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与十字 番外篇完本——byrat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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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圣殿最古老的防护法阵,朱利安打开的仅仅是存放在最深处的房间里,对应莫西祭司和阿伦卡祭司的两个小隔间而已。这些档案不只有纸质部分,还有一些幻象法术存下来的影像,汉普顿自然带不出去,只能快速地把它们都看了一遍,然后筛选出了弗拉西斯需要的重点部分。
他的记忆力很不错,而且弗拉西斯需要他留意的地方其实不多,只经过一次迅速阅读就锁定了目标,而第二次详细阅读后,汉普顿已经差不多把它们都记下来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花费时间来看过这些同僚的个人档案,但看过以后却也不得不承认把它们封锁在这里严加看管的重要性。
他把那些档案按照原样放好,然后回到了入口。朱利安似乎正在想什么,发现他出来了才回过神来:“您阅读完需要的资料了吗?”
汉普顿任他对自己进行了检查,确认他没有夹带任何档案出来,又听了一通保密须知,这才被获准离开。这时距离天黑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看了看餐厅的方向,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到厨房去找吃的,朱利安犹豫着拉住了他的衣袖。
“骑士长,不知道您今晚……”
他暗示的意味足够明显,俊秀的脸庞上表情也非常动人,但汉普顿只是轻轻拉开了他的手,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抱歉,我今晚还要带队巡逻,恐怕没有空闲。等到祭典之后,如果你有时间,我会主动对你发出邀约的。”
因为时间太晚,厨房里只剩几块干巴巴的三明治,别无选择的汉普顿只好把它们和满脑袋的资料一起带了回去。没想到他啃着三明治敲开弗拉西斯的房门后,却看到了桌上摆了两三个装着点心的盘子。
“边吃边说吧。”换下了白袍的贵族先生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汉普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算是慰劳我吗?”
“是不是慰劳,那就要看你工作的质量了。”弗拉西斯把自己的杯子斟满,然后往茶壶里加了点热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辛苦了,骑士长。”
☆、旧档案(二)
“看来我刚才记忆时应该再认真一点。”
汉普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果断地抛弃了手里干巴巴的三明治,随手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我按照你的要求筛选了他们档案里的信息,现在直接背给你听?”
“嗯。”弗拉西斯在自己面前放了一叠纸,然后把羽毛笔放到墨水瓶里蘸了蘸墨水,“你说吧,我来把需要的内容记录下来。”
莉莉安从房间角落的箱子里跳了出来,优雅地踱到桌边,仰起头端详了他们一会,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她做出了决定,轻盈地跃到了汉普顿的膝头上。
“嘿,小公主。”骑士挠了挠她的耳朵根,莉莉安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弗拉西斯敲了敲桌子,一人一兽这才看向他:“骑士长,我们该开始了。”
“好吧,我们一会再继续。”汉普顿安抚地摸摸莉莉安耳朵中间柔软的毛发,开始复述档案里的内容。他并不担心弗拉西斯来不及记录,于是用正常语速边吃边背,由于他记忆的思路非常清晰,所以并不需要过多地梳理,等他差不多填饱肚子,两份档案的重点内容也差不多被他复述完毕了。
弗拉西斯很快也把自己需要的部分整理完毕,他放下笔擦了擦手,这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为什么要查莫西和阿伦卡?怀疑他们有问题?”汉普顿见他停笔,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他们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吗?”
“只是想证实我的一些猜测,他们的档案为我解开了不少疑惑。”弗拉西斯把自己记录的内容推给他看,“尤其是莫西祭司,他年轻时的经历让我很意外啊。”
“你指的是哪部分?”汉普顿阅读过档案的原件,对其中的内容了解得比他更多,听他这么说也被勾起了些兴趣,“让我猜猜……是他童年被继父虐待,还是曾经差一点当上战斗祭司,最后却只能屈居在幕后?”
相比同样是小贵族出身的阿伦卡祭司,莫西祭司的童年显然不幸得多。他的生母早逝,父亲很快娶了第二位夫人,但这位夫人也不知为什么很快因病去世了。那之后他的父亲没有再娶妻,直到好几年后他死于一场突发的火灾,年幼的莫西才因为他颇为出色的法术天赋被送进了圣殿。
事后圣殿被派遣去调查事情真相的人发现,他在那段时间内也许曾经遭受过父亲的虐待,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一段被匆匆带过,没有详细记录。
莫西祭司本人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档案里写了这些的,因为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圣殿内部人员一般不允许去翻阅自己的档案,即使是他们也一样。汉普顿翻到那一段时还觉得很有些惊讶,因为从莫西祭司现在的性格来看,如果没有看过他的档案,汉普顿是不会相信他受过虐待的。
“都有一点,但是引起我注意的不是这些。”
弗拉西斯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两处记录,示意他去看。
“‘大火原因不明’和‘因术法天赋被选入圣殿’?”汉普顿挑了挑眉,“你是觉得……导致他父亲死亡的那场大火,是他造成的?”
“我不敢断定,因为年代太久远,我们也没有别的证据。”弗拉西斯越来越头,语气里有些迟疑,“你想想,莫西祭司擅长的是什么类型的法术?”
“……”
汉普顿的脸色凝重起来:“……诅咒?”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弗拉西斯搭在桌面,离他很近的右手上,那个黑色的漩涡还在缓缓转动,“他检查你的手时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弗拉西斯摇了摇头,想要收起自己的右手,却被汉普顿用手抢先按住了,“他检查完,只对祭司长说我身上没有诅咒痕迹,别的什么也没说。”
“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他的意见在祭司长那里自然是有说服力的。”汉普顿皱起眉,“他说你身上没有诅咒痕迹,但是没有别人检查过……阿伦卡也不擅长诅咒,他只能判断你身上有没有普通的施法痕迹,却不会再为你检查诅咒问题。”
弗拉西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对于汉普顿的推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猜测,而身为圣殿祭司,我本来不应该这样猜测。”
“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仁慈的人。”汉普顿调侃似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记得吗,亲爱的?”
弗拉西斯怔了怔,随即舒展眉头,微笑起来。
“……你说得对。”
汉普顿提醒了他。他现在没有别的事情需要顾忌,因为被停职,先前所有工作都不再需要他去为之忙碌,他只要专注于为自己洗脱嫌疑就够了。
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虽然祭司长暂时没有对外公布他被停职的事实,但是祭典马上就要开始,所有祭司都要出席,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对弗拉西斯而言,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他升任战斗祭司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因为涉嫌诅咒杀人、和不死生物有关系被停职,这在圣殿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国王、魔研所、甚至整个贵族群体而言,这都是一种耻辱。
弗拉西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这样的耻辱和笑话,所以他必须尽快证明自己和莱因被转化成不死生物无关,恢复祭司身份。
他抬头看了看汉普顿,后者也恰好在看他,和他对上视线后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坏笑:“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擅自行动’?”
弗拉西斯对他笑了笑,没有拒绝,只说:“但愿这一次的‘擅自行动’别再像上次一样糟糕。”
在平民区藏着安德玛幻蝶幼虫的那栋房子前,他们曾经有过类似的对话,而他们选择擅自行动后发生的事情实在算不上好。他在这时提起这件事,让汉普顿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往好的方向想想?万一我们明天就找到线索,揪出幕后黑手了呢?”
“那自然再好不过。”弗拉西斯眨了眨眼,“我只是在合理假设,不是吗?这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毕竟现在即使再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好吧,你说了算。”汉普顿投降似的举起一只手,然后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你效劳,亲爱的,有没有什么奖励?”
弗拉西斯挑了挑眉:“骑士长想要什么奖励,可以说出来认为衡量一下值不值得。”
“我可是很贪心的,你确定要任由我来开口索要?”骑士举起的那只手转了个方向,力度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拉近后接了个吻,“万一我说了以后你不愿意怎么办?”
弗拉西斯垂下眼帘,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看在他眼里显得动人极了。
“我不担心,因为相信你会为我考虑这份奖励的限度。”
“这也是你信任的一部分吗?”汉普顿用食指轻轻托起他的下巴,直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我是不是应该对此表示感谢?虽然在这个时候,贪心一些似乎更符合我的个人原则……但是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我也应该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被冷落了很长时间的莉莉安不满地呼噜了几声,没有得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回应,只好跳到地上,自己回到了她的箱子里。
第二天早上,弗拉西斯收到了来自莫西祭司的邀请。
“要你去他那里再做一次检查?”汉普顿懒懒地靠在床头舒展了一下身体,对这份邀请的目的很有些怀疑,“难道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无论他是不是要改口,我都得去这一趟。”弗拉西斯披上白袍,仔细地把扣子一个个系好,系到领口的那一颗时明显地皱了皱眉,“……你昨晚很不温柔,骑士长,你知道的,这会让我很为难。”
虽然吻痕在锁骨之间的凹陷上,祭司袍的高领完全可以遮盖住,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对方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太强了,这让他有种难以削弱的被压制感。即使他承认汉普顿在肉体上确实比他强大得多,但他始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从其他方面来比,他并不比汉普顿弱。即使在□□上他争夺失败,沦落为接受的一方,他也更愿意处于主动地位,而不是被蛮横地压制和掌控。
“好的,下次我会注意。”得到了好处的骑士识相地顺从了他的意思,盯着他束腰带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下了床,兴致勃勃地取过弗拉西斯的发带,“既然你急着去莫西祭司那里,那么让我来帮你一些小忙吧。”
弗拉西斯没有拒绝,在他看来这只是情人间的一点小情趣——哪怕他和汉普顿算不上情人,这也不失为一个让人愉快的小游戏。
汉普顿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将它们一丝丝理顺,然后用绣了金线的白缎发带替他束起来,这一切都做得出乎弗拉西斯意外的顺利,动作再娴熟不过。最后,他撩起弗拉西斯颊边的一缕头发,放到唇边吻了吻,笑道:“祝你今天一切顺利,宝贝,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随时乐意为你效劳。”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姑娘问就说明一下吧,我一般不写互攻,这篇也不会有互攻…………
☆、哈索托之眼
弗拉西斯原以为这次的检查结果会和之前一样,但出乎他的意料,莫西祭司在检查结束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法伦纳德祭司,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格格兽?”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右手,用袖口遮住了那个漩涡,假装不经意地反问,“为什么这样问?格格兽已经在大陆上绝迹很久了,不是吗?”
突然被问到格格兽,这让他越发警惕起来——没有特别的理由,莫西祭司不可能突然问起一种“绝迹”了三百多年的魔兽。虽然安德玛幻蝶幼虫还在古特祭司那里,不排除对方关心它的天敌问题,但弗拉西斯不认为莫西祭司会在这个时候关心那只被关在地窖里的大虫子。
莫西祭司整理了一下自己用来检查他手上漩涡的施法道具,然后对弗拉西斯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突然想起先前你和布兰登骑士长找到的幼虫,随意问问而已。”
“幼虫早已经交给了古特祭司处理,我没有找到格格兽,它太稀有了,而且也不一定用得上,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莫西祭司没再继续追问,只说,“你的检查结果我会直接报告给祭司长,不必担心。”
见他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结果的意思,弗拉西斯也不强求,甚至还向他道了谢才离开。但事实上,越过他本人直接把检查结果告诉祭司长,这一点已经说明这个结果的可疑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有什么不能让他事先知道的信息存在吗?
还是说……一旦让他知道了这个结果,就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控制的情况?
既然已经对莫西祭司有了怀疑,弗拉西斯就不再为他作好的方面的设想了,而且他不认为对方会这么凑巧在这个时候想起格格兽来——他和汉普顿只是无意中找到了幼虫,而且格格兽是安德玛幻蝶的天敌也是个非常冷僻的知识,毕竟这两种魔兽都已经绝迹很久了。相比之下,他更倾向于莫西祭司得知了他私下接触了格格兽,所以才这样问他。
他觉得有必要先约见一下恩波格尔,免得之后对莉莉安的来历交代不清。
起初他没有把莉莉安直接交给古特祭司,是因为她是他以私人名义向恩波格尔借来的,而且安德玛幻蝶也不一定还有第二只,所以就先把她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弗拉西斯原本觉得自己这样做能省去不少麻烦,但现在看来这也许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回到住处后找了个骑士侍从去给恩波格尔送口信,但后者很快就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一个也许不怎么好的消息。
“恩波格尔子爵的管家告诉我,子爵刚刚收到了祭司长阁下的邀请,已经到圣殿来了。”
“……好的,辛苦了。”
弗拉西斯忽然觉得,有时他真应该听听汉普顿那家伙的话,比如在莱因和莉莉安的去留这两件事上,他那野兽一样的直觉反而更不容易出错。
祭司长会邀请恩波格尔到圣殿来,更加肯定了他先前的猜想——莫西祭司确实已经知道了他私下找到格格兽的事,而且连他手上的格格兽是从哪里来的都弄清楚了。虽然依照恩波格尔先前的表现,弗拉西斯不认为他会说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可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再试图去联络恩波格尔,因为祭司长很快就让人来请他过去了。
红发的年轻贵族正坐在祭司长房间的椅子上,看来是享受着客人的待遇,这原本让弗拉西斯稍微松了口气。但仔细一看,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有些微妙,尤其是恩波格尔,他正以一种被欺骗了的眼神望着弗拉西斯,甚至在弗拉西斯走近以后扭开了脸,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弗拉西斯觉得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他先向祭司长行了礼,随后转向了恩波格尔,向他微微颔首。
“日安,子爵。”
“……日安,阁下。”恩波格尔似乎不想跟他说话,有些不情愿地应道。
这让弗拉西斯更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了,他看了看祭司长的方向,却恰好对上了坐在祭司长身边的莫西祭司的视线。后者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却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些别的情绪。
其实莫西祭司掩饰得非常好,如果换成别人,弗拉西斯不认为这些复杂的情绪会被察觉,但他不一样,因为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就一直被这样的情绪包围着。无论是在年龄相仿的贵族孩子里,还是在魔研所的同学之中,总会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如果他没有看错,他分明在莫西祭司那个笑容里捕捉到了不合常理的复杂情绪,有讽刺,有不屑,甚至似乎有那么一丝嫉恨……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莫西祭司会对他怀有这样的情绪?
“坐吧,弗拉西斯。”祭司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刚才凯尔文来找我,说他在典籍上找到了一个古老的诅咒,它的图腾和你手上的漩涡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