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使舵完本——by温水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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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再欢喜一个女人,皇帝是注定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皇位造成威胁的。更何况,何力去质问襄妃为何容修仪会故之时,她一口咬定了自己并不知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皇帝必然是不信的,却碍于皇后,只得暂时将她放着。但无论如何,襄妃的撒谎,注定了她在无法如从前一般获得皇帝的那么多欢喜。
这或许,便是自己母后曾与自己说的“得不到的,总是最美”的意思。
没有得到之前,总想着,襄妃,是那般美好温暖的存在,她能点亮自己的后宫,她耀眼得让自己挪不开眼。可得到了呢,她却这般,竟恃宠而骄,甚至于与自己的对手:皇后给站在一起。
目光幽幽,皇帝捏着手中的琉璃杯,看着里边的葡萄酒呈现出酒红的颜色,自己的脸就印在上边,眉心一如既往,是皱着的。
抿了一口,嘴里是葡萄的甜与酒的涩弥漫开来。
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并没有人站着的殿里响起,由远及近,不用抬眸,皇帝再喝一口酒,他知道,是何力,他在等他查出来的结果。
何公公岣嵝这身子,停在皇帝的七步之外远,声音谦卑,“陛下,下边查出来了,近来,羽林军及其他宫人并无什么特别的调动变化,一切如常。”
皇帝咽下喉中的葡萄酒,指腹摩挲着琉璃杯被打磨得光滑的表层,“一年之内,可有什么特别的变动?”
小步上前,何公公上前几步,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呈给皇帝,方才后退几步,解释道,“一年之内,亦是无什么特别。陛下,这是一年之内,有调动的人群,上边有些那些职位发生变动的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年岁,何处的人,以及哪年进的宫,家中的情况。”
皇帝听着,便随意翻了一页,点点头,是很详细,且连带可信任否都评了阶级,从前往后,越是在前边的人,越是可靠。
“陛下且放心,这本书全程都是奴才一人所整理,并无让他人所接手,必然安全。”何公公说着,眼看向地面,面上是肃然。
只粗略地翻了几页,便再无仔细的看,皇帝对于何公公,这个先帝留给自己的、并跟随自己多年的人,还是很相信他的办事能力的,“做的不错。”皇帝出言夸奖。
不过,若是说羽林军与宫人正常,那便或可暂且将皇后意图谋反的这个可能缓一缓,那便是她二人之间有了猫腻。
皇帝蹙眉,觉得虽是事情有好转一些,但自己却仍旧不怎乐见。
猫腻,两个女人,一个为人妻,一个为人妾,可有什么样子的猫腻?
“陛下,另外……奴才这次去查,今个儿还得知了一个消息。”欲言又止,何公公说着,也觉有些犹豫。在这样的当口,皇帝还在盘查襄妃与皇后的事宜,便不知,皇帝陛下,是否是愿意听的。
“讲。”被打断思绪的皇帝看向何公公,等着他的下文。
“陛下,今日,蓬莱殿来报,说是襄妃娘娘有了身孕。”到底还是得说,何公公晓得这事儿是瞒不住的。私下叹口气,何公公有些为皇帝发愁。
本以为会是什么消息,或是边关那个方打了胜仗的襄妃的哥哥给回来了,又或朝上哪个不长眼的大臣又要闹容修仪她父亲给自己罢职,又或其他什么,却不想,竟会是这么个意料之外的。
猝不及防,皇帝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而随后,则是狂喜,“可是当真?”蓦地起身,皇帝看向何公公。
至今未有子嗣的皇帝直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一瞬间,连带对襄妃与皇后的忌惮都淡去不少,一拍桌案,将手中的册子随手合上,一挥衣裳,皇帝快步出去,“摆驾,蓬莱殿!”
垂头,何公公心下叹一口气,却也为皇帝终于露出几日来的第一个笑颜而高兴,“唯。”他说着,赶忙跟上,便去殿外候着的宫人安排摆驾。
作为常年侍候皇帝的人,何公公的吩咐很是及时,而宫人,动作亦是及时。
被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昏昏头脑的皇帝并没有等上多久,御驾很快便至了蓬莱殿。
赶忙便出来迎,余暖今日给自己殿里的女官清和给诊断出来有孕,便知皇帝总是要来的。果不其然,候了半日,他果然是来了。
不过,与以往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余暖这次,是有行礼迎接的。
“免礼,太医如何说?什么时候有的?何时生?”皇帝是笑着的,他过来,就牵着余暖往屋子里走。
面上是羞涩,心底却察觉了他这话与平日说的不同,若是先前,没出容修仪那事儿,皇帝对自己,或是该这么问的:“太医如何说?可有什么不适?孩子怎么样?多大了”就像是他上辈子问的一样。
而现在,皇帝几乎是全然没问到自己的,心下打了个鼓,余暖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地答他,“太医说,让我多做调养便好,一切都好。已然一个月有余,让我少吃些刺激的东西,饮食得多讲究些。”
心下盘算一下日子,皇帝越发笃定了这是自己的孩子,也便释然,皇帝拉着余暖到了凳子前坐下,目光黏在余暖的肚子上,伸手去摸。
“这会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襄妃,你须要还好照顾。”平坦的小腹,并没有摸出什么异常,孩子方才一个月,当然也没能有什么异常。隔着袄子和几衣裳,但皇帝却觉似乎能感受到余暖肚子里的小生命。
心下有警铃响起,余暖听着他这话,晓得自己是无法获得这个靠山了,却并不后悔容修仪的死。对别人宽容,有时候,便是对自己与朋友的残忍。皇后的做法,是对的,否则,后患无穷。
但这肚子……余暖始终是没有猜到的。
上辈子,余暖有了身孕,然后被余皓结束了那个小生命,甚至自己也身死,而这辈子……有谢羲,可却还是前有狼,后有虎。前边杵着个虎视眈眈满脸希望的皇帝,后边,盯着她的,是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疯的余皓。
“朕会让人在你这边特殊照顾,吃食都会让人注意着,以后你就用银碗。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受到的危险,也是最大,你务必得多上些心。现在,襄妃,你并非是一个一个人了。”皇帝还沉浸在为人父的幸福里。他一一嘱咐过去,言语虽是期待的,但却也是严肃的。
若是忽略皇帝面上的那些温暖,与其说是关怀,倒不如说是下着圣旨。
一一应下,余暖心下凄凉,面上还得做出一脸幸福模样,不能给他看出什么端倪。
其实,就算本来这一辈子,都不喜欢他了,可说到底,这突然的巨大落差,没有一点感慨,那怎么可能呢?
余暖唯一的希望,放在皇后身上,她已然将自己所有的未来都押给了谢羲。谢羲若是不能成功带着自己出去皇宫,那自己,或是不得好死。
如果可以,余暖希望她的动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显然,她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她不会去催谢羲,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余暖相信自己剩下的不长的日子,不会坚持不住。
身边的人还在滔滔不绝下着旨意,余暖虽是面上皆是慈爱,心下却多少有些不屑。
孩子?
呵。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被锁了_(:з」∠)_
所以有点小激动是个什么鬼~~
233,上一章节我删掉啦,没有那章直接接这一章也没什么大事儿~毕竟上一章只是个纯秀章啦~~
以及忙三次,最近不日更啦~
ps:考虑到被锁过了,思索后文有个章节也比较暗黑,有一定可能因为懒就不发上来了,所以,你们觉得有必要建个群吗?
☆、描眉画情长
呵一口气,余暖可以看见,有一小团白雾从人们嘴边冒出来,再逐渐变薄,而后很快消散在空气里边。
今日换了身水色葡萄纹绸质长袄,下配翠绿马面上有孔雀织金图案繁复,余暖趁着近日皇帝稍稍不那么总派人盯着自己了,偷得个闲,去寻皇后,道是请安。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
软红很快便端上来花茶,给余暖热热身子和有些发凉的手,杯子还没见底,很快皇后便出现在了余暖的面前。
她的身上带着些外边的凉,以及有隐约的墨香,余暖嗅了嗅,从桌上将沉香方才倒出来的另一杯茶端起,就走过去,塞进她的手中,“冷吗?”
接过,并不烫手,皇后不自觉的温柔了眉眼,“你畏寒,别把自己给弄着凉了。”
余暖却不依,伸手,她再自然不过的将自己的手心覆上她的,“屋里很暖,我没事儿。”余暖说着,手就随着皇后的手往上伸,看着皇后将茶一点点喂进嘴里,觉得她身上都有温暖一些。
也不多想什么,直接将花茶喝见了底,皇后反手拖了她还在给自己捂着的手心,将茶杯递给旁边的夏满,隔着衣裳,她去拉起余暖的手腕,牵着她坐下,“得空了?”
并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娘娘,你身上有墨的味道。”其实余暖很享受这样自己能逆着谢羲的话说,然后还给谢羲宠着的感觉。
将凳子挪一些,皇后接过余暖给自己新倒的一杯,准备先将自己的手捂热,听到她的话,不由挑眉,宠溺道,“鼻子很灵。”
眨巴两下眼睛,余暖的视线是黏在皇后身上的,些日子不见,余暖显然更不愿意挪开目光了,“你最近怎么样?”许久不见,她家阿羲似乎愈发好看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不答反问,皇后宠溺地看余暖。也不知道,这个迷糊的,没自己在旁边跟着,是否会衣服穿得少了,皇帝将她看得周全,也不知是否余暖不能怎的出门,会不会郁闷。心下多少有些无奈,皇后觉着余暖似乎瘦了一些。
果然是不能奢望那个劳什子的皇帝照顾她家女人的,看,不过几日不见,余暖又给他整得瘦了。
想想也晓得,单单是饮食上注意,让余暖多吃些,有什么用呢?调息不顺,心里不开心,怎么可能能胖起来。
“我,都很好啊,皇帝其实对我还挺好,吃食都很注意。”就是越发清淡了些,也不给自己多吃太多东西。余暖想着,心下有些郁闷,面上却没敢表现出来,只是温软的笑。
叹口气,皇后将手背贴上茶杯,让它好快些将自己的手捂热,“这天,降温可是很快,你若是冷了,便让白术去给你早些准备个小手炉。这冬,怕是注定无法平静的,可别让自己再生病了。”
心下是感动,余暖不由连带眼睛都有些泛红,吸吸鼻子,努力将所有的委屈的憋回去,余暖点头。
“你现在受的委屈,我必以后一一给你讨要回来。”琢磨着自己手上的温度应当不那么冷了,皇后将杯子放置一边,她将余暖轻拥入怀,吻在她的眼角。看她难过,自己也觉有些伤心。
谢羲从来都不是能如何好的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当初,作为四小姐是这样,后来,贵为公主,再成皇后,更是如此。
生于王侯之家,注定要背负的太多。而现在,她所爱的人,却一样不易,作为豫国公主,在琅国,她谢羲的命运虽非如余暖一样卑微,却说到底,也没好得了多少。而余暖,这个出生草莽的人,这个她所喜欢的人,因为她,谢羲愿意与命运一搏。她不愿余暖的生命可以捏在别人的手心,皇帝想她死,她就得死。
那是她谢羲所喜欢的人。
所以,她一点一点的做了那么多铺垫,她也不再想留在后宫,日复一日过这样无趣的日子。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而自己,也有着完成这个选择的实力,那么,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呢?
至于那些欠着余暖的,她既是要走,也不准备给他们好过。琅与豫,左右两个皇帝都算不得什么好人,那么些中间的复杂,她谢羲没有那么善良,她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皇后的怀抱,是温暖的,或许本来还想憋住,可她这一抱,却让余暖越发的情绪失控,不知不觉,眼泪就将皇后的前襟染湿了。一下一下的摸着余暖的头,皇后也不说话,胸口是温热的湿润,皇后只安静的给她发泄情绪。
如果可以,余暖想哭多久,自己就陪着她多久。
皇后想着,便不说话,也觉温馨。
而直至半晌,余暖方才罢了。
眼睛有些发肿,皇后从身边的小碗里捞出一个蛋,哄余暖将眼睛闭了,然后给她揉眼。
“娘娘,我是不是哭得很丑。”余暖的声音很轻,眼睛闭上,她看不见皇后的美色,便想起自己了。
不难听出这话里隐约的小心虚,皇后唇角微微勾起,眼睛不从余暖眼上挪开,继续小心的揉,给她消肿,“我家小暖,不论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我手会不会有些重?你若是疼了,便说一声。”这是皇后第一次给人揉眼,生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
“不疼,阿羲,很舒服。”余暖咬唇,闭着眼睛,这并不是余暖第一次给皇后细心呵护着,她总是这样对待自己,让人想起那句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碎了。这其实是皇后对待自己的最真实的日常写照。
“不过,阿羲,”余暖说着,声音弱弱,顿了顿,“你等会给我化妆吧。”虽然她说不丑,不过,自己方才睁眼,还是有看到她的衣裳上边,有脂粉落着。
“恩。”皇后看着余暖脸上花了的妆,露出脂粉后边的面色绯红,闻言应下,若有所思一瞬。
依了她的愿,待得余暖的眼消肿了,皇后将沾了水的毛巾一点点将她的脸上的妆拭净,再用手抚过余暖的眉眼。
那是她所爱的人,这是皇后第一次这么仔细的凑近看余暖。
触手可及的脸,余暖的呼吸有轻微的洒在自己的手上,她的脸上有些柔软,吹弹可破的皮肤,手感很好。扑上粉,再用笔勾勒出余暖的柳眉弯弯,指腹轻抚她柔软的唇,皇后从旁边拿了纸,给她抿唇,再再眉间点一点朱砂。唇红齿白的美人,好不动人。
如墨青丝给尽数挽成髻,左额有发微微弯起,遮去眉尾,给松松垮垮的别再耳后,一双杏眼因着笑而微微弯起,鹅蛋脸上的婴儿肥已然消尽,红唇妖娆,却因着五官而徒添一分清纯。
不可否认,这样的自己,很是好看。余暖想着,手轻抚上自己的左胸,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加速。这是谢羲给自己画的妆,而她,现在,就站在自己的后面。镜子里,自己的脑袋后边,只露出了半张脸的人,正是她。
“娘娘,你真好看。”余暖说着,眉眼弯弯。
“等到来日,你我二人,我便日日为你画眉。”她凑近余暖的耳,看着镜中的余暖,也觉好看,伸手,皇后将余暖头上的玉钗往里推推,而后,低声软语。
“好~”反手回伸,余暖抱住皇后的腰。
一室温馨。
余暖看着外边的日头,在这样冷的天气里,晒在小径上,投射出一地的斑驳,有竹林的沙沙声低低的顺着风爬入余暖的耳,依靠在身后的人怀里,她修长的手指与自己的交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余暖也觉满足。
时光,静好。
而同样的冬,同样的太阳,晒过清宁宫,也铺在其他的地方,有给其他人带去些暖意。
千人骑行,巨大的阵容,发出整齐的马啼声,可传至不近的地方。
有百姓自发的上前欢呼雀跃,给他们庆功,发出激动的欢呼声。也有人发出哭喊声,感动自己的家人的归来,或是哀恸家人的逝去。
他们是琅国的功臣,他们守护了边疆,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那种艰苦与残忍。那种周边皆是红色,人们的五感六识,皆是充斥满血腥与人们的哀嚎声。他们注定无法后退,也难以前进,因为背后,是他们所深爱的国,敌人们正挥着大刀向你砍来,只消一瞬的失神,或便是身首异处,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