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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夜未央 番外篇完本——by鸵鸟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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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卿这话自然是说给未央听的,整个屋子里除了她和几个丫鬟,其他人对荆离的性别都了然于心。
未央先是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握着荆离的手说:“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劝说相公,不让您再为相公操心了。”
荆离反握着未央的手,回答:“娘,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让娘担心,是孩儿不孝。”
樊卿摸了摸荆离的头说:“我哪是要责备你,我这是担心你。”
在樊卿身后的诗清打趣道:“相爷不知道,相爷在禹州的时候,老夫人每天都要给相爷念经祈福呢。”
“有母如此,是孩儿的福气。”
樊卿笑了笑,但是目光却被这句话稍微触动了一下,她不禁想,要是眼前的人真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思此,樊卿在心里叹了口气,掩饰住了眼神里的遗憾,转头对着未央说到:“我却忘了,离儿去禹州之前把你送回了夜府,你却好,偷偷带着丫鬟跟了过去,此行也差点遇到危险。这番回来,可曾向你母亲报过平安?”
被问责的未央当场就垮了脸,低头伏小做认罪状,“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去给相公添麻烦,我母亲那边已经派桃夭去传过信了。”
樊卿见未央态度十分恭良,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责骂,只说:“知道错了就好,做父母的,心里总是惦记着孩子,这段时间你母亲常常派人过来问你的情况,有时间的话,你就回去一趟吧。”
未央没想到樊卿这么好说话,马上眉开眼笑地抓着樊卿的手臂撒娇,“谢谢娘。”
平常未央和樊卿没怎么见面,荆离说她性子冷,喜欢清静,府里有什么事也基本不去麻烦樊卿,但是未央觉得樊卿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嘛,和平常那些刁蛮的婆婆完全不一样。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樊卿说“但是,错了就是错了,相府有相府的规矩,待会我叫诗清给你送一本法华经过去,下个月之内,给我抄完。”
考虑到未央要照顾荆离,樊卿还把时间延长了些。
听到抄经书,未央吓得瞪大了眼睛,她求救地看向荆离,但是荆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未央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油煎了一样,翻来覆去地疼,同样一起疼的还有手。
“娘,这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
未央:哦……TT。
飞婳来禀报:“老夫人,相爷,白夫人来了。”
听到白兮婉来了,樊卿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戒备,虽然说起她,荆离也只是只字片语地表示这是以前府里的一个丫鬟,和她亲如姐妹,但是对于樊卿来说,荆离的过去就等于危险,留一个知道底细的人本身就是埋下了隐患,樊卿本是想让白兮婉进府之后直接病死,但是荆离三番几次地打过招呼,不可以动她,樊卿这才作罢。
“叫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只见白兮婉莲步娉婷地牵着秦峥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环佩和派过去伺候她的飞婧。
“兮婉拜见老夫人,兄长和嫂子,昨日就想来看望兄长,但是听说妙手神医来了,不便来打扰。兄长可好些了?”
荆离坐在床上动了动,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说:“好多了,自家人不用多礼,坐吧。”
漪妙看见秦峥倒是有些稀奇,“子渊,这娃娃好生可爱,你在哪儿捡的?”
荆离无语了一下,横了漪妙一眼,“这是我的义子,秦峥。”
本来已经坐下了的白兮婉闻言,笑吟吟地朝漪妙拜了拜,“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妙手鬼医了,百闻不如一见,兄长的伤,多亏了漪妙姑娘。”
秦峥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姐姐居然就是治好了荆离的大夫,他的语气也格外尊敬了起来,“谢谢姐姐治好了我义父。”
漪妙愣了一下,上前捏了捏秦峥的小脸笑着说:“你这娃娃好有趣,小小年纪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小心长不高啊。”
秦峥马上紧张地问:“真的吗?”
“这样才对嘛,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子。”
随即,漪妙把目光转到了白兮婉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身有旧疾,忌思虑过度,多愁善感,枕头里放些灯心草,晚上能早些入眠。”
白兮婉对于漪妙突如其来的诊治有些错愕,但是她很快就恢复笑容向她道谢。
秦峥自然也知道自家娘晚上睡眠不好,没想到这被刚见面的漪妙看出来了,他敬佩地赞叹道:“姐姐你真厉害!”
漪妙摸了摸他的头,“这只是小意思。”
“兮婉,你和峥儿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
“府上什么都齐全,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兄长你的伤……”
白兮婉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虽然荆离气色是好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加上一直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终究是伤到了元气。
“放心吧,相公已经好了许多了,过两天就能陪我们一起吃饭了。”未央笑着回答,“对吧相公。”
白兮婉脸上巍然不动地带着笑,只是目光却不自主地落在了未央和荆离紧紧握着的手上,“有嫂子照顾兄长,兄长自然好得快。”
进了相府白兮婉才知道,荆离和未央的感情有多好,起初她以为未央只是荆离的挡箭牌,但是回京的路上,荆离的举动就推翻了她的猜想,如果说荆离对未央是有感情,那么是什么感情?是和她一样的姐妹情,还是像对待漪妙那样友情,亦或是只是单纯的利用无知的未央,让白兮婉最不愿意去猜的是爱情,在她心里,荆离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样的人物好像已经完美到世上没有与之相配的存在了,此刻白兮婉看着两只交握的手,只觉得很是不自在。
“你就是峥儿吧,过来让我看看,上次见你是入族谱那天,流程匆忙,之后我忙着给离儿祈福,也没有过问,今日也是巧了。”樊卿朝秦峥招了招手。
秦峥看了一眼白兮婉,有些拘谨地朝樊卿走了过去,轻声唤了一句,“老夫人。”
樊卿两只手摸着秦峥的脸,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着荆离说:“这孩子是个与你有缘的,细细看来,竟有几分和你相似,特别是这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荆离听完失笑不已,“母亲,这小孩子都是一个长相,您这话说得好像这孩子是我偷着生的一样。”
樊卿也自嘲地笑了一下,“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看什么东西也会往回忆里带,记得你小时候啊,总喜欢追着漂亮的小姑娘跑,有一次在工部尚书府看一个丫鬟漂亮,非要宿在那儿。”
荆离的笑容冷了下来,樊卿说的,是荆离小时候,却不是自己小时候,荆离不禁想,知道她的过往的人都死得死散得散,昔日的宋府早就蛛网密布,想要听一听过去的事,她还得往茶楼跑,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宋瑶笙,可她没法告诉任何人,她还活着,只能披着荆离的皮,活在面具之下。
“母亲,今日孩儿有些乏了。母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荆离打断了樊卿,她不是恨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只是她也是个女人,有时候有些矫情地想给原本的自己留点空间,这也是她不让樊卿动白兮婉的原因。
人不该活在过去,但是总要给自己留点回忆,来提醒自己,曾经的样子。
“既然这样,母亲就不打扰了。”
“子渊,我去找小花花了。”
白兮婉看了一眼荆离,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未央看着荆离有些不舍离开,“相公,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你?”
“我有些累了,想睡觉,待会飞花就过来了,不必担心。”
荆离这么说,未央也只好作罢,“那,你要是想我了,就叫我。”
“嗯……”
没过一会儿,房间内的人就退了个干净。
荆离靠在床栏上,看着天花板愣神。
这时,门响了。
“是我。”
声音是白兮婉的,荆离有些皱眉,不是刚走吗?心里疑惑,荆离还是说了一声请进。
白兮婉先是对着荆离笑了一笑,然后把手上端着的东西往荆离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方才我见人多,也没好把东西给你,刚出锅的,趁热尝尝吧。”
荆离摇头拒绝,“我吃不下。”
白兮婉打开盖子,拿汤匙拨弄着碗里的东西,“哦?确定不尝吗?这莲子羹可是我煮了好几个时辰的呢。”
听见是莲子羹,荆离眉头一动,倒是没再拒绝了。
白兮婉吹了吹,把汤匙喂到了荆离的嘴边,“我在里面放了肉。”
新鲜的后腿肉,跺得细细的,和莲子一起煮,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人会,就是宋夫人。
“记得你以前爱吃肉,嫌弃莲子羹清淡,夫人就在羹里放上肉沫一起煮,夫人总说你不像女孩子,你说吃肉可以长力气,我那会总是羡慕你怎么也吃不胖。”
嘴里含着熟悉的味道,荆离的眼圈有些红,但泪意很快被她压制下去,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怀念,思绪也变得悠长起来,“是啊,倒是母亲和父亲整日陪我吃这些,长胖了不少。”
“你现在口味变了许多。”白兮婉叹息。
荆离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变的,我现在是荆离。”
宋府灭门那晚之后,荆离的性情大变,不止是口味,整个人都没有宋瑶笙的影子了。
“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在秦府,阿苼,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阿苼,不曾变过。”白兮婉把手里的盅放在一边,抓着荆离的手说道。
看着白兮婉一脸的真诚,荆离没有挣开她的手,任她默默地握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然松动,“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宋家就不会一夜分离崩析,宋瑶笙还是那个宋瑶笙,白兮婉也还是那个白兮婉。

☆、第四十章 发现
入秋之后,天气慢慢开始转凉,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荆离也逐渐好转起来,而朝堂上却因为欧阳超要被处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昭华终于动手了吗。”
“陛下这次不惜得罪欧阳老贼,想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飞花一边说着一边把药碗递给了荆离。
荆离接过药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有些蹙眉,漪妙加的三钱黄连每次都让她苦得舌头发麻,但是荆离没有犹豫,还是把药一口气喝完了,如果等着未央来的话,估计这碗药得喝好一会儿了。
“欧阳超作恶多端,罪有应得,这颗毒瘤也是时候拔了。楚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说到楚家,飞花就想起了张里谈到楚怀柔眼里的厌恶,“和计划的一样,楚家最近风头正盛,楚秦有意避风头,但楚家其他几位似乎并不安分。”
“楚家倒是有一个聪明人,可惜,寡不敌众。”
“另外……楚怀柔。”
荆离对于楚怀柔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她表白的那晚了,“她怎么了?”
说到这里,飞花脸上有些不自然,“听说陛下最近都是宿在她的房里,还……临幸了她。”
听到临幸,荆离的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怒气,一巴掌把药碗拍翻在地,“胡闹!做戏也要有个限度!”
见荆离发火,飞花赶紧低了低头,然后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这一掌饱含着怒气,荆离回过神之后,才发现手已经麻了,她摸了摸自己脖子间的假喉结,这么多年也该适应这个东西的存在了,可是这一刻,她特别想连着皮肤一起把这玩意儿扯下来,“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不能白费,通知张里,明天早上我就会去上朝。”
“相爷……可是您的伤还没有痊愈。”飞花很是不赞同。
荆离摆了摆手,疲倦地靠回床上,阴影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五官看起来竟然有一些骇人,“再不回去,恐怕朝中就要翻天了。”
“对了,夫人今天怎么没来?”
“奴婢不知,要过去看看吗?”
“算了,可能是去抄佛经去了,正好也到了针灸的时候,你去把漪妙叫过来吧。”
“是。”
飞花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另外一边,未央正在发愁。原本她打算?2 ゼ喽骄@牒纫茄矍罢飧霾凰僦妥攀等米约悍⒊睿囱牖涣烁鲎耸疲成辖┯驳匦ψ牛罢馐拢易霾涣酥鳎乙ノ饰史蚓!?br /> 欧阳菲霜看着未央,咬了咬牙,这段时间,因为她大伯父欧阳超的事情,家里上下忙得火急火燎,她父亲说,欧阳超如果一死,就代表欧阳家要开始衰落,女皇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会趁着这把火烧得正旺的时候,一举端了他。
“未央,对不起。”欧阳菲霜还是那样美得惊人,她的美貌,她的家世都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如果欧阳家族没了,那么她也将不复往日风光,而且她的大伯父一向疼她,她不想看到那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我以前太任性,伤了你的心。”
欧阳菲霜眼角泛起了泪光,曾经高大伟岸的父亲变得越来越憔悴,她不得不来求未央,“我伯父现在还在牢里,明日陛下就要下旨了,求你劝劝相爷,让相爷救我伯父一命。”
说完,欧阳菲霜竟跪在了未央的面前。
这一跪把未央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她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欧阳菲霜,“姐姐,你不要这样。”
欧阳菲霜满脸泪水,倔强地跪着不肯起来,“未央,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就代表你还是记得我们的昔日情分的,我伯父不能死,他不能死啊,你去求求相爷好不好,相爷这么宠你,他一定会答应的。”
欧阳菲霜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卑微地跪在地上,用她最鄙夷的姿势,去求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喜欢的女人,她的自尊支离破碎地像凋零的残花,但是这些和她大伯父比起来都不算什么,她往地上一磕,额头和地板的碰撞让她的脑袋一阵发晕。
未央很是为难,欧阳菲霜是侮辱过她不错,可是现在看着欧阳菲霜哭成这样,她心里的恨也发散不出来,或许那不算恨,只是被姐妹背叛之后的怨,未央咬着下唇说:“菲霜姐姐,你先起来吧,我现在就去找相公,我去帮你求情。”
“真的吗?谢谢你未央,谢谢。”
……
“相爷,漪妙小姐说她忘了带银针,回去取一趟,一会儿就来,让你先把衣服脱了。”飞花没有进门打扰荆离,实际上是她不敢进去,漪妙根本不是忘了带银针,而是看见了自己手上之前被碎瓷片割破的伤口,给自己取药去了。
“知道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待会我要擦身。”
荆离没有听出异常。
飞花捏紧拳头,转身离开。漪妙的缠功实在了得,这也是她这么怕她的原因,但是刚才她拿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的时候,脸上的担心并不假,她从来没有见过漪妙不高兴过,那样愁眉不展的表情,飞花也是第一次见。
荆离胸前的伤已经结痂了,不碰它的时候是不疼的,她轻轻解开衣带,把外衣除去,虽说是秋日,但是夏天的余温尚在,皮肤上还是被捂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和里衣粘黏着并不好受,她不敢洗澡,只能在针灸之后擦擦身。
突然,门被打开了,荆离头也不回地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绷带我已经解开了,我们开始吧。”
过了半响,荆离没有听到声音,转身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漪妙,而是一脸错愕的未央。
荆离看着未央,一时间竟忘了遮挡,嘴巴动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荆离的全身莫名地开始发抖,房间的空气也仿佛被抽干。
荆离抓过一边的衣服勉强套上,颤巍巍地想要从床上下来,但是未央突然转身跑开了。
荆离探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没有垂下来,她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她抓着被子,越握越紧,她咳得极厉害,嘴里甚至泛出了几丝腥天,突然一口鲜血喷到了她月白色的中衣上,领口那朵开得极美的兰花在鲜血的浸染下,显得有几分妖冶,她很痛,痛的却不是伤口,而是心,未央的眼神,未央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不是上来扶自己一把,不是听自己解释。
荆离一下子跳下了床,脚踝勾着一床的狼藉被卷到了地上,“未央……”
急促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见白兮婉手里端着莲子羹,远远地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着急地跑了过来,衣服上洒了一大片滚烫的莲子羹,手背隐隐发红,她看见摔在地上的荆离,急忙丢下碗过来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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