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之被捉笔记 番外篇完本——by衍之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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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章肃文忽尔一笑,学着白辰的模样,青锋长剑撕开道道剑光,他是比白辰更狠更准,那些蜘蛛被他一剑断成两爿,挑在半空中,剑身随之一转,莫说脑浆,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一坨。
“将军,不若比一比,今晚咱们谁杀得多。”
白辰一脚踩碎两只蜘蛛,手中的那把冰凌剑剑刃已然染成了血红,正滴滴答答的落着血水,白辰的嘴角噙出一味阴鸷的狞笑。
“谁输了,谁请一顿好酒。”
“上仙可不得用仙术。”章肃文亦来了兴致。
“哎,老夫伤没好,用不了,不然早划他十七八个结界了。”
“成交。”
天边的胧月躲进云层,此时林间早已杀成了一片墨海,到处是支离破碎的蜘蛛残骸,还有一望无边的黑色。
昨日还茂密的林子,如今却是每一棵树上都溅满了漆黑的水墨,树叶刹那凋零,只留下满是疮痍的枯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林中窜出无数的冲天火光,九幽灵火一发不可收拾,如疾风过境,摧枯拉朽地横扫过整片林子,那些蜘蛛一旦碰上灵火,立刻烧成了一缕暗黄的烟雾,散出一阵一阵的恶臭。
一行人不知杀了多久,只道连提剑的手都已麻木,每个人都像从浓墨中捞出来一般。
暗夜从未有过的长,长到白昼都被遗忘。
章肃文眉心蹙起,手腕无意识地又斩杀了一双蜘蛛,救下最后两个的兵士。
“将……将军……”小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柄长//枪“乓”地掉在地上,“将军,我……不想死啊……”
“轰!”
白辰忽然从天而降,一掌拍在小兵的脊背上,再一剑挑开他的衣裳,一股浓稠的黑水蓦然被吸入了他的掌心,从兵士的背上掉下一只干瘪的蜘蛛,让章肃文一下捣成了稀泥。
“唔……”
白辰闷哼一声,摇晃的身子被章肃文一把扶住。
“谢……”
“今晚你谢了太多次了。”白辰勉强挤出个狰狞的笑容,“好在天快亮了。”
天际终于露出了一线的薄光,白辰瘫坐在地上,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九幽灵火焚过,地上的那些蜘蛛尸体焚得干干净净,否则让他坐着一屁股的蛛尸,他一定炸毛。
“三千七百零六只,本将胜了。”章肃文拄剑在地,也是喘着大气。
白辰斜了他一眼,嗓音沙哑:“行行行,算你赢了,在你部下面前,总得给将军你留几分面子不是。”
白辰仰面躺倒,日出时分,被霞光晕染的彤云愈来愈亮。
章肃文同是累得不行,倒在他的身边:“多……呵呵,算了。”
“嘿。”
“若不是你,昨夜我军几个,已丧在这些蜘蛛的口中。”
白辰凝声问道:“将军可是知道这些蜘蛛为何会出现?”
章肃文听得他的声音忽然严肃,也一并认真起来:“怎么?”
白辰示意他扶自己一把,以指为剑,从一只死蜘蛛背上,那张人面的额心剖开,一点微小的灵火一下从他的指尖跳进了尸身中,不一会儿,章肃文瞧见一颗雪亮的冰珠子从蜘蛛的身体里浮了出来,冰珠子里游着一条肉红色的曲线。
“这是?”章肃文又是惊讶,心底又隐隐觉得一些不安。
白辰重重地舒了口气,两指捏起冰珠子,悠悠开口:“章将军可还记得,我在长空寺同将军说的故事。南岭蛮王,以蛊驭兵。”
“记得。难道!难道这些是蜘蛛是……”章肃文的话说了一半,却是把他自己都惊住了。
白辰摇摇头:“也不一定,毕竟人家蛮王驱的可是人,这一大伙蜘蛛算个啥。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
南岭蛮王,当初驱蛊兵,横行南州,最终却因为章家而一败涂地,如今这些蜘蛛现世,便如当年的蛊兵,且还是冲着章肃文而来。
莫非其目的,真的是?
复仇!
“章将军,恐怕沅家小姐的事并不那么简单。”
白辰抬手挡在眼前,金乌跃出,天地霎时一片光亮。
漠古镇。
章肃文远远眺望着城门,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他要找的那抹身影,自那日之后,便再不会出现了。
白辰行近他身旁,面色依然有些苍白,一场大战脱力,身上的魔纹吸食了那些黑水,竟也是兴奋起来,吓得白辰以为那些蜘蛛也都入魔了。
幸好魔纹并没有得瑟多久,大概是发现那些黑水只是山寨的,之后才慢慢消停下来。不过这一来一去地折腾,还是把白辰折腾得够呛。
“都到门口了,为何不进去?”
章肃文面露痛苦,声音一度哽咽:“我总在奢望,总以为还能再见到她。”
白辰和章肃文走在城中,一路上却是有不少人对着章肃文指指点点,后来又避之唯恐不及。
“啧啧啧,看来将军在镇上的人缘不咋地啊。这都第几个绕道走了啊,哎哟喂,还是个美人哪。”
“胡说八道。”章肃文也是一头雾水,“我难得回镇上一次,这些人又岂会记得我。”
“所以啊,将军还不赶快回去瞅瞅,到底发生何事了。”
章肃文猛地在章府门前刹住脚步,竟是不敢抬步跨过门槛。
门前廊下,悬着两盏扎眼的白灯笼,透过敞开的大门,能清楚地瞧见内里挂的道道挽帐,正堂中央,却是一个醒目的“奠”字。
章肃文犹豫再三,终是步入宅子,刚走两步,便一头撞上来位冒冒失失的仆从。
“啊!”
仆从摔了手中的花盆,吓得屁滚尿流,指着章肃文一脸惊悚。
“鬼……鬼啊……”
院子里里外外立刻涌出了好些人,然而个个看到章肃文的表情皆是惊悚无比,有一大爷直接提了拐棍扫了过来。
章肃文一把抓住那人挥过来的拐棍:“全叔,发生何事了。”
被章肃文唤作“全叔”的老人眼眶一红,手上不知哪来的气力,一下挣脱了章肃文的禁制,又是抡起了拐棍砸了过去。
“打死你这只妖畜!敢害我家老爷!打死你!”
“打死他!打死他!”
章府顿时乱作一团,家丁人数众多,将章肃文围在里面,拳打脚踢,一通乱揍,而章肃文又不敢伤了他们,手下留情,反倒是自己遭了不少的拳脚。
人群的缝隙中,突然递来一块牌位,送到章肃文的眼皮底下,章肃文瞧了一眼,心头大震,这下是连招架的动作都定住了,任由那些人的拳脚招呼在他的身上。
“妖畜,死吧!”
全叔的一拐棍狠狠地砸在章肃文的背上,章肃文脚下踉跄,径直向前跌去。亏得围着的人多,而混在人群里的白辰一把拽住他,把他拉出了人堆。
“将军原来已经死了么?”
那块牌位上明明白白地刻着,章门肃文之灵位。
而更令章肃文惊惧的是,此时此际,那个躺在棺木中的人,竟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
“本将死了?”
方才的那群人又渐渐聚拢过来,手上挥舞着各种武器,叫嚷着要为章肃文报仇。
“妖畜,还吾家老爷命来!”
“还不躲!”
白辰拉起章肃文凌空一跃,从那堆人头顶越过。几个起落,奔出了大门。
白辰反手一掌,砰的甩上大门,随手丢出两道符咒,封在大门之上。大门从里面被撞的“咚咚”直响,不过,再怎么激烈,里面的人始终没能打开这扇大门。
章肃文仍是一脸懵怔,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边:“我是死了么?”
“死个鬼啊!死的是里面的那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不忍直视的点收,果然写得不咋咋的吗,心塞三秒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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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君归来
章肃文痴楞地站在大门前,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门里面的拍打声无休无止,一下一下地撞在门上,而每一下又似乎带着凄厉的嘶吼,赤裸裸地撞进章肃文的脑中。
他的脑海中闪过极速的画面,如浮光迸现,一幕幕清清楚楚,却又朦胧。
千军万马,狼烟次第,眼前是沾满杀戮的战场,被鲜血淹没的视线。
暗无天日的丛林里,盘旋着黑云般的怪鸟,生啖人肉。那是沙场上的哀嚎,几乎将章肃文的心脏都一同刺破。
无数具连滚带爬的血人,纷纷冲他爬了过来,残破的手掌,露出鲜血淋漓的白骨。
“将军……”
“快走……”
“啊啊啊!”
章肃文退到墙边,双手疯狂地捂住脑袋,齿关紧咬。
“章将军?”
白辰正想要扶他,却被章肃文猛地一手打落,万分抗拒地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章肃文……”
“不要过来!不要……”
白辰敛起双眉,眼角余光突然扫过周围。忽如其来弥漫起阴暗的气息,宛如有无数双眼睛在密密麻麻地关注着他二人。
而此时,屋内的拍门声戛然消失。
可章肃文却像入了魔怔般,整个人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哆嗦。
“章肃文!”
白辰抓住章肃文的手腕,抡起一掌甩在他的脸颊上,暗中却有一道灵火从其掌心渗入。
章肃文一怔,蓦地喷出一口鲜血,人直接晕倒了在白辰的身上。白辰左右瞟了眼,背起章肃文,在众目睽睽下,径直出了城门。
出城后,白辰直接划开一圈结界,把自己和章肃文同圈在其中,再转望向城门,城内一时涌出了好些人,个个东张西望,片刻后,又垂头丧气,如走丢了猎物的猎人。
离漠古镇不远有一处村落,入村的时候,章肃文的两个侍卫说起,这村子早几年毁在了一场山泥塌方里,倒是不知如今竟是又有了人烟。
农家的屋主是个小娘子,白辰不过对他微微一笑,小娘子便羞涩地把人迎进屋来。
白辰暗暗自嘲,齐兄弟啊,老夫好像一不小心又惹桃花了啊。哈哈哈。
小娘子姓秦,闺名一个玉字。
一屋两间房,客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秦玉等在门口,瞧着白辰把扛着的章肃文扔在床上。
白辰见她疑惑,便一本正经地胡扯,章肃文是他表亲,路上犯了旧疾,只得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至于那两个命大的侍卫,白辰在进村前就打发了。
士兵甲:“上仙不让我们入村?这是为何?”
白辰从他身上接过章肃文:“好不容易从蜘蛛口中活下来,就这么急着又赶着送死?”
士兵甲和乙:“……”
“公子,不如去不如去城中请个大夫吧?”秦玉依然站在门口,关切问道,
“多谢姑娘好意,他歇一会就好。”白辰还故意朝她咧嘴一笑,瞧得秦玉顿时满面绯霞。
秦玉借口和白辰说好一会儿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傍晚时分,秦玉来请白辰用膳,见到章肃文已经醒了。
方才章肃文睡着了,她倒是不曾瞧得仔细,这下细细打量,这一双秀目,便再没移开过,竟是连白辰都不去瞧了。
章肃文凤目狭长,眸底深邃,不管秦玉如何抛诸眼波,他始终波澜不惊。秦玉连握箸的手心都在发烫。
明知这人遥不可及,偏又让她忍不住接近。
一顿饭,秦玉低着头,时而偷偷勾起的嘴角,眼底眉梢间,流露一线风情。
章肃文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这女子如此大胆,又如何逃得去白辰的眼睛。只是白辰试探了数次,秦玉的的确确是个凡人。
难不成这是真的相中了章肃文。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白辰已经大喇喇地躺去了大半张床,指着边上两张拼凑的椅子,道:“委屈将军了。下午扛得你累死了。”
章肃文“嗯”了声,却并没有睡下,而是在桌案上铺开了宣纸,动手磨起墨来。还特意把那盏油灯往边上移了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片光亮。
白辰颠簸了几日,也顾不得亮不亮的,还真就倒头就睡了。
窗外的更声打过三响,屋中的油灯突然没有征兆地跳了几跳。章肃文的一笔刚刚落下,只听见窗口的一处角落里一声轻响,接着一缕微不可见的烟雾溢了进来。
章肃文一个箭步,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却见白辰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章肃文一把捂住白辰的嘴,弯腰低声道:“好像是迷香。”
白辰眨眨眼,示意他拿开手,顺手丢出一道紫光,罩上那缕雾气,雾气挣扎了几下,仍是敌不过那道紫光,被吞没得一干二净。
屋门被悄然推开,一只软底透空锦靿靴跨进来,而跟着出现的身影,竟是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
秦玉的鬓边插着一支朱雀金钗,眼尾高高挑起,唇点一抹朱砂。手里居然还捧着一件同色男子喜服。女子左右瞥了下,便朝伏在案上的章肃文走去。
在床上装晕的白辰心底惊呼,这女子是要和章肃文成亲么!
门外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白辰依稀记得这两人是他们刚入村子时遇见的两个农夫。
秦玉认定了两人已经昏死过去,当下扒了章肃文的外衣,替他换上了那件殷红袍子,一顶白玉发冠仔仔细细地系? 谡滤辔耐炱鸬姆Ⅶ偕稀?br /> 屋子的正堂被布置成了喜堂,一双大红花烛上绕着金丝,落下滴滴红泪。章肃文被两个汉子架着,对首站着一身嫁衣的秦玉,女子如花,面含羞。
“郎君,妾身等你好久了。”
烛影缭乱纷纷,三更天外一片漆黑,静夜有如被突然下了静咒,安静得呼吸声都没有。
秦玉的眼底堆着满满的痴恋,像是恨不得溺死在眼前这人的骨血中。她瞧得痴了,所以瞧不见袍袖里,章肃文的手早就攥握成了拳。
“一拜天地。”
秦玉弯下腰。
两名汉子按着章肃文俯身。
“放肆!”
门口突如其来一声断喝。
白辰本欲伸出去的脚,硬生生地又收了回来。
三更天,村子里突然现出无数火把。来人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屋子的黑衣人靠站两边,让出一黑衣黑袍的人影。
人影穿着一件连帽的黑袍,虽有火光绰绰,但仍是照不清这人的颜容,幽幽暗暗,忽明忽现,唯一能看见的便是那张涂着艳色口脂的双唇。
“我让你拿人,你倒是好,竟又想着自己成亲么?”
黑衣女子的声音冰冰冷冷的,浑然不像个活人该有的声音。
然而白辰打量了半晌,这女子便如秦玉一般,身上并无半点妖气,确是一普通的凡人。
秦玉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说出的话语都一同在发抖。
“贱婢不……不敢……少……少主……”
黑衣女子走到章肃文面前,章肃文仍然歪垂着头,不动声色。微启的眼眸却让他瞧清了女子的面容,心底顿生一抹剧痛。
屋外又是一梆子声。
“带走。”
黑衣女子抿出一弯得意的笑容。
白辰只来得及瞧见章肃文偷偷跟他做了个手势。
不要救他。
秦玉等人也一同被带走了,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一夜间消失,或者这村子根本未曾存在过一般。
天明时分,如果不是周围那些错落林立的屋子,白辰还真以为自己走入了迷魂阵。只是每一间屋子,如今都是人去空空,一座村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空空荡荡。
“啧啧,章将军啊,老夫就说你那个沅小姐没那么简单吧。”白辰一张张地辨认着章肃文昨个夜里画的那些画。
“这些是我昏厥之前,出现在我脑中的东西。”
“应该是某一次的战争,但是……”
“白辰,你说我先祖曾经征伐南岭。”
白辰:“所以你怀疑这是当年那一次的战场?可是距离那一战,已经过了数百年。”
“我不知道。我只知,我征战无数,但是……从没有过这一次。”
章肃文画下的最后一幅,却是一个女子的脸。落笔细致,一笔一绘,皆是用尽了心力。女子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女子是谁?”白辰问。
章肃文笑了笑:“绣儿。”之后,却是语带苦涩,“她也在那场战役中。”
“齐川,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救章肃文?”
白辰把手链悬在眼前,银色的链子在日色下生出斑斓的色泽,只可惜,颜色虽亮,终究不是那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