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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真】——by---作者: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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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抹杀掉其他的可能性,这样梁帝百年之后,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
    这也是誉王频频对夏江示好的缘故。
    若真有一日要铤而走险,誉王需要夏江的支持。
    但誉王却并非夏江最好的选择。
    和誉王的风光比起来,靖王就显得平平无奇:这一年来只推行了一个马政,也因为兵部暗中掣肘而寸步难行,梁帝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不喜的。
    但在夏江看来,靖王不过是在韬光养晦,前两年的锋芒毕露让他占了上风,却也树敌太多,这一年来他隐藏锋芒,正是为了将来打算。
    再有就是林殊,林殊如今深得梁帝信任,几个训练军队的奏章和改善军备弓弩的建议也都被梁帝采纳,令兵部督办,甚至听了他的建议对禁军进行了改制。
    对于林殊,无论是献王还是誉王都尽力拉拢,林殊却一直保持着中立,专心扶助梁帝。
    不过几乎可以肯定,他无论最后会倒向谁,都不会是萧景琰。
    这一年来,林殊虽不至于阻挠靖王,却也从没在他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包括推行马政的时候,兵部里有一批祁王的旧臣与林殊私交都不错,若林殊相劝,想必靖王推行马政会顺利得多。
    得不到林殊的支持对于一个皇子来说确实可惜,可对于夏江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林殊性子同祁王是一路的,无论他将来是否会知晓当年梅岭构陷的事情,自己与他都必然水火不容。
    若靖王不与林家祁王为伍,或许自己确实可以和他谈谈这笔生意。
    既然要做生意,那么自己也应该切实的拿出一些诚意来。
    夏江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那张图上。
    图上是一处宅院,画的正是祁王在泰州府邸。
    只要林家还在,祁王就还是威胁。
    若用祁王一家的性命作为见面礼,或许靖王殿下会相信自己的诚意。
    ————
    深夜港口的一声巨响,惊醒了金陵一城人的好梦。
    梁帝赤着脚从龙榻上爬下来,得知从南方各州县送来的好几船自己寿辰的贺礼,包括一个浑然天成的寿字石雕都在这一声中被炸得粉碎,不由得大怒,连夜令人彻查。
    “逆子!”梁帝大骂,然后连声的可惜着自己的寿礼。
    誉王也觉得可惜。
    本来他的人可以趁着黑火运送入私炮房之后再引燃的,那周围都是民宅,若是一炸肯定是民怨载道,迫于民怨,梁帝也会罚得更重才对。
    却不想这批船进了港之后就被户部扣留住不许上岸了,说是皇上的寿辰贺礼已经到了,要优先查验贺礼。眼见户部的沈追奉着靖王命令真的带着人一条船一条船的查验过去,誉王怕万一查到这件事终究并未酿成大祸,梁帝并不会十分上心,才不得已命人提早将船上的黑火引燃。
    虽然没炸死人也就没有了民怨,但炸了许多贺礼和码头一众货物,也算是惹了众怒了。
    查的结果是献王的一艘运送蜜桔等水果的船发生了爆炸,再查下去,就查到了京郊刚刚建起来还未过两年的一座私炮房与献王有干系。梁帝责令献王闭府思过,犹是这样还觉得不足,降为两珠亲王,罚了俸禄,才算是勉强出了这口恶气。
    ————
    转眼桃花开谢,又过了秋猎,淇水又结了冰,已经又过了一年了。
    林殊穿着铠甲带人在宫中巡防,靴子的鹿皮是自己今秋秋猎时打到的,母亲亲手缝制好了,厚厚的靴底踩在刚下的雪上,一点也不冷。
    这年秋猎是林殊拔了头筹,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到景琰只猎了些兔子和野鸡一类的小物件——刀伤在胸口上,即使痊愈也要有好几年用不上力气开弓。
    随着高湛拖长声音的退朝,武英殿的大门打开了。
    誉王沉着脸独自一人从殿中走出来,现在是隆冬时节,誉王的脸上更是霜寒漫天,看见林殊便笑着快步走了过来,熟稔的拍拍他的肩膀闲话了几句。
    林殊晓得誉王是为了庆国公圈地一案愁苦。
    庆国公圈地,誉王是知道的,只是圈地之风由来已有几年,梁帝之前并未管束,却在此刻提出了要审要判,不得不说到这一年来几乎边境发生过的几次圈地的案子最后都扯到了领兵的将领身上,这是梁帝的一个忌讳,也让刚刚用私炮房打压了献王而得意不已的誉王焦头烂额。
    庆国公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武将,不能不保。
    他不能给夏江施压,就只能派人去拦截查案夏冬,但夏冬似乎得到一个梅姓江湖人的护佑,一路躲开了追杀。
    誉王百般查访,得知此人就是琅琊榜上有名的梅长苏,只是此人行踪飘忽,莫说除掉,便是知道他容貌长相的人都寥寥无几。
    面对如此一个摸不到踪迹的人物,就算是权势可以一手遮天也毫无办法,誉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冬护送着几个证人回到了金陵。
    誉王与林殊似不经意的问起了梁帝近日的起居饮食,寻找着可以为庆国公开脱的些许机会。
    林殊一面虚与委蛇,一面看着朝臣们畏畏缩缩的避着风雪走出武英殿的模样忍不住想,刚看到景琰来时穿的单薄,如今雪停了肯定要冷的。
    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了景琰,他穿的是七珠亲王的服制,只在身上加了一件披风,宽大的袖子起不到御寒的效果,指尖都冻得发红了。
    林殊带着禁军走过正殿的时候,刚好与景琰走在一处。
    两人依旧无话,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殊那把刀上挂着的枪缨擦过了景琰红红的指尖,缠绕着像是绕在上面的红丝——和如今重新放在靖王府中的那把弓一样。
    ————
    景琰下意识的把手指缩回袖子里,仿佛被那枪缨烫到一样。
    那一日他酒醉转醒之后,看到本应该一室狼藉的屋子被整理得十分干净,连自己也穿着里衣躺在床上,不由奇怪。
    直至看到自己手里攥着那把退还给林殊的朱红铁弓,才晓得林殊来过。
    他醉得厉害,完全不知道林殊是何时来的,又是为了什么把这把弓还了回来。
    他完全不记得那日自己说了什么。把飞流叫进来问,飞流连连摇头说什么都没听到,才稍稍安下心来。
    那把还回来的弓已经被重新修补过了,因为刻意避开了刻字的部分重新锻接,修补的部分显得凹凸不平,为了遮盖那块痕迹,林殊用红线一圈一圈细密的缠绕了起来。
    再后来在宫中偶尔遇到林殊,从他飞扬纵意的神采里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景琰松了口气,这样很好。
    他现在走的是一条已经知道结果的路,从此之后每前行一步,铲除一个阻碍,他距离自己的结局就又近了一步。
    这条路不能有人陪着他走完。
    尤其不能是林殊。
    ————
    林殊用手搓了搓刚才缠住了景琰手指的枪缨,仿佛这样像是捏着景琰的手一样。
    那天晚上景琰与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独留着自己握着他的手陪了整个晚上。
    趁着他没醒,自己回府去拿来了那把弓,放在他身边。
    铁弓冰冷,塞在景琰手中的时候他略有些醒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弓便牢牢的攥住再不肯放开了,口中嘟囔着说这弓是我的。
    又说,小殊,我喜欢你。
    “……我知道。”林殊低头在景琰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所以以后我送你的东西,不准再扔了。”
    [琅琊榜]一世真【三十二】(殊琰)
    庆国公的案子送到梁帝跟前之后,梁帝并未让景琰主审,而是交给了宁王。
    誉王从中百般作梗,刑部交上来的卷宗时有错漏,连提审的证人也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个,吓得其他几个缄口不言,案子审了三个月,罪状还迟迟定不下来,最后梁帝大怒,将刑部官吏叫来一顿责骂,才算勉强有了结果。
    最后不过是缴了银钱罚了俸禄收回了吞并的田产就做罢了。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梁帝恼怒地看着跪在面前面色惨白的宁王,叹了口气,让他退下了。
    他明白,并非景亭无心办好这份差事,实在是誉王掣肘让他无从抗衡。
    他有那么多的儿子,可当得上太子之位的,实在太少了。
    萧景禹是他断然不会考虑的人选。
    景宣庸碌贪财,景亭胆小怯懦,景桓,原本也是他疼爱的,可庆国公一事看来,他实在太不懂事……这些还都是小事,主要是他的身份,几年前滑族的事情让人心存芥蒂。
    剩下的,便只有景琰了。
    这个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有军功也有政绩,做事果决思虑周全,和官吏的交往也还算有分寸,从没有越了本分的事。
    还有一点,他没有兵权。
    几年前他打算让景琰多与林殊亲近,以此削弱赤焰军与景禹的势力,但时移世易,景禹和赤焰军现在都构不成威胁了,景琰作为一枝独秀的受宠皇子,若还有林殊这样的禁军副统领支持襄助,只怕是个隐患。
    好在林殊现在与景琰几乎如同陌路,两人见面几乎都不打招呼,更没有私下的往来,林殊每年生辰的时候,靖王府只是依照惯例送一份例礼,连人都不到了。
    梁帝手中有完全效忠于自己的悬镜司和禁军,就算他日景琰是太子,也可以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打定主意之后,梁帝立储前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准备迎回静妃,而是给誉王选了一块封地。
    与此同时,刑部主事蔡荃与沈追觐见,上书参奏,装着黑火的货船爆炸并非是偶然而是誉王内弟大理寺朱越为之。
    梁帝震怒,下令大理寺、悬镜司、刑部三司会审朱越。
    皇后从眼线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几乎是形容狼狈的跑到梁帝面前,跪着哭求他将誉王留在金陵。
    仿佛她并不祈求这个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给她带来更大的权力和地位,而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想要儿子日日伴于膝前这样平庸微小的愿望。
    “皇上,你可曾想过,三司会审时皇家颜面何存?这么大的罪过,你总该让景桓辩白一句啊!”
    梁帝命人将皇后扶起来,然后当着她的面,将自己身边当日当值的所有的内侍都处死了。
    看着这个与自己一同白首的女人目光中的怨毒神色,和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那一个个形容狰狞的人合在了一起,让他打了个哆嗦。
    却也更加下定了决心。
    他并非不疼爱景桓,只是这一年来,他梦中那些人狰狞的脸孔越来越清晰。
    那些拿着刀斧的人里,他看到了景桓和玲珑的脸孔。
    ————
    誉王萧景桓违逆朕意,言行失德,斥降为双珠亲王,即日迁府出京,谪居庆州。
    “不,不对。”听到这道诏书,般若怔忡了半响,不敢相信他们筹谋了这么多年的棋还未下到一半就被人撤走了棋盘,“就算庆国公案和私炮房案殿下有错,可也不至于到削府贬斥的地步,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她身边的滑族女子哭了起来,“自从禁军重新整编之后戍卫极严,咱们滑族在宫中余下的一个就算打探到什么也几乎不能往宫外传递消息了,现在就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般若跟着落了一滴泪,随即狠狠擦了下去,厉声道,“哭什么!师父的遗命我们还未完成,去调用所有人打探消息,我倒要知道这个诏令到底是为了什么!”
    誉王忽然大笑着走进来摆摆手,“不必了。”
    “殿下?殿下何以要这么说,总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啊!平日里单凭这两件事,绝戳不到皇上的痛处,莫说贬黜,就连降珠都未必。”
    誉王只是笑,笑得前仰后合,“作茧自缚啊!般若,我们是作茧自缚啊!”
    “殿下可是知道了什么缘故?”般若想到刚刚在传旨的内侍前来之前,有个皇后宫中的人前来传信,递给了誉王一封短信,急忙问道,“是否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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