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行刚注册完，从卡里划了学费领了宿舍卡和新书。拉着行李箱走着。阳光耀眼，刺得眼发晃。头也有点晕。有树，哪挡得了盛夏午后的炎热。
迷迷糊糊的，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走着走着就走到别条道上去了。
那道上人很少。荒地，长满了野草，夹杂着几朵蓝色小花。
很萧瑟。
以为没什么人会过来的时候走来了一个人。
像在无际的夜空找到了一颗繁星，路一行赶忙走过去：“你好……我，找不到去宿舍的路……”
说完，才注意到这人的长相：比他稍微高点。头发略长，黑色，染了墨似的，阳光下反倒有点泛青。额发被汗水沾湿，慵懒的垂下，一缕一缕微微卷曲，聚拢到眉梢眼角。眉高高挑起，不怒而威的气势。眼睛很大，配着明显的眼窝，眸子微微透着蓝，当真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亮的耀眼。睫毛浓密纤长，根根分明，像是镶上去的，不客气的遮住了瞳孔一半光华。肤色偏白，细腻光滑的样子，鼻子挺直，人中深陷，紧抿着薄削的唇，仿佛不耐。
身材也好，此时穿着一件白色T恤，布料有点薄，早就汗湿。离得近了，路一行能看见他的肌肉线条，甚至，胸前那两个隐隐约约的红点……虽然对方是男人，但……路一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脸颊透出红色。
是不是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久了？挠挠头。看回那人眼睛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赶忙看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汗湿。还好，他穿的衣服有点大，还没有……露出什么来。
那人微微一笑，说：“我也找不到。”
路一行看他隔了那么久才回答自己，以为他是在嘲笑，感觉被耍了，瞪大眼睛：“你，也是新生？”
诚挚的点头。
看着很老成啊。路一行上下打量他：“不会吧，怎么看你都要比我大！你框我吧在？”
“我叫凌南，法学801班。”
路一行蒙住。他也是法学801班的？
两人同龄？就算两人同龄同班也不需要这时候就报上大名吧。路一行“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真不认得路了。”
“我要找这幢楼。”路一行把宿舍卡给他看。上面写着“南楼972”。
凌南看了一眼：“我也住在那。”说着也拿出自己的宿舍卡。
“我们。同路？”凌南问。
路一行：“好！”
折腾了半天终于绕了出来。原来能走上那条“歪道”也是很不容易的。
终于到了寝室。
四人间，独立的卫生间，阳台，还有空调电扇。他们两的床位互相挨着，那两张床还都空着。
不管别的，先整理东西铺床。
一切准备停当。
“难道就我们两住这个寝室？”
“人少安静。”凌南回答。路一行想想也是，早听说大学的同学互相来往不多，只跟自己寝室的人好。这样说来这四年他都要跟眼前这个家伙度过？一起吃饭轮着洗澡一起睡觉？
累了一天，路一行不认床，躺床上去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路一行醒来的时候凌南还在睡。他看着他，虽然很好奇凌南和他一样没有家人送来的原因，由于昨晚忙着而且大家还不熟络不好问。
路一行是因为志愿上没有填爸爸让他念的金融而是填上了自己喜欢的法学，从小到大第一次的忤逆让他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来到这学校，也算是一半的离家出走。
幸而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人到哪里就开心欢乐到哪里。来到陌生城市的兴头还未减弱，他来不及想家。正好课表上显示今天没课可以去街上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环境。这时候看凌南醒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凌南迷糊着说不要。
一个人……这还有什么劲啊。万一又迷路了怎么办。
“我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寝室做什么啊？”
凌南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精壮好看的肌肉，以及，昨天那两朵朦朦胧胧的……路一行想到昨天刚一见面自己就等着人家瞧怪不好意思的，又羞红了脸低下头。
凌南不明所以，撩开被子爬下床。
“咳咳……”他的大腿肌肉比上身的还要结实！路一行受不了了。又不好发作。凌南看着他的窘态嘴角盈满笑意，拿过睡袍穿上。又从行李箱拿出笔记本，打开，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按。然后看向路一行。算是无声的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不是吧，大一就带电脑。你那么嚣张！”
“嚣张？”
路一行转移话题很快：“你真不出去？”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凌南转移话题的速度比他更快。
“啊？……我叫路一行。”
“路一行？”
“一条路的路一条路的一自行车的行。”
“噗。”凌南笑翻，“干脆叫路一条算了。一条路的路一条路的一一条路的条。”
“你懂什么！”路一行阻止他笑，“你不觉得这名字很像武侠里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侠吗？”
凌南：“长的跟个小丫头一样的还大侠。”
“什么？”路一行怒目！
“小丫……牙！小牙！”凌南转移口风，“说你伶牙俐齿。”
“小牙？”
“挺好听啊，小牙。”
路一行瞪他：“我叫路一行，不叫小牙。”
“不管，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路一行投降，路一行和小牙，不过代号而已，“那你出不出去？”
“不出去。”轻轻吐出这雷打不动的三个字凌南继续盯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键盘。不用鼠标。
路一行凑过去。遭到凌南一记白眼。合上电脑：“窥看别人**不道德。”
“哦。”走开几步又折回去，“你什么时候愿意出去？”
“现在不愿意。”
路一行又“哦”一声，爬上床。凌南转头看他，“不出去了？”
“逛街最起码两个人吧，在这儿我就认识你一个。”嘟嘴，钻被窝，睡觉。
凌南想着，看回电脑屏幕。两个男人逛什么街。
第二天的班会课，大家自我介绍。
路一行说：“我叫路一行，小名伶小牙。大家以后可以叫我小牙。”然后露出笑容，真的有两颗虎牙在阳光下灿烂闪耀。
凌……小牙。凌南正好喝了口水，差点就喷出来。
小牙走下台阶坐回他旁边：“笑什么，不是你说叫小牙好听的。”
“和我同姓？”
“我的伶是立人旁边一个令！”
“哦哦，那就好。”
轮到凌南上去介绍自己。两个字：“凌南。”然后走人。
“大家同学一场，你不用那么酷吧。想要人家女孩子多注意你也不能这样啊。”小牙发现很多朝凌南看过来的女孩子爱慕的眼神和男孩子不屑的目光。
“想惹女孩子注意？从哪儿看出来的？”凌南神态自若。仿佛他们看的他和跟小牙讲话的他毫不相关。
“那天问你路的时候还以为你很好相处呢。”
“我不好相处？”凌南反问。
小牙在他认真真挚的目光下支吾：“还，还好吧。”至少和小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怎么为难过人。日久见人心，也不好说。
两人自顾自的讲话却没发现那群女人的目光越来越如狼似虎！
“凌、凌南。”小牙叫他，“我怎么觉得冷了？温度是不是调太低了？”
“教室里没有打空调。”
抬头，看见那群女生还夹杂着几个男生的吓人目光：“他，他们怎么了？中邪了？”
凌南压低声音：“别理他们。”
回到宿舍。凌南很正经的问：“你想找女朋友吗？”
小牙：“啊？”
“有谈朋友的打算吗？”
“你说找女朋友？”小牙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不，不找！坚决不找！”
凌南眼冒精光：“那很好。”嘴角盈着笑，洗澡睡觉。小牙心里纳闷。
但是他嗜睡，天大的事情也阻挠不了他的睡意！更何况是区区班里同学奇怪的目光以及凌南诡异的笑容！
这一天却是凌南早起，心情很不错，听见小牙床上有点动静：“伶小牙，我听见你昨晚说梦话了。”
“啊？”小牙半睁着迷蒙睡眼，“说了什么？”隔了不到半秒他跳起来，把床弄得吱嘎响，“不会是……”叫妈妈的声音吧……他真的很想打个电话回家啊，但是爸爸那边……
满意于小牙的反应，凌南笑：“具体什么没听清楚。”
小牙拍拍胸口，缓一口气。
“我知道，你就是以玩弄我为乐。”下床，闷闷的去洗漱。
凌南摸摸鼻子，这哪里叫玩弄啊。
小牙苦着脸出来，换衣服。
脱掉睡衣的时候正好被凌南看到他白皙平坦的腹部。
“你在看我？”发现凌南的视线粘着自己。
“恩……我在想，一个男孩子身上怎么能一点肌肉都没有？”凌南又想，“我可以介绍你去一家健身馆，那里的教练手段很高明。”
小牙不耐：“谁说我没有肌肉了！”整一件睡衣脱掉！指着手臂，“看，二头肌！还有！三角肌！还有……”
“你说的这些稍微强壮点的女孩子都有。”说着掳起自己的袖子，握拳，展示出健壮的肌肉，“这才叫男人的肌肉。”
小牙老早就想去捏一捏，正好如愿，很硬，但是他的嘴更硬：“除了形状大了一点点肉精壮了一点点，还有什么差别……又不是像斯瓦辛格那样的。”
凌南：“我好心建议你去健美……”委屈似的不说下去了，又埋头进电脑。
小牙看他不再理自己了，换上衣服看新发的书。
法学法学。
爸爸明明也是念法学出身，为什么他能念自己不能？
路是自己走的，所以，别有什么负罪感了，好好念书才是重要。
要拿奖学金！要考研究生！然后留学然后硕士博士博士后！
这厢，雄心壮志，那厢……凌南上了床不知道睡着了还是醒着。
小牙叹气。看会儿书也困了。跟着上床。
大学生，空闲的时间很多，又是大一刚进来，班主任说大家多举行几次活动熟络熟络。于是某某某生日啊，某某某节日啊，很多时候都有活动。
小牙爱热闹，想去，又不肯一个人。多是拉凌南相陪。
所以，就算他经常出没于各大晚会，真正算认识的人还不过凌南一人。还算不上熟悉……
不过凌南更惨，整天冰冰冷冷的，除了小牙都没什么人愿意和他讲话。
那天是一个女孩子的生日，宴会做的很隆重。租了学校的地下仓库还借来了音响灯光。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
到了最后女孩有点醉了，拿上话筒：“我，没喜欢过人。但是来到这个学校，遇见了一个人……遇见了一个人……他……他……”看着凌南的方向就醉过去了。
同学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看到小牙的窃笑：“要向你表白，只是没撑到那句话就被你用眼光逼着咽回去了。”
凌南伸手捏小牙的脸：“别乱说。”
第二天校网上就流传出一系列照片：有凌南笑的有小牙呲牙咧嘴的。还有两人同住一间寝室时裸呈相对的。
小牙看见凌南正边看边笑，黑了脸：“这些是什么。”
“我们‘恩爱’的证据啊。”凌南耸肩。
“我们……什么时候‘恩爱’过？”
凌南指指电脑屏幕：“这些时候。”
小牙咬牙：“凌南！”
“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不过，倒减去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小牙瞪眼。
“解释我不想找女朋友的原因啊。”凌南看着他，似笑非笑。
“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