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 番外篇完本——by坐地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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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仙汗。
到了这刻那人还能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俞欢我也是服了。想必他还是怕受白冽星君的罚多一点,又觉得白冽可保他,便肯冒着生命危险得罪王。
他连连道有理有理,又说:“既然如此,便将它交给小的罢,小的自会交还白冽星君处置。”
我下意识看向王的袖子,众仙也自然而然地追随着我的视线,我实在怕那什么神兽跑了出来,到时场面便难看不少。
只见王袖子中鼓鼓的一团动了又动,动了又动,我便也跟着一惊一乍心惊肉跳。
王隔着袖子的绸布一下一下地摸着里面的东西,然后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问道:“我去哪寻它来交予你?”
我听到这话连忙昧着良心点头:“是呀,刚才它在这殿上四处乱窜,转眼便消息不见。我等也是爱莫能助啊!”
那人的笑容终于卡壳一般定在脸上,连连抽着气道:“王。。。。。。它,它刚才。。。分明是跑到了您的袖子里呀。。。。”
王对着袖子摸了又摸,摸了又摸,终于抬起头来高傲地扫视了围观的众仙一眼,冷冷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它跑到我袖子中去?”
我义正言辞地高声道:“上仙,切不可血口喷人!”
众仙便跟着胡乱附和:“正是正是!上仙,不可胡乱猜测啊!”
“没有真凭实据,怎能污蔑冥王大人呢?!”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巴张张合合,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低头拢了拢紧密的袖口,头一次给了我一个笑脸,如同偷得宝物的孩子一般稚气。
俞欢我便知道——这宝物是绝无可能归还了。
☆、记起
殷诺被关在这个锦囊里已经三天了。
幸好他是鬼魂,也没那些吃喝拉撒的烦恼,然而四周始终黑漆漆的也叫人难受得很。
或许是怕他无聊,白冽便絮絮叨叨地同他讲以前的事,他安静地听着,乖巧得如同局外人一般,殷诺神经强大,觉得自己只是听了个俗套的故事罢了。后又反应过来,哦~~~~原来我本是一颗石头,后来变成了一只狗,再后来又变成了人,再再后来。。。。。现在我又变成了一只鬼,而白冽,他还要把我变回人。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好变态。
白冽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狗,就是狗的身子狐狸尾巴,还长着一对小翅膀,你倒是飞不起来,只会跑跑跳跳的。怕是天地间只有你这么一只,所以天帝便以那座仙山的名字为你命名,将你唤为‘缘由’,我给了你我的姓氏,又根据石头上的裂痕形状给你取名为佑。”
呆在锦囊里也看不见白冽的神情,殷诺只能从声音里判断他的温柔。心下却在想,所以你对我的感情,还真是对狗狗的感情?安子丘也算是猜对了一回。
白冽安抚他道:
“你现在已经算是人间的游魂野鬼,如果不收在锦囊里,人间的阳气对你来说也是百害无益。你的肉身我已经用灵药暂时封存住,只等时机一到,我就可以帮你还阳。殷诺,到时候你就又活过来了。”
殷诺闷闷道:“活过来做什么?还不如死了自在。”
白冽道殷诺本是自己炼化了三千年而成,自然应该属于他,却不曾想后来窜出了一个冥夜。
“他把你抓到了地府,又骗你留在冥界,你屡次想逃回天界都被他们抓住,后来他以术法造笼将你关了起来,你本来便是天界的圣物,没有我用灵药喂养,便渐渐沾染地府的戾气而死。。。”
白冽的声音里充满悔意。
“一切都该怪我,如果我当初好好看住你就好了。。。。”
殷诺这才明白这两年白冽对他的控制欲从何而来,但听到冥夜曾将他关起来,他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又想起那人曾说过:“我永远不会关着你的,你想同谁做朋友,我便帮你把他抓来。”
或许这话是假的,或许是因为之前害死了他冥夜心生愧疚,又或许——是白冽在欺骗他。
殷诺道:“你尽管说说看,但是我不会全信。”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骗你的?“白冽苦笑了一声,“你死了以后,是我用一身法力换得天尊赐你肉身,塑你肉身复你元神花费了千年时光,我便先到人间来等着你,两年前你才真正活过来,我失了法力,不得天天担心那人会设法带走你。。。。。。”他的声音突然便变得小心翼翼,“殷诺。。。你。。。。。你是不是恨我?”
殷诺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却只感到迷茫不解。
他说:“我不知道。。。。也许不恨,但是。。。。。。。”
我真的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吗?
殷诺心里一直有这种疑问,他对自己的麻木薄情有所察觉,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原身是一颗石头之后,这种认知便更为坚定。
白冽却松了一口气,他将锦囊托在手里,靠着宿舍白色的墙壁坐下,柔声保证道:“今后不会了。。。。。殷诺。。。我今后再也不会了。。。。等我杀了冥夜,我就不会再禁锢着你了。。。。”
殷诺心下一惊:“你要做什么?”
白冽最厌恶的便是他轻易地为那人担心,便故意道:“他虽然不好杀,但也不是全无弱点。你以为他是世间运转必不可缺的吗?他死后世间最多混乱一阵,地府自会生成新的主宰者。他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他虽没了法力,但当初手握大权时便早已为今日的失势做了准备,暗地里养了许多忠诚于他的术士。那日树林里并不只他们二人,困魂的法阵是术士所画,锁魂的锦囊也是他的拥护者所献。这些人坚信白冽总有一天能重回天殿。而白冽,他习惯了得,自然厌恶失去。权利对他来说或许并不迷人,但是掠夺却是他的乐趣。他始终把凡人的身份视作耻辱,并且总有一天要将这份耻辱洗刷。
殷诺便向他确认:“你真的杀了席洛德?”
“他不死,你怎么会回人间找我?”他竟没有丝毫愧疚。
殷诺觉得白冽太可怕了,你看他还当自己是天殿上的仙人,竟然这样将人类的生命视作玩笑。
白冽仿佛洞察他的想法,出言讽刺道:“你也只当了两年人类,这么快便把我当异族了?。。。。你知不知道我在人间等你肉身重塑等了多久?即使你现在是凡人之胎,你还是我的白佑。。。”
殷诺忍不住气愤道:“我的人生是你虚拟出来的,你找了那么多人来骗我!你还替我编了那么完整的故事,就连我对爸妈的印象也是你施了法弄出来的!难道不是你让我当了人类!”
白冽苍白地辩驳道:“我只是想给你新的生活。。。。。真相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既然你已经忘记了所有,我也不愿你再想起来。”
“你撒谎!你只是想让我依赖你一个人,你要我靠着你活下去!”殷诺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冥夜或许不是好人,白冽却要比他还来得可怕,他大声地嚷道:“你走开!我不要还阳!你放我出去!”
白冽缓缓地摇了摇头,面色冷峻:“殷诺,你又不听话了。。。。你忘了吗?我曾向你抱怨,天上时光难熬,我又性子怪僻,平日只遭众仙忌恨,从无仙友相伴。你那时答应过我,你说你会陪着我,到我灵魂寂灭的那一天。”
他给他取名叫殷诺,便是不愿他忘记自己当初的诺言。
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忘了。。。。。。
俞欢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片无边的黑暗,他有时混混噩噩地醒着,有时又沉沉地睡去,然后慢慢地开始做一个千年前的梦。
梦里他是冥王唯一的近身仆人,没现在那么软弱,又比现在要聪明一些。他有一个朋友,叫白佑。但是王不喜欢那人的白姓,所以大家便都唤他为阿佑。
阿佑原本是天界白冽星君炼化了三千年而成的神兽,狗身狐尾,还长着一对羽毛光滑的白色翅膀。王太可怕,将他捂在衣袖中带回竟就真的无人敢阻拦。
那日回到地府以后,王便下令不许天界之人拜访地府,关地府大门,以结界阻隔天界与地府之间的通道,又派重兵把守各处入口。
俞欢私心里希望他只是一时兴起,羡慕人家养狗的乐趣是以将缘由拐回家玩玩,若孩子天性喜新厌旧,三两天便烦了也好,等王忘了自己还偷过白冽的一只宠物他便将这宝贝偷偷送回,如此便可天下太平。
然而也知这不过是自己的奢望。三千年的心思,又扔下刚刚巩固的政权,可不只是一只宠物那么简单,怕是这真是天地间的宝物,有什么奇用也说不定。
再说白冽星君表面上与众仙交好,和蔼可亲,实则内心狭隘,而王表面是恶劣小气之人,实则也是表里如一。必是无事生事,小事成大事,大事了不得。王只任性而为,怕是已为地府带来了祸端。
等到了王的寝宫,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袖口往上挽,只见那小东西蜷在王的手臂上,小小的一团,毛发是火一般的艳红色,比起小狗,头部倒像狐狸多一些,似乎已经睡着了,嘴里却还紧紧咬着王的手臂。
王轻轻地顺了顺小家伙的毛,手指绕着它的小尾巴卷了又卷,他小声对俞欢道:“俞欢,它是我的了。。。。”
。。。。。。。。。。。。。。。。。。。。。。。。。。。。。。。。。。。。。。。。。。
“俞欢!”
“俞欢!判官随侍俞欢!”
“醒醒。”
俞欢感觉有人在自己耳侧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随即酸痛的肩膀便被人十分粗暴地拍了两下。“行刑结束了,快回魂!”
俞欢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是一张生面孔,还穿着行刑官的服饰,手握魂鞭,不耐烦地皱着眉,大声道:“算你魂硬,如此受罚魂魄还不消散,快走吧,以后改过自新,重新做鬼,别再回来这破地方了。”
他说着将这倒霉蛋从地上扶了起来。
俞欢感觉脑袋涨得难受,眼前的一切都虚无缥缈的很。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于是原地站着想了一会。
等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好了一些后,俞欢将那行刑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了然地笑了笑,一边虚弱地靠在他的身上,一边伸手从衣服中摸出两张钞票来塞到那人手里:“烦请大哥行行好,送我出去吧。”
行刑官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双眼睛清明得很,转来转去的,倒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不似刑罚前的笨拙与害怕,转瞬便成了处事圆滑老练的人精。
他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
行刑官打了个响指,一会儿他们便站在了地府行刑所的外头,一面巨大的牌匾在俞欢头上闪闪发光,行刑所三个大字是用红颜料写的,衬着涂了黑漆的木板面,鲜红地像要滴下来一般。
俞欢没急着走,而是好好地和那行刑官唠了一会磕。
行刑所这地方其实挺憋屈的,上班时同事们监管着不同的罪罚空间没时间交流,偶尔想跟工作对象说说话对方却只顾着“哎呀哎呀”地惨叫,根本没心情同行刑官聊天。
是以那人虽一开始不耐烦地随口敷衍俞欢,后来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直把他的身家来历都交代清楚。
走时俞欢和他相约节假日去忘川玩,顺便带他见见唱得一手好歌的阿渡。
转过巷口,俞欢看着各处易物所人间餐馆鳞次栉比,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汽车,看着红绿灯人行道,看着没有太阳云朵的蓝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只觉得事过境迁。
☆、争斗
几天后,白冽将殷诺从锦囊内放了出来,殷诺看着自己透明的身子和离地十几厘米的脚,有些晕晕乎乎的地问:“你要给我还魂了?”
白冽想摸摸他的头发,突然想起他现在是人类碰触不到的鬼魂,于是手便在半空中收回,只对他笑了笑,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偷跑出去后在学校的后山躲了一阵吗?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在钻木取火,还啃了一肚子的草皮。。。。。我带你到后山去,那里最适合法术的运行,而且自从有人在那被蛇咬伤后学校就不准学生到那边去了。”
白冽伸出右手给他看手臂上的引魂铃。殷诺感觉有什么无形的线在牵引着自己跟着白冽,于是他只得跟着白冽出了宿舍大门,往学校后门走去。
中途他好几次试图死绷住魂体不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了。他便朝白冽嚷嚷:“我不想还魂,我在地府呆得好好的,我。。。。。我还有朋友在那里!你放开我!”
白冽道:“你上辈子就是被那些人害死的,现在还想回去?”
殷诺心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嘴里却道:“他们为什么要害死我?”
“因为那人和我早已结怨,他只是想让我难受罢了,殷诺,你不要再傻了,现在你不肯回到我身边就是他对我最大的折磨,地狱里的他给你的自由与宠爱不过是他的计谋。”白冽停下脚步,看着殷诺道:“我和冥夜,从很久以前便开始争了,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有争夺的欲望。但是只有你不同,你是我的身家性命,却不过是他耍着我玩时的武器罢了。”
殷诺又想起初见冥夜时被读取记忆的事,那时他确实是在读取他记忆后表现出了愤怒与恨意,甚至毫无缘由地将他留在地府。
白冽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
然而他虽信了一些,却还想去亲自问问,他不愿就这么留在人间永远不知道真相。他还没和大家说声再见,他还没问冥夜为什么要那么待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之前对殷诺来说明明是无所谓的,不知为何,现在他却又想追究了。
殷诺为自己找了好理由——他还欠着俞欢赌牌的钱呢。做人岂可言而无信?于是他拼命地挣扎起来。他问白冽:“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的意见呢?明明是我的事,你凭什么为我决定?”
白冽全不理会。
就这么走到了学校后门,殷诺看见门口不远处,站着一堆身着道士服的中年男人,一个个神情肃穆,手执银剑,身后背着一个画着八卦的道士布包。他们见白冽走出校门,连忙迎了上来,似乎都看得见殷诺,皆扫了他一眼。
为首的那个个子最高,年纪最大,做了个揖道:“冥王在人间的供养者也来了,我们的人在不远处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些人虽不如我们法术精深,但是人数甚多。”
白冽道:“不用管他们,尽管拖延时间。等还了魂他们便没有权利将人带走了。”
一行人急冲冲地往后山赶,到了一片空地上,早已有另一批人在等候。
空地上的杂草树枝被清扫干净,有人用黑色的牲畜血液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另有人设坛燃香。
有引魂铃在,殷诺只能跟着白冽进了阵法正中。他们刚一进入,一群人便扛来了一口黒木棺材,将阵法给围了起来。白冽轻轻地抚摸着棺材的边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道:“殷诺,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殷诺便见那个高个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口棺材,而自己的身体便穿着一个月前出车祸时的衣服躺在那里面。他的皮肤白得发青,就像刚从停尸房拉出来的一般,嘴巴微微张开,咬着一颗发亮的珠子。
这场面诡异得让殷诺打了个哆嗦,如果他有鸡皮疙瘩,此时一定早已立了起来。可惜他是鬼魂,表达心情的方式有限。
那些道士们围成一圈,开始叽里咕噜地念起咒语来,殷诺试图听听他们在念些什么,却好像只是无意义的文字,只能看见他们飞速张合的嘴巴,听到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喃喃声。
念了一会,地上的法阵开始微微发出浅蓝色的光芒,此时白冽将他嘴中的珠子拿了出来,那珠子立刻在空气中化为灰烬。
白冽笑道:“费劲心思也只找来了这一颗。今日之事必成不可。”
话音未落,殷诺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法阵外传来:“白冽星君,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如你所愿。”
不过须臾之间,无常便领着一众鬼差凭空现身于法阵外。这些鬼差大都是法力较强的索魂使,手中拿着细长的索魂鞭,头带黑色的高帽,两颊瘦削,神色肃穆,如赴死的将士一般。
白冽所领的道士虽只有二十来人,但是这些人都是人间修法界中的佼佼者,白冽虽失了法力,但却没有失去记忆,他将修仙的功法传授给这些人,短短千年,这些人就都在得道边缘,成了成仙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