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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之笑东风】——by---作者:雨意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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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强一怔,道:“这部册子从你身上搜了出来,岳师兄又说这不是华山派的武功书谱,却不是《辟邪剑谱》是什么?”
白笑风心道“无知也是罪过”,随后反笑道:“你既说是《辟邪剑谱》,便算是《辟邪剑谱》好了。但愿你金刀王家依样照式,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从此洛阳王家在武林中号称刀剑双绝,若是你能从中达到这个目的,令狐冲今日此番也算值得。”他们难道真的能从一本曲谱学出大道理来?若是走了体悟器乐一道的修道者尚且可能,眼前这些利欲熏心之人……图惹人笑罢了!
王元霸一听,却是皱眉道:“令狐贤侄,小孙一时得罪,你也不必介意。人孰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既把剑谱交了出来,冲着你师父的面子,咱们还能追究么?这件事,大家此后谁也别提。我先给你接上了手膀再说。”这人显然是得到了利益就开始办和事老,装大度,也为了给华山派几分薄面,毕竟自己的外孙喜欢岳灵珊。
王元霸说着下座走向白笑风,伸手去抓他左掌。白笑风却是,一皱眉,退后两步,厉声道:“且慢!令狐冲可不需要你如此买好,也不愿意受了委屈。”
王元霸愕然道:“我向你买什么好?”
白笑风不冷不热道:“我令狐冲又不是木偶,我的手臂你们爱折便折,爱接便接,倒是稀奇!”说罢,白笑风向左两步,走到岳夫人面前,叫道:“师娘!”宁中则叹了口气,将他双臂被扭脱的关节都给接上了。
白笑风活动了一下手臂(当然其实他自己也可以接上,错骨移位变换形体都不是什么事,更何况是脱臼),然后冷笑道:“师娘明鉴,这明明是一本七弦琴的琴谱,洞箫的箫谱,他王家目不识丁,硬说是《辟邪剑谱》,天下居然有这等大笑话。”
宁中则一听,目光柔和中多了几分复杂,却道:“王老爷子,这本谱儿,给我瞧瞧成不成?”
王元霸到时坦然,道:“岳夫人请看。”说着将曲谱递了过去。
古代曲谱也是写着宫商角徵羽,又没有五线谱,看起来与一般书籍无异。故而宁中则翻了几页,也是不明所以,说道:“琴谱箫谱我是不懂,剑谱却曾见过一些,这部册子却不像是剑谱。王老爷子,府上可有什么人会奏琴吹箫?不妨请他来看看,便知端的。”
王元霸心下犹豫,只怕这真是琴谱箫谱,这个人可丢得够瞧的,一时沉吟不答。王家驹却是个草包,大声道:“爷爷,咱们帐房里的易师爷会吹箫,去叫他来瞧瞧便是。这明明是《辟邪剑谱》,怎么会是什么琴谱箫谱?”
看到孙儿如此说了,王元霸也只得百般掩饰,道:“武学秘笈的种类极多,有人为了守秘,怕人偷窥,故意将武功图谱写成曲谱模样,那也是有的。这并不足为奇。”
宁中则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看不出王元霸的想法?虽然担心王元霸对岳灵珊的婚事加以干涉,却也不忍心让白笑风吃亏。
于是宁中则顺手推舟道:“府上既有一位师爷会得吹箫,那么这到底是剑谱,还是箫谱,请他来一看便知。”
王元霸无奈,只得命王家驹去请易师爷来。那易师爷是个瘦瘦小小、五十来岁的汉子,颏下留着一部稀稀疏疏的胡子,衣履甚是整洁。王元霸道:“易师爷,请你瞧瞧,这是不是寻常的琴谱箫谱?”
易师爷打开琴谱,看了几页,摇头道:“这个,晚生可不大憧了。”再看到后面的箫谱时,双目登时一亮,口中低声哼了起来,左手两根手指不住在桌上轻打节拍。哼了一会,却又摇头,道:“不对,不对!”跟着又哼了下去,突然之间,声音拔高,忽又变哑,皱起了眉头,道:“世上决无此事,这个……这个……晚生实在难以明白。”
王元霸脸有喜色,问道:“这部书中是否大有可疑之处?是否与寻常箫谱大不相同?”
易师爷指着箫谱,说道:“东翁请看,此处宫调,突转变微,实在大违乐理,而且箫中也吹不出来。这里忽然又转为角调,再转羽调,那也是从所未见的曲调。洞箫之中,无论如何是奏不出这等曲子的。”
白笑风冷笑道:“是你不会吹,未见得别人也不会吹奏!”
易师爷点头道:“那也说得是,不过世上如果当真有人能吹奏这样的调子,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得五体投地!除非是……除非是东城……”
王元霸打断他话头,问道:“你说这不是寻常的箫谱?其中有些调子,压根儿无法在箫中吹奏出来?”
易师爷点头道:“是啊,大非寻常,大非寻常,晚生是决计吹不出。除非是东城……”
宁中则连忙问道:“东城有哪一位名师高手,能够吹这曲谱?”
易师爷道:“这个……晚生可也不能担保,只是……只是东城的绿竹翁,他既会抚琴,又会吹箫,或许能吹得出也不一定。他吹奏的洞箫,可比晚生要高明的多,实在是高明得太多,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
王元霸道:“既然不是寻常箫谱,这中间当然大有文章了。”
王伯奋在旁一直静听不语,忽然插口道:“爹,郑州八卦刀的那套四门六合刀法,不也是记在一部曲谱之中么?”王元霸一怔,随即会意,知道儿子是在信口开河,郑州八卦刀的掌门人莫星与洛阳金刀王家是数代姻亲,他八卦刀门中可并没什么四门六合刀法,但料想华山派只是专研剑法,别派中有没有这样一种刀法,岳不群纵然渊博,也未必尽晓,当即点头道:“不错,不错,几年前莫亲家还提起过这件事。曲谱中记以刀法剑法,那是常有之事,一点也不足为奇。”
白笑风懒得与这些利欲熏心的人争辩,只是道:说道:“这位易师爷说道,东城有一位绿竹翁精于音律,何不拿这曲谱去请他品评一番。你们妄自猜测,又有何用?”
王元霸摇头道:“这绿竹翁为人古怪之极,疯疯癫癫的,这种人的话,怎能信得?”
宁中则总会维护白笑风的,这也让白笑风愈发感动,几乎感到了基本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宁中则道:“此事终须问个水落石出,冲儿是我们弟子,平之也是我们弟子,我们不能有所偏袒,到底谁是谁非,不妨去请那绿竹翁评评这个道理。”她不便说这是令狐冲和金刀王家的争执,而将争端的一造换作了林平之,又道:“易师爷,烦你派人用轿子去接了这位绿竹翁来如何?”
易师爷道:“这老人家脾气古怪得紧,别人有事求他,倘若他不愿过问的,便是上门磕头,也休想他理睬,但如他要插手,便推也推不开。”岳夫人点头道:“这倒是我辈中人,想来这位绿竹翁是武林中的前辈了。师哥,咱们可孤陋寡闻得紧。”王元霸笑道:“那绿竹翁是个篾匠,只会编竹篮,打篾席,哪里是武林中人了?只是他弹得好琴,吹得好箫,又会画竹,很多人出钱来买他的画儿,算是个附庸风雅的老匠人,因此地方上对他倒也有几分看重。”
宁中则道:“如此人物,来到洛阳可不能不见。王老爷子,便请劳动你的大驾,咱们同去拜访一下这位风雅的篾匠如何?”眼见岳夫人之意甚坚,王元霸不能不允,只得带同儿孙,和岳不群夫妇、令狐冲、林平之、岳灵珊等人同赴东城。

辨琴谱初见盈盈

易师爷在前领路,经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众人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宁中则是女性,更在意这些细节,不由得低声道:“这位绿竹翁好会享清福啊!”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贵客枉顾蜗居,不知有何见教。”
易师爷道:“竹翁,有一本奇怪的琴谱箫谱,要请你老人家的法眼鉴定鉴定。”绿竹翁道:“有琴谱箫谱要我鉴定?嘿嘿,可太瞧得起老篾匠啦。”
易师爷还未答话,王家驹抢着朗声说道:“金刀王家王老爷子过访。”他抬了爷爷的招牌出来,料想爷爷是洛阳城中响当当的脚色,一个老篾匠非立即出来迎接不可。
哪知绿竹翁冷笑道:“哼,金刀银刀,不如我老篾匠的烂铁刀有用。老篾匠不去拜访王老爷,王老爷也不用来拜访老篾匠。”王家驹大怒,大声道:“爷爷,这老篾匠是个不明事理的浑人,见他作甚?咱们不如回去罢!”
宁中则却是道:“既然来了,请绿竹翁瞧瞧这部琴谱箫谱,却也不妨。”
王元霸“嘿”了一声,若是之前他还能说绿竹翁无力,如今宁中则这么一说,却是不好动作。只得将曲谱递给易师爷。易师爷接过,走入了绿竹丛中。
只听绿竹翁道:“好,你放下罢!”易师爷道:“请问竹翁,这真的是曲谱,还是什么武功秘诀,故意写成了曲谱模样?”绿竹翁道:“武功秘诀?亏你想得出!这当然是琴谱了!嗯。”接着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
白笑风这回当真听到了笑傲江湖曲,弹不多久,突然间琴音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
绿竹翁“咦”的一声,道:“这琴谱好生古怪,令人难以明白。”
王元霸祖孙五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均有得色。只听绿竹翁道:“我试试这箫谱。”跟着箫声便从绿竹丛中传了出来,初时悠扬动听,情致缠绵,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波波的十分难听。
绿竹翁叹了口气,说道:“易老弟,你是会吹箫的,这样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来?这琴谱、箫谱未必是假,但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易师爷道:“是。”从绿竹丛中退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曲谱倒是像假的,恐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白笑风却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底,因为马上一个极为重要的、甚至说是改变了令狐冲一生的人就要出现了。没错,就是任盈盈。
只听王仲强道:“那剑谱呢?”
易师爷道:“剑谱?啊!绿竹翁要留着,说是要仔细推敲推敲。”王仲强急忙催促道:“快去拿回来,这是珍贵无比的剑谱,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抢夺,如何能留在不相干之人手中?”易师爷应道:“是!”
正要转身再入竹丛,忽听得绿竹翁叫道:“姑姑,怎么你出来了?”王元霸低声问道:“绿竹翁多大年纪?”易师爷道:“七十几岁,快八十了罢!”
这些对话却是没有听在白笑风耳中,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屋内。一个女子的气息映入脑海,是个年轻的女子,根本不会像他们揣测一般,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带着一种清新的感觉。和东方不败完全不同,是一种仿佛天然带着吸引力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年轻女子的感觉,或者说是和“令狐冲”高度契合的女子的感觉。
只听得一个女子低低应了一声。绿竹翁道:“姑姑请看,这部琴谱可有些古怪。”那女子又嗯了一声,琴音响起,调了调弦,停了一会,似是在将断了的琴弦换去,又调了调弦,便奏了起来。初时所奏和绿竹翁相同,到后来越转越高,那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白笑风并非不通音律之人,他知晓这曲中难度,没想到任盈盈竟然能奏出,而且不过是第一次弹罢了,却也有了一分感觉。意境虽是不足,却也难得,怪不得能把令狐冲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管的服服帖帖,手段是必须的,才华也是要的。
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箫声停顿良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王元霸、岳不群等虽都不懂音律,却也不禁心驰神醉。易师爷更是犹如丧魂落魄一般。
白笑风却是深吸一口气,感慨这任盈盈确实颇有造诣,若是能结识,也不算吃亏。只是他如今与东方在一起后、又受到宁中则的关照和岳灵珊的关心,虽说不再那么冷漠,但却依旧觉得女子不宜太过接近,就连宁中则他都未作出任何回应,何况一个素不相识的任盈盈。
又思及按照原来的剧本他要让任盈盈爱上令狐冲,白笑风又是一阵头疼。白笑风想了半天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若不是为了躲任盈盈,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碰到东方,如今不能有了东方还让任盈盈来添乱吧?是不是要去思过崖找一趟风清扬问问此事何解?还有给孩子起名字,他真的不擅长……
白笑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宁中则叹了一口气,衷心赞佩,道:“佩服,佩服!冲儿,这是什么曲子?”
白笑风随即道:“这叫做《笑傲江湖》,这位婆婆当真神乎其技,难得是琴箫尽皆精通。”
宁中则道:“这曲子谱得固然奇妙,但也须有这位婆婆那样的琴箫绝技,才奏得出来。如此美妙的音乐,想来你也是生平首次听见。”
白笑风沉默片刻,道:“弟子曾听得两个人琴箫合奏,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奏的便是这《笑傲江湖》,似乎更为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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