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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的一百种路线完本——by孟极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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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梁刹气哼哼道,“这尊貔貅生性狡诈如狐,哄得我愿意将信任之心全数交付,一国之君的信任……难道胜不过万千金银?更可气的是,这尊貔貅不但有进无出,而且还扎根此地,只能赏玩片刻,不能随身带走,你说这是如何遗憾之事!”
韩貅笑眯眯摇头:“非也非也!世间万事万物,往往要离得远些,不时时见着,才能明白个中妙处。比如这雨水,你拥有时觉得聒噪闹人,是去了才觉得少了那么一份清雅韵味。这尊貔貅亦是如此。何况,你佛门不是还讲究什么的有缘之法么,只要有缘,自有再见之时。”
此话落下,梁刹眉目怔忪,恍然叹道:“确实如此……阿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纵然我想要逍遥,却也恐怕难得逍遥。但即使如此,我仍旧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于你相伴,把臂同游,共赏湖光山色。”
“吾心亦然。如今桃花已过,不若下次便约在霜白叶红之时,你我再如前几日那般,共探婆娑千言。”
梁刹眼睛一亮。要知道,韩貅曾经可是佛子转世,佛学造诣之精深,刻入灵魂,即使换到如今仍旧不忘。两人之前发现对方与自己诸多爱好相同,交流之后才发现,这个完全没有笃信佛学意思的少年,居然有着那般广博的知识量,而且其中的种种见解,都大对梁刹的胃口,令他相见恨晚!
一声应诺刚刚涌上嘴边,忽然,梁刹眼神一变。
‘如今桃花已过,不若下次便约在霜白叶红之时。’
眼眸深处翻滚着不自知的情愫,梁刹的耳边,又像上次的桃花酿一约那般,响起了两个陌生好听的男声,一低沉落拓,一清冷高华。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当真想要尝尝妙相做的素斋,那便等到霜白叶红之时,我做给你吃……啊对了,记得带上谢礼。
——妙相啊妙相,你当真是个妙僧,一点亏也吃不得,我这斋菜还未吃进嘴中,尚不知味道如何,你就已经要问我讨要谢礼。
——那你给是不给?
——当然给,不若就那南屿火灵山嘉禾林的静心凝神茶叶,兑上苦境冰封顶的玄寒凝露作茶液如何?
——既有谢礼,妙相自不再多做挑剔。
——哈哈!我看你不是不挑剔,而是我说中了你心中要紧之处!怎么样,你答不答应?只要到哪霜白叶红之时,自然便给我做饭吃?
——有何不可?就是那霜白叶红,妙相说到做到。
——好!
紧跟着那落拓潇洒的黑衣修士朗声长笑,只听他口中念诀,身形数变,宽袍广袖下袖风阵阵,伴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过后,他忽的站定,迎风而立,背负双手,眨眼笑道:
——妙相禅师,你看看现如今这法罗山上,是不是已经霜白叶红,没有半片绿叶了?
故怯昧舜蠓Γ钌钜员Ρ饬怂闹芡恋兀肽克埃允撬籽┠窒右苫鹑日品纭⒈>鳎桃渡频每莺欤?br /> 面对他这般赖皮,清冷高华的禅师拧眉半响:
——破四时规律,乱季节变换,花半缘,你如此作法,若是损我法罗山这些凡花凡草的无辜性命,以后法罗寺便不再欢迎你了!
哎呀呀!偷鸡不成蚀把米!
黑衣修士禁不住的睁大眼,看着一身朴素僧衣的高僧转身念着往生咒缓步离去,连忙迈步追去,却因为心中怯怯,不敢仗着修为化光瞬移,只能期期艾艾跟在身后,喏喏道:
——我错了,我错了,好妙相,我待会儿就取点天河琼浆来,保管将你这山上的一草一木性命都保住,还让它们茁壮成长……
对方不语。
——妙相?
——哎呀呀,小和尚,你别不理我呀!
——当真生气了?哎,我一个魔修,你要我在意这个,不是强人所难么?
话至此处,一直沉默寡言的高僧忽然道:
——奇哉怪哉!你不服气修士高人一等,那人又为何要高出生灵一等?众生平等当中,莫非花鸟鱼虫不是其中之一?莫非“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中,人不算在万物之中?
——我错了!错了!大错特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恩……看你真心诚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看在我真心悔改的份上,这素斋,做还是不做?
魔修转来转去,依旧贼心不死。高僧沉默半响,一语不发直接抬脚便往前走。
——唉唉!妙相!你别气,我开玩笑的!
——不是要吃么,还不快跟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光影变幻,那黑袍、素衣的两道山间剪影,与面前烟雨画舫中精致的少年,现实与梦境,当下和曾经,兜兜转转,一时间竟让茫然无措的梁刹心中犹如生出千头万绪,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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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酒为雨取自《青蛇》,霜白叶红取自《霹雳剑踪》
(没错蠢老虎我已经掉进霹雳和东离坑里面爬不出去了!)
小时候看的《青蛇》,去年翻出老片重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套路这么深。
里面白蛇在西湖上化酒成雨,阻了书生去路的那一段,真的是美哭啊
所以忍不住就在这里用了一下
上一世小攻用术法处处无赖,时时流氓
这一生小受用法术默默守护,悄悄满足
没错,这两章我就是想走走感情线让他们俩甜甜甜发糖!
为什么小攻这一世频繁回忆杀?
一来是因为上一世这些梗若是写出来,容易流于日常
二来是因为花半缘执念太深
三来嘛,嘿嘿这里还埋着一个梗啦啦啦


☆、第105章 公子逆袭13.6
梁刹的眼中闪过疑问,闪过迷茫,闪过眷恋。
到了此时,便是再如何迟钝,也不会以为这一切仅仅只是他一时偶然的错觉。
妙相、花半缘。
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从未听过,但声声对话、处处景物都真实可感,仿佛是因为执念太深而已经刻入了心底。转世轮回,这四个字蓦然出现在他的心底,一出现便根深蒂固!为什么想到这些风雅悠闲的故事时,他心中总是会泛起难言的酸涩?不禁想到了最开始有这样记忆时的那段对话。

这一句话中,带着怀念与追忆,有些寥落的凄凉,却并没有多少痛彻心扉,他心中蓦然有一个想法,确信那缺席的妙相是因为缺席去追求两人共同认定的执念,而独留的花半缘,同样也是因为独留可以追求那信念。
这番说不清是梦境还是回忆,既甜又酸,却不带半点苦涩与懊悔。
他心中百转千回,看着眼前的少年,言语中不自觉便放柔:“那便这么说定了!”
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两人也明白,无论如何,梁刹不得不走,而韩貅,暂时也无法相送。韩貅潇洒,梁刹通达,便也没有再相约时间,特意来一番离愁别绪、长亭送别,反而就此别过。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到霜白叶红之时,你我再把酒言欢!”
于是,晋阳就这样悄悄地迎来了大晋之主,又悄无声息地送走了他。除了韩貅等人,无人知晓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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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外不远处,坐落着一方朴拙的宫殿,是为人们口中所言的冀北行宫。圣驾出巡,途经冀北之地,御驾便停留在此冀北行宫中,已经长达两旬,这可是寻常地方从未有过的殊荣,然而冀北之人却能感受到随行伴驾队伍中莫名的忧虑、焦急,却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不过却在今日,行宫重新迎来了他的主人。亲眼见“外出拜访名寺古刹”的年轻皇帝平安回来,伴驾官员具是送了一口气,停滞了许久的行程,也因此可以重新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咸阳。
咸阳乃是北周都城,集数代君主齐心戮力修葺而成的咸阳宫巍峨屹立,历经数百年风吹雨打,战火纷飞,依旧隐约可见北周一朝的昂然大气。
可惜如今的大晋建都洛阳,身处繁华秀丽之地,不若咸阳地处西北,朔风猎猎,粗豪朴拙。仅仅是一座行宫的咸阳宫,虽然幅员广阔,但毕竟已经不再是王朝政治的权力中心,即使加以修葺,却也在夕阳朔风之下显出一份寥落之感。
‘时移世易,盛年不再。’踏下御座銮轿,梁刹长身玉立于咸阳宫的白玉阶下,抬头看着面前这座黑瓦白墙的宫殿,一种难言的复杂心绪涌上心头。
天子朝臣一同齐聚与焦兰殿中,殿内已然早早收到消息,准备了上好的珍馐美味,经过简单的参拜之后,梁刹挥了挥手,只听御座上传来青年深沉的语调:“众爱卿一路奔波劳累,又操劳国事,想必已是身困体乏,如今自便即可,无须多礼。”
百官躬身应诺,依言落座用膳。然而焦兰大殿中虽然百官齐聚,可却仍旧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杯盏交叠之音响起。梁刹见微知著,便知是自己这个皇帝呆在这里,不能令这些官员放下礼数,刚好,他也腻歪一个人高高在上,对着底下一群各怀心思的臣子用膳,这样简直味同嚼蜡,于是不过片刻,便起身悄然而退。
果然,步出焦兰殿外,殿内已然开始渐渐响起臣子的窃窃私语,场面逐渐火热起来。
大将军宋崇光挑了个没人的时机,挤到丞相左光年的身边,低低开口道:“左丞相,陛下此番安全回来,虚惊一场,真是可喜可贺!”
左光年不动声色地捋了捋修剪整齐的三寸长须:“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龙脉庇佑,安然无恙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又如何可称得上是可喜可贺之事?更不要提什么虚惊一场。”
宋崇光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左丞相如今安若泰山也好,岿然不动也罢,前几日思虑重重的模样,宋崇光假作不知也未尝不可,只是……”
左光年心中冷哼,对这头脑简单的莽夫这般直白无曲的冲撞又羞又恼,然而对那最后一句转折,却不禁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是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之处。”
左光年微微皱眉:“你是说当时引得惊马、暗中欲害陛下之人?”
“这倒不必再提,此人胆大包天,陛下已经下令暗中追查此时,兵卫也自然会全力相助,相信假以时日,必然能水落石出。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陛下经历此劫,在我看来,倒未必不失为一桩幸事。”
“哦?什么幸事?”左光年诧异道。
宋崇光面色古怪:“噫?莫非左丞相没有察觉到不成?”
“察觉什么?”
“察觉到陛下此番回来,身上清冷佛性消减三分,血肉人性添上三分。虽不知陛下经历了何事,但我冷眼瞧着,他身上皇帝威严却是比以往重了许多。”
宋崇光很有些得意,想不到如此显白之事,左光年竟然视若无睹,哎呀呀,整日说他是无脑莽夫,想不到这个用脑的左光年,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一天。
左光年心中一惊,仔细想来,却发现果然如此。
他先是有几分宽慰,对这个亲手教导出来的少年帝王,即使梁刹一直安安分分,但左光年纵是忍不住担心,他有一天会深陷佛典,遁入空门,丢下整个大晋不管。看着他身上离尘脱俗的气息日重,睿智佛光隐现,左光年与梁祈、秦素问等人,真是五味掺杂。或许是因为担忧太深,他反而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然而经过宋崇光的提点,他猛然意识到这个曾经一脸端庄法相,清冷出尘,敏言巧思辩驳自己,从而丢开四书五经捧着佛经读得津津有味的少年天子,打从回来之后,身上的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向一个合格威严的帝王靠拢。
比如方才,他坐在那里的时候,先前的谕旨中语气温和,甚至都没有往日的那一层清冷,但话音落下,却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放松。
这是一种无形的魄力,是曾经的梁刹没有的魄力。当局者迷,枉他自诩敏锐,却竟然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继而却又是警惕,这个宋崇光,往日看他粗豪鲁直,还以为当真是个莽夫。现在看看,能够平步青云做到大将军的,该有的心眼一点不少,当真是胆大心细。
心下百转千回,左光年面上不显,依旧淡定道:“哦?那如你所言,还有什么不妥?”
宋崇光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惊讶表情,很有些失望,但听到左光年的问题,又有些得意,再次打起精神:“你不是习武之人,可能并不知晓,却是刚刚陛下在言语之时,我总感觉,他的声音和他口齿面容无法合上,总有一丝异样之处。”
“哦?”
“可惜我们的座位离陛下太远,中间又隔着纱帐,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宋的错觉。”
“定是你的错觉。”左光年淡淡道,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却扫过场中诸人,视线在经过对面一个空置的位置时略略一停,“话说回来,昭仁王爷这几日似乎都并未出现?听闻他在晋阳结识了一位少年才子,其人有宋玉之才,潘岳之貌,莫非是佳人风流,不忍别离之苦?”
“哎呀呀,正跟你讲正经事,怎么又扯到梁刈那小子身上去了!”宋崇光有些气恼,直觉哪里不对劲,看着左光年平淡如水的模样却觉察不出端倪,只能将一切归结为是这个自傲的老匹夫不相信自己的话,气哼哼道,“却不是你想的那些风流韵事,而是梁刈水土不服,邪风入体,偶感风寒,这几日都在养病。”
“水土不服?”左光年敛下眉眼,成年之后曾经周游各地,访问名山大川,又勤习武艺,这样的梁刈居然还会水土不服么?
正思量间,互见焦兰殿外传来几声骚动,一个银色蟒服的俊美青年缓步入内,但见他沈腰潘鬓,人才风流,可惜面色白若傅粉,带着几分病容。
却是说曹操,曹操到,宋崇光与左光年刚刚还提及缺席的梁刈,想不到昭仁王爷立时就掉线重连了。
昭仁王爷一路行来,自然接受万千瞩目行礼,他看见并坐于一张小几前的宋、左二人,主动前来,谦和地执晚辈礼道:“昭仁见过两位大人,大将军,左丞相,两位近来可好?”
“诸事皆安。”左光年也温言回应。
这两个人具是笑语晏晏地模样,看得宋崇光好生腻歪:
这文官讲话就是如此,非要做出一副温良恭谦让的模样,实际上心里面还不知道是在盘算着怎么算计对方。
哎,这个梁刈小子,小时候看着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娃娃,现在怎么也是这幅样子,脸上的笑容假得像是要摔下来似的,都不知道要藏藏自己眼中的得意和戾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心里烦闷,懒得再虚情假意地应对什么,只是随口寒暄两句,就给了左狐狸一个眼色,自己假称年迈觉多,先行休息去了。
刚刚还和文臣魁首相谈甚欢,自己一来就人困体乏?
哼,宋崇光这个老不死的,整日就知道倚老卖老,对我如此不敬,来日定要他好看!他不是年纪大了,从前那些隐痛动不动就“作祟”么,那么就索性告老还乡,安心养病好了!
虽然笑说无妨,但梁刈看向宋崇光离去背影的眼神却带着冷意。
他虽然面带病容,但实际上心中却充满了意得志满的豪情壮志,这种得意和激动甚至强烈到不得不用傅粉来掩饰面部兴奋的潮红的地步!那金銮宝座在他眼中,成为囊中之物已经是指日可待。所谓时移世易,虽然身份尚未改变,但心态已然不同,曾经要巴结奉承的军神,如今已是一个日后第一个下手踢出局的年迈碍事之人。
非但宋崇光是如此,眼前这个笑面虎左光年也是如此。总是这样一幅洞察事实、不动声色的模样,不晓得带给他多少紧张与忐忑。而且古板顽固,口口声声说什么选才唯能,大力推行科举制,但当初力主坚持立嫡长子为太子,就有此人煽动。
可怜自己明明强过那不着调的梁刹百倍,以左光年为首的腐儒却视而不见,只能看到什么“立嫡立长,人伦天理”的胡扯道理!
他嘴角渐冷,笑容已然有些僵硬。
左光年觉得真是再看下去都对不起自己“察微断乱”的名号,实在不忍再看他得意便忘行的粗浅道行,这可怜的梁刈小儿,还当真以为他这副贤王模样能哄得了谁?
便只道:“王爷身体欠安,不宜久累,既然来赴焦兰之宴,不如去拜见了陛下,早些回去休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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