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模仿】 ——by——by-作者：危岛岚

“啊咧，小黑仔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让小赤住你们家去啊。反正他父亲这阵子不在。”紫原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赤司君愿意么？”黑子问，“昨晚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真的为难赤司君了。”
“我并不会那么觉得。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让人感觉很安心。”赤司回答。
“赤司君，我还是不太死心。”黑子托着下巴看着青峰的坟墓发呆，“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黄濑君会慢慢恢复正常，然后，火神君就可以放开他，重新成为我的光了。只是我担心黄濑君一个人会冷清……”
“他注定是被别人爱的，不会孤独！黄濑天生就是一副让别人去疼爱的脸，怎么会落单？再说，医生都认定他不会恢复正常的，你怎么死不了心！”赤司的语气严厉起来了。
“我希望我可以去爱他！但是目前的黄濑君，让我根本爱不起来！我知道他无罪，但是我恨他……”
“你还是恨那个被埋葬的人吧！”赤司迫不及待打断了黑子，另一只手不经意的拽住了他的胳膊，打算袒露心声，“其实，黑子，我……”
“铃铃铃！”就在这时，黑子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迅速放开赤司的手激动的接听着，“火神君？你到了对吗？真好，现在你能不能找过来？”
“我可以找到的，马上就到了，黑子，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火神的声音是如释重负的轻快。
“大家都在等你，火神君要快点走。”黑子笑了起来，却不知道旁边的队长是一脸幽怨的不满。
“真是的，破坏气氛。”赤司心里想着，但是看见黑子一脸激动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不到一会，山路上走来了一个男人，朝黑子他们着挥手。
“哼，主角终于登场了。”绿间抱着手里的招财猫推了推眼镜。
“小绿仔，这是给小青仔的么？”紫原看了看他手里的猫。
“本来并不想带这么沉的东西过来，只是自己手头正好有就拿来了。自己也用不到，干脆放在那里好了。”绿间说。
“明明是自己跑了很久的路买来的吧。”紫原心想。
“对不起，来迟了……”火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我不会不来，否则青峰那家伙不会饶了我。”
“甚至会把你带走。”赤司皱着眉头想。
“上山吧。”黑子轻轻嗅了一下白菊，往赤司的旁边靠近了一点，跟在他后面上山，而和火神却有意无意保持了一点点距离。火神根本没有感觉到黑子的这个细节，但是赤司心里却微微一颤。
“黑子……”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赤司君？”黑子问。
“没事，月色好美。”他说。
黄濑还在睡梦里，没人去打扰他。旁边是他心爱的篮球，他勉强认得的东西，而青峰生前穿过的队服，看过的杂志，在他疯癫之后都被剪成了碎片，和原来的主人一样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在黄濑香甜的梦里，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幽怨的走过来，远远的看着他坐在天台上唱歌。黄濑嘴里依旧是嘟嘟囔囔的乱词，曲子拐调拐的不成气候。青峰坐在栏杆上，犹豫了几次才开口说话了：
“黄濑，你果然恨我不要我了，你是装疯对吧，你是不是感觉我太无情把你抛弃了，才装作疯癫不认我的？黄濑，我早就拜托火神照顾你了，可是你也不能心里只有他一个对吗？我们几个曾经都是你的队友，是你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你的记性该不会比我还差劲吧。黄……我说你回头看看我成吗？我难得来到你的梦里，下一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遇到。我在那边很想你啊！可是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在这边忘了我了，剪了我的杂志，砸了我的照片，把我的队服都剪了，还告诉火神要离我远一点。黄濑，你就这样恨我好了！那我必须惩罚无情无义的你了！我的惩罚，就是……希望那个没眼力见的上帝，让你和火神晚点来见我，最好一辈子都别和我重逢了，安安稳稳的在那边活下去好吗！拜托了……”
黄濑只是听见青峰在背后说了许多许多话，疑似自言自语，好像还哭了，于是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感觉男人的皮肤那么黑简直太滑稽了，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又继续晃动着两条腿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歌曲。青峰抚了抚胸口，欣慰又心酸的点点头后，顺着天台台阶慢慢走了下去，再也没有出现。梦里的黄濑唱到最后口干舌燥，已经有点累了。他想起刚才那个肤色很黑的男人，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的疯子，想马上去追他找他玩，但是等到黄濑跑下台阶，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下眼里灰色的建筑和蓝色的天空。黄濑无目的的在空旷的大院子里乱撞着，又找不到梦的出口。跑了好久，气喘吁吁的黄濑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下开始休息，到了最后，他脑海里闪过火神的影子，那个握住自己手的爱人，于是立刻开始大哭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火神的名字，想让他进入梦里把自己带出去。
“小火神，我要出去……带我出去啊！”
哭声在梦里的天空回荡着，久久不散。

是非对错

夜阑的风淡淡的吹拂着山头，安抚着五个吊唁者的心灵。
“青峰，我们看你来了。希望你能抽空去梦里看看黄濑，就算他再也不认得你了，你心里还是有他的。还有，小麻衣什么的不给你烧了，在那边稍微安分一点，就算黄濑不认识你，我们都认得的！”火神把青峰唯一完好无损的衣服摆在墓碑前面，轻轻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头，语气非常低沉，“啧，你就那么走了，这个不负责任的人，当年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的。你把我们四个留下，难道就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么？”
“青峰君，现在黄濑君被火神君照顾的很好很好，不要牵挂了。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的，再过几十年我们才能来找你，所以在这段漫长的等待里，自己不要孤独，不要害怕，如果寂寞的不行了，就回忆一下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光，我想继续和你打篮球。我们还是同学，朋友，永远都是！”黑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一开始先是低声啜泣，最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眼泪夺眶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把脸上弄的都是斑斑泪痕。
赤司看着木木站在那里的火神，轻轻碰了碰他，“喂，火神，黄濑不在旁边，你能不能……”
“哦！我懂了。”火神马上反应过来，开始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帮黑子解决洪水。黑子只是哭着，看着火神笨手笨脚的给自己擦眼泪，那袖子口还带着纽扣，刮在脸上生疼。赤司看着火神实在处理不好，弄的乱七八糟的，只能把他推到一边去，不管黑子是不是心甘情愿。“算了，我来！”
黑子看着火神尴尬的样子没有说不用，而是很慷慨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赤司。只见队长很麻利的从口袋里掏出柔软的纸巾，轻轻抹掉黑子的泪痕，然后故意揉了揉他的头发，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有我在，别哭了”。他以为火神会醋意大发，毕竟诚凛的光影原来可是公认的天作之合，但是火神居然脸上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赞许的点点头。赤司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把黑子搀扶起来，故意挡在他和火神的中间，看着那轮月亮问：“我们回家吧，黄濑可能快醒来了。”
“就是，那家伙我放不下。”火神说着，没有管黑子和赤司，头也不回的就先踏上了下山的路。他好像一直在等着回家这个词语，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黄濑的身边。
“啊咧，火神走的很快啊。”紫原看了看，也朝山下走去，“那么绿仔，我们也回家吧。”
绿间明白紫原的意思，跟着他往山下走去，边走边说：“唔，赤司和黑子，你们也快点回去，大晚上的降温，我这边可没带厚衣服。”
“路上小心。”赤司意思意思挥了挥手。
黑子呆呆的抬起头看着他们的离开背影，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摔倒。
“黑子，怎么了？”赤司问。
“没事，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们也快点回家吧。”黑子低下头说。
“是不是因为火神？”赤司问，“我看出来了，否则你也不会去拉我的手。”
黑子摇摇头：“我猜火神君是故意的。其实，青峰君还在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对黄濑君有点好感了，但是因为青峰君对黄濑君那么好，所以火神君他找不到机会，只能和我接近。现在青峰君走了，黄濑君又疯了，只认得火神君了，他嘴里说着没办法没办法，其实心里暗暗高兴。我很不甘心，我们合作打赢了冬季杯，成为了日 本第一，是所有人都瞩目和羡慕的光与影。而他居然就因为一个疯子黄濑随随便便离开我了。火神君如果真心把我当作了影子，肯定不会一下子就对我那么冷漠，至少今天擦眼泪那事情，他不会做的那么笨拙。”黑子叹了口气，“我猜，如果是给黄濑君擦眼泪，他绝对做的尽心尽力，无可挑剔！”
“我信。”赤司看出来黑子心里酸酸的，实在不好受，“那既然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死心？为什么不……”
“抱歉，赤司君，我不会死心的，就算我人死了心都不会死！”黑子很唐突的蹦出一句凌锐的话来，吓得赤司马上乖乖闭嘴不敢多问。他本来已经捡回一点希望，可又被刚才突如其来的话打碎。赤司有点沮丧，不知道该恨谁，只能一言不发的领着黑子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黑子，你是个笨蛋，刚才的那句话根本就不像你。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得不到的人，然而，你是如此，我也一样……”他在心里慢慢念叨着。
火神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匆匆回到家里，看见黄濑还躺在床上睡着，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眉头紧紧皱着。
“小火神……怎么办……”他喊着。
“黄濑！”火神知道他做噩梦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把黄濑从梦魇里拉扯出来，“喂，醒来吧，我在这里！”
“小火神……”黄濑果然从梦里惊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金色的头发蓬乱如乱草，两只眼睛已经凹陷下去。看着自己面前温柔的男人，黄濑愣了半天，扑在火神怀里拼命蹭着：“小火神！我知道你会带我出来的，我差点就回不去了……那么蓝的天空，还有灰灰的楼房和大大的院子，迷路找不到人，到处都是……”
“别怕，我肯定会来的。”火神终于舒了一口气，没有告诉黄濑自己坐车到了桥头，因为前方继续堵车，他直接跳下车徒步跑了回去，跑的双腿酸痛，其实就算是说了，疯子也不一定能听明白。黄濑天真无邪的笑脸让火神忘记了路途的疲惫，感觉就算他神智不清，为他付出一切也值得。
“又做梦了？”火神问。
“恩！那个皮肤好黑好黑的人，在我的梦里，真好玩，还不停的嘟嘟囔囔！”黄濑开始回忆自己的梦，不知道为什么，疯子居然能把梦到的东西记得特别清楚，估计他也是活在半梦半醒的世界里。
“皮肤黑！青峰？！”火神惊了一下，想接着问，但是马上反映过来自己问了还是白搭，只能由他叨咕去。
“那个黑皮肤的家伙好有趣好眼熟的！他一个人讲了半天，看着我就笑起来了！可是他后来就不见了，我去追他，他也是疯子，自言自语半天，可是我追不上了，那个人不见了，然后就走不出去了……”黄濑继续语无伦次的尽可能“清楚”的把自己的梦讲给火神。火神努力听着，理解着，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心里却波涛汹涌。那个人肯定是青峰啊！青峰果然来看黄濑了，差点就唤醒了黄濑被封存的记忆。可是黄濑彻底不记得那个人就是弄疯自己的人。火神清楚的记得他摔了青峰的照片，剪掉了他的杂志，还扯了其他队员的球服和衣服，黑子和赤司去拉扯他，他却坐在地板上理都不带理他们……
火神认为自己不应该悲伤，至少自己的东西还是完好无缺的，因为黄濑只是要单纯的维护他罢了。其实自己明明是对黄濑是有好感的，为什么此时此刻居然有种想逃避的无力感？火神根本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这种把人的心脏一撕两半的感觉。
“好多好多台阶，我下啊下的，然后又是好多好多蓝色的，灰色的天台，唱歌啊唱歌……”
火神搂着胡言乱语的黄濑，心里百感交集，过了很久之后，黄濑口渴了，两片唇终于停了，然后半张着嘴木木的看着地板。火神好一阵心疼，马上端来一杯水给他，而黄濑接过去之后却直接倒进了脖子里，弄的衣服彻底湿透了。无奈的火神只能去厨房取了一根吸管塞到他嘴里强迫他喝进去一点，再帮他脱掉湿衣服换上洗干净的衬衣。黄濑好不容易闹够了，躺在火神的膝盖上闭住了眼睛。火神本来想吻他一下哄他入睡，但是黑子的影子居然又在此刻撞进脑海里，他的眼泪，他的睫毛是那么清晰，如同他就在身边。两个人的脸不停的在眼前掠过，挥之不去。火神不敢抬头看着黄濑，只是摸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发出均匀的鼾声，露着酒窝恬静的睡去。他的袖子上似乎还有黑子没干的泪痕，耳边还有黑子的啼哭。
“黄濑，黑子……可恶，明明谁都没有错啊！”火神狠命咬着嘴唇，任凭血滴滚落也浑然不觉。血打在黄濑的头发上，染红了金黄色的蓬草……

光和影子

黑子领着赤司回到了家里，他直接走进了卧室，连鞋子都忘了换，把从山上带来的土踩了一地板。赤司看着被黑子故意弄脏的地板，只是摇头笑了笑，客厅桌子上摆着隔夜茶，颜色越来越浓黑，茶味却依旧不减。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被刮进来的风吹的微微摇晃着。屋子里的空气透着苹果酒味，闻一口都会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