄的性命,还会治好你全身的伤势,甚至可以给你笔敌一国的财富……” “不用说了,”颤颤危危的站直了身子,柳于萧纤长的身躯摇摇晃晃间,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滚落下来,“老祖的好意,柳于萧心领了。” 深深呼吸,重重的踏上一级台阶,“呯”一声跪在台阶之上,颤抖着身躯重重的磕在了台阶之上,青年紧咬着唇瓣,撑着已经破碎的衣袍站直了身躯,再提着脚向前再进一步。 是,他柳于萧爱钱,很爱钱,甚至恨不得自己就住在钱眼里。 但直到柏玄出事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深深的融进了他的身体他的骨血他的灵魂当中。 财富?再多的财富也比不上心上人的一根毫毛。 看着青年一点一点的向上挪动着身躯,玄机面色是无比的凝重,之前在走威压的台阶之时他就已经不忍再看,到了此时他已经难以形容心中的震撼。 他喜欢李旦,很喜欢,甚至为了可以得到李旦而吃喝打混死皮赖脸的粘在李旦的身边。但他却知道,自己的感情与柳于萧相比却是太弱太弱,为了感情竟然能到这种地步,甚至因此而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如苍生一般的伟岸的龙神,玄机真的很难理解。 看着身边与自己一同看着通天大道的男子,玄机有些茫然,难道这就是李旦只肯和自己签订契约而不接受自己的原因么? 李旦没有理会玄机心中的纠结,看着那如万丈高深的通天之路,又看了看那如蚂蚁一般细小的身影,李旦眉头更是深深的凝结在一起,面色出现了一丝惊恐。 那晶莹的玉石台阶之上,竟然出现了两道淡淡的血痕。 他猛的向下看去,却发现那两道血痕早已存在,只不过刚开始很淡,让人没有注意罢了。 “这个傻小子,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两天,只在今日他就肯定失血而死了。”李旦面色大变,运气灵力就要向下冲去,猛然间却被身旁的玄机拉住。 “你做什么?”李旦满脸愤怒,声音里包含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你没看见他已经开始失血了吗,再不阻止他会死的。” (下)得罪龙神??? “你的阻止会有用吗?”玄机淡淡的一句话,却将暴怒的人僵在原地。 是啊,他的阻止会有用吗? 僵直了身躯,李旦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柳于萧会听他的吗?龙神会容许吗? 长叹了一口气,李旦缓缓的闭上了眼睑,消失。 一步又一步,一步一跪拜,一步一叩首,鲜血染地,粘在通天台阶之上,犹如两行灿烂开放的曼陀罗花。 八十……九十……一百……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柳于萧就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麻木的没有痛感,没有劳累,缓缓的向上爬着,一步步,艰难、蹒跚的向上。他的身体早已不堪沉重,地面上留下的血痕开始出现液态的鲜血顺着阶梯向下流淌,那两道小小的曼陀罗花也化为了最为鲜艳的花从。 身体越来越虚弱,背上的石像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膝盖破碎,森森白骨裸露,每一次碰触,都是难已抑制承受的剧烈疼痛。但即便如此,柳于萧依旧一点一点的向上挪动着,那双清澈明亮瞳眸中散发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一百一十九级—— “呯——”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之上,许多没有动弹,青年那万年的黑袍之上早已染上朵朵血花。 “昏过去了么?”玄机面色一变,猛的向下冲了过去,还不等他接近通天路,一股巨大的威压就横扫而来,撞在他的胸口之上,将他重重的扫到一边。 玄机胸口一蒙,往日或无赖或凝重的眼眸中已经盛满了愤怒,他大声道,“够了吧,这样的考验够了吧,他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又如何?圣人又如何?想要我出手,就必须通过通天路。”天空之中,苍老之声悠悠而来。“既然他是柏玄的契约人,他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考验。” 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玄机面色一抖,差点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因为昏迷的青年清醒了过来。 红,无止境的黑。 一片让人感到虚无的鲜红。 红的那么艳,红的让人无法喘气,让人窒息。 看不见了吗? 柳于萧清醒过来之时,他的眼前是满目的鲜红,他看不见台阶,看不见天地,眼帘是满满的鲜血。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身躯,却苦涩的发现,他的膝盖再也不能用了。 废了么? 青年面色惨然,随即长出了口气,废了就废了吧,膝盖废了不是还有手臂么,爬上去不就行了,缓缓的提起满是鲜血的手掌托了托身后的石像,一个字,一个字,声音虚弱,却依旧决然“我,们,继,续。” 午时……未时……申时……酉时…… 挪动……叩拜……磕头……再挪动……再叩拜……昏迷…… 时间缓缓流逝,似是眨眼间就到了夜幕降临,群星璀璨之时,又仿若过了千百年,将所有一切化为飞灰。 夜凉如水。一轮冷月正挂中天。月辉如水,倾泻而下,素淡朦胧,祥和宁静。 柳于萧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深入刻骨的动作,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了他,为了他。为了他!!!! 为了那个呵护自己默默守护的他!!!! 朦胧中似乎传来了玄机的叫声,又似传来了李旦的声音,柳于萧全然没有在意,他现在唯一要做到的是在两天之内登顶通天。 膝盖破碎,白骨嶙峋,满身血迹,遍体伤痕。身已不成身,目已不成目,只有着那无尽的信念与执着,在宛如火焰般燃烧的支撑着青年,让他一步一步征途通天大道。 戌时……亥时……亥时一刻……亥时三刻……青年依旧执着的挪动着那几乎已经残疾的身躯,一挪一动一叩拜,一抓一低一磕头。 “柳于萧,子时即将到来,老夫的承诺依然有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朦胧间,龙神的声音苍茫而来。 解除契约? 不, 不! 绝不!!! 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台阶之上,溅起一滩鲜艳的血花,柳于萧张唇无声的吼叫着。 让他放弃柏玄,绝不可能。 苍藤古木,秋意深深,飞瀑流溅,幽幽谷深,清幽蝶舞,万籁如生。 柳于萧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简单的陋室,简单的摆设,在一刹那间他满脸茫然,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通天路……柏玄…… 心中猛然间划过一个名字,柳于萧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背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青年面色顿变,难道自己的考验失败了吗? 不,不可能的。 柳于萧自床铺上窜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的伤势早已恢复,就连全身染血,破烂无比的黑袍也宛若新衣。 凝重的眉头恍然间放松了开来,柳于萧紧绷的唇瓣也缓缓的上扬了一些? 能将自己如此重的伤势医治的除了老祖又有谁? 看来自己是终于成功登顶了通天路啊,那自己不用死了?柏玄的命也有救了? 心中的大石终于掉了下去,白皙的面容终于开怀了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露出了李旦的身影。 眼见着柳于萧活蹦乱跳的站在床前,他的面色也呈现淡淡的暖色,轻笑一声道,“老祖找你。” 老祖找我? 柳于萧一怔,随即想到有可能是因为柏玄的事情,随即又想到自己拒绝了老祖好几次,刹那间某只晴转多云,嘿嘿一笑,战战兢兢道,“这老祖应该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吧,他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看着眼前青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满脸的期待,就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李旦不由的喷笑出声,柳于萧这个样子跟前两人登通天时就是截然两人嘛。 他只是重重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皱着眉头,沉重道,“呃,怎么说呢,老祖很……威严,很……注重规矩。” 说完,便大步向外迈去,徒留着某个目瞪口呆的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虾米?很威严,很注重规矩? 那老子岂不是彻底得罪这丫的了!!!! 第六十六章 (上)老祖是袖珍 柳于萧刚刚走出屋子,就懵了。 只见湛蓝色的海水,在他身边涌动。光波流转,如梦似幻。清澈的视线中,珊瑚树形成森林,远处,一抹朝阳缓缓升起,透射海水,荡出无尽光波,珊瑚之森如海中红霞。透过粼粼波光,变幻摇曳。鱼群宛若鸟儿,在其中翱翔。海蟹、鳐鱼悠游徘徊缱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老子千辛万苦爬到了通天路的尽头你妹的就是在一片海中。 我勒个去,坑爹啊。 刹时某青年的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团,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看着柳于萧色彩纷呈的面容,李旦不由的轻笑出声,的确是很也出人意料吧,想着自己第一次的来的傻样,比之柳于萧也没好多少。 不过……李旦面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欢畅与轻松,从未想过柳于萧竟然真的在两日之内登顶了通天,想来柏玄的小命是没有问题了。 刚准备转身向上前大步带路,身后却传来了柳于萧期期艾艾的声音,“李旦先生,这个我得罪了老祖,柏玄……”接下去的话语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柳于萧一摊手,满脸的一副“你明白的”的表情。 李旦失笑一声,轻拍了一记青年光洁的额头,“老祖乃万年龙祖,怎么会和你一般计较。既然答应了你,老祖自然是说道做到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得到保证与确定,青年却是嘿嘿一笑,满心畅快,目光也落在身边的事务之上。 “好大的珊瑚啊!该值好几千两黄金吧。” “啊,那边那条是什么时候鱼,怎么有四条尾巴?不会是怪物啊,稀有物种可是很值钱的。” “哈哈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章鱼了,嘿嘿,不知道张渝看到这章鱼会有什么反应?” “哇,美人鱼啊,好漂亮!!!能卖好多钱吧!!!” 悻悻的接受着旁边的海族瞪视过来的愤怒目光,李旦点头作揖,脑门上的“#”早已布满,恨不得拍死后面那个丫的。 深海之中,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你下巴佬不识物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叫出来啊,再说了,你叫出来也就算了,干嘛老想着能卖多少钱能卖多少钱之类的,谁喜欢被卖啊。 这通天之路的确登达苍天,而这海却不是平凡之海,乃是堂堂天河彼岸的神圣之海,住在这神海之中的海族是简单的水之一族么,人家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千万个柳于萧丫的。 “哇塞,那边那条是鲨鱼吗?我看到他锋利的牙齿,哇,估计就算只是一颗牙齿都让人大赚一笔啊。” 呯—— 又一个巨大的“#”出在李旦的脑门正中央,他赶忙向鲨鱼作揖致歉,一手拎起某个还四处张望的财迷,脚下用力,顿时水开两半,两人刹那间消失在众海族的视线当中。 无尽威压,毫无灵气的神海深处,一座宫殿若隐若现。 青砖厚地,白玉为墙,晶石立柱,气魄万千,如山般巍峨,又似海般广博,气息苍茫,俯视苍生。 与这个相比,大唐的皇宫简直就是狗屎啊。 这是柳于萧看到这座宫殿后的第一个想法,当然他也直呆呆的说了出来,听得旁边的李旦一张玉脸黑了八分,就算是事实,丫的也不要说出来啊。 在距离龙宫一百丈之时,两人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光团出现在柳于萧的跟前,在柳于萧惊异的目光中将他托起,慢慢地飘向龙神宫,独留李旦站在原地,满脸笑意的看着青年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这两个人历尽了波折,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李旦心中暗叹,想着柳于萧在通天路上疯狂的情景,再想着方才那个聒噪的青年,不由的摇头失笑,这哪像是同一个人啊。 其实柳于萧的心态他也能理解,柏玄的性命无忧了,这小子爱财的天性又冒出来了。 “他进去了么?”身旁传来了玄机低沉的声音,李旦微笑的点了点头。 随即发现自己这个一向爱耍赖皮的契约人却仍是满脸的凝重,李旦有些诧异,柳于萧登顶通天路,老祖也必然依照之前所说的救治于他,可以说柏玄的小命是完全可以保证了,玄机这还紧绷着脸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事情出了变故?老祖要反悔? 一股焦虑猛的窜上李旦的胸膛,他不由的急声问了出来。 玄机淡淡一笑,“老祖身为龙神之祖,怎么会欺骗一个他视之为蝼蚁的凡人。” “那你这紧绷的脸是怎么回事?”听到老祖没有反悔,李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玄机摇了摇头,只是目光仍旧死死的盯着那神秘厚重的龙神宫。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吧。 光团带着柳于萧徐徐地向前飞行,所到之处,海水如幕布,向两边缓缓展开,露出一道海蓝色的晶莹大道。 待来到恢宏大门之前,光团猛然间消失,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而宫殿深处也传来了发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中久久萦绕“进来吧。” 柳于萧一怔,暗暗咬了咬唇,紧绷住呯呯呯乱跳的心脏,一步踏了进去。 龙神宫,比他想像中的小,也比想象中的简单,更比想象中的神秘。 一个穹形的拱顶,十二根金色巨大光柱,无论是穹顶、地面还是那些柱子上面全都有着无数细密的符文。 整个厅堂地面,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六芒星。有淡淡的金色雾气升腾,而最中央正盘旋着一条龙。 是的,一条巨大的龙,数十丈长,龙躯雄壮,粗如巨柱。龙爪狰狞,闪烁着寒光。 柳于萧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应该就是龙神老祖了,自己是见过柏玄的原型的,那简直就是一座山脉,这龙神修为应该远在柏玄之上,怎么才这么点大。 难不成……青年歪着脑袋,难不成现在的龙界也流行袖珍更有精华? 当然,在龙神之前他不可能如此发问,于是柳于萧只能将这个疑问死死的压在心中,跪地弯腰叩拜磕头,“柳于萧拜见龙神老祖。” (下)柏玄,我害了你啊 柳于萧跪地大拜龙神,却没有得到回应,青年面色一变,不敢动弹不敢抬头,更不敢腹诽吐槽,龙族的老祖,千万年的老妖怪,天晓的会不会什么密术能看穿人心中所想。 而且柏玄还未救治回来,就算龙神让自己跪死在这里,他柳于萧也得乖乖听话。 “起来吧。”许久之后,苍老的声音才在青年的耳边响起。 “谢过老祖。”柳于萧如蒙大赦,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这些个千年老妖精万年老妖怪都喜欢守规矩的,自己的本份一些没有坏处。 “柳于萧是吗?”巨大的龙嘴微微开合着,龙目的目光也落在了如标枪一般笔直站立的青年身上,“区区一个凡人竟然能登顶通天,你很好,很不错。” 柳于萧唇角微微扬起又猛的缩回,连声不敢,老祖言重。 “没什么言重的,你做到了就是做到了,”龙目微微颤动,龙首轻扬,“柳于萧,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柏玄解除契约,这事关我龙族大业,希望你能同意。” 青年面色一变,不再忌讳,猛的抬头看向那条苍茫巨龙,白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他不明白,为何到了此时此刻这老祖竟然还重提此事。 是,他柳于萧是一个凡人,可是好歹自己也背着柏玄上了通天,这老祖难不成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什么事关龙族大业,他妈的都是借口吧。你以为是在演狗血八点档吗? 只见他“呯”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扬声道,“老祖,柳于萧与柏玄心心相映,两情相悦,要解除契约,绝无可能。” “柳于萧你不要这么肯定,”青年的凌厉反驳没有让龙首有着一丝的变化,“这片神海怎么样?” 神海?柳于萧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老实的回答,“很漂亮,很美丽,有如仙境。” “没错,那你觉得我这宫殿所在之地又如何?” 宫殿所在之地?柳于萧眉头一紧,那神秘而又气闷的感觉涌上心痛,他摇了摇头,“这地方不好,感觉不大对。” “感觉不大对,呵呵!!”巨大的龙首开合着,龙神苍老的笑声在宫殿中回荡着,“你太小心了,我知道这地方根本很难有人存活。” 话语落下,老祖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目光落在了十二根光柱之上,“十万年了,我的寿命已经快到了极限,而这座宫殿下的天魔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虾米?柳于萧咧了咧嘴,满脸呆滞,天魔,竟然出现了这种东西? 不过看着眼前这条苍茫巨龙,又想到了那些神秘的水族,再加一个天魔也无关紧要了。 看着龙首上那往事悠悠的表情,柳于萧明智的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十万年前神魔大战,我龙族也遭到了魔族的入侵,生死交战后,魔族虽然被赶出了龙族,我老族的损失也是无比巨大,而这天魔更是费尽我龙族十二勇士的灵魂才将其镇压……如今我龙族人才凋零,登顶神位者更是少之又少,我死没有关系,但是若这天魔破阵而出,将倒生灵涂炭,一发不可收拾。”老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悸动,龙首是满满的难以接受的表情。 柳于萧嘴角抽了抽,这个故事很精彩,也很动人,但咱不过小小一个凡人,最大的机遇就是与柏玄签了生死约,才与这玄幻神话搭上了一点点小头,而柏玄不过一条小龙,难不成这天魔还得依靠我们俩,难不成我们解除了契约这天魔就会被镇压回去,就不会破阵而出? 拜托,讲笑话也要有个度。 虽然心中隐有不安,但柳于萧依旧执着的不能相信。 青年眼神中的讥讽没有逃过老祖的目光,龙首苦涩一笑,“你不要怀疑,这天魔的破解之法就在你们俩的身上。” 柳于萧一怔,满脸怀疑的看向了龙神。 龙神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光柱淡淡道,“当年的十二勇士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他们全都是异种龙族,如今想要阻止天魔,只能将……” “等等。”听着龙神的话语,柳于萧心中猛然间窜上一股不安,全都是异种龙族,柏玄不就是异种龙族么? 难不成要阻止天魔,就必须要拿……柏玄的灵魂…… 这样的答案让柳于萧感觉自己刚刚登顶天堂的心猛然间掉进了十八层地狱,胸口在瞬间被冻结了,全身如坠冰窟。 “不,不能,你不能这么做。”剧烈的摇着头,柳于萧恐慌的大声吼叫着。 “为什么不能,”龙神冷冷一哼,“柏玄身为龙族一员,在必要时候当然要为龙族牺牲。” “可是,可是你答应过只要登顶通天路,你就救治柏玄的。”柳于萧上前一步,直逼巨龙之前,狠声道,“你一个龙族至尊,怎么可能欺骗于人,怎么能随意反悔?” “欺骗又怎样,反悔又怎样?”龙神嗤笑,“为了龙族,我什么都是可以做。” “你……”手指直直的指着龙头,柳于萧脸色惨白,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一股温热的腥甜,猛地呛上喉咙,“噗”的一声直直的喷到龙头之上。 千辛万苦经为得到的一条生路,却不想是直接将柏玄送上了绝路。 “我不想再多说,之前要你解除与柏玄契约也算是给柏玄一个回报,你的百宝囊中早已放置了宝物,足够你花费几辈子了的,不必多说,早早退去吧。”龙头上光芒微闪,那溅上的血迹顷刻间消失殆尽。 宝物?几辈子?放你妈的狗屁。 他的柏玄就换来了这些东西,这些身外的银白之事?没有了柏玄,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刹那间柳于萧觉的这世间真的是无比的可笑,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哈哈……”柳于萧低头,肩膀猛烈的抽动着,继而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泪水不住的满出,好似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直笑得全身抖动,胸口闷痛,他还在不停的笑着。 柏玄啊柏玄,我害了你啊。 第六十七章 (上)原来要的是我 “哈哈哈……”撕心裂肺一般的笑声在龙神宫中无尽的回荡着,刺耳而又凄厉,让人听着禁不住心中的寒气,颤抖不已。即便如此,柳于萧还是疯狂的笑着,拳头更是猛力的砸着地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龙神静静的看着疯狂的青年,面无表情,仿佛柳于萧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不足以道。 “呵呵……呵呵……哈哈……”泪水自青年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的渗透而出,不知是因为狂笑还是因为哭泣,即便已经声嘶力竭,他还是没有止住那满是讽刺的笑声。 而龙神看着仿佛要将所有生命力付诸,捶胸顿足,笑的如此肆无忌惮的青年,面色有些黑沉了下来。 “咳咳,咳咳……”终于,柳于萧止住了笑声,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见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着面前这巨大威严的龙首,满脸呆滞。 老祖微微皱了皱眉头,可以说这柳于萧的反应全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通天路上明明生死攸关,他只要同意自己的承诺,就完全可以不受那些痛苦,还能得到巨大的财富。况且自己得到的情报里这柳于萧不是很爱钱么,自己将几辈子的财宝拿来诱惑,这财迷竟然没有一点的反应。 轻叹一气,老祖只是静静看着呆滞的青年,面容肃穆。 “老祖,”不知何时,柳于萧恢复了过来,只见他恭敬的俯身叩拜,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老祖,这天魔一事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吧。” 老祖眉头一挑,道,“你如何这般认为?” 柳于萧面容淡淡,“刚才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过了,如果这事已经走投无路,身为龙族至尊一般的存在,老祖完全没有必要接见我,直接拿了柏玄的灵魂镇压就是,想来即便老祖如此做了,龙族无人敢反对,而我这个小小的凡人更是无法作为。” 龙首静静,面容表情。 柳于萧当然也没有期望得到龙族至尊的回应,他同样呆板着一张面容,“既然老祖接见了我,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我,想来这事情定是有转机的,而且……” 他的话语顿了顿,面容表情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无比苦涩的笑容,“而且这转机必定与我有关。” 老祖静静看着身前跪着的青年,龙目深邃,两道幽深的目光似能将人的灵魂透彻,许久之后他才微微叹气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事情却还有转机,而这转机也确在你的身上。” 柳于萧面色一白,老祖的确认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上一分,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的糟糕。他柳于萧一介凡人,能让这龙神看中的有什么,除了与柏玄的契约之外,无非就是他这个人或者说是他的……灵魂。 “神魔大战万年之后,天道新始,百族俱生,天道下令各族不得相残,而凡人一族更是天道恩宠一族,不管我龙族,妖族,鬼族等若伤害了人族灵魂,必然会结下因果,遭到天道之罚,时谓天罚。”老祖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很聪明,柳于萧,现在你也应该猜到其实我一开始要的就是你的灵魂,不仅仅因为你与柏玄的生死灵魂契约让你拥有了异种龙族的精魂,你能登顶通天路就是最好的证明,更因为你……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贡献了你的灵魂我龙族不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你……”柳于萧面色一变,随即又坦然恢复,龙神法力通天,自己的事情他若想知道举手之事,更有可能……心头猛的一痛,柳于萧脑袋仿佛被重重的砸了一拳,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淡然的龙首,眼神中是满满的质问。 “你放心,我也是在通天路上之后才注意到你,老祖虽然生存千万余年,但害人之事之前可从未做过。”似是感受到了青年的愤怒,老祖回答道。 没有操控就好,没有操控就好,柳于萧惨淡的面容微微缓和了几分,至少这样柏玄对自己是真心的……至少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死的安心一些。 紧咬唇瓣,青年深深的呼吸,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与那勃发的怒气,唇瓣止不住的颤动着,“既然我的灵魂与柏玄契约才沾染了灵气化为精魂,通天路上老祖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与柏玄解除契约?” “那时我还未注意到你,就是因为你登顶了通天路,才让我发现你的灵魂早已化为了龙族精魂。”老祖答道。“若是你那时答应了我的承诺,也许……” 也许我就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柳于萧嗤笑一声,那时的自己怎么可能放弃柏玄?青年定了定神,继续道,“想要我柳于萧的灵魂,老祖直接拿了就是,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将我……”骗进神海,骗入龙神宫。 他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赤祼祼的表明。 龙神却也不在意,他只是淡道,“镇压天魔的灵魂不仅需要拥有异种龙族的精魂之气,而且是灵魂之主必须自愿献祭,否则灵魂沾染怨气,不但不能镇压天魔,反会助长其能。” “所以你就费尽心机将我骗了上来,最后用柏玄来威胁我,让我身、不、由、已的献、祭。”冰冷的话语自早已被牙齿肆虐的千疮百孔的唇瓣中吐出,最后的几个字是从柳于萧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没有逼你,你自己选择吧。”龙神声音淡淡,巨大的龙目缓缓的闭上,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是要柏玄的命还是要自己的命由柳于萧自己抉择。 选择? 柳于萧一声嗤笑,这是给他的选择吗?他能怎么选择?为了柏玄,他——柳于萧能怎么——选择。 只能称老祖之意,心甘情愿的献祭自己的灵魂!!! 蜷曲着身体,柳于萧傻傻的跪在地上,满脸的呆然,那双波光盈盈的桃花眼,里面盛的是满满的空白,从天堂到地狱,说的就是自己吧。 (下)条件 时间似乎沉静了很久很久,龙神宫中满室寂然,凝滞的空气挤压的让人想要呼吸都难。 突然间,柳于萧笑了,他这一笑,仿似严冬尽去,春暖花开,眉宇间的阴霾俱隐去,云开月朗。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下日照生辉,愈加生动起来,更衬得他美艳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献祭?” 龙神闭着的眼眸猛然睁开,似是被柳于萧稍稍惊吓住,随即他开口道,“明日辰时。” “明日辰时么?”柳于萧莞尔一笑,“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夜好活。” 他抬头看向龙神,目光如炬,“在此之前,柳于萧有一事恳求老祖答应。” 龙神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有怒气,“说吧。” “是。”柳于萧微微躬身,站了起来,对于龙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与尊敬,毕竟这老不死的可是用计要拿自己的小命,而自己竟然拒绝不得,“我死后,相信老祖你会信守承诺救治好柏玄……”青年垂目低声,“其实也没别的什么,只是柏玄毕竟出生年短,修为弱小,而且又是散修,各方面都存在着瑕疵,柳于萧希望老祖能收他为徒,指点于他。” 指点?收徒?老祖微微眯了眯眼,虽然身为至尊般的存在,自己从来不收徒弟,但既然柳于萧提出来了,他破一破例收下那条小血龙也无妨,更何况柏玄是异种,也算是天资卓越之辈了。 “行,老祖答应你。” “多谢老祖,”柳于萧恭敬的谢过,“柳于萧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巨大龙目眯起,若是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到龙神那颗巨大的脑袋上“呯”的出现一个鲜明的“#”字,“说。” 虽然我对于龙族了解不多,但我知道柏玄自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泾河龙族所追杀排斥,而让母亲入泾河宗谱也是柏玄心中的遗憾之事,所以我希望老祖能在我死后解决这件事情,当然如果能让柏玄成为泾河一族的族长是最好的了。”说着,他眉头一挑,“老祖在龙族中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想来这件事不过是小小一件,老族会答应我的吧。” 什么叫小小一件? 龙神老祖面色有些不好看,巨大的龙脸剧烈的抽搐着,那是一个家族,而且在龙族中比较古老的家族,即便是自己想要干涉其中事物也要花费大心思的。 老祖很想拒绝,但是那灵魂献祭需要全然的自愿,若是柳于萧心中怀了怨恨,那就得不偿失了,最终他只是黑着脸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祖德高望重,柳于萧在此代柏玄谢过。”面色清淡间,柳于萧躬身谢过,“柳于萧还有一件事情想请老祖成全。” 还有,竟然还有?龙头猛然抬起,凌厉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的射向了眼前那风清云淡,如柳浮云在龙神眼中却无比贪婪可能的青年,“柳于萧,事不过三,你要知数。” “这是最后一件,”不知为何,柳于萧淡然的面上抹上了一层苦涩,波光流转的瞳眸中却是满满的决然,“我想见一见他。” 话语一转,青年紧接着道,“是正常的他,没有石化的。” 龙神当然柳于萧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在他看来柳于萧的这个要求太过放肆,毕竟自己就要拿着柏玄的生命要挟柳于萧的,万一自己先治好了柏玄,这柳于萧为了报复在献祭时带上负面情绪,那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正当龙神要开口拒绝,柳于萧却急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离谱,我也没想过要您将他全部医治好,我只希望您先治好他化石决的反噬,至于灵魂您可以等到我献祭之后再治。”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青年的唇瓣之中。 他静静的看着龙神,双眸中是满满的恳求,纤长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我,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和他再相处一个夜晚,请老祖……”“呯”一声柳于萧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成全!” 那似平淡却恳切的话语重重的打在龙神的心上,龙目微颤,灼灼的看着那跪趴在地上的单薄身躯,良久之后才长叹了一气。 “我答应了。” 柳于萧走出宫殿之时,神海已然暗了下来,夜幕笼罩着这片神奇的海洋。 也许之前柳于萧还会惊奇一下,但是现在……眼见着迎上来满脸关心担忧的李、玄二人,柳于萧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发一言就从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现在想做的是早点见到柏玄,他的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已经,很少了。 眼见着柳于萧晃晃悠悠摇摇欲坠一般的向远处走去,李旦本来柔和的面容凝重了起来,与玄机两人交目间,心中已经各自有了策略,李旦转身跟随在柳于萧的身边,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而玄机却是飞身飘起,目标——龙神宫。 夜幕的神海愈发的美丽幽静,所有的一切都很安静而又幽深。 柳于萧走在深海之中,对于旁边那些琳琅满目的美景与奇物早已没有了兴趣,他脚下匆忙,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对于李旦与玄机两人,虽然是他们出主意才让自己上了龙神的当,但终究是为了柏玄,即便没有了他们的主意,只要自己知道柏玄的生机之路,就算知道了结果,知道此去要葬送自己的性命,柳于萧也必当一无返顾。 毕竟——那是他的柏玄,爱他至深的爱人啊。 脚下匆忙,很快柳于萧就回到了自己方才醒来的那个居室,走到门前,脚下一止,柳于萧便伸手要推紧闭之门。 “等一下柳于萧,你怎么能答应那龙神的要求?”脑海中,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知不知你的脑海里还有系统,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 不是自己的? 柳于萧冷笑一声,这个该死的坑爹系统,自从有了这个系统之后,自己就霉运缠身,倒霉祸事从天而降,举不胜举,最后还弄了一个根本不能完成的终极任务,时刻以自暴为威胁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穿越到了这里认识了柏玄而不与他计较,他竟然还敢质问? “是,我的命除了我之外,还是柏玄的,我可从来不知道我这命还是你的。” 第六十八章 (上)柏玄,我给你 “这……”似是感觉到了柳于萧心底暴起的愤怒,系统一时乍舌,过了许久才扬高了声音道,“你别忘了,你还有终极任务没有完成,如果你不完成的话,在你大脑中的系统就会……” “就会爆炸是吧。”柳于萧嗤之以鼻,“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这离终极任务的最后完成时间还有四年,难不成你现在就要爆炸?好啊,有本事你给我暴啊,你炸死我好了。” 听着系统又用那老一套的自爆威胁论,柳于萧自龙神宫起强行压制的怒气陡然间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对着疯狂的吼叫道。 脑海中顿时没有了声音,一片寂然,柳于萧撑着膝盖剧烈的喘着气,在龙神无比强势的压制下,在柏玄性命的威胁下,自己才接受自愿将灵魂献祭。如今这时候这该死的系统还来凑热闹,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多么的不甘心吗? 本来以为可以与爱人相携修仙,逍遥天地,如今却要生死相别,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只是…… 站直了身躯,瞬间柳于萧所有情绪消失,仿佛发才那个发疯狂吼的青年不是他一般。 “如果没有能力在保住柏玄的命,你就滚啊。”柳于萧冷声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没有丝毫可以浪费。 手掌猛的推开紧闭的房门,映入眼帘是一片漆黑。 偌大的房间内摆设的无比简单,但却很空寂,让踏入的青年不由的心头一颤。 而在屋中的一个角落处,简单的木床上,凭借着窗边明亮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形。 刹那间,柳于萧觉的自己的瞳眸无比酸涩起来—— 柏玄,他的柏玄啊。 轻轻拍了拍脸庞,柳于萧让自己的面色稍稍红润一些,他不想让柏玄看到他惨白狼狈的样子,即便对方根本看不到。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那床上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映入自己的眼帘,血色的红袍,乌黑的长发,刚毅的面容,以及……那紧闭着的双眼。 柳于萧的胸口剧震,感觉心脏像被猛的抓了一下。随即就酸涩得无力跳动。冒着大不韪一而再再而三向龙神强取条件,一心想着再看他一眼,再陪他一晚,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述述苦。真正到了此刻,却忽然胆怯,不敢再向前一步。 “柏玄……”颤抖的呢喃声在寂静的房屋间显的异常清楚,小小几步上前,终于将爱人整个纳入眼帘。 “柏玄——”带着无尽的缠绵,青年缓缓伸出手,手掌在半空中停留了半天,最终落在床上人的乌黑的长发上,那刚硬的触感却让他的心如融化了一般温热着。 “柏玄!”手指至发丝渐渐滑落到刚毅的棱角之上,柳于萧的神情有些恍惚,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他缓缓的将自己的面颊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上,“柏玄,我后悔了。” 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衣物,柳于萧任由自己的泪水如泉般狂涌,“当初你要离开一个月时,我就得死死的抓着跟着,否则又怎么会到今日这再也不能相见的地步。” “玄机骂我骂的一点都没有错,是我不知道珍惜你,”柔软的声音在夜色中幽幽的回荡着,“如果我哪怕有着一丝丝的珍惜与保重,你又怎么会被我害我这种地步……” 泪水涌的更凶,柳于萧却全然没有想要插去的反应,他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揪着男人的衣物,恨不得将自己融入男人的身体之中,“柏玄,你说我这人好不好笑?明明在通天路拒绝龙神的承诺时还拒绝的那么理直气壮,如今我却不得不接受龙神的威胁,有时候我想着干脆就拉着你一块死,我们到黄泉做对亡命鸳鸯算了,可是……”青年深深将脸埋下,细密的呜咽声从两人相接的缝隙中沙哑地飘荡出来,“我却完全做不到,我……做不到让你跟着我陪葬。” “我脑中有一个系统,还带着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终极的任务,”许多之后,柳于萧情绪似是缓和了许多,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四年后我终究会化为一团粉碎离开人世……”他有些惨淡的唇角微微一扯,露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也许今天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至少……有……有些价值,不是吗?” “哗哗……”远处传来了海浪哗哗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无比的清晰,柳于萧怔怔的看着男人,一直看着,仿佛要将他纳入眼中满入心中融入骨血深刻在灵魂之上。 “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待柳于萧反应,便传来了声音,“柳公子,你要的热水拿来了。” “拿进来吧。”柳于萧淡淡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几个鱼人利落的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桶,加满了热水,随即退了出去。 柳于萧俯身吻了吻柏玄的唇,厮磨了一阵,缓缓的站成了身躯,目光却依旧紧紧的粘在男人的的身上,他伸手抽掉发簪,乌黑长发扑散下来,如瀑布般流畅,两根纤长的手指猛地的抽了腰带,丝制黑袍顺着身躯哗然而落,落出了白皙柔软的身躯,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只见他快速的脱去亵裤,进到了水桶当中,细细的搓喜了全身之后才擦干踏出了水桶,一步一步来到床前。 “柏玄,我们相识两年,在一起一年多,我知道……你很多次都很想要……”青年两眼中宛若亮星般璀璨起来,惨白若雪的面容微微浮现一丝红晕,如雪中粉梅,分外的妖娆,“都是因为顾及我而放弃了,今天我就给你好不好?” 轻声的询问,柔情蜜意,仿若情人间最温柔的絮语,又仿佛冰山中最后的火焰,绝望而又酸涩。 空荡的房间,寂静的黑夜,无人反应。 柳于萧却全然不在意,他颤抖着手指,伸向了柏玄的腰带,这一刻,他只想将所有的自己奉献给爱人。 (下)柏玄,不要忘了我 手指微微颤抖的伸向了男人的腰带,一解一拉间,红袍便如流水一般滑了下去,露出了其中健壮结实的身躯来。 柳于萧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这幅身躯,似要将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收入眼中,深深眷恋。 纤长的手指微微抬动,自男人那凌厉的剑眉始一点一点轻柔的下划,直到落在了男人那刚毅的薄唇之上。 “柏玄……”轻轻呢喃,他弯下了身子将唇瓣轻柔的盖在了男人冰凉的唇瓣之上。 柏玄,我的柏玄…… 心中不停的呼唤着,脑中回忆起之前柏玄的吻,柳于萧柔和的吸吮起来,小小的舌尖细细地的缠绵在两唇之间。 神海外的天色愈发的暗沉,屋中的夜明珠在寂静的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映照在简单床铺上那上下相叠的两具身躯之上。 将唇瓣自男人的薄唇上移开,柳于萧微微有些喘气,他那柔碎一般的吻自男人刚毅的下巴起,一点一点的吻过喉结,亲过锁骨,舔过男人强壮身躯,最后落在了那黑密森林中温顺的小巨龙之上。 “柏……玄……”颤声呢喃,青年妩媚的眼中闪过丝悲哀无奈,却又无比的眷恋。 如果以前自己如果这么主动的话,这东西只怕早就生龙活虎了吧。 柳于萧苦涩一笑,缓缓闭上眼睛,心脏传来难以形容的绞痛,虚弱的呼吸,一点点更加虚弱起来,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柏玄,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重重的甩了甩头,将所异样的情绪甩去,柳于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低下头去,将那温顺潜伏的物什纳入了口中,极尽所能的吸吮着,而另外一只手却已然拿起了准备在一旁的药膏,狠狠的掏出了一大坨,伸向了自己身后的私密之处,没有理会那紧密的钳制,狠狠的钻了进去,开始为自己做着扩充的前奏。 青年就仿若疯狂一般的他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一切,他想将自己深深的烙刻在男人的身体之上。 羞涩、矜持、含蓄、理智、定力,这些他妈的多么可笑,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夜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身下的这个男人,哪怕——自己再怎么动作他都不会有所回应,哪怕——明天过后两人阴阳相隔,哪怕——自己连轮回都已然丧失。 但这又怎样?他就是他的,柏玄是他柳于萧的爱人。 至于以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手指撕裂菊花带来了剧痛,青年修长的身躯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停止,只是继续用力的开拓着,甚至伸进了两根手指,而口中的吮吸动作更是大力了起来。 以后发生的事情,柳于萧敛下了眼睑,自己还有以后吗? 也许明天献祭之后,他柳于萧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而经过时间的流逝,他的记忆也会慢慢消逝而不复存在,甚至可能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会忘记自己,甚至可能有另外一个人婵娟在这个男人的怀中享受着那无尽的温柔和呵护,柳于萧就感觉自己要死去一般,那含蓄在眼眶的热泪,在瞬间纷纷崩落…… 柏玄,我的柏玄…… 颤抖着唇瓣,极力的挑逗着口中的昂扬,泪水混合着慢慢挺起的昂扬,夹杂着点点弥漫出的腥味,心痛无比复加。 昂扬的挺起让柳于萧心中的苦涩微微淡去,他本以为龙神的只会将石化解除,却不想他却恢复了柏玄这具身躯的一切生理,想到此处,仿佛一股热流勃然而起,瞬间窜过他的全身,让白皙的身躯微微显现了淡粉之色,本来满是凄然的瞳眸也渐渐染上了几分情欲之色。 柏玄!柏玄!!柏玄!!! 口中的昂扬愈发的精神抖擞,直到最后已是巨龙勃发,如苍天高耸。 将嘴唇移开,看着男人那精神焕发一般的巨物,柳于萧却从未像之前那般感觉恐怖,他迅速的抽出了身后的手指,随意的涂抹了一些药膏在男人的巨物之上,自己将蜜薛对准了昂扬,重重的坐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纤长的身躯无力瘫倒了男人的身躯之上,全身的力气仿若抽空一般,腿抖的几乎跪不住,而两人交和之间鲜红更是如注般涌出。 趴在男人的身上,青年剧烈的喘着气,他知道会痛,却没想到会这般疼痛,那一刹那的穿透仿若要将自己撕裂成两半,将身体粉碎一般。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后悔……撑着手臂缓缓的坐了起来,下面即刻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柳于萧却全然没有在意,手指抚过男人刚毅冰冷的面容,嘴角勾起恬谧的笑容,眼神如湖水般轻柔,情意如湖水般流淌着,低柔的声音带着丝喜悦,“柏玄,你终于是我的了。” 挺直了身躯,微微抬起,再重重的坐下,每一次动作换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和倾泻而出的鲜红,柳于萧却全然不在意,他的目光晶莹而又闪亮,满满的都是身下男人的身影,他依旧执虐的动作着,直到那里顺滑不再疼痛,直到麻木,直到狠戳在自己蜜薛中的巨物喷泄出精华。 “柏玄……”软软倒在了男人的身上,柳于萧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男人滚烫的热度,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柏玄,你在的对不对,你在看着……我的,对不对?柏玄……” 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如泉涌出,却又在下一刻猛然止住,青年死死的钳着男人的手臂,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其中,良久之后,才传出他吃吃的笑声来,“柏玄,以前那些狗血剧什么女主角为男主角牺牲时,总会说什么要忘了我什么的,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来这么一句?这样是不是更情深意切些?你也不必心怀内疚,以后你会找个更好的,毕竟你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不贪财不吝啬温柔体贴的爱人,那样你的小日子是不是会过的更加……”幸福两个字含在唇中,柳于萧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将自己的脑袋缓缓的抬起,任由泪水无声一般的滚落下脸庞,如水般目光满是恳求落在了男人刚毅的面容之上…… 柏玄,绝不可以忘了我。 第六十九章 (上)大结局(一)柳于萧——殇!! 神海之夜,静极了,月牙似的半弦月倒映在深深的海洋之中,碧辉荡漾,如半缕情思。 一夜之间昏昏沉沉,刚刚听得门外响,就见一缕星光飘入房间,正是凌晨丑时三刻之时。 静静的坐在床边,柳于萧痴痴的望着床铺上已然着装整齐的男人,虽然与男人痴缠一夜,柳于萧却感觉自己的精神出奇的好。 他只是傻傻的,痴痴的看着男人,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呯呯呯”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便是昨日那鱼人的声音,“柳公子,老祖有令,时辰将到,请公子前往龙神殿。” “知道了。”干涩的回应着,苍白的面容却难掩其中的悲哀。手掌死死的掐着男人的手臂,刹那间柳于萧竟然有了反悔的冲动,但终究还是被强行的压了下来。 拿起旁边桌上的梳子,将男人有些凌乱的长发细心的打理着,“你是堂堂龙族异种,身怀万年寿命,我不过区区四年之命,又怎么忍心拖着你进入黄泉……”打理的动作微微一滞,温润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雾,“龙祖既然答应了我,也必定厚待于你,你可……不要任性,专心修炼……” 精致的象牙雕梳自乌黑的长发中轻柔穿过,动作极为的柔和与小心,似是怕惊吓中昏迷当中的男人,“你要把握住机会,争取提高修为,为你母亲,也为你自己好好的争回一口气。让泾河龙族好好看看,当初将你逐出泾河一族,是他们天大的损失。至于我……” 长发飘落,青年的面容微微有些落寞,“每到我生辰之时,为我上柱香,祭祀一下就好了,当然,你如果放一些财宝宝贝什么我会更高兴……”有些扬高的语调猛的卡在了半路,柳于萧心中自嘲,自己将灵魂献祭,有没有来生都不知道,祭祀又有什么用? 终于将男人乌黑的长发打理好,青年将梳子放到一边,又细细的将男人的每一处被角掖好,这才挺直了身躯,神情有些眷恋,这些事情都是以前柏玄为他做的。 拿过一旁早已放置的水盆,水中还泛着淡淡的热气,轻柔的拿出白巾浸湿,再用力拧干,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细细的擦着男人的面容,柳于萧痴痴的看着,温柔的目光中仿若能溢出水来。 “柳于萧,你不能去。” “呯”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竟然被猛的撞开,一道黑色的身影直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色的身影。 似是没有注意到,柳于萧温柔的抬起男人的一只手掌,细细的擦拭着。 玄机一愣,随即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赶紧走吧,现在走还来的及。” “来的及?”柳于萧轻笑,将男人的左手放下,又抬起了右手,“玄机,李旦,我真的能反悔么?” “当然……”玄机猛的抬起头,上前一步就要大声肯定,却在柳于萧灼灼的目光中最终化为无力。 跟龙神反悔?简直是找死。 “你们走吧。”将男人的手掌放回到原处,柳于萧起身将白巾放回到了水中,话语轻柔,“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抬头向前走,无论那尽头是生是死,都是我柳于萧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纯净的瞳眸如同面前这门外的深海一般幽深:“你们不必心怀内疚,当时就算你们不说我如果知道了这条路也是会走的,哪怕……哪怕是知道龙神要我的灵魂,我也会义无反顾的献上,只要……”有些空洞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微微缓和了一丝暖意,“只要他将柏玄救好,做到对我的承诺。” “承诺,那个老混蛋的承诺有什么用?”玄机一直诟病柳于萧那一惊一诈的性子,如今那低低缓缓,点点沙哑的声音悦耳无比,听在他的耳中却是让人心焦烦躁,想要发作。 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声音似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控诉,都在哭泣,都在一声声的诉说着绝望,都在控诉着无情与不公。“他之前不是也承诺了医治柏玄的么,他还不是反悔了?” 再也忍受不住,玄机双目通红,俊俏的面容猛然扭曲,他狂叫一声,转身狠狠的一拳击向墙壁,刹那间,血花飞溅,轰鸣声起,墙壁倒塌。他却仍觉不够,换手又是狠狠的一拳,一拳接着一拳,最后直至整间屋子化为虚无。 柳于萧没有理会他的发疯,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运用法力将屋子恢复的李旦的跟前,目光竟是无比的平静,让李旦心中更是无比心酸,眼前这孩子之前是多么的活力,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热情,就像油灯上的小小灯芯,终于在疾速氧化的空气中,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无力的抬头,“有什么事交代,说吧。” 柳于萧淡淡一笑,“在这个世界,我唯一担心的除了柏玄之外,就是杨钊和玉环,还有侯府的人……” “这个你放心,动乱已经平息了,李潭也已经被关押,张说被撤职流放,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正路,杨钊也已经从边疆回到了长安,晋阳侯府已经被保护起来。”知道他担心亲朋好友,李旦赶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是么?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正路了么?”柳于萧垂下眼帘,嘴角微微沟起,“这样我就放心了。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帮我带话给杨钊,就说……就说我修仙闭关了,请他……给玉环找一个好的归宿。” 李旦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涩,将头扭到了一边。 柳于萧也不在意,只是回到了柏玄的身边依着男人依偎了下来,他痴痴的看着男人,眼神如那清幽的湖水般柔和蜜意,情意更如那嬉戏的小溪般欢快的流淌着,粉色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纹,“好了,你们走吧,我想和柏玄再单独呆一会儿。” 李旦面色一凛,随即怅然,一把拉起已然颓废于一边的玄机,大步向外走去,来到门边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紧依偎在血龙身上的纤长身影,“你……保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于萧才缓缓的站直了身躯,李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保重么? 柳于萧低垂下眼睑,将粉嫩的唇瓣重重的落在了男人的薄唇之上,随后毅然转身向外走去。幽幽的月色,将他的黑色绸袍都溶入其中,穿过神海,走入龙神宫,踏上十二根神住搭成的祭坛,躺在了祭坛之上,感觉全身撕裂,灵魂粉碎。 在黑暗即将降临的一刻,柳于萧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房间的方向,一颗晶莹的泪珠满满滚落…… 天元十四年冬,通天神海中,柳于萧——殇!! (下)大结局(二) 日落西山,暮掩尘埃,夕阳下的神海娇媚动人,犹如一个美丽的贵妇轻试红装。 龙神殿中,龙神老祖巨大的龙身早已变换为常人,全身血光闪耀,双手快速的打着法决,双眸紧闭,嘴皮上下快速的翻动着。而在他身前中央的祭坛之上,十二根光柱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光芒的中间柳于萧静静的躺着,除了面上白雾缭绕,模糊不清之外,他的身体被四周的仙气氤氲笼罩,七彩光华耀人双目,周身上下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整个人散发着万丈光芒。一股至强至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铺天盖地般向四外汹涌澎湃而去,如滚滚长江,似滔滔大河,在整片神海当中浩荡起伏,引起冲天波涛滚滚不休。 李旦与玄机站在龙神殿外,两人面色呆然,献祭一事事关重大,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龙神的作为,只是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是想尽一份力……就算是拼死,他们也要让龙祖实现对柳于萧的承诺,绝对不可以让他白白献祭。 很快,七彩的光芒渐渐消失,汹涌澎湃的神海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龙神殿所处的海底深处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和气息也消失无踪。 李旦的眼中闪过丝悲哀无奈,他知道,这已经献祭已经成功,那个爱钱贪财充满活力的柳于萧已然消逝湮灭在这天地之间。 狠狠咬牙,与玄机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的推开了紧闭的龙神殿大门。 而在神海的另一处,七彩光芒消失的一瞬间,一座简单楼屋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从未在神海中出现的骇人罡风令地面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向着远方蔓延而去,十米开外的珊瑚丛顿时像稻草人一般被吹上了高空,瞬间被割裂成粉碎。 纵海族面色大变,惊骇之间,赶忙远离此处,更有甚者已然向龙神殿飞奔而去,而那人还走几步,就已然退了回来。 如此巨大的波动,龙神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却见他人型姿态,满脸的憔悴与倦怠,眉宇之间却又有着一丝丝掩藏不住的兴奋。 李旦与玄机站在他的身后,面上难掩幸灾乐祸。他与柳于萧虽然交情一般,辈分也有差距,但他却是很欣赏柳于萧。如今柳于萧被龙神威胁强迫献祭,神海就引发了崩乱。 这就是报应啊。 向来温文冷清的太上皇同学冷声嘲笑。 于是刚刚将柳于萧的躯体收好的李同学就拉着同样幸灾乐祸无极限的玄机同学跟着来看热闹了。 但是一到了此地,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因为…… “轰”一声巨响,神海中一道惊雷炸开,血红的光芒璀璨的能量风暴疯狂向四外汹涌而去,屋子顷刻间化为灰烬,狂暴的能量疯狂向外切杀而去,一些逃离不及的海族瞬间被剿灭成肉沫。 龙神面色一凛,双臂齐动,两个金黄色的光掌突然出现在神海之中,铺天盖地般向下压落而去。 “轰”能量相撞,神海波动,滔天巨浪,翻滚不休,将众人冲出数百步,即便是玄机这等强悍龙族,也不由的倒退出去。 “所有人,给我退出去。”老祖淡淡开口,低缓的话语透着莫大的威严,让人不容质疑,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惊骇的海族们赶忙向远处狂退而去,而交战的中心只留下浮在半空之中的老祖,以及血色能量尽处,血色衣袍翻飞的身影。 “柏玄!”玄机惊喜交集,不由的惊叫出声,他没有想到柏玄竟然没有通过老祖的医治就自已醒了过来,随后想到那已然丧失的灵魂的青年,不由的心中一阵酸涩,因为柏玄醒来的欢喜也消失殆尽。 海底之上,血色身影昂然而立,乌黑的长发在血色的疯狂能量中飞舞,刺红的冰冷瞳眸没有任何感情,冷冷的看着众人,那本来健壮的身躯已然化为一丈多高,如钢铁浇铸而成的一般,刚健魁伟,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冰冷的面容上黑气缭绕,空荡无情。 “看来,你不但自己修复了灵魂,而且还彻底激发了血脉。”收回金色能量,老祖平淡的声音中毫不掩饰他的欣喜。 柏玄却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是将冰冷的目光移到了数里之外的李旦身上,冷冷开口,“还给我。” 短短三个字,听在李旦耳中却仿若千万把尖刀穿刺,他露出无比惊骇的神色,他知道柏玄要的是什么,但柏玄如今的样子分明是入了疯魔,强忍着心底的恐惧,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掌更是捂住了腰间的百宝囊。 方才他已经将柳于萧的身躯放进了两人准备的万年冰棺,正在李旦的百宝囊中。 “给我。”柏玄面色有些狰狞,向前重重的迈了一步,滚滚血气自他的身上不断升腾而起,在神海中不断的翻腾爆裂着。 李旦心头一痛,一口鲜血喷泄而出,霎时间面如金纸,但是手掌却依旧死死的抓着自己的百宝囊,柏玄如今虽然自行醒了过来,但是分明已经没有了理智,天晓的那孩子这遗留下来的身体到了他的手中会怎么样,不行,绝不能给他。 如果柏玄真要的话,杀了他好了。 李旦狠咬唇瓣,面色决然。 眼见着李旦如此姿态,柏玄面色一沉,杀气崩裂。 玄机面色一紧,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一股难言的恐惧充斥在他的心底,一把拉过李旦,猛的夺下他手中的百宝囊,扔向了柏玄。 李旦暴怒,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玄机的脸上,起身就要去追,却被龙神老祖拦住。 “你们在做什么,那孩子已经没了灵魂,难到不能给他保个全尸吗?”李旦怒吼道,那翻腾的滚滚杀气,那鲜红的血色瞳眸,柏玄分明已经入魔丧失了理智。 “他没有。”手中金光一闪,李旦挣扎的身躯立马僵直,老祖淡声道。 不会的,什么意思? 李旦尚未明白,却见身旁两人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血色的身影之上,巡目看去,他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第七十章 (上)大结局(三)受死吧,老不死 却见百宝囊炸开,冲天的冰冷气息暴虐而出,紧接出现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具透明的万年冰棺,伴随着冰棺的全部展露,神海中的海水以迅雷之势迅速冰封,刹那间已是数百丈的范围。顷刻间便到了众人的跟前,老祖面色淡淡,万年冰气这种东西针对其他人来说虽然恐惧,但对于他不过是个小手段,只见他手掌一挥,结成的冰块瞬间融化成海水。 而另一边,早在冰棺破囊而出之时,柏玄就已然没有了之前那滔天的杀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冰棺之中那身着黑袍,紧闭着双眼的身影。 于萧……我的于萧…… 什么滔天的气势,什么澎湃的能量,什么老祖什么龙族在他心中早已化为了虚无,他的心中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棺椁中的人。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那冰封坚硬的冷冰在他的眼前如同泡沫一般,随着他的每一步前进而迅速的粉碎融化,看的对面的玄机和李旦惊骇不已,即便是龙神也不由的眯起了双眼,暗暗点头。 而柏玄这样的表现也让李旦明白了老祖方才所说的意思,柏玄并没有入魔,而方才那疯魔一般的发狂…… 李旦看了眼那冰冷的棺椁,暗暗的叹了口气。 于萧……我的于萧…… 来到棺椁之前,他有些迟疑地向前挪动两步,却见那棺椁之内静躺着的黑袍青年,面容恬静,双目紧闭,面色淡然,一颗晶莹的泪珠凝结在面颊之上,在棺椁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轰”掌下血色光芒微现,“呯”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棺盖被柏玄一掌拍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的青年来。 “于萧……于萧……”柏玄凑上前去,伸出手,手指微抖,放到那张纯净精致的面孔鼻端, 没有……没有气息……没有任何的气息…… 昂扬的身躯战栗着,他仿佛怕惊醒了那人一般,以极其轻柔的姿势,将躺着的冰冷身躯慢慢拥入怀中,拥抱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仰头嘶声痛呼,嚎啕大哭了起来。 “于萧——” 其实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与泾河老王死战之后,他的灵魂即将湮灭,恰恰在那时龙神出现保留了他的最后一缕魂魄。 “我会保留你的一缕意识,让你清楚的看到人类的贪婪与背叛。”脑海中,龙神苍老的话语在耳边隐隐若现。 心中虽然万般嘲讽不屑,但终究无法逆转,他只能看着爱人为了自己舍身拼死。 漫漫通天大道,一步一叩首,一跪一磕头,几回生几回死,多少眼泪多少血。 每次看着爱人那残破的身躯,那无尽的长长血痕,那拼死咬牙的肆虐痕迹,他就恨不得以身殉之,却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背着自己挣扎在生死之间,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所有的波折一定会过去,他的爱人值得自己付出所有。 终于,柳于萧登顶了通天大道,心中暗自得意这无比厉害开创记录的是自己的爱人之外却又无尽的畅快。 龙神不是说人类是贪婪背叛的么,如今他柏玄爱人登顶通天,这个老混蛋还有什么话好说?正准备好好嘲讽那个老不死一般,却不想晴天霹雳,雷霆轰顶。 龙神那反悔的话语,威胁的气势,爱人那发疯的狂笑以及最后的平淡接受终究化为了自己心底深处最痛的伤口。 他宁可自己这最后一缕幽魂献祭给天魔,也不要于萧的灵魂进行献祭。 胸膛上下起伏,传来阵阵难忍的绞痛,柏玄紧紧的抱着怀中已然冰封的躯体,通红的双目中是无尽的愤懑、哀怨、绝望和悲伤。 那一夜,那样的一夜,那妩媚的风情,那相接之处,那鲜红流淌的血液,还有那一声声,一句句的柏玄…… 柏玄,绝不可以忘了我。 手指小心的抚过因为冰封而有些僵硬的睫毛,男人冰冷的面容上是无尽的悲凉,傻瓜,这世间除了你,我还会要谁?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啊。 看着那精致面容的晶莹冰珠,剧烈的心痛似狂潮汹涌袭来,让人无法自抑,所有累积的悲伤,到了一个极点,在此刻悉数爆发,像千军万马,在他的胸口践踏奔腾,让他禁不住要蜷缩呻吟。 看着那拥在一块的身影,听着男人崩溃的嚎啕哭泣之声,李旦眼底一阵酸涩,心中的酸楚更是抑制不住狂涌,终究化为泪水自眼角流泻而出。 玄机暗暗咬唇,恨恨的瞟了一眼平淡的老祖,眼眸重重的闭上,随后将李旦拥入了怀中。 苍茫神海,滔天巨浪,时间恍然,如若隔世。 不知过了几许时间,柏玄终于停止了哭泣,轻轻的在青年冰冷僵硬的唇瓣上落下幽幽一吻,小心翼翼的将棺椁盖上,随后收进了自己的百宝囊中,柏玄缓缓的站直了身躯,抖然间,浑身气势磅礴爆发,血色能量冲天咆哮,巨大的电芒自他口中喷吐而出,直劈向远处的龙神。 “于萧,不管你还有没有灵魂,奈何桥头你一定要等着我。” “柏玄,虽然你激发了血脉,但是想要与我争斗也不过是寻死而已。”龙神面色未变,手中法决快速挥动,同样一道闪电强劈而出,与柏玄的闪电轰然炸在了一块。“我已经答应了柳于萧要收你为弟子,助你成为泾河龙王,速速住手,我可以不计你以下冒上之过。” 柏玄面色冰冷,一尘未变,什么龙神弟子,泾河龙王通通狗屁,没有了于萧,要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龙神这个千万年的老不死,但是这又怎样? 他浑身一震,发出一声震荡天地的龙啸,顷刻之间化为巨龙咆哮神海,空中血色雷蛇乱舞,肆虐的电流交织成一面铺天盖地细细密密般的电网,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风暴在海中汹涌、浩荡。于萧献祭了灵魂,他早已不打算独活,但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这个混蛋为他的于萧陪葬。 (下)大结局(四)为我的爱人陪葬吧!龙族! 万千道金色光束与惊涛骇浪一般的血色能量交织在一起,血龙光芒万丈,爆裂狰狞,金龙昂首咆哮,威武沧桑,在光影中两条人影如闪电一般在移动、出击,冲撞在一起的能量与光芒不断发出震天大响,深海中仿佛有无数道惊雷在齐鸣,引起神海滔天动荡…… 李旦与玄机早已退出了几十里以外,他们的身后就是龙神殿,李旦看着海中冲撞纠缠的两条巨大龙影,惨白的面容上稍稍的恢复了一些血气,“没想到柏玄激发血脉之后如此之强,竟然能与龙祖分庭抗礼。” 言语间难掩对老祖的愤怒与怨恨。 分庭抗礼?玄机苦笑的摇摇头,“你也太小看龙祖了,他可是我龙族千万年的守护之祖,柏玄就算血脉力量再强大也终究不过修炼百年,如何能与这样的老怪物相抗。现在你看到他们旗鼓相当一个是老祖刚刚动用大多灵力主持献祭大阵,再就是这战场在神海之中,龙祖要分心保护海族,而柏玄却没有就种隐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对抗的场景。” 李旦面色一变,柏玄竟然还打不过,他的眉头紧锁起来,“打不过就先离开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龙神再强又怎么样,终究比不过柏玄年轻……” 他的话语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最后融化在了喉咙深处。 两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柏玄这架势看来分明是想拉着龙神同归于尽的,他怎么可能会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笼罩住了整个神海深处,带着无尽的能量波。 “不好,老祖已经祭下了神海守护阵,他现在已经能腾出手来了。玄机面色一紧,将李旦推到一边,“不能这样下去,柳于萧好不容易将他救了回来,我不能容忍他如此放弃。” 他仰天咆哮如雷,瞬间一条巨大的黑龙出现了海底深处,直冲向半海中那纠缠在一起的光团之中。 “小心啊……”李旦惊叫一声,就见一股凌厉的光束直劈向自己的这个方向,他面色凛然,全身一震,凌空向后退去,进了龙神殿中。 “老祖,你可是答应过柳于萧的,你不可以伤了柏玄!!”玄机冲向前去,刚刚接近两人身边,就见两股能量暴起,狠狠的击在他的胸膛之上,瞬间将他打到了一边。 “我会信守承诺,不过这小子我要好好教训教训。” “噗”龙神一摆尾抽在了柏玄的逆鳞之上,一口鲜血喷泄而出,血龙却是龙首狰狞,借着那龙尾的威力几只爪子猛烈向前,深深的戳到了龙神没有躲闪的龙躯之上。 “小子,老祖龙躯堪比千年玄铁,你区区龙爪怎么可能抓破?”部下了守护大阵,龙神心中轻松了许多,看着柏玄竟然想以最为原始的方式来攻击自己,不由的冷声嘲笑。 “抓不破么?”柏玄面无表情,一股浩瀚的血气自他的体内爆发而出,滚滚魔气缭绕于他的体外,黑芒充盈在他那巨大的体表,双眸更是射出两道实质化的光芒。一瞬间,杀气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即便是远在龙神殿人的李旦和化身为龙的玄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震颤,而龙祖的面色也不再轻松,从这小子的身上他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气,更感应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真是开完笑。 老祖面色一冷,全身金光闪烁,龙躯上仿佛又增加了一件强硬的铠甲。 柏玄却是不管不顾,那滔天的魔气和血气轰然聚集到了龙爪之上,龙爪中传出骨骼即将断裂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轰”的一声划破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并着将龙祖抓起重重的甩了出去。 巨大的龙躯重重的摔在了龙神殿的墙上,龙神微微有些吃惊,他大声吼道,“柏玄,柳于萧费尽心思也要将你性命保住,难道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于萧……他的于萧…… 巨大的血色的龙躯微微停滞,随即却是更加疯狂起来。 几个巨大的魔影出现在了柏玄的身后,缓缓的围绕着他快速的转动起来,直到最后化为一片乌光将他笼罩,一股狰狞阴暗的气息自他体内散发而出,浩瀚的力量在广场内波动、震荡而一股磅礴的大力如怒海狂涛一般以他为中心向四外汹涌澎湃而去。 “噼啪噼啪”,那血色能量与海底保护大阵相冲,电闪雷鸣,电光闪烁。 “入魔,你竟然敢入魔。”龙祖再也淡定不住,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嘶声吼叫起来。身出千万年的他如何不明白柏玄如今是动用了全部的血脉之力要堕入魔道,以求对抗于他,“柏玄,你不会以为区区入魔的你就能对付我。” “入魔???”巨大的龙首黑气夹杂着血气缭绕,面目早已看不清楚,只有没有任何感情,似来九幽地府的冰冷的话语传了过来,“谁说我要入魔,我要的是唤魔……” 唤魔? 玄机面色一变,随即惊恐起来,他朝着柏玄冲了过去,“柏玄,住手,你这样会毁了龙族的。” 既然要唤魔,当然此处要有魔在,而这龙神殿下不就镇压着一头天魔吗?若不是柳于萧的自愿献祭,这天魔恐怕就要破阵而出了。 如今柏玄竟然以身、魂唤魔,那么结局…… 想到那恐怖的后果,玄机就不寒而栗,现在他也不顾得要龙神信守承诺,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阻止已然疯狂的柏玄。 龙神也已然反应过来,面容扭曲间,也赶忙冲向了全身魔气滔天的血龙。 “龙族,算是什么东西?” 柏玄化身人形,血色衣袍翻飞,他全身的血气如瀑布一般的向外流泻,血色能量风暴翻滚,虚空中传来阵阵雷鸣之声,风雷阵阵,狂风大作,神海中的海水更是涛涛滚滚。恐怖的血气波动在神海浩荡,纯净碧蓝的海水早已化为血海,无形的压力如怒浪一般向四外狂涌而去,将冲向前去的两人翻到在地。 而巨大的龙神殿剧烈抖动,隐隐间有狰狞的咆哮声传来,似有巨兽要翻天而起。 我的于萧死了,一个老匹夫陪死怎么够……老匹夫最在乎不就是整个龙族么? 那么就让整个龙族为我的于萧陪葬吧。 柏玄双手举天,全身血气弥漫,他猖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出来吧,天魔。” 第七十一章 (上)大结局(五)蛋?什么蛋? “出,出你妈啊出!!!!”咆哮的河东狮吼自龙神殿中传出,熟悉的声音语调瞬间让神海中的几人僵在原地。 轰鸣狂炸的雷霆闪电,滔天蔓延的血海狂波,还有柏玄脸上狰狞张狂的笑容以及狂冲向他的金、黑二龙……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静止,就像电视剧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直直的卡在了原地。 这声音,这声音……这声音!!!! 柏玄再也顾不得什么陪葬什么复仇了,方才那咆哮的声音分明就是自家财迷侯爷的河东狮吼啊。 全身血气散尽,露出了里面因献祭血气而惨白着面容的男人,柏玄笔直的冲向了龙神殿,而他的身后紧跟着早已化为了人形满脸惊鄂的玄机同学和长松了一口气的龙神老祖。 卡—— 急冲的步伐紧急刹车,差点让身后的玄机撞到,而柏玄却毫不在意,只是一脸傻愣的看着门口缓缓出现的李旦,以及他手中捧着的……蛋。 通过契约,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蛋有着爱人的气息,只是这蛋…… “呃,这是什么,蛋么?”玄机惊叫道,他一步来到李旦身前,伸出食指,朝着下方就戳了过去…… “玄机,你个混蛋,你敢戳我……”蛋快速的打了个滚,躲开了黑龙的魔指,破口大骂道。 戳下的指头猛的卡在了半路,玄机面色一变,嘴角咧了咧,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叫道,“柳,柳于萧???” “干什么?”蛋冷哼一声,歪到了一边。 一颗斗大的汗滴自黑龙的后脑勺上滑下,玄机抽了抽鼻头,刚才他竟然看到一个蛋在翻白眼。 不过,这个蛋竟然是柳于萧,柳于萧是蛋,蛋是柳于萧…… 神海中,安静,诡异的安静,很诡异的安静,诡异到了极点的安静。 “噗……哈哈哈哈……”一阵张狂的大笑声从神海深处内传出,真的是惊起海族无数。 “哈哈,柳于萧你竟然变成了一个蛋,哇哈哈……笑死我了,哈哈,笑死我了。”玄机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到了最后笑的在地上打跌。 而李旦虽然小心的捧着现在名为“柳于萧”的蛋,但那嘴角得大大扬起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自于柏玄同学,早已自惊鄂中回神,快步走向了李旦。 “我靠——”柳于萧一声咆哮,白色的蛋剧烈的跳动起来,“柏玄,柏玄,这混蛋竟然敢笑我,快抽他抽他……” 走向李旦的脚步猛然的一止,柏玄全身一闪,血气乍现。 “停……停停……”赶忙止住笑声,玄机抽了抽嘴角,你妹的,现在的柏玄连老祖都敢抽,更何况他一条小小黑龙。 同时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血龙,妻奴啊。 “好了,柳于萧,你怎么出来了?”老祖晃悠晃悠的走了过来,昭示了自己那无以伦比的存在感。 眼见老祖,柏玄面色一变,一个闪身来到李旦身边,将蛋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自己的手中。 我如果不出来,你龙族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柳于萧在心中暗暗吐槽,不过毕竟龙神没有真将自己献祭,这个面子自己还是给了吧。他恭敬道,“老祖,我是听到外面有剧烈的响动,以为出了事才出来的。” “好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大阵,毕竟你现在还是个……呃……蛋,”龙神话语顿了顿,“先孵化再说。” 孵化?玄机面皮一抽,嘴角一咧,正要爆笑,一个冰冷刀锋扫了过来,黑龙全身打了寒颤,什么爆笑消失到九霄云外了。 几人来到龙神殿中,十二根光柱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光柱中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缓慢的转动着,整个大阵仙气氤氲笼罩,七彩光华耀人双目。 示意柏玄将蛋放到了大阵中心,龙神便转身坐到了一边,刚刚为柳于萧主持了大阵,又跟柏玄硬拼了一场,他这把老骨头要好好歇一歇。 至于柏玄放不放,管——你妈。 全身剧烈的疼痛传来,龙祖龇着牙,恨恨骂着。 眼见着龙神不理众人径自疗伤,柏玄站在了龙神殿中,捧着蛋却是傻傻的愣在了一边,只是目光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蛋。 而方才无比张狂的柳于萧也没有声音,只是静静的呆在柏玄的手中,就像两个情人在互相呵护。 一个人和一个蛋在深情相望,这情景在殿中的另外两只看来是怎么看怎么诡异,时间一久,更是忍耐不住,黑线连连。 玄机扯了扯李旦的衣袖,接着站到一边装背景,李旦抹了抹额头上的黑线,轻声道,“我说柏玄,这事到如今看来老祖绝对没有害柳于萧的意思,搞不好还是为了你们着想,你看是不是先将……”他指了指柏玄手心中的蛋,抽抽嘴角道,“是不是先让它孵化出来先啊。” 柏玄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投到了蛋上,似是在征求柳于萧的意见。 柳于萧晃了晃圆圆的身子,点了点,当然要孵化了,难不成要他一辈子这个样子,那还不被杨钊笑死,玄机就是个很好的先例。 爱人同意,强化版妻奴柏玄自然没有意见,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蛋放到了漩涡当中,顷刻间大阵光芒闪烁,团团围绕。 月朗星稀,波涛荡漾,神海当中珊瑚丛立,海族悠闲,所有的一切恢复到了原样,仿佛之前那一场战斗没有存在过一样。 玄机二人推开了龙神殿的大门,眼见着大阵前作雕像的某条血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由的有些好笑,“柏玄,就算再怎么看,这柳于萧也不可能马上自蛋中蹦出来的,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雕像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黑龙面色一抽,想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退了一步,暗自吐槽。 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嘿嘿一笑,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李旦道,“你说这柳于萧孵化出来会是东西?” “人家是人不是东西。”李旦纠正,随即微微沉思了一下,“该不会是鸟吧。” “鸟,我看是我们龙族,你看那蛋那么大,肯定是龙蛋。”玄机昂首道。 “谁规定的,”李旦有些不服气道,“也许是蛇蛋呢?” “蛇蛋,有可能啊,搞不好是鸡蛋哦?” …… 鸟蛋?龙蛋?蛇蛋?鸡蛋? 听着身后两人肆无忌惮的喷泄着口水,装雕像的柏玄面色黑了下来,全身血气发作,一个狂风呼啸,将两只狂甩了出去。 之后再静静回到了阵前—— 不管什么蛋,你们两个先给我滚蛋。 (下)大结局(六)乌鸦?哦苍天!! 两只被告某煞神一袖子甩飞到十万八千里又千辛万苦跑回来之后却不敢朝着凶手哼上一句,因来不仅他们打不过,更因为那被雕像守了N天的白蛋终于有了变化。 惹的几人团团围住,聚精会神,凭息凝视,就连装腔作势疗伤养神的龙神也不例外。 “老祖,您老见多识广,这孵蛋破蛋一事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吧,你老这么兴奋作什么?”玄机瞅着兴奋的满脸通红的龙祖,撇撇嘴巴道。 “废话,这孵蛋破蛋这样的小事老祖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老祖目光仍聚集在蛋上,毫不客气的反驳,“问题是这个蛋里到底能孵出什么东西来这个老祖很有兴趣啊。” 他一语落下,本就寂静的龙神殿中更显诡异。 感情您老并不知道这蛋会孵出什么东西来啊?那你还将柳于萧的灵魂往里按。 李、玄二人齐齐的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沉默不语的雕像。 果然,柏玄那张冰冷的僵尸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两人赶紧向外移了两步,动作出奇的一致。 没办法,这蛋要是孵出个什么不理想的东西来,这柏玄铁定发飙,跟这龙神杠上是绝对的事情,到时候殃及到他们这两条小池鱼怎么办,苍天啊,那可是会死人又死龙的。 吱吱—— 柏玄自是没有理会那两只,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然开始颤抖,发出小小声音的白蛋。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么?”眼见白蛋剧烈的颤抖起来,玄机二人又扑了回来。 只见黑龙同学双目放光的看着已经转颤抖为震动的白蛋,嘴皮子上下快速的翻动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漫天神佛睁开你的眼睛保佑吧,千万不要让这个蛋孵出一个不像样的东西来,否则煞星铁定发飙,我们肯定要被老祖连累啊……阿弥陀佛,道法自然……” 直到最后老祖实在忍耐不住,一袖子将这货扫地出门。 嗯,世界安静了。 咔吱咔吱……随着清脆的响声入耳,海碗大的的蛋壳,出现蛛网般的碎纹。 围着的几人强忍住激动的心情,个个屏住了呼吸。 咔咔咔——嚓……在众人屏息的目光中,蛋壳终于宣告再见,被钻了个四分五裂。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这东西,恨不得将眼睛瞪的再大些。 小小的圆滚滚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连站都站不稳,半干的黑色绒毛凌乱的贴在身上,一双乌黑溜溜的眼睛的转动着,而圆滚滚的身躯下面两只细小的爪子颤巍巍的抖动着,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还真是鸟啊,好可爱,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鸟?是凤凰吗?”李旦使劲将脑袋凑上前来,两只手掌更是蠢蠢欲动,双目放光的看着小小幼鸟,那神情就差没留口水了,看著名为柳于萧的小鸟禁不住打了寒颤。 “也许是凤凰吧,”龙祖一把将李旦同学推到一边,双目微眯一幅慈祥的姿态,“我说柳于萧,你是不是该感谢我,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蛋,凤凰啊,那可与我们神龙同代的神话啊!!!” 神话?神话你妈!!!凤凰了不起么。 柳于萧想要跳起反驳,无奈刚刚孵化,不管怎么骂他的声音都是“吱吱”,所以某人只能无奈的将所有忽视。 突然听得门口传来一声惊天巨喊,“我的天啊,竟然是乌鸦!!!” 乌鸦? 几个围观的人一愣,随即又将目光聚集,更有甚者更是上下其手……到了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柳于萧这蛋果然是乌鸦蛋。 柳于萧傻了,其他人更愣在原地,而柏玄的眼眸更是已经有向赤红转换的趋势。 “等,等等……”眼见着煞星有爆起的趋势,龙神赶忙大叫,“这颗蛋是我自天庭禁地中取来的,既然是天庭中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乌鸦……”他满脸冷汗,突然目光一闪,兴奋大叫道,“我知道了,这不是普通的乌鸦,应该是凌驾于龙凤麒麟之上的古神兽三足金乌……没错,一定就是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那可是万古奇鸟啊? 小心翼翼的将吱吱乱叫的小鸟捧入手心之中,柏玄眼皮一抬,“你怎么证明?” 证明?老祖的话还用证明吗? 龙神面色一变,就要爆起,随即又想到前些个日子自己刚刚骗了这两只,自己的承诺已然不作数,他眉头凛了凛,随即面色一亮,肉疼的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这里面装着一颗万华化形丹,可以让神兽进化,三足金乌乃是万古奇兽,只要进化就定能化为人形。” 化为人形? 柳于萧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他是受够了这“吱吱叽叽”的日子,这不能说话无人交流的日子简直太痛苦了。 却见他急冲冲的冲刺向龙神,小嘴猛的啄掉瓶塞,一骨脑将里面的丹药吞了下去,整个过程那是迅雷不及掩耳,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柳同学早就仰躺在柏玄同学的掌心当中,满脸舒适姿态,眼见众人看向他,挥了挥了翅膀,还打了个饱嗝。 我……靠!!!几人齐齐在心中比了个中指。 龙神更是一指弹飞了过去,满脸哭笑不得,“你个小东西,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罢了罢了,既然你都吞下去了,也没办法了,反正这药效估计要再过一点时间才有效,现在我还是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一下吧,想必你们都很想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满脸冰冷的柏玄,随即走回到阵台之上,“现在先让你们见两个人先。” 只见他手掌挥动,两个身影扑通一声自他的大袖滚落了下来,一高一矮,满脸的惊恐。 柳于萧用翅膀摁了摁撑的饱饱的肚子,随意的瞟了一眼那滚落下来的两人,旋即他一声尖叫,整个小身躯剧烈的颤动起来,扇起翅膀,昂起鸟嘴就笔直的如火箭一般的啄了过去,你个混蛋,终于被老子逮到了。 第七十二章 (上)大结局(七) 眼见着小鸟全身绒毛竖直,尖叫着朝着其中小孩模样的身影冲了过去,两只爪子狠狠的抓住鼻子,尖锐的鸟嘴狠狠的朝着小孩的脸蛋重重的啄了下去,两只肉肉的翅膀更是噗啦噗啦的死命的拍打着双眼,一时间众人傻在原地。 “柳于萧,不要以为你这个样子我就不敢还手,你给我住手……不,住嘴……”小孩被啄着哇哇大叫,拼命的扭动着脑袋,双手使劲的晃动着。 “叽叽……叽叽叽……”小乌鸦大声尖叫出一大串鸟语,紧接着又狠狠的啄了下去,那下嘴比之刚才更是狠厉了许多。 “救命啊,救命啊,师傅,我要被啄死了……”终于,小孩经不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蹦哒正欢的柳于萧一愣,这样就哭了,真是太没用了。 算了算了欺负小孩子没啥意思,放过你了。 于是小乌鸦伸了个懒腰扇扇翅膀噗啦一声飞回到了柏玄的身边,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一出闹剧看得龙神那是津津有味,等到结束他才幽幽道,“自从你们两个潜入神海我就知道一定和柳于萧有关,行了,自己交代吧。”说着他就满脸兴奋的表情坐了下来,那神情就像一个要听故事的孩子一般。 被小孩称为师傅的中年人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小孩,随即轻叹了一口气,“我是游道子,这是我的徒弟方阳,我们来自仙界的修仙宗派天机宗。” “天机宗?”龙神老祖眼眸一眯,撇了撇嘴,“没听过。” 游道子满脸黑线,却只是悻悻一笑,“我们只不过是个小宗派而已,与老祖您自是不能比较的,”随即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蜷缩在红袍男人肩膀上的毛团,微微欠身,“其实柳于萧脑中的系统就是我弄的,而柳于萧进入系统的那个空间就是我做的洞天空间,而在空间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就是方阳。” “叽——”小乌鸦一阵尖叫,满脸的愤怒,扑楞着翅膀又要冲过去,不过被柏玄小心抓住,放在手心当中,冰块脸上黑沉沉的,看的游道子冷汗涟涟,好在柏玄也有要听下去的意思,没有发作。 “什么,什么系统,我怎么听不明白啊?”玄机愣愣道,他怎么听的稀里糊涂的。 “你当然不明白,”老祖冷哼一声,满脸鄙视的扫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发现柳于萧的脑袋中有这么一个东西,又加上他与柏玄签了契约,你以为老祖会这么费尽心机的给柳于萧换身体吗?不过是想考验考一番,却没想有些人恩将仇报,竟然想以身唤魔毁灭龙族,真是……”气呼呼的将头转到了一边,想到柏玄那疯狂的模样,老祖就觉得气愤难平,你个该死的东西。 只是他这边怒气冲天,那边眯眼养神的依旧眯着眼,冰山僵脸的依旧面无表情,气的龙神心中更是炸了个冲天。 “讲下去啊,哑巴了吗?”柏玄自己奈何不了,你个修真小东西老子还为难不了么,龙神一声极为气势的暴吼,瞬间让游道子倒豆子一般将整件事情倒了出来。 原来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游道子怀中的小孩方阳,却说这方阳天资极高,再加年小更是受尽天机宗内的宠爱。几年前这小祖宗竟然将紫霄神雷的卷轴劈向了凡世间,而他劈中的那个空间就是柳于萧与杨钊所在的华夏国。本来劈中也就算了,没有伤到人没有破坏物,最多就是让人以为是晴天一声雷,只是天机宗没有想到,这一声雷竟然将凡世间劈出了一条时间隧道,恰好又将凑巧站在那的杨国忠给弄穿越了,带到了千年前的大唐。 将异世之魂带到了大唐,这可是大事件,如果被天庭查到,那天机宗可就麻烦了。本来还想着杨国忠一个后世之人穿越到了杨钊的身体上,应该是个夭折的命,未曾想这杨钊竟然得到了龙气怒现的李隆基的青睐,不但没有夭折,反而越活越滋润,这样下去,这历史变化太大了。 天机宗无奈之下就将主意打到了柳于萧的身上,给他装了一个系统,要他养成杨贵妃,其实就是打着塑造杨贵妃,将歪了的大唐历史转回到正路,其实他们还有一个终极任务,就是要柳于萧将杨钊带回到了千年后。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一心一意帮助柳于萧啊,”龙神满脸诧异,在主持转换大阵时,他与柳于萧长谈过,只要一说到这系统,那小子就是一连串的“坑爹,混蛋,狗屁……” 第一个词老祖虽然不明白,但后面两个龙神却是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词,可以从此看出这系统在柳于萧心中的印象到底有多差。 龙神脸上那表情很鲜明,看着游道子尴尬不已,干干一笑,“呃,这事本来是交给我这徒儿,要他带罪立功的,却没想到这小子就去了一次,给柳于萧颁布了一个终极任务,就直接将事情交给洞天的器灵了,所以……” “所以你这系统在柳于萧那里的印象估计是差到不能差了吧。”李旦翻了个白眼,没有好处的任务谁喜欢做啊,况且那终极任务竟然打着自己儿子儿媳妇的主意,太上皇同学当然没有好语气了。虽然杨钊是个男人,但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对于这个儿媳李旦那是相当满意的。 “呃……”游道子干干的拉着方阳站在原地,“之后的事情老祖应该知道了,就是我去查看洞天,发现柳于萧要自愿献祭灵魂,阻止不成之下就……” “就闯了老祖的神海!!”龙神没好气的接了下去,而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柏玄面色已是铁青,他将手中的小乌鸦放到了了李旦的手中,全身血气乍现,杀气腾腾,一时间整个龙神殿雷霆霹雳,电闪雷鸣。 游道子揽着方阳快速的倒退了几步,面若土色,刚才虽然被龙神禁锢在空间之内,但是柏玄直抗龙神大战他是看在眼中的,如今这条血龙要发飙,十个自己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啊。 “柏玄,柳于萧要进阶了。” (下)大结局(八)化身为乌 李旦兴奋的叫声也将处于生死边缘的师徒俩暂时的救了回来,说暂时的原因……柳于萧是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主,他的爱人柏玄就宽宏大量了么?特别是这师徒俩是长达两年骚扰自家爱人,常常以自爆威胁的主谋,柏玄不将这两千刀万剐算是不错了。当然,因为这师徒两才让自己遇到了爱人这一事,血龙同学很明目张胆的无视了。 却见小乌鸦全身金色火焰缭绕,双足之间隐有单足一现,才刚刚开始进化,温度却高的吓人,让修真多年的李旦捧之不住,赶忙将火焰团放到了大阵当中,即便是如此,他的手也是焦灼一片。 “太阳真火啊!!”龙神微微感叹,心中却难掩得意,即便不用化形也能肯定柳于萧换身的就是金乌之躯。 三足金乌啊……老祖眨巴眨巴的嘴巴,这可上古神物,比之龙族还要高上一阶啊。而且,柳于萧搞不好是这世间最后一只金乌了,想到此,龙神的嘴角越是愈发的上扬。 “叽——嘎——”一声尖锐叫声,金色光团全身暴怒而起,瞬间便到了高空,它在空中不断咆哮,一道道闪电自空中劈下,而后是大片大片的太阳真火席卷而下。 “我操——赶紧退出龙神殿……”龙神面色大变,这太阳真火可是火之始祖,粘上必伤,久之必毁,那可是无视防御的呀,即便修炼久之如他也一样。 听得龙祖心惊之言,众人赶忙退出龙神殿,唯独血龙同学直直站立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在天空中尖叫咆哮挥洒太阳真火的金乌。 “柏玄,叫你退出龙神殿,你傻了么?”龙神大声吼叫,“柳于萧现在正在进阶,他根本就没有意识,你在那找死找烧啊……” 柏玄却是全然不顾,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神都欠奉一个。 “你个混蛋小子……你……”一口气被噎住,龙神差点噎死过去,他知道虽然将事情的经过原因大概的解释了过去,但是这小子心中对于自己之前的考验还是有很大的不满,所以现在才会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当然,如果龙神心里活动被李旦和玄机知道的话,这两只一定要齐齐给老祖一个白眼,再伸一根中指,你妹的,除了柳于萧外柏玄这混小子给过别人好脸色么? 闪电、烈焰在空中狂舞,地上正是金焰滚滚,整个龙神殿已然成了一个火之海洋。 而柏玄站在海洋当中,却是出其没有遭到伤害,那金焰燃烧到了他身上之时,更是温顺无比,就如同亲密爱人的呵护一般,引的瘫着脸的血龙缓和了面色,扬起了唇角。 李旦(难以置信):“不合理啊!” 玄机(目瞪口呆):“这到底怎么回事?” 龙神(无比抓狂):“你妹的不科学,这完全不科学!!!” 游道子和方阳:“……” 终于过了长久时间,天空中的雷电缓缓消失,而漫天肆虐的金焰也渐渐的集中到了半空中那渐渐拉长的身影之上,然后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露出火焰内的身影来。 李旦:…… 玄机:!!!!! 龙神:——! 柏玄:~~~~~~ 不能怪众人的表情各异,实在是柳于萧的变化太大,如果之前的柳于萧绝世美人级别的,那么现在根本就是妖孽般的存在了。却见青年一身点缀着金焰的黑色衣袍,无风而猎猎飞舞,虽是容貌未变,却难那仿若薄云淡雾间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飘然欲举潇洒灵动;明明双眸紧闭,若让人感觉到那灵肌玉骨的神仙之姿。 “咕咚”一声,老祖吞了口口水,羡慕的瞟了一眼已满是柔情的柏玄,随即闭眼不再去看,你妈的,老子活了千百万年,能比这小子更美的……我勒个去,老子怎么不年轻个十几二十万岁啊…… 众人傻傻的看着半空中如明月沧海般悠然自然的人影,眼见着那人紧闭的眼眸微微动了动,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颤动了一下,再一下,似乎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轻轻地,犹如羽毛,撩拨在每个人的心上。 “要,要睁开眼睛了!!!”方阳小同学瞪大了双眼,凭息尖叫道。 却见那长睫慢慢朝上扬起,底下那双氤氲妩媚的眸子,逐渐显露了出来,仿佛东出明日一般,瞬间照亮了众人心房。 柏玄知道自己爱人是极美的,此次转生为金乌,容貌气质更是无以伦比,却不曾想到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感觉,爱人的眼睛令他如此心醉神迷,引的他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眼见着柏玄痴迷的模样,半空中的青年微微一笑,全身慵懒舒展,紧接着—— 一声尖叫,猛然自半空中坠落,“啪叽”一声摔在了龙神殿的地上。 这……众人皆无语,只有柳于萧悻悻的爬了起来,理了理衣物,嘿嘿一笑道,“刚刚接触灵力,运用不当……嘿嘿……运用不当……” 众人皆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也没有多加刁难,毕竟柳于萧与柏玄历经生死,又被龙神狠狠的考验了一遍,如今能双双重逢,踏上修仙之路,却也是极其不易的了。 李旦上前一步,笑道,“这灵力还是要好好修炼的,如今你有了金乌血脉,与又柏玄生死契约,以后你这修炼速度估计要妒嫉死人了。” “就是就是,”玄机附和着,“反正你那修炼的速度会很快了,那么柏玄之前拿去那些万年灵芝,千年人参什么的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还给你?”说到宝物,柳于萧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还给你?我不需要,柏玄需要啊。” 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想拿回去,门都没有。 说到东西,柳于萧顿时将目光移向了一边静静不语的师徒俩,精致的面容浮上一抹诡异的笑空来,“我刚才可是听的很清楚了,两位如此算计于我,如今是不是要给我交代啊?” 交代? 游道子全身一冷,柳于萧的贪婪与吝啬他可是很清楚的,这整个就是一过地蝗虫,只要被他瞄中了……中年道士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天机宗估计要被搬空了!!!! 但是自己能反抗么,全身颤动的看着殿内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再看看龙神已然飙起的气势,柏玄全身泛起的血气,玄机和李旦全身冒起的灵光,以及某只乌鸦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游道子那是欲哭无泪啊…… 罢了罢了,搬空了就搬空了啊,总比被灭了宗派好啊。 第七十三章 (上)大结局(九)想要吗? 幽幽神海中,满满水清波,夜色深浓。 袅袅珊瑚的,淡淡温柔香,屋中色重。 还是那间屋室,柳于萧兴奋的翻找着眼前的数十个百宝囊以及更高一级的洞天戒指,面上满满是得逞的笑意,整整上百种的天材地宝,几千种法定利器,还有那数之不尽的丹药,至于剩下的那些个什么材料之类的柳于萧已经不屑去看了,这整个就是蝗虫过境,天机宗那是空空荡荡了。 坐在桌前,柳于萧正摆弄着一张椅子,满脸的兴奋之态。 一双长臂重重的将他搂入怀中,那熟悉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于萧轻笑的拍了拍柏玄的手臂,手掌覆上围绕在自己腰上的宽大手掌,十指相交,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努力转身面对着身后的男人,“回来了。” 柏玄痴痴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容颜,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言语。 房间内一时静默,柳于萧嘿嘿一笑,拎起方才放到了一旁的椅子,双目放光,献宝一般的道,“这是我从天机宗议事大厅中搬来了一套桌椅,雕刻的很精致,而且还很香,我准备回去之后放到我们的会客厅中,你说好不好?” 桌椅?会客厅?这柳于萧该有多能抢啊?连家具都不放过。 不过柏玄却是没有在意,对于那什么雕刻的很精致的桌椅他一毛钱兴趣都木有,他只是紧紧勒着怀中的人,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容颜,一眨不眨,那目光中的柔情与庆幸却仿若涛涛江水一般,能将眼前的爱人湮灭沉溺。 柳于萧心头一颤,本拎在手中的物什也“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刹时静寂如默。 “于萧。”很久后,才听得柏玄轻声相唤。 “我在。”柳于萧轻声相应,手指更是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臂,痴痴缠缠,“我在,柏玄,我还活着。” “于萧。”再次轻声叫唤,柏玄试图笑一下,却觉脸上肌肉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茫,傻傻的紧缠着柳于萧的细腰,与他十指相扣,愣愣瞧着那张魂牵梦萦了不知多少遍的脸,又扯了一下嘴角,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惘然间却发觉一颗两颗水珠滴到眼前人衣襟之上,一摸自己的脸,却发觉,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男人的泪珠犹如滚烫的火焰深深的缭绕入柳于萧的心中,让他心痛难忍,绞痛难行,看着眼前的男人,身体伟岸如山,气势磅礴如海,却也有着说不尽、道不清的苍凉和孤寂。几乎一瞬间,柳于萧就后悔自己之前的选择,不是想好了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么?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他却拼命眨眼,要把男人憔悴苍白的面容看个清清楚楚。 他死死的抓着男人的手,哑声道,“柏玄,活着,我们都活着,你在,我也在。” 好在他们有明天,所以他会好好的爱他,一点一滴地爱他,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如果是以前,柳于萧会对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嗤之以鼻,认为其是狗血剧中的雷点,但是现在他却真真实实的有了这种想法,而且不顾一切的想要行动。 重重的点头,男人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眼泪却纷纷止不住的下落,直到最后青年再也忍受不住,垫起脚尖,啃向了男人的薄唇。 刹那间,唇畔相碰,鼻息相缠,乌丝缠绕,缕缕旖旎。 柏玄搂紧了怀中之人,反客为主,轻柔的在青年那软滑的唇瓣上吮吸着,只觉得自家侯爷那醉人的清香在鼻间缠绕,让他全身热血狂燃,忍不住喉结滚动,蓦地将怀中人拦腰一抱,大步走向大床。 此时正星月朦胧时,正是良宵静谧时,正是情深难忍时,正是爱为浓烈时。 将爱人放在床上,柏玄小心翼翼地触碰柳于萧的脸颊,指尖在细如滑脂一般的皮肤上流连,似在回味,又似在倾诉。两人视线难解难分,交织缠绵。 柳于萧微微一笑,双臂懒懒的搭上了男人的脖颈,下巴微微上扬。 爱人的意思柏玄当然不会拒绝,却见他低下头去,万般温柔地吻住粉唇,缓缓加深,轻轻探入心上人那温暖柔软的口腔,勾起那略有些青涩迟疑的舌头,慢慢的引领。 柳于萧惬意的眯起眼眸,脑中一片浑沌,他只知道,柏玄那火热的唇扫过是火,粗糙的手抚过是火,那粗重的喘息如火,那微微的叹息如火,那刚烈的呼吸如火,那团团爆裂的火焰从四肢百骸烧来,炙热的似要将他身心融化…… 虽然如此,但时他又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心却如水,如水般柔软,如水般缱绻,如水般的缠绵…… 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那汗湿的身躯,颈项相交,肌骨相亲,伴随着温柔又狂暴的抚摸,感觉着那嗜骨的快感,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涛涛如海,双眼迷离,汗渍丝丝,被翻红浪,妙不可言。 就在柳于萧快感集聚,想要喷泄之时,柏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一手握上了青年那已经颤颤挺立的,愈要勃发之处,往日冷硬的面容竟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放,放开……”柳于萧极力的想抬起头,全身早已汗湿。 却见男人淡淡一笑,俯身在他耳边浅浅地说道:“想要吗?” 青年微眯的双眼猛然间瞪大,面容上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喉咙间冒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抽气声,像是怒极了想要骂人,更像是在苦苦哀求。 柏玄微微一笑,手掌微微的一放,又重重的握住,力道适中,没有让青年感到丝毫的疼痛,他慢慢地摩挲着,时而用力时而轻柔,一连串的动作让柳于萧痛并快乐的想要骂娘。 他怎么也想不到时,平常一声不吭,满脸冰冷的爱人在床上竟然如此的恶劣。 柳于萧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柏玄却是强忍着身上高举抗议之旗的昂扬,只是微笑的看着身下的爱人,轻声问道,“想要吗?想要就——说出来。” (下)大结局(十)杨贵妃? 强忍着身下勃发的欲望,柳于萧想要大声咆哮,出声却化为颤抖的呻吟。忍无可忍之下,侯爷咬紧了牙关,借着男人的脖颈起身,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恶劣男人的肩膀上,也让自己的唇间尝到了一丝血腥之味。 “说出来啊。”柏玄完全不在意,嘴角微微勾起,手上更是如同报复般一使劲,换来怀中青年一声尖锐地喊叫,“说,说你要我。” 混蛋,混蛋混蛋,柏玄你个大混蛋,柳于萧眼角含泪,恨恨咬唇间,已经禁不起快感的聚集,他仰起了头,眼眸中脆弱与情欲弥漫,下颌和颈间的曲线优美犹如长颈的白天鹅,神色间更是增添少有的脆弱迷茫,紧紧的唇瓣,柳于萧轻声哀求:“我要你,要你进来。” 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点的啜泣,到最后几乎拖了半调上扬的尾音,带着点点媚惑,沾染的血迹的鲜艳红唇微微外露咬在唇瓣上的贝齿,这样的柳于萧让柏玄的昂扬直接胀大了好几圈,再也忍耐不住的吻住了那薄嫩的唇瓣,下身如利刺一般狠狠的撞了进去。 唔!……”柳于萧惊叫一声,身体反射性微微弹了一下,却被男人强壮的身体强压了下去。 如果不算那次“奸尸”一般的情事的话,今天才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柳于萧无力的眯着双眼,嘴角逸出破碎的低喘, 而柏玄却终于放开了对于小于萧的钳制,脑袋全然空白间,柳于萧剧烈的弓起了身子,释放了一手浊白。 柏玄冰冷的面容已满是情欲,霸道却又柔情的吻着男人的唇瓣,舌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似要将他吞噬一般,银丝自唇舌交合处流下来,沿着下巴蜿蜒至锁骨上。而感觉到了身下人的适应,却是毫不留情猛烈的冲撞起来。 怀中的人,他想要的实在太久了。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的爱个够。 夜深,人静,情浓,意浓。 …… 天子脚下,大唐京城。 秋天的长安城,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时刻,也是最丰收的时刻。 沿着朱雀大街两侧,林立着的枫树叶子如火通红,如同一朵巨大的火莲盛放一般。 站在北门之前,柳于萧有些呆愣。 当老祖告诉他,这通天之上神海之中的时间与这凡尘间的计算有差距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天一天,地上一年,不想却引来了那条老龙的嘲笑之声,但最后也真正清楚,这通天神海一天,那么这大唐的尘世间却是恍然间过去了三个月。 自已在这神海足足半月,也就是说这大唐已然过了两年。 两年啊…… 青年的目光有些迷离,那繁荣的市井,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光彩照人的少女,还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曲江池上的无穷碧莲,骊山深处的雪花温泉……还有杨钊,玉环和侯府中的人,一切一切,仿若隔世,令人魂牵梦萦。 “这么感慨?”身后李旦笑道,“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你继承了金乌血脉,又踏上了修仙之路,已不同于凡人,这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还是早些摆脱为好。” 柳于萧轻笑的点了点头,手掌紧紧的拉着男人的大手,那满脸感慨的模样早已消失无影无踪,“两年多时间,女儿应该过十五了,我们赶紧回府看看。” 话语落下,便拉着微笑的男人冲进了城门,只是这一路走去,柳于萧却是越发感觉不对劲。 难不成长安城被人攻陷了,否则他一路走来这么长时间人影都没看到半个,就连小猫都只是两三只。 不对啊……柳于萧眉头轻蹙,身旁柏玄眉头一挑,猛然消失。 还不待侯爷反应过来,身边猛然掉下了一个物体,紧接着是柏玄拍拍手掌,搂抱自己那有力的双臂。 “哎呦,谁抓的我啊,找死啊。”被柏玄同学扔在地上的物体颤动了一下,随即骂咧咧的叫了起来,“不知道老子是晋阳侯府的人么,你……” 张狂的叫骂声在看到眼前的人后顿时卡住,那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微笑的青年,一时间却是呆愣在了原地。 “三黄!!!”柳于萧眯眯笑,终于见到了熟人让柳于萧心情开怀。 “侯,侯爷!!!!”三黄惊叫起来,随即哈哈大笑,“侯爷,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柳于萧点了点头,“玉环呢,还有老管家,柳十他们呢,都还好吗?” “好好好,都很好。”三黄赶忙回答,随即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声道,“这么大的事,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圣上纳贵妃的大日子,举国欢庆啊,侯爷正好过去。” “贵妃?”柳于萧脚下步伐一顿,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敏感了,“就是不知是哪家小姐如此好命被陛下看中啊?” “天底下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啊,”三黄昂首,满脸骄傲,“不就我们家小姐吗?侯爷,这两年不在,你可不知道啊……” 三黄弱絮絮叨叨的念着,却猛然间感觉身旁的温度下降了好多度,让他禁不住全身犯凉。 明明这大太阳的,自己怎么感觉到冰冷了? 三黄同学更满脸疑惑间,身边却传来了柳于萧低沉了极点的阴寒之声,“你说今天被纳为贵妃的是我、的、女、儿——杨玉环!!!!” 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自粉色唇瓣中迸溅而出,柳于萧已然咬牙切齿。 “是,是的啊,侯,侯爷。”三黄不由的倒退的一步,结结巴巴的确认。 “轰——”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了自己的脑袋之上,柳于萧那是满脑子星星在打转,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女儿真的还就成了杨贵妃。 你妹的,到底怎么回事?李隆基怎么会纳了玉环,杨钊怎么办?难不成他要玉环有名无实守活寡么? 俊雅的此刻已是阴寒一片,青年恨恨咬牙,全身灵力调动,疯狂的朝着大明宫冲了过去——李隆基,你个混蛋,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第七十四章 (上)大结局(十一)李亨与杨玉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物明顺,阴阳调和,是为天下正理。今有杨氏玉环,秀钟华阀,静肃琼章,贞媛和孝,德昭闺仪。特诏入后宫,封贵妃,赐居承乾宫,昭阳殿,钦此。” 一道圣旨,天下皆惊,整个长安城更是纷乱起来,交谈猜测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毕竟圣旨当中的杨玉环可是名满长安城的暴力女,对于其中的”秀钟华阀,静肃琼章,贞媛和孝,德昭闺仪”等用词了解人氏都是不由的自主的翻了白眼,至于今圣为何为纳其为贵妃,众说纷纭间,也大部份指向了当今太傅杨钊以及杨玉环的养父——晋阳侯爷柳于萧。 但不众人心中如何反应,这良辰已到,册妃大典却是轰轰烈烈于这一日清晨开始举行,引的长安老百姓纷纷聚集大明宫前,简直是举城欢庆,万人空巷。 这也就是为何柳于萧回来之时长安城冷冷清清的缘故。 从晋阳侯府到皇宫的正门宣德门,再从宣德门到大明宫,奉先殿,五步一羽林,十步一侍卫,四十四名内侍抬的金辂,垂着明黄的纱帘,平平稳稳。杨玉环静静的坐着,朝冠上垂下的珠帘,阻隔了她的视线,沉重的十二纬衣,弄得她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艰难的抬起手,撩起面前的珠串,隔着纱帘看去,却见满脸兴奋的老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比比而临。 剔透的眼眸微敛,垂下扇般睫毛,落下淡淡阴影,父亲离开已有两年多的时间,除了表兄当初带来说是修仙的口信之外,根本就是音信全无。 鲜艳的唇瓣上下狠狠咬织着,她并不怕父亲修仙还是其他的什么,她只怕自己那劳心的父亲会独自承担痛苦而不告人知。六年时间,如今已经过去大半,自己却不能为父亲做上什么,这让杨玉环的心中很是痛苦纠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宣德门前,自己已然在丫鬟的服侍下弯膝而跪,微微抬眼望去,却听得耳边一声炮响,门楼上垂下一只五彩金凤,金凤口中叼着玉盘,盘中放着的,正是让她的命运从此改变的册贵妃诏。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少女本是紧抿的唇瓣微微上扬,淡淡一笑间,云淡风清,只要自己接受了那册封,成为了杨贵妃,那么父亲能安然无恙了吧。 登上步辇,一步一步来到大明宫前,杨玉环的心却平静若水。 “奉天承运……”高力士正要高声宣读圣旨,却听得门外一声咆哮如雷:“我不同意。” 朝中百官一片喧哗,而跪地正准备接圣旨的少女却如雷霆轰顶,刹那间泪如雨下。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一金一红两道光芒穿天而过,直直的钻入了大明宫中,落在了大殿之上。 这,这是什么?众百官侍卫个个目瞪口呆,还不待他们惊疑,就见眼前红色光芒一闪,便双眼一闭,软倒在地,昏迷过去。 “李隆基,你个花心萝卜空心菜,你竟然敢纳玉环为妃,你对的起杨钊么?你对我女儿么?”柳于萧心中暴火交织,一张俏脸气的通红,他一把揪起皇位上的人就怒声咆哮。 场上一片静寂,杨玉环满脸惊鄂,李旦和玄机两人是满脸嬉笑,柏玄更是哭笑不得,气氛那是又压抑又诡异。 难道自己说错了么? 眼见着众人或诡异或疑惑的眼神,柳于萧抽了抽嘴角。 “柳于萧,你找朕么?”李隆基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响起,却见大门偏处一道昂然身影踏步而出,身旁跟着一个白衣俊美青年。 这两只不是李隆基和杨钊又是谁? 咦,李隆基在那里,那自己手里的…… 一滴琐大的汗滴自侯爷的脑门上缓缓滑落,他缓缓的,慢慢的、无比艰难的转过头去…… 只见他的手中——李亨正拼命的吸着气,一张俊脸被他揪的已是青紫交加。 你妹的……刚回来就闹乌龙……赶忙放开手掌,柳于萧悻悻一笑,刚想说几句挽回一下场面,随即又想到这李亨当年竟然让女儿在大雪天中跪了一天,当即什么乌龙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柳侯爷狠狠的瞪了当今圣上一眼,一甩袖朝着底下的女儿走去,徒留下满脸苦涩的新帝。 “父亲,”眼见着柳于萧朝着自己大步走来,杨玉环猛的冲了过去,本已停止的泪湖又仿佛要开始绝堤。 “你这孩子……”将少女拥入怀中,柳于萧轻轻的斥骂了一句,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女儿的心思他如何能不明白,只怕这小妮到如今还记挂着他那终极任务的事,否则在经历过李亨事件,李潭事件之后,她如何会答应成为李亨的贵妃,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个父亲么。 “玉环,父亲这里……”柳于萧指指了自己的脑袋,柔声道,“已经没有事了,那个任务也已经消除,所以你不用再委屈你自己了,”温和的面容略略兴奋起来,“以后你也不用再呆在这里,跟着我,父亲带你游山玩水去。” 柳于萧说的兴奋,却截然忽略了身后柏玄那刹那间黑了面容,到是他对面的少女注意到了,却见少女俏皮一笑,“父亲,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我们现在就走。”一手拉起满脸玩味的少女,一手拉起满脸醋意的爱人,柳于萧大踏步就要向外走去,“这个虾米贵妃咱不当了。” “等,等等……”眼见着柳于萧就要带着杨玉环离去,李亨面色一白,人更是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未来岳父的跟前,瞪着一对狭长的眼眸,哑声叫道,“柳侯爷,你不能带走玉环,她是我的贵妃。” “现在还不是。”柳于萧斜了他一眼,冷声道,“玉环还没有接受册封的圣旨。”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玉环的,”李亨沉声道,话语间掷地有声,“我想和她在一起,白头偕老。” “在一起,白头偕老?”柳于萧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那目光看得刚刚登上帝位的皇帝陛下全身发毛,“是,先纳玉环为妃,之后再纳个什么妃什么嫔,弄个什么昭仪封个什么才人,玩个什么小宫女再选个什么秀,三十六宫七十二院,你还好意思跟我说白头偕老?你做春秋大梦的吧。” “不,我不会的。”李亨想要发作,却无奈眼前这人是他未来的岳丈大人,只好苦苦承诺,“我今生今世绝对只要玉环一个,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 承诺?皇帝的承诺顶个屁用。 柳于萧眼睛一眯,“我——不——信。” (下)大结局(十二)李亨与杨玉环 李亨面色一僵,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现任太上皇李隆基同学。 李隆基看好戏的面容一僵,随即将脑袋转向一边,白痴都看的出来如今这柳于萧气势强横的狠,而且有理有胸,根本就是个属刺猬的,逮谁扎谁,他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 父皇,你如果不帮儿臣,那你与太傅的二人世界儿臣就不能保证了…… 眼见李隆基竟然有甩手不管的意思,李亨同学面色一僵,眼神威胁道。 李隆基面色一黑,嘴角一抽,你小子,敢威胁老子,有种。 恨恨甩袖,李隆基刚想上前说情,却见柳于萧一眼瞪过来,“李隆基,你别多事,再管我连杨钊都带走。” 一语直戳要害,李隆基面色一变,哪里还管自己儿子,赶忙退回去紧紧抓住笑意盈盈的爱人,他可是自父亲那里知道了的,这柳于萧如今可不得了,得了个什么金乌血脉,这爱人又是个能跟那千万年老妖拼个你死我活的煞星,如果真要带走杨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时候就轮到自己哭了。 于是玄宗同学出师未捷生先死,完全败退。 眼见自家父亲无功而退,李亨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家爷爷,那个看起来比父亲还年轻的李旦同学,嗯爷爷绝对不会像父亲那么见色忘儿子的。 李旦脑袋一闷,这自己“驾崩”之前最宠爱的孙子就是李亨,如今李亨求救,他若见死不救心里也过意不去,只是这柳于萧如今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搞不好自己也像儿子一样碰个大钉子啊,这事得从长计意。 从长计意?哪有这时间啊? 接受到自己爷爷传来的信息,李亨顿时急了,这人都要飞了,哪里还能从长计意啊。 无奈之下,太太上皇同学只能厚着脸皮上阵,“于萧,你也知道这皇家也算是这世间女子的最好归宿,我敢保证,李亨绝对会对玉环从一而终,如果他敢违反,我抽死他。” 看着李旦满面凶狠的模样,柳于萧却是笑了,笑的如睦春风,李旦却看的全身鸡皮疙瘩直立,“你这话可不对,谁说我女儿就要配这凡夫俗子啊,如今以我身份,就算在龙族随便挑一条龙都比这李亨好几千几万倍吧。” 李旦一闷,好吧,自家孙子再怎么雍容华贵也只不过是凡尘俗世,柳于萧如今却是堂堂金乌之主,柏玄更是龙神之徒,以杨玉环的身份若传出去要选夫婿,这修真界求婚之人只怕能将整个神海给填满了。 于是,李旦默默后退,败阵下来。 我操……爷爷也木用,李亨抽搐的唇瓣,将求情的目光投向了杨钊。 其实对于杨钊李亨如今早已没有了心思,毕竟十几年下来,帝王培养教育之下,他也明白自己是痴心妄想,之前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才让玉环在门外跪了一天,之后明白过来,却是毁之晚矣。 看着李亨满脸急切恳求的目光,杨钊微微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事他真不适合参与,一边是他教授了十几年的学生,一边是至亲的好友与表妹,只是看着李亨那几尽绝望的模样,杨钊眨眨眼,手指指了指柳于萧身边瘫着脸却隐约有着一丝看戏表情的红袍男人。 这个人…… 接受到杨钊的指示,李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柏玄不就是柳于萧的爱人么?也是啊,这事肯定柏玄的话最好用了啊。 当下,他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柏玄。 血龙眉头一挑——哟,都算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其实他对这杨玉环嫁给谁还真没什么兴趣,但是万一现在拒绝了这李亨,之后就一直没嫁出去怎么办。 恍然间,柏玄似乎看到一盏比之太阳还要明亮千万倍的电灯泡杵在自己与柳于萧的中间,剧烈的散发着光和热。 刹那间,血龙同学冰冷的面容黑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他绝对绝对不能接受,这杨玉环必须嫁掉,否则自己设想好的与亲亲爱人的美好日子绝对如涛涛江水一去不复返。 当下,他调整好了面容,笑着凑到柳于萧的耳边道,“听听杨玉环的意见。” 柳于萧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这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想当然了,若是女儿与这李亨两情相悦,那自己不就是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么? 当下,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少女。 杨玉环咬着唇瓣静静的站着,她当然看到自家父亲的询问目光,只是脑海中柏玄的声音在沉沉的回荡着:“于萧修仙时间尚短,我也不过修炼百年,你若真跟随,是个累赘。” 累赘,你妹的竟然说老娘是个累赘。 暴力女差点暴起发飙,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也是,柏玄的话虽然直接伤人,却也有道理。人多是非多,这修仙只怕也一样。 抬起眼眸,看向满脸关怀担忧的绝色面容,少女嫣然一笑,如百花争艳:“父亲,我要嫁给他。” 算你识相!!!! 血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公元七百二十九年,玄宗李隆基传位于太子李亨,李亨继位,开年号为乾元,册晋阳侯女杨玉环为贵妃。 公元七百三十年,朝臣请奏皇家选妃,帝驳斥“唯贵妃一人足矣”,并将奏此大臣杖打出殿。 公元七百三十二年,朝臣再次请奏皇家选妃,称皇家子嗣之重,帝言“朕之子嗣唯贵妃能出。”并将奏事朝臣贬值流放,自此无人敢言。 公元七百三十三年,贵妃杨氏诞下龙凤双胎,皇长子赐名李豫,长公主长乐,帝下天令,举国欢腾。 皓月当空,满树银花,幽幽月光之下,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云烟飘渺。真乃是世间极景,天堂圣地。 清雅月光下,淡雅青年悠然而立,精致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放心了!”健壮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柏玄冰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得意之色,幸好当初有先见,将向杨玉环嫁掉,否则哪来今日的相亲相爱的悠闲之日。 只是血龙大人却是没有料到,刚刚产下龙凤胎的大唐贵妃娘娘不顾众人目瞪口呆,生龙活虎的下地,并催促的自家忠犬老公赶紧找老师培养儿子,调动灵力修炼之间,贵妃娘娘冷哼道,“父亲,你等着,玉环很快就带着老公女儿来找你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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