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 你就从了吧 ——by 作者:流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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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拦下了老板的话,“知道就好,不必说与人知。”
此话一出口,还真的好似有所惮的环顾四周一遍。
被书生这一圈环视扫到的众伙计,全部低首敛目,做什么都不知状。
老板被书生这一举动弄得心下更加惶惶然,难辨真假。但是略微回想一遍这个神光微敛的青年早前凝水成冰的那一招,心里已经信了七分。
除了“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如此年纪就练就了如此内功。即便看年纪,不是“他”本人,也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如此这般,心下将所有情况都在心间兜转了几圈,他便携着众伙计站了起来,躬身俯首的对着齐盖和书生行了一个大礼,吓得书生差点坐到地上去,还是齐盖从旁一把勾住了他的身形。
“晃点完了人家,却没有气度承受,这可不好!”齐盖附耳而言,言语间尽是逗弄。
书生使劲掰开了齐盖揽住自己腰际的胳膊,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才稳住身形,心里不住的暗叹:原来装神弄鬼也是个技术活!
茶馆老板带着伙计行完大礼,将两人奉为座上宾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两位到访,所为何事?”
齐盖举起老板奉上的好茶,拿着茶盖拨了拨茶叶,啜了一口,才慢慢将眼神扫向老板。这一番举动看的书生在心里暗自大骂:嘁,还真像那么回事!
“王老板,不瞒你说,在下今日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向你索取一样东西的!”
书生端起茶盏的动作顿了顿——真会装!还“家师”,乞丐还有师傅?
被称为王老板的茶馆老板只听了齐盖这么一句话,脸上血色立刻褪尽,一张脸煞白煞白,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书生好奇的咦了一声,引得两人齐刷刷看来,他又连连摆手,“无事,无事,你们继续!”
齐盖好笑的勾勾唇角,复转回首,平静的看着王老板,又盯得他额头汗珠沁出,良久,才听到他说:“那样东西,是我偶然所得,实非江湖谣传的那样……”
齐盖颔首,表示知道。
“本来原主来讨,我是自当奉上的,只是,这样东西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齐盖敛目,面上表情再次难辨。
“不过这样东西离得二位身边也不是太远……是在……甑一刀的手上……”几句话说完,王老板面上已经全是汗水,想用手抹又不敢,嘴上还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各种消息一一交代给上座的这位青年。
书生在一旁将这两人的行为看得分明,这个齐盖真的好奇怪,再一想自己母亲临行前对自己的交代,心里更加对齐盖生了几分好奇心了。
等到齐盖带着书生走出了茶馆,书生都还控制不住自己那飘忽和打量的眼神。
“怎么?是不是经此一事,觉得我愈发伟岸挺拔了?”齐盖对书生的眼神早有所觉,心里发痒之余,又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可是此刻书生却并不上当,不吱声也不理他,自顾拿眼光扫射他,终于在齐盖被盯得全身发毛之际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不就是流氓臭乞丐吗?”齐盖摊摊手,一脸流氓相,心里却暗暗好笑,这个书生真真是个聪明果。
“对,你是个流氓臭乞丐!”书生顺着他的话说,“但是,流氓臭乞丐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齐盖怔了怔,“身份很重要吗?”
书生摇头,“身份不重要,但是旁人知不知道却重要,不知道,就是陌生人,知道了,才叫朋友!”
齐盖兀自怔愣,总觉得今天的书生尤其光彩耀人,内里的光晕一圈一圈的能晃花人眼。
“我……”
“你不说也没什么,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书生突然打断了齐盖将要出口的话语。
齐盖终于又在眼中带上了笑意,“怎么没关系?你刚刚不是承认了我们关系匪浅吗?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自然要对你说的!”
不等书生做出反驳,齐盖就立马接着说道:
“我本来就是乞丐啊!连名字都没有的,我四个师傅捡了我回去,也只是跟我做了一笔交易,我还是那个没名没姓的乞丐啊!所以我就叫自己齐盖,齐天盖世,怎么样?很威武吧?”
书生本欲拦住他要说出口的话,但是慢了一步,几句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是,书生就是从里面听出了无限沧桑,再一迟疑,想要阻拦齐盖的话就要已经迟了不是一点半点。
“……后来就学成出谷了,现在就是我来完成交易的时候啦,什么时候东西找齐了,什么时候我就自由了!”
“……”书生看着眼前这张爽朗的容颜,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但确实看得最认真的一次,不是很俊,五官拆开了看也没什么特色,但是组合在一起,看久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最重要的是他的笑,不管是脏兮兮的时候,还是现在这张净颜,都是噙着笑意的。
这个笑也并不特别,较真了来看,也并不出色,但是难得的是,这抹笑意是从眼底透出来的,像是真的遇到了有趣之事,或者正处在幸福之顶一样。
“既然你几个师傅本事都那么好,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出来找那些东西,非让你来找啊?”书生观察了齐盖的面相半晌,才想起来问了这么一句。
齐盖恍恍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的心思,我猜不着!”
书生这才惊奇的看了一眼他——原来还是有他不会的事嘛!
“那刚刚的那个王老板真的是你师父的故识啊?”
“是,也不是!他认识我师父,但我师父不认识他!我也是出谷之后一点点追查才知道他这个人的,早年也是江湖上一方人物,可是得罪的仇家太多,最后也是因为江湖传闻他手中有我师父要找的那样东西,仇家为逼他就范,妻儿老小都被杀了。他也是自此再无心江湖,报了仇以后,就带着我师父要我找的东西到这个城里来了,也算是隐退江湖了!”
书生听着暗自唏嘘不已,江湖,江湖,原来这个世界里还真有这种东西,快意恩仇看来也没有那么令人欣羡了!
“哦!那你师父要你找的到底是什么啊?”书生偏着脑袋问,“不会是藏宝图什么的吧?”话本里都这么说啊,江湖血雨,永远离不开的钱、权、女人啊!
齐盖微微颔首,书生双目瞪得老大,还真是藏宝图啊?“里面得有多少银子啊?”
齐盖又微微摇头,“那是我二师父的一套首饰……”
“啊?里面只有一套首饰啊?”书生失望。
齐盖塌肩,“不是,他们要找的是我二师父的一套首饰,那套首饰集齐了,拼合上面的花样就能画出一副图纸……”
“顺着那张图就能找到宝藏?有很多金银财宝吗?”书生怀疑。
齐盖笑而不语。
书生了解的点头,“看来是假的!那你师父还让你找这些做什么?”肯定不只是首饰这么简单。
“这套首饰是我二师父的亡夫亲手为她打造的,我三师傅等了她十二年才等到她松口,只要能将这套首饰重新聚齐,她就答应我三师傅的求亲。”齐盖解释了一番。
书生听的心里疑窦丛生,怎么这种人生大事要靠一套首饰来定夺。
“很奇怪吗?”齐盖笑着看他,“我二师父比较信天命,这套首饰是她家破人亡时失散的,如果能找回来,她就当做是她亡夫在天之灵应承了她和我三师傅的事……”
书生点头,总算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天命,天命,其实不过是求一个自己心安罢了!
☆、第十章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客栈时,书生心里基本已经理清了今天所得到的各种消息了。
甑一刀就是这个泗水城现在的城主,也就是早年的江湖一霸,而那个王老板当年为了能有一方落脚之地,便拿了人人贪图的首饰之一和甑城主做了交易,他提供一方净土供他养老,他就献上这人人渴求的宝藏。
不得不说这个王老板还是个聪明人,起码能迷途知返。
这要搁到其他人身上,在被灭门之后,不是更加疯狂的想收集齐所有的首饰以找到宝藏,就是了无生志,拿着首饰直接陪葬。
不过他献出了首饰之后,这么多年里也没听说甑一刀有什么大肆搜寻其他首饰的举动,还是一直做着他泗水城的城主,要说奇怪,也是近来颁布的几项法令着实令人奇怪。
王老板不知道,可是书生凭着那天在屋顶上听到的一些话,却能猜个七七八八,这无非就是一些家族里的嫡庶之争的问题。
这个甑一刀也算是百炼钢化绕指柔的一个典型了,自他娶了这泗水城老城主的女儿以后,不但退隐了江湖,还成了惧内专业户,基本上只要是有他夫人在的地方,都是他夫人说一,他绝不会说二的。
这却不是说他夫人是个河东狮,恰恰相反,他夫人反而是个扶风柳,身体极弱,和甑一刀成亲多年也只在十年前给他生了个女儿。
而更早在二十年前,他们良缘缔结之初,他夫人就担心自己不能给甑一刀留下子嗣,硬是将他的表妹给纳为偏房,正是当今的如夫人。这在当时也是被传为一段佳话的。
不过,很显然,不管外人怎么欣羡,牵涉到权力和嫡庶问题时,内部的肮脏事宜远远不是说书人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啊!
今天也算有了一项意外收获啊!起码知道,那个乞丐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很显然他本身就是奔着他二师父的那套首饰来的,说什么查明真相,匡得就是他这个傻书生。
呵!难怪他要叫自己书呆呢!确实够呆!
书生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这是他一焦躁就有的习惯。
这一趟苗疆之行,总有一层迷雾遮着他的眼,拨不开,也穿不透,层层叠叠的绕着……
娘亲变得很奇怪,那个叫凌园的也古怪,最古怪的还是要数那个乞丐……
第二天一早,书生是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正上方的纱幔都在微微鼓动,房门也被拍的震天做响。
“阿卿!阿卿!”是凌园的声音,书生微微有些起床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得知门外吵醒自己的是凌园之后,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书生快速的穿上自己的衣物之后打开了房门,看到凌园一张脸上满是惶恐和后怕。
“怎么了?”书生不解,凌园,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是书生就是在心里认定他不应该是这样一个莽撞的人。
凌园看到书生安然无恙的打开了房门后,毫不避讳的当着书生的面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谁?你说谁?”书生惊奇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凌园看着兀自好笑,推开了书生,慢悠悠的朝他的房里走去。
书生呆立在门口半晌,才像惊蛰了一样,弹起来又落下,落了门闩之后,立刻疾走进房间里。
凌园正端坐在圆桌前,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那份笑意,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
“怎么?真认不出来?”凌园突然换了个声音,音色里满是苍老的意味。
“冤伯?”书生惊的差点跳了起来。
凌园颔首,对着书生招招手。
“夫人还是不放心你,就让我跟来了!”书生落座在凌园身边,“本来不准备让你知道的,但是我刚刚从齐盖口中得知你们昨天遇到了两拨人,今天在客站附近又看到了其中一拨人的踪迹,心里总是不放心,你今天又着实睡的晚了些,所以……”
书生本来听到还算认真,一直到最后一句,脸颊不受控制的飞上两片红霞,被长辈抓到自己偷懒,心里总有几分羞赧。
“冤伯……”对着这样一张不足四十的脸孔,这样的称呼让书生满心眼里的不自在,“你到底多大了啊?”
凌园听了这个问题,又抑制不住的开始发笑,“你要是觉得别扭,就叫凌叔好了,辈份不是论年纪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想你小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