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by酱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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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将自己的花草和果酒等货物一古股的全部兜售给了顾树林,并且告诉他自己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做生意了。顾树林很失望,叶剪秋又告诉他农场的事,说将来农场会生产很多东西,让他耐心等待做大买卖,顾树林这才露出了笑容。
叶剪秋在府里一口气腌制了很多坛酱豆和咸蛋,还专门为叶小溪腌制了一坛臭鸡蛋。叶小溪眼泪汪汪的不舍得他走,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像个跟屁虫。最后叶剪秋只好告诉他,想他了可以去农场玩,如果可能的话,留下来帮忙一起干活,到时候还给他好果子吃!结果叶小溪哭着说了一句:“俺就是因为喜欢臭鸡蛋,大家才推举俺去打扫茅房的,俺不去农场,那里的茅房肯定打扫起来累死人!”
叶剪秋还去了杏庐。许先生看到他拎着甘草和红橘高兴地从柜台后面蹦了起来,他喜盈盈地接过药材,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又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血灵芝,乌灵参,仙人脚,绿石斛,肉苁蓉,榴莲……
榴莲?!
好不容易告别难缠的医痴许先生后,叶剪秋最后一站来到李氏家。
李氏精神仍不太好,正坐在院子的小桌边慢慢地织着一件毛衣,她感觉到23 这细小木棍儿磨成的毛衣针怎么沉甸甸的,她有些力不从心。
见到叶剪秋上门,她起身招呼:“小秋,过来坐。”
“婶子,身体如何?”叶剪秋坐下看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额头虚汗不止。
“没有力气,也吃不下饭,不过比前几日要好。”
“休息一下吧,天热,织毛衣手心总出汗。”
叶剪秋其实是来问行程的,如果李氏决定去玉谷县,那他得安排好时间。
“婶子,我们何时去玉谷县找静石伯伯?”
“等婶子精神好些了再去,否则一坐马车总是吐,根本坚持不到地方。”
“嗯,等婶子好了可去农场找我,我以后就在那里上工了。”
“府里安排你去农场?那可离婶子远了……”李氏听叶剪秋说过农场的事,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孩子就要去那里上工了,那她们见面就要少很多。
李氏心里很失落,但是她脸上没有丝毫显露。
李氏将毛活放到针线筐里,问道:“小秋,上次的婶子织的毛衣那司徒大人穿了没有么,效果如何?”
叶剪秋摇摇头:“他很忙,没有时间。”
司徒瑾足足在屋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这样的司徒瑾实在让人心疼。叶剪秋很想跟着他走,不管有多苦,他都能陪伴。但是司徒瑾下令让他要去农场干活,他不想违背对方的意愿,看起来司徒瑾很重视农场,农场的活干好了,也算是替司徒瑾分担一部分压力。
李氏看着叶剪秋失落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她安慰道:“咱们这里早晚冷热差距太大,毛衣没有皮袄穿上方便。太阳出来后,就得换掉了,挺麻烦的。”
“嗯,只能穿一小会儿。”
“小秋啊,你定是听过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意思就是说,武将大多性格直爽,不喜欢拖泥带水。小秋是个细心的孩子,遇事要春风化雨,切不可激他。”
“我明白。”
叶剪秋心里一阵阵暖流,李氏贴心慈爱的如同姑姑。
看着叶剪秋的表情仍郁郁寡欢,李氏道:“小秋,婶子总觉得你有些孤单,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开心的笑容。也许你应该多交几个意趣相投的同龄朋友。闲时可一起小聚,谈天说地,小酌浅饮,也或者结伴郊游,一起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视野开阔处,心情就会舒畅。”
“婶子……”
“小秋,与好友同行,如雾中穿行,虽不湿衣,却常滋润心田。试试吧,也许有谈得来的好朋友可以常常陪伴你左右,带到婶子这里,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婶子。”
叶剪秋很感动,李氏总是让他感到很温暖。
人的一生中,亲情,爱情,友情是生命中的主旋律。面前的李氏如同长辈般慈爱,他尝到了亲情的滋味。至于爱情,虽然他的这朵爱之花脆弱的如同刚萌芽的种子,但是他会好好呵护,精心培育,直到它开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朋友是相知的,可遇不可求,叶剪秋耐心地等待那个能和他月下举杯好朋友的到来!
岁月很长,叶剪秋对一切都抱有希望,生活总不会辜负一个努力的人!
☆、六十六
现在的叶婉珍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囫囵觉,谁也不知道,每天夜半时分她都在悄悄等一个人。
自从那天叶婉珍熬到三更时分才算完成一幅繁复的堆锦画后,她累的眼睛发疼,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后就端起了蜡烛准备回去休息。
她伸手推门,门突然“吱呀”地响了一声,她被惊了一下,但是立刻又稳住了神,用一只手护住了手里被风吹的灯火飘摇的烛台。她叶婉珍是出了名胆大,并不惧走夜路。
她走出门后,抬头只见皓月当空,她微微笑了笑,运气真不错,今晚可是个青阳镇少见的没有大雾的天气。今天虽然不是十五,但是月亮又大又明,里面的阴影清晰可见,院子里的树荫花影房檐都被月光映照的黑白分明。
她吹灭了手里的蜡烛,一边抬头静静的欣赏月光,一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正在欣赏月景的叶婉珍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只见硕大的月亮中出现一团飘飘忽忽的黑影,如同月亮里黑色的山峦活了般飞了出来,而且正渐渐地向水云裳逼近……她不禁又揉了揉眼睛,突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黑影根本不是什么山峦!怎么看起来像个人?
她并没有看错,那黑色的人影速度很快,眼看就要飞到水云裳了!
叶婉珍立刻躲进树影下,悄悄地蹲在地上将自己隐藏起来,并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烛台。
万籁俱寂的深夜,所有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
远处的狗声吠吠,夜鸟的咕咕枭枭,树叶的婆婆娑娑,夏虫的吱吱嗞嗞……只见那黑影如同蝙蝠般毫无声息的飘来,直到房顶处那黑影才将自己飘逸的衣袍“唰”的贴身一收,如同一棵高大挺直的雪山冷松矗立在房顶。
如水的月光从苍穹倾泻而下,将那黑衣人笼罩在剔透的银色光芒中,他头戴垂着黑纱帷帽欲将面容遮挡,但无心失之的夜风吹动纱帘一角,月光下惊鸿一现鹰隼般犀利的金色双眸。
那黑衣人一挥衣袖潇洒利索的跃下房檐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此时,整个青阳镇关门闭户,灯火全息,所有的人都在酣睡。只有月光下的他抬首阔视,脚步轻移,闲庭信步尤如穿行在风光秀丽的山林流水间;他黑袍迎风翻卷,气定神闲的如同一位王者,正巡视自己脚下的每一寸领土。
虽不见其真面目,但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度,那种点滴不染尘埃的倨傲,仿佛能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为他让路,喧嚣暴虐的风沙也要甘心俯首。
天地已空。
叶婉珍的腿有些发软,她紧紧扶着大树努力控制自己不会跌倒,但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黑衣人,只见黑衣人径直推开了贞娘子的房门,闪身进屋后,幽幽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很快,贞娘子的房门又再次被推开,已经梳妆得体的贞娘子一脸既兴奋又急切表情,脚步匆匆的出了门。只见她来到地下的酒窑内,打开门锁进去,片刻功夫后,贞娘子轻轻松松地搬上来一个大酒海走了出来!
叶婉珍惊呆了,这红松木制成的大酒海体型庞大,四角均用牛皮加铆钉包角,做工十分考究。其内壁表层采用桑皮宣纸,辅以鹿血、蛋清、蜂蜡等几种物品调和裱糊而成。因为不易渗露,不易变形,这种酒海柜子通常能将贮存几十斤酒,而且也能存放上百年之久!
贞娘子很爱惜这酒海里的珍藏,无论有多少贵客前来,她也没有拿出来款待过,即使和她关系最要好的那忘年之交曹老太,更是连谈都没有谈起过。
若不是她信赖叶婉珍经常派让她下酒窑去打扫清理,所以叶婉珍也不会知道她这酒窑里的珍藏。
如果不是今晚,叶婉珍根本不知道一向柔弱的贞娘子竟有如此巨力!熟悉而又陌生的贞娘子啊,她那神秘的座上宾是谁??
贞娘子将酒海搬到屋后就紧紧的关上房门,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浑厚醇和,绵甜悠长的酒香。随着阵阵酒香味传来,一阵铿锵奔放的琴声飘扬在夜空,那放浪形骸的琴声完全不同与贞娘子温婉娴雅的指法,有力狂放如同千军万马纵横沙场,让闻者心潮澎湃!高昂之处还会突然急速婉转,如低声诉语,小鸟呢喃,让听者海内澹然。这绝世琴声可穷尽天下丝竹,浸润了这座荒漠之城……
叶婉珍流泪满面,她终于等到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叶婉珍走在水云裳后院的小路上,见到贞娘子屋门紧闭,她不禁心里犯了忖思。前些天,水云裳有位从京都临月城来的贵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犯了恶疾,一命呜呼了!
由于客人的恶疾来的突然,当时接待贵客的贞娘子尖叫一声吓得从屋里跑了出来,匆忙中有人去叫了医者,也有人报了官,由于死了人,大家纷纷围在门口吓得不敢进屋,有几个弟子扶着脸色苍白的贞娘子回住处休息。慌乱中叶婉珍悄悄溜到后窗往里看了一眼,饶是胆子大的她也被吓的立刻蹲在地上,紧紧捂着心跳快要蹦出来的胸口!
只见那死者浑身干瘪发乌,七窍流血,眼球突出表情狰狞,如枯柴般黑瘦的双手紧紧抓住一堆已经挣扎中撕碎的锦画,下半身却已经化为一滩脓血水……
每个从京都来水云裳的贵客,叶婉珍都是刻意留心的,这个客人当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客人上门时和正常人无异,是什么恶疾会让人突然像中了剧毒,被吸了精气似的可怕?
医者和仵作以及捕快等人匆匆赶到后,立刻下了结论说是恶疾所致,然后用白布一蒙就将尸体拉走了,杨捕头对绣坊里的人说这死者必须要烧掉,否则会染上病气!而且一再交待不允许往外乱传,唯恐流言引起民心不稳,最后他严肃的警告这些绣坊弟子,若是查出谁乱说话,定押下大牢严惩不殆!
杨捕头玄衣亮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领一众手下办案,潇洒而俊美的他自然引起诸多目光。叶婉珍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想和杨小迷打招呼,但杨小迷就像不认识似的,悠然骑着马一脸古井无波的和叶婉珍擦肩而过,连一眼都不曾看她!笑容僵在脸上的叶婉珍尴尬的只好将高高举起的手放下。
贞娘子受了惊讶,一连几天闭门不出,而水云裳的生意,只好由叶婉珍和一个师哥代为打理。
“师哥,这些天我有事要外出,绣坊的事你来打理两天可好?”
叶婉珍对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说话。只见这个男子个头不高,四肢墩实,而且浓眉大眼,一脸温和,见到叶婉珍未语脸先红,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手脚也跟着慌乱起来。
听到她的话后,那位师哥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连连点点头。
“那多谢师哥了,我要回家看望父母,绣坊你要多操点心,师父出来后别忘了给她炖静心汤喝。”
那位师哥又点点头,终于开口艰难地道:“叶……叶……师妹,孝……顺……好。”
叶婉珍甜甜地笑了,含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轻搓衣角道:“师哥总是夸我,这不是应该的嘛,而且听说温师哥也很孝敬父母,就连师父也常常夸奖温良谦恭的师哥,说我们水云裳德才兼备者属温奕温紫墨也。”
师哥温奕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哪……哪里……”
这位师哥姓温名奕,字紫墨。是水云裳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弟子之一。温奕本是京都临月人氏,父亲温询当年还在朝中任要职,只是后来朝变之中受到了牵连被削职谪贬,发配到青阳的鹰头山做苦力。
温奕的母亲受到打击后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温奕含泪葬母,只身踏上来青阳镇寻父的旅程,到了青阳后,终于打听那些囚犯全都在鹰头山矿上做苦力挖碳石,于是他又爬上重重的荒漠寻父。
在他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后,看守囚犯的巡检司军士查了查花名册后告诉他一个他最坏的消息。温询因为在牢中受了伤,加上路途劳累,到了青阳后又受不了这里的气候,一天活都没有干就去世了,坟头就在那一片沙砾之中。
看着军士指给他的方向,温奕痛哭失声。
温奕哭完就决定将父亲的尸骨取走,要和他母亲合葬在一起,结果他挖了那个坟头后,里面却空空如也。那军士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说这里的动物很多,由于没有合适的棺木,尸身都是直接埋入土里薄葬,也许被动物拉走了……
温奕眼前一黑,一头栽下晕倒了。等他醒来时,就下了决心。他不能走,他要留在这里寻找父亲的尸骨,于是他找到了贞娘子。
温奕和其它师兄妹不同,他是完全靠关系进来的,因为贞娘子当年和父亲温询是故交,虽然谁也不知道倒底故交到什么程度,总之,贞娘子很看重温奕,不仅直接收他为徒,而且还列为首席弟子,水云裳绣坊一切大小事物他都参与打理,尽管他是个结巴。
其实心眼灵俐的叶婉珍一看就知道,这个温奕其实就是被贞娘子当儿子养了!
这点叶婉珍就比不上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的子女,经过贞娘子层层考验才收为弟子。叶婉珍很快就看清了现实,老老实实认了命。
不怕有关系,只怕有关系的人比你更努力。那个温奕踏实能干,话又不多,手艺也学的很快,一开始有人多少有些介蒂,时间长了大家都很服气,对温奕的主管之位没有人于再提出异议。
无论从哪方面都竞争不过温奕的叶婉珍改变了方法,除了继续讨好贞娘子外立刻开始讨好温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这个温奕就是将来的少掌柜,关系处的好总不会错。
虽然叶婉珍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她不介意留点暧昧的空间可以好好利用。天下所有的男人,将再也不会入她叶婉珍的眼,她所做的一切,目标直指那个神秘黑衣人。
☆、六十七
司徒瑾沉默的坐在案边,屈起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案。晋伯知道他这个动作表示正在沉思,于是识相的给他倒了杯凉茶。
“钧之,先不急,喝些茶水败败火,你嘴角都起了水泡,要注意身体。”
司徒瑾端起茶盅,出神的想着什么,却一口水也没有喝进去。他的确上火的厉害,不仅嘴角起了泡,而且连牙齿,太阳穴和后脑勺都有些发疼。
司徒瑾脑子一直转个不停,螭国很可疑,可疑到他们将来肯定有大动作!乌雷很可疑,可疑到让人怀疑他们拥有了奇兵神器的精锐!虽然表面平静如常,但似乎一切都蠢蠢欲动的让人心神不安,但是具体的情况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司徒瑾叹了口气,若是能从螭国获取情报就好了,可惜,螭国那边并没有自己的人手打入内部,与之相反,青阳这边,倒是让人警觉……
司徒瑾和晋伯商议了多天,性子梗直的司徒瑾提议亲自去临月城面圣孝元帝赵灏,将边境隐患冒死上谏。但是晋伯立刻否定了,他的理由是,这螭国隐患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只有小动作,没有大冲突,现在就连他们也只是在怀疑阶段,如果没有切实用力的证据不足于说服圣上,反而会被治成重罪,得不偿失!还有一点很重要,现在朝中阉党当道,权势遮天,如果没有巨额数字的银两打点,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边陲小镇的不入流小官谁能看得上眼?这些贪财而又势利的阉奴定会拦着司徒瑾,连宫门都进不去!
司徒瑾又提议退一步,去绵州府找巡抚或通判,或直接去离青阳最近的军事要塞找驻守将领。但是晋伯又否定了,那绵州府周边的要塞驻守军全部听从巡抚大人吕延玉的命令,而那个吕延玉是出了名的人精,他只所以能从普通的武官升二品巡抚,并被圣上赐于爵位称号,就是因为他指挥手下做战时只击败不全歼,这样可以娄报战功,从而获得上锋的嘉奖和青睐。
有这样手段的人,比曹达更难对付,就算十个司徒瑾也不够吕延玉耍着玩的!只有趋利避害,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