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完本——by倦倚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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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穆鸠平道:“你是红泪姐娘家人还是怎么着,红泪姐要什么聘礼,轮得上你说话吗?”
“穆鸠平,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你当你们大当家的真是神龙啊,他打得过铁手吗?”赫连春水冷笑着反挑一句。铁手护了顾惜朝三年了,这会又明摆了守在顾惜朝身边。不把这个武功最好的人拉进来阻拦,岂不是很暴殄天物。
穆鸠平瞟了瞟铁手,觉得赫连春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就这么放手,又实在不甘心,想了想,拉过戚少商道:“大当家的,我们人多,铁手总是一拳难敌四手的。大不了,我们硬抢好了。”
戚少商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一会抢亲,一会抢人,这老八主意还真多啊,实在是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得对息红泪道:“红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只是顾惜朝不行。我带他来这里,是要把他交还给铁手,不是拿他当聘礼。”
息红泪淡然一笑,满场子的人,呼吸都是一滞。她一双美目盯着戚少商问道:“顾惜朝,当真不是你要送我的聘礼?”
“不是!”戚少商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明知道,这份聘礼才是最能打动息红泪的,他还是固执的否认了。
“那样最好,我没本来就没有打算嫁给你了。你的聘礼我自然不要。可是你也说了,顾惜朝不是聘礼。我留下他又有何妨?”
一句话说得赫连春水眉开眼笑,穆鸠平气急败坏。而戚少商却是大惊失色,也不知是因为息红泪不肯回心转意,还是因为息红泪执意要留下顾惜朝?
第八章
几个人各怀心思,争得热热闹闹。而那个矛盾的源头却没事人一般的呆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架式。铁手心里暗自紧张,他深知顾惜朝越是不露神色,心里的计谋越是层出不穷。
但是这一回,铁手却猜错了,顾惜朝真的是纯粹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并没有打任何的主意。戚少商自命侠义,这一回,他倒想看看戚少商怎么做得到他的守诺重信。
看着顾惜朝嘴角微扬,浮起一缕嘲讽似的微笑,铁手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打主意啊。”
“那你笑什么?”
“前几日,我问戚少商,如果他的侠义跟他目的不在一条道上,他怎么选?这位戚大侠毫不犹豫的说,他选侠义。现在明摆着,他如守着对我的诺言充大侠,他跟息红泪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倒想想,他能撑多久。”想到戚少商说那句话时人真诚与激愤,顾惜朝嘲讽味更深了。
“你安份一点好不好?他如果撑不下去,有危险的是你。”
“我巴不得他撑不下去。哼!”拿他当聘礼?想让这些个人来陪他练练手吧,好久没跟人动过了手。这一回,铁手应该也没理由拦他了。“再说了我现在内力也恢复了。”
“谁帮的你?戚少商?”别看连云寨的人在穆鸠平的示意下封住了路口,但是他要和顾惜朝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是怎么拦着顾惜朝让他少杀几个人。
“是啊。不然他也不会带我来这里找你。”
“这个戚少商做事还真很莫明其妙。”幸好,这个戚少商还知道带着人来找他,不然,没人人在顾惜朝身边,这个最容易剑走偏锋的人不知又要搅出些什么事来。
那边几个人还在争论不休,息红泪铁了心要留下顾惜朝算三年前的旧账,顾惜朝不在她眼前出现也就算了,当是报答晚晴也好,当是顾惜朝救过她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这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当三年前毁诺城的惨状只是一场误会。赫连春水得知顾惜朝不是聘礼的身份,马上改变了主意,无条件地站到了息红泪这边。戚少商就更势单力薄了。
初九不明白这些人在争执些什么,看着忤在顾惜朝身边的铁手,他有点害怕,直觉这人没那个一笑两个酒窝的戚叔叔容易亲近。百般无聊的东看看西望望,半空中,飞来一只蜜蜂,透明的翅膀在淡薄的阳光下抖动。初九拉了拉顾惜朝的衣袖道:“叔叔,那里有只蜜蜂呢,小心蜇你。”
顾惜朝微感诧异,这个时节哪来的蜜蜂。
铁手也看到了那只蜜蜂,连忙扯过顾惜朝,护到他的身前,手一扬,那只蜜蜂直直落在地上。连云寨一大群人都觉得这个前任御前捕头太夸张了,一只蜜蜂也值得他亲自动手。
赫连春水走过来,看到死在地上的蜜蜂,扬声对息红泪说道:“红泪,你看这里也有这种毒蜜蜂。”
见息红泪居然放弃顾惜朝去操心一只蜜蜂,穆鸠平很是不解,趁着息红泪不在旁边,他忙拉了戚少商,抓紧时间劝他别拂逆息红泪的主意,不然连云寨的压寨夫人就真的改姓赫连了。
左前方的悬崖边生长着几株类似于野菊的野花。花朵不大,纯正的朱红色,映着绿叶在风中摇曳生姿。顾惜朝随手扯了一朵,细细地嗅了嗅,突然间扬眉一笑,当真是花颜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连云寨一干人都只恨少生了两只眼,偏偏今日又得见两个绝代风华的人物,怎么也看不过来。
“没事。这花很有趣。”迎着铁手探询的目光,顾惜朝说道。
“有趣?”
“是啊。”顾惜朝淡淡地扫了一眼息红泪,道:“碎云渊地杰人灵,物宝天华。不亏1 “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这花到底怎么了。”铁手也扯了朵,放在鼻间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异味“这花有毒?”
顾惜朝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何止有毒。
息红泪早已听闻铁手说过顾惜朝这三年来,都在潜心钻研傅晚晴留下来的医书,这个聪明绝顶,一身医术已不在当世任何名医之下。他说这花有毒,多半就是真的有些古怪了。
息红泪道:“这种花好像是今年才出现的。碎云渊一年四季的野花到处都是,我都没怎么留意。它到底有什么古怪?”
顾惜朝“哼”了一声,挑起好看的眉毛:“我就是不想说,息城主能奈我何?难不成想逼供吗?”
息红泪笑道:“逼供的事,还是让六扇门的人来吧,他们比较擅长。”转过目光望铁手,目光里没有期盼,只有询问。武林第一美女用不着用任何方式求人。至于六扇门里的现任捕头戚少商,她压根就没抱指望,什么时候,都别指望他能从顾惜朝那里套到话。
“晚情要是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帮息城主的。”硬着头皮,铁手对顾惜朝说道。他也欠息红泪的,三年前不是他破了毁诺城的机关,顾惜朝他们哪那么容易破城。打蛇打七寸,怎么劝服顾惜朝,他比任何人都有经验。
顾惜朝忿忿地瞪着铁手,他会替晚晴做任何事,但是并不表示他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来说服他。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方式是很有效的。“这种花名叫女儿红,花朵要加以配制才会成为剧毒。而且,这种花能招来一种毒蜜蜂,那种毒蜜蜂寻着女孩子用的胭指香粉味飞,越喜欢用那些东西的,越容易被蜇。”
话未说完,息红泪已是花容失色。毁诺城里都是些女孩子,女孩子天生爱美,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不喜欢涂脂抹粉。赫连春水和戚少商也是面面相觑,这种花倒真的很像是用来专门对付毁诺城的。
看着息红泪变了脸色,顾惜朝很开心:“这花起码开了十来天了,息城主的毁诺城内,莫非有人被毒蜜蜂蜇到了?”
赫连春水着急地道:“你这不是费话吗。你也看到这蜜蜂了,毁诺城的都些女孩子,谁没用些胭脂香粉的。能不被蜇到吗?”
“你着个什么急啊,息红泪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更何况,息红泪将来姓戚还是赫连都还没个准呢。”顾惜朝很清楚赫连春水的弱点,一句话,就能让赫连春水败下阵来。
息红泪略一沉吟道:“顾惜朝,你若肯救我那些姐妹,我自会感激你。但是,这跟你在我毁诺城屠城三日的仇是两回事。”除了对戚少商,这个武林第一美人还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软话,这已是极限了。
戚少商了解息红泪的骄傲,忙悄悄地拉了拉顾惜朝的衣袖,示意他主动援手,化解与毁诺城的恩怨。顾惜朝当作没看见,微微一笑,说道:“息城主,你如果真的跟我说什么,救了人,以前的恩怨一笔勾消之类的话,我还真的不救了呢,我就是喜欢让仇家惦记。”停了下,他放软了口气道:“你也别跟我说谢谢,要谢就谢晚晴吧。”
他走到那几株女儿红面前,连根拔起,还没来得及将进药囊内,就被戚少商夹手夺过,丢进深涧里:“有毒的东西还是扔掉的比较好。”
顾惜朝一脸的无辜,看着铁手道:“你也看到了,没有神哭小斧在身边。是人不是人都敢过来跟我甩脸子。”
戚少商一口气堵在X口,差点上不来,什么叫是人不是人?他这语气算什么,跟铁手诉苦还是撒娇呢,偏偏铁手还吃他这一套,低声细语地在那里安慰他。
戚少商忍不住对铁手说道:“我一直没看见顾惜朝用神哭小斧了,以为他转性了呢,原来让你给扔了啊,扔哪里了。”
“壶口瀑布。”铁手叹息着道。要是在别处幸许还能捡回来,偏偏扔在那里了,就那个波浪翻滚惊涛怒吼的地方,别说扔把小斧,就是扔只铁牛下去,也找不回来了。只有任他耍性子了。
铁手又问起戚少商是如何与顾惜朝一起到毁诺城的。戚少商只说两人重逢,他误伤了顾惜朝,误打误撞了恢复了顾惜朝的内力,只得带他一起来找毁诺城找铁手。至于,顾惜朝几次暗算他的事,却绝口不提。
铁手笑道:“我没带他来,就是怕息红泪积怨难消,本打算很快就回去的,没想到毒蜜蜂的事,再加上你又总不来,就耽搁了。这几天一直怕他会到处乱跑,我又得到处找。”
戚少商奇道:“铁兄莫非在毁诺城上等我来?”
“你知道我上了毁诺城,应该是顾惜朝告诉你的吧,他没跟你说我为什么来毁诺城吗?”
“他说你上毁诺城来求婚的。”
顾惜朝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啊,他是来求婚的,不过他不是为自己求婚的,他吃饱了撑的,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是他连累你留在六扇门,才耽误婚期的。巴巴的上毁诺城替你说媒求婚。戚少商啊戚少商,你笨得要死,却哪里来的这么好命,动不动就有这么多人帮着你。息红泪要是肯嫁给你,还真不知道是祸是福!”顾惜朝夹枪带棒一顿好损。戚少商作声不得,想到息红泪这次只怕是铁了心不肯原谅他了,更是愁眉苦脸。
穆鸠平连忙劝慰着说:“大当家的,三年前,红泪姐开始也说不原谅你了,到了最后还不是一直帮着你。”
顾惜朝冷冷地说:“是啊,大当家的,不如我们再一场千里追杀,息红泪见你丧家之犬样的可怜样,说不定又原谅你了。不过这一回,你八大寨主就剩一个有勇无谋的老八了,不知你还有没有命逃上毁诺城。”
穆鸠平气得不行,说又说不过他,打吧,山道太窄,长枪施展不开。正等一拳头打过去,又被戚少商死死的攥住。穆鸠平口不择言:“大当家的,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老是护着这混蛋。”
戚少商一呆,忙道:“我没护着他,我是护着你呢,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赫连春水在一旁,斜着眼冷哼一声。懒得再听他们啰嗦,自顾自的追上息红泪献殷勤去了。而铁手早已拉了还很有兴致再损戚少商一顿的顾惜朝,快走几步,远远的离开穆鸠平和戚少商,只怕再口角下去,那口没遮拦的穆鸠平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言。
第九章
毁诺城,一座在废墟上重建起来的城池,高高的耸立在悬崖峭壁之间,巍峨壮观。一如三年前的固若金汤。三年的时间重新恢复毁诺城的风光,虽然不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很多东西还是回不去的,比如这座城的的主人和九现神龙之间已不是身无彩凤双飞翼而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比如那些个来来去去穿梭在城里的女孩子也不是三年前那些鲜活的生命。
各式各样的目光里,顾惜朝傲然走过。想他内疚还是惭愧呢?他偏要淡定自如得让老八牙痒痒。
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迎了出来。
“红袍姐!”阳光从屋檐直射下来,穆鸠平正对着阳光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恍恍惚惚的就觉得是阮明正款款地走过来了,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话一出口,醒悟阮明正已经死了,心口一痛,连眼睛都在发酸,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女孩子身材高挑,明眸皓齿,乍一看,还真的有几分像当年连云寨里明艳英气的红袍诸葛阮明正。戚少商偷眼望向顾惜朝,见他只是淡淡地瞄了那女孩子一眼而已,没有任何的表情。有的时候,没有表情也是一种表情。他知道他不是没有触动的,只是他太犟,犟到那种明知自己错了也不肯承认反而更犟的那种地步。
那女子对着穆鸠平道:“这位大侠,你在叫我吗?大侠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叫莫珑。” 她的声间没有息红泪那么韵味撩人,跟阮明正那种刚柔并济的腔调也不同。她的声音好像是春回大地时,潺潺的河水里,冰块冰块相互撞击的声音,清泠泠的带着脆劲与轻快。站在一大群陌生男人中说话,也是落落大方,一点也没寻常女孩子的扭捏羞赧。
息红泪吩咐莫珑给这多么人准备住所,又叫几个女孩子分头去毁诺城周围找那种叫女儿红的野花,一旦发现了,全连根铲了。然后亲自带了顾惜朝去后院看那些被毒蜜蜂蜇到的女孩子。戚少商把初九交给穆鸠平,叮嘱他记得约束连云寨的兄弟。跟着也进去了。
十几个被蜇到的女孩子,全都集中在后院厢房里,四五个医生在那里诊治。还有几个女孩子在那里照料,其中一个与刚才见到的莫珑几份相像,息红泪介绍说,那是莫珑的姐姐莫玲,负责在这里照料这些病人,煎药喂药。
莫玲的手里正端着一碗药,黑糊糊的,一股浓浓的药味让顾惜朝登时皱起了眉头。
那些个女孩子全都在沉睡中,个个鼻翼翕张,呼吸短促快急。被蜇的地方大多在脸上和颈部,全都是腥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一个大包,中毒最深的那个在额头上,竟然有碗口那么大,触目惊心,肿得连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一名大夫用长长的细针扎在上面,也没有血水脓液渗出来。
顾惜朝冷笑着摇摇头,对息红泪道:“你这些个姐妹没让这几个庸医给治死,还真是奇迹呢。”
顾惜朝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全场的焦点,他刚进来就有女孩子停下手里活,偷偷盯着他瞧。一开口说话,除了那些昏睡中的病号,十几只眼睛全都大大方方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大夫们全变了脸,他们可是附近镇上有名的医生。被重金请来后,武林第一美女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哪知来这么个书生,长得倒是像神仙一流的人物,一张嘴却差点把人堵死。
年纪最大的那个眯着眼睛,对顾惜朝道:“小老儿六代行医,不敢自称华陀再世,只是就算汴京城的达官贵人,也有知道小老儿的薄名的。敢问这位书生师承何处,在哪里坐堂?”
顾惜朝冷嗤:“天底下浪得虚名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一个。”劈手拿过这个大夫开的药方,随便扫了一眼,略一用力,药方化为片片蝴蝶纷纷坠地。
“你——”那老大夫气得浑身发颤。
“我,我什么。我就是看你这药方不顺眼。有你这么用药的吗。朱砂,枣仁是什么,让人睡着了不吱声,就算是有起色?人参吊着一口气,就算是没死?”
另一个大夫争辩着道:“如不用人参吊气,这几位姑娘早已是香消玉殒了。”
“谁告诉你用人参才能吊气的,人参性温,这些姑娘中的蜂毒又是热毒,毒性还没散发出来,就用人参大补,让她们半死不活地剩一口气躺在这里,要不要息城主送你们几块赛华陀胜扁鹊、妙手回春的牌匾啊。”
息红泪是见过顾惜朝的飞扬跋扈的,知道他愈是有把握的才愈是张狂得不可一世。四五个大夫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有些解气。她亲眼见到这些姐妹渐渐地气如游丝,命悬一线。偏偏这几个人还个个在她面前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这方圆百里已没有了比他们更有名的大夫,她早就拉下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