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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剪秋完本——by酱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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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听到马厩里阵阵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他扭头看去,司徒瑾的那匹红马正晃着脑袋吃草,原来是枣花儿来啦!
叶剪秋立刻从菜园子里冲了出来,他在院子里找了好久,终于看到房顶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那里。
司徒瑾正坐在房顶上把玩着从沙坑里带来的水晶状的沙石。
这样的东西他其实在临月城见过,那些来自海外的番客说这叫天晶宝石。
这些外番客手里的天晶石不仅色彩多样,而且玲珑剔透,造型非常美观。有首饰,摆件,也有酒具和餐具,天晶宝石的价格可以和祖母绿,猫眼,翡翠相当,一套纯黑色天晶石的高脚酒具足足要千两黄金,一上市就受到贵族们的喜爱,这在临月城很是独领风骚过一阵。很多贵妇小姐不仅以佩戴天晶石的首饰为荣,更是有些人家喜欢在招待客人时拿出天晶石酒具来炫耀。
可是没有多久,有人发现天晶石虽然好看,但是却不耐磨损,而且硬度也差很多,时间长了,甚至还会稍稍褪色。很快,天晶石的热度就降了下来,价格也便宜很多,但即使如此,也是和绿松石等宝石相媲美的珍宝。
司徒瑾暗笑,没想这种东西竟然是沙土里炼出来的,那些外番客真是奸商!
有了杨小迷接手,也许很快就能烧制成功。
说起杨小迷,虽然他是个捕头,另一个身份却是商贾。他有很广的人脉和信息,所有的货物他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去销售,而且价格也很公道。就说这天晶石,杨小迷立刻就能找到令人信任的工匠来秘密烧制,将来若是天晶石炼制而成,定有稳妥可靠的销路。
虽然杨小迷是曹达的人,但是却并不令人讨厌。这个姓杨的捕头八面玲珑,任谁都不得罪,见人三分笑,说话和气没架子。上至巡抚县令,下至贩夫走卒,都对他印象极好。杨捕头什么差事都能干,捉拿凶贼,抄家杀人,登记户籍,协助征税……甚至还给人扯过皮条!
正当司徒瑾想东想西时,就听到屋子下面传来“嗞拉嗞拉”长长拖东西的响声,突然,一个长梯子“嘭”地就竖在了房檐上!
叶剪秋战战兢兢的爬上了这把竹梯子,这个梯子可有年岁了,不仅竹身发黄开裂,而且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分分钟就会垮掉!更让他害怕的是,越往上风越大,梯子抖动很厉害。长长的梯子在风中有弹性的摇摆,叶剪秋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不敢往下看,只好牢牢抓住梯子两侧,紧紧贴着梯子一步三歇的抬起发软的双腿坚定的往上爬。
终于,从房檐处慢慢露出了一个脸色煞白的小脑袋。
看到司徒瑾半倚在房檐上后,叶剪秋冲他咧着嘴笑了笑后,又迅速收起笑容,苦着脸紧张的开始往房顶上爬。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扒住房顶有些滑的砖瓦,撅着屁股像个壁虎似的趴下来,慢慢地挪到司徒瑾身边。
他挨着司徒瑾坐定后,才如释重负般的松口气,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司徒瑾挑着眉毛好笑的看着他,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叶剪秋了。
他在房下找梯子,笨手笨脚的挪梯子,边挪还边找角度,一直找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才把梯子放好。
终于看到他笨拙的爬上房顶,可是司徒瑾并没有伸手去帮他,瞧他到底能不能上来,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不怕死,竟然慢吞吞的爬上来了。
叶剪秋坐在他身边,倚着房顶还温热的砖瓦长叹:“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只见天空中铺满了红色如血绚烂的晚霞,迎面扑来还带着热气的风,阵风凌乱了房檐旁边伸手可及楝树,楝树那枝枝桠桠层层匝匝遮住了小半个房顶,一串串紫白色的小花在高处显得花香更浓郁了。
叶剪秋见司徒瑾没有说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递给他,道:“这是我新制的果酒,你尝尝看。”
司徒瑾接过来尝了一口,是果子露,甜中带微酸,后劲不小,倒有些酒劲。
叶剪秋担心地看着皱着眉头的司徒瑾道:“我看你心情不太好,要不要和我谈谈?”
司徒瑾又挑起嘴角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下人,如此自然的把自己当成他的朋友。
“谈什么?”
司徒瑾是属于硬帅的男子,他的笑脸是如此硬朗干净,如诗如画的晚霞都不及他半分,叶剪秋的心湖荡起阵阵柔情。
他红着脸道:“我们可以谈一下你的烦心事,你不说出来,心里会苦恼,有个人听一听,说不必会替你分担一半。”
“你懂什么?”
司徒瑾懒洋洋的看他一眼,仰头又喝了一口果酒。
看着司徒瑾那结实性感的喉结一动一动,叶剪秋喃喃道:“我都懂的,你在发愁兄弟们如何渡过难关……是不是想有个法子让手下人能吃上饭,或是想赚银子?”
司徒瑾猛地扭过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叶剪秋心里一紧张,结结巴巴道:“这些事,这些事不是秘密啊,大家都知道,连、连马友道也知道……”
司徒瑾从鼻孔里长长出了口气,无力地躺在砖瓦上,看着天空中变幻无常的彩云,无奈地自嘲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在背后笑话我?”
“不是的,大家都在夸奖你,说你重兄弟情谊,而且为人正直。”
司徒瑾暗自摇头,这个傻小子,拍马屁!他还不了解自己么?重兄弟情谊是不假,能让兄弟们过的得好,他才不会觉得愧疚……为人正直?不过是插手几件冤案而已。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剪秋扭脸对司徒瑾道:“你听说过建设兵团么?”
“何意?”
“如果军队困难,可以像农民一样种上一些田地。所谓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才能丰衣足食。”
“那意思就是说,我们巡检司也要像老农一般种地不成?”
司徒瑾有些不悦。
叶剪秋耐心解释:“在困难中不要墨守陈规,如果有可能的话,军队的军士也要学着纺花,种地,织布,养牛喂马……军队能够保持稳定,也是一种持久战,粮食和物资也是重要的条件。军队在不影响战斗训练的情况下,要军垦屯田……””
“乱弹琴!”
司徒瑾想到海大牛他们像娘们儿似的坐在纺花机前就好笑,他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我姑姑,但是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倒是个奇女子。”
“嗯,是的。”
叶剪秋想到姑姑总是哼唱《南泥湾》:“花篮里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
当年王震将军的三五九旅可是非常有名的,不仅全军上下自己开荒种田,而且养殖家畜,开办了农业合作社,搞多种经营,坚持农工商并举。不仅实现了以弱变强,由小到大,而且还把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永远的流传了下去。
“你也可以用自己人来做,或是雇用一些人手来做,这里的土地虽然贫瘠,但是还是能长出粮食的。无农不稳,无商不活,如果可能,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头脑,也可以创造一片天地……”
司徒瑾听到叶剪秋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这种方法也许的确可行,比单单依靠查私来赚钱强的多,回头应该先和晋伯商议一下,然后再找些田地试试……
他心里一阵轻松,不由得扭头看着叶剪秋轻轻笑了一笑。
叶剪秋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不安地低下头,悄悄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散发着清香味儿的水蜜桃递给司徒瑾,司徒瑾拿着粉艳的桃子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种的,这颗先熟了……已经洗干净了,你吃吧!喜欢的话,回头给再你留一个,否则朝歌就抢走了。”
司徒瑾张口咬了起来,果然甜蜜可口,皮薄多汁,咬破皮后,只要轻轻一吸,那果汁和果肉都能吸食干净。
看着司徒瑾吃的可口,叶剪秋开心的托着腮帮子也甜甜的笑了起来,顺手又在兜里掏了一把桂花糖递给司徒瑾,司徒瑾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像个百宝盆?”
叶剪秋有些脸红:“我只是想将最好的东西让你吃……”
司徒瑾慢慢地接过桂花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默默地坐房顶上,看着天空中的彩色云霞渐渐变了浅灰色,一轮圆月欲说还羞的从云层里露出头……此时,又开始刮起冷风,不知道叶剪秋从哪里又掏出一件厚皮子,轻轻地给司徒瑾盖在身上。
司徒瑾双手正枕着后脑看天上的月亮出神,感到身上一阵温暖,他看了看到身上盖着的厚皮子,不由得拉过叶剪秋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他手心:“你看看这个,在鹰头山捡到的,你可曾在西兔儿村见过类似的东西么?”
叶剪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有些心旷神怡,但是他仍认真的拿起那块东西对着月亮看了半天,最后他笑着道:“这是玻璃。”
“玻璃?你还真的知道?”
司徒瑾有些惊讶。
“是啊!”
“你为何不说它是水晶或是琉璃呢?”
“因为它不是。”
叶剪秋摇摇头,这很明显是一块粗糙的玻璃,不仅颜色发绿,里面还有汽泡。对于玻璃的知识叶剪秋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过琉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而玻璃好像是沙土和石英的混合物。
司徒瑾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半晌,最后道:“你还真有点意思。”
叶剪秋低着头有点害羞。
又一阵冷风吹过,叶剪秋不由得打个哆嗦,司徒瑾将皮子掀开一角道:“躺这里面。”
叶剪秋欣喜地躺在司徒瑾身边,小心地将额头一角轻轻的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司徒瑾就像一堵温暖而厚实的大墙,贴在他身边是如此有安全感。
“你多给我讲一些建设兵团的事。”
“好的。”
叶剪秋想了想道:“青阳镇周边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可以开垦的荒地,你们可以先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考察一下哪块地皮适合种植什么样的作物。适当的条件下也可以搞生态农场,比如,养殖一些家畜,这些干燥的沙地养家畜很好,最起码偶蹄目的家畜不容易生病,家畜的肥料可以上田,而田地的庄稼和秸杆又可以养家畜……”
“……眼下快要收麦子了,等麦子收完,庄稼人就闲下来了,这时候就有大量的人手可以用。你们可以考察一下秋天的作物,比如玉米,大豆等,如果有可能,也可以种植一些果树,比如桃子,大枣啊……果树下面也可以进行立体种植,种上一些成株矮一些的农作物,油菜,麦苗等,适当的时候可以放一些家禽进来,不仅可以除草除虫,还可以利它们的粪便作肥料……
“……这里温差大,棉花会很适合在这里生长,经济价值也很高。至于农作物,我也可以帮忙,我已经培育了一些土豆芽,最适合在干旱沙地种植,产量高,虫害少,又可以当主粮食用,将来肯定非常受当地百姓的欢迎呢……”
“……如果你们人手不够,也可以先雇用一些当地人来种地,他们工钱不高,而且种地比你们有经验。有了你们军团做后盾,农民工们也可以放开手脚来做事,最好事先将沙地揽一些肥料,我看皮狙粪就可以,先将土地养肥,再下种也不迟。田地最好找在有水源的附近,比如流沙河,靠近河道浇地比较方便,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水车?利用水车循环的原理,可以将水流引到田地里去,省工省力……”
“等田地的工作告一段落,也可以建一些合作社,将自己的农产品自产自销,粮油,棉布,水果,家畜,肉蛋……到时候,你们军团的家眷和子弟也可以来社里帮忙做生意,不仅大家都能赚到银子,而且那些军士们也解决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的上前线……”
叶剪秋不停的说着,司徒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叶剪秋终于一口气说完后,回头到看到一双光彩灼灼的眼睛,他立刻闭了嘴巴,不好意思地道:“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你们可以找一些当地人咨询一下,千万别做了无用功,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无妨,只管说出来,我会看着安排。”
“嗯。”
司徒瑾长叹一声,默默的看着天上彩云遮月。
叶剪秋也看着天空笑:“月亮很美,对么?”
“是很美。”
“月亮就像在白棉花里行走……”
“是啊,真像白棉花……”
时间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觉夜色渐渐深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和敲梆子的声音,两个人竟然聊到子时,司徒瑾坐起来道:“我们去睡吧!太晚了。”
叶剪秋脸红红的:“嗯,听你的。”
司徒瑾站起身来,伸个懒腰,一纵身就从高高的房顶跃下,轻盈的如同一片羽毛,只留下叶剪秋在屋顶傻了眼。
看着司徒瑾毫不犹豫地翩然离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屋顶上的皮子收起来,又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爬下屋顶……

☆、二十五

司徒瑾的书房亮起了灯,叶剪秋却不能立刻进屋,他还要烧洗澡水。
叶剪秋回到厨房,将水缸里的水舀进大锅,点燃了柴火,搬个板凳坐在灶膛边开始填柴。很快,大锅里的水就煮沸了。叶剪秋又往锅里兑了一些凉水后,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肘往水里探了探,微烫,洗澡正好。
正当叶剪秋将灶上的热水一瓢瓢的舀进水桶后,叶小溪突然从门外进来,对他道:“哥,俺和你抬水吧!”
叶剪秋很惊讶:“小溪?你怎么还没睡?”
“俺听到你和大人在屋顶说话,就睡不着了。”
叶剪秋只好和叶小溪一起将水桶抬到书房的净室。
一灯如豆,司徒瑾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寝衣,烛光将他的脸映出一个完美的侧颜,如瀑般的黑发垂在后背,两条长腿在桌案下交叠在一起,他正低头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叶剪秋当浴桶倒满热水后,叶小溪仍没有走,而主动走到司徒瑾面前道:“大人,俺帮你擦背!”
“不必。”
叶小溪低着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端着一盅热茶回来道:“大人,你喝茶。”
司徒瑾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接过茶盅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
叶小溪脸色有些失望,他悄悄地对叶剪秋可怜巴巴地道:“哥,大人他不稀罕俺。”
“小溪,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哪。”
见他默默的走远,叶剪秋就关了房门。司徒瑾将那茶盅放下,起身就去了净室。
司徒瑾的书房陈设简单,砖幔地面,白灰墙,四个铜角红木落地大衣橱,上面分别写着春夏秋冬四个小字,一个雕花的紫色檀木大书架,上面陈列着满满的书,另一个多宝阁上还摆了几件青花瓷器和一个小小的铜制香炉。
墙上挂了几幅简易的字画,还交叉着挂着几把刀剑,一边的矮榻上放着皮盾和箭壶,还有擦的明晃晃的一把长刀。墙角一个檀木架上还从上向下摆放着大小不一的五张大弓,几件做工复杂的金属榆叶甲被挂在彩漆衣架上……这间书房整洁干净,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味儿。
叶剪秋看到这么多兵器不由得收回了目光,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书案。
书案上摊开了几页信纸,还有一摞线装书籍,他翻了翻。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印刷术,书里面的字是竖列的繁体字,大概也能猜出写的什么。他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已经写了一半的字“……青阳镇南北之咽喉,昔人谓扼吭拊背,非虚言也,与螭国通商而后议者,多轻腹地而重海疆……”
这些书里有几本兵书和杂记,里面竟然还夹杂了一个图文并茂的画本,书本里的故事是母慈子孝之类的事。
此时,突然从净室里传出一阵激烈的哗啦啦的水声,就像水龙头拧开了最大的阀门。叶剪秋抬头愣了愣,这屋里怎么会有水龙头?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吓得一把将书盖到自己发烫的脸上……
忽然从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本书你看的懂么?”
叶剪秋吓得“腾”地站了起来,将书本一把扔到桌上:“看、看不懂!只看里面的插图来的。”
原主肯定是不识字的,他不好直接承认。叶剪秋暗自腹诽,这司徒瑾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走路也没个声简直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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