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by酱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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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儿子,叶大山有些发愁,这个儿子好像越长越有脾气,而且看起来非常执拗,倔强。不管你说啥,他脸上都很平静,可他脸上越是平静,叶大山越是觉得心里发毛。
他其实并不在乎儿子心里对他有什么看法,毕竟是自家儿子,他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誓死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声望!
糊涂的叶大山心里正暗自合计,手里的银子不多了,该是时候想办法再从大小手里拿来一些用了。大小这孩子也是的,非得让他爹主动去开口,自己就不能学学二妞主动给一回么?总之,儿子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包括钱!
想到这里,叶大山就来气,脸色也沉了下来,恨不得立刻去找儿子要钱。
唉呀不成哩!
现在大小可是人家巡检史大人的屋里人,这咋办?
叶大山又突然开心的笑了,怕甚!那司徒大人将来可是他的婿!也是他的儿!他一个长辈有困难,这儿婿会不管?哈哈!再也没有比26 这更好用的牌了!
叶大山高兴的好像把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他选择性的忘掉儿子已经被他卖掉的事实,也忘了自己的名字——大山……父爱如山。
心里轻松的叶大山又哼着小曲儿继续走,迎面遇到几个在路上捡粪的村民,大家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叶大山派头十足,扛着并不显眼的肚子,矜持着双手负后一一点头示意,等村民们走过后,叶大山一脸的受用,果然不一样了啊!
自打叶二妞告诉了叶大山两口子关于叶剪秋和司徒瑾的事后,那叶大山兴奋的一夜未眠。
尤其是村里的石碌两口子,那态度简直从天到地,不仅常派他们家的儿子来送东西,石碌没事还带着酒菜找他叶大山喝两杯。
酒桌上石碌说,那杨捕头真的把那王大川给治罪了!
听说还是用盗墓掘坟的重罪将那个王大川给抓了!这可不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大罪呀,曹家人犯事杨捕头从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这下可好,听说王大川被流放塞北,估计要老死在那里喽!
这可把石碌感动的不得了,这个隐患算是彻底铲除了。
石碌不停地念叨,说这个杨捕头当初一点口风都不透,不给你说行,也不给你说不行,最后竟不声不响的把事办成了,这可真不是普通庄稼人能捉摸透的玲珑心。
石碌打听杨捕头的住所,想要登门送礼表示感谢。叶大山不着痕迹地解释,那杨捕头之所以办事,还是因为他家叶大小出的力,他家叶大小之所以这么出力,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当爹给施的压嘛!
石碌恍然大悟,立刻又给叶大山送来了两斤香油……
特别是二妞捎来一百多条免费的毛皮口袋后,那石碌老婆又将买口袋的钱给了牛氏,牛氏眼疾手快,二话不说就塞兜里了。还当他叶大山不知道呢!他只不过是装做没看见罢了。
里正老婆怕牛氏私吞,又怕叶大山不知道她家已经付过钱了,这钱出的冤。于是寻思半天,又扭扭捏捏地单独来找叶大山解释:“他叔呀,那口袋钱俺给罢了。”
叶大山豪爽地大手一挥:“不要了!不要了!咱两家关系这么好,要啥钱哩!”
里正老婆着急:“他叔,俺把钱给栓子她娘了。”
“给啥钱,她不能要!”
“不是,栓子他娘已经收过了。”
“她敢收钱看俺不打断她的手!”叶大山视金钱如粪土。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里正老婆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家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多好!
自以为很会混人缘的叶大山哼着曲儿刚一拐弯,迎面就看到自己家洞屋门口停了一辆大马车。
他惊讶地揉揉眼睛,没错!是一辆大马车,而且是一辆华贵的大马车!
只见这马车檀木车身,雕花描金的红木车厢,大红金丝绒车帘内还有层薄薄的白珠纱帘,车棚上高挂着两个一尺多高的铜制琉璃大马灯,车窗里传出来的阵阵熏香让人头晕……特别是这拉车的高头大马,眼睛炯炯有神,一身赤褐色,浑身肌肉,皮毛光亮,修剪得当的长长的鬃毛披散着,飘逸的尾巴挥着,一看就价格不菲!
怕是光养这匹马这家人都得花不少钱!更何况,马车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粗壮的车夫呢?这个车夫穿的比他这一身新衣还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嗨呀,他这老叶家可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越来越往上走了!
叶大山有些紧张而兴奋,他现在好歹也是这西兔儿村最见过世面的人了,这马车无论再豪华,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上次二妞回家,坐的马车虽不比这个好,但是也算数一数二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放松了很多,双手也不知不觉的垂下来,弯着腰谦恭慢慢的走到屋里。
牛氏正紧张的坐在桌边,低头不敢看对面的贵客,而叶大妞和尹石头两个人也局促的站在牛氏身后,桌上还放着一杯茶水。
屋内几人正对着桌上那杯茶集体沉默。
感觉到门口人影一晃,牛氏抬头看到叶大山,顿时松了口气,她惊喜的大叫:“他爹,你可来了,人家客人等半天了!”
牛氏快要害怕死了,正盘腿坐在地上织网子的她先是闻到一股香风,抬头就看到这个大马车已经来到自家门口,牛氏紧张的浑身发软,站了半天没有站起来。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客人竟然小心地扶起她,又向她恭敬地行礼,更是让她无从适从!
最后,手足无措的牛氏竟然把人家客人丢下,自己慌里慌张的跑到石头家,把大妞两口子给叫来了。
虽然大妞和石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人多总要壮壮胆。
随着客人缓缓回头,叶大山脸“唰”的就变白了,吓得立刻拨腿就跑!妈呀,这不是市场上收钱的那位曹五爷嘛!
☆、七十四
曹五虽然一脸沉静,其实心里比叶大山还紧张。
他本来是去农场找小厨子的,可是到了那里后,却打听到他和一个老太太去了玉谷县。曹五很失望,但是他既然来了,就想去小厨子住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顺便摸一摸他小床上的被子,闻一闻枕头毛巾什么的……可是没等他走到帐篷处,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特别显眼的人——朝歌。
朝歌只冷冷的瞟了曹五一眼,曹五的身上就开始发冷。曹五苦脸皱眉,承认自己有些胆怯。这曹家和军团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而且朝歌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戾,只要他心情不爽,二话不说直接就下重手,曹老六就有好几次差点栽在他手里,简直比那司徒瑾还可怕!
他不想踢到朝歌这块铁板,而且小厨子又不在,若施“苦肉计”这招就白用了。
看来曹五还是有准备的。
最后鬼使神差的,曹五竟然来到了西兔儿村。
曹五坐在这个幽暗的洞屋,好奇地左看右看。
这里就是小厨子曾经住的地方啊,真是可怜……
这里就是他的家人啊,真是可亲……
这就是他的亲爹呀,真是……咦,这不是卖兔子的那个老汉嘛!
曹五是知道这个老汉的,这个卖兔子也卖过碳石的老汉是最不会做买卖的。背个篓子在市场上乱晃悠,也不摆摊,更不会兜售,总是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找什么……
曹五一开始认为他是小偷,派小弟跟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是真不会做生意,见有客人上前问话就脸红木讷,甚至还往后退!
叶大山当然也拿不出摊头费,曹五收了他几回兔子后再没兴趣注意他,根本不用他出手,这种人早晚也会被淘汰掉!
只是没想到,这老汉竟然是小厨子的爹,这可真是芝麻掉针眼,巧了!
可是这老汉气度和他儿子相差个十万八千里,这屋里所有的人看起来都不像小厨子的家人,这老天爷是怎么配的一家人呀真是!
虽然曹五和叶大山以前打过几次交道,还是一种“对立”的关系。但曹五毕竟还是生活在大家族的子弟,礼节上还是很到位的,他立刻冲上前像尊黑塔似的截住了想跑的叶大山,并且向他恭敬地弯腰行了礼:“晚生拜见伯父。”
叶大山愣了一下,见到曹五这么彬彬有礼,脑子里电光石火的闪过很多念头。
这曹五来他家是干什么?为了大小?不可能!曹家这么大的家族会因为一个男妾跑到西兔儿村来巴结?为了收逃掉的摊头费?更不可能!曹五犯得着嘛,坐着豪华马车跑人家里要那几个钱!那是……二妞!肯定是因为二妞!
二妞曾说过,那贞娘子和曹老太关系特别好,也许是因为贞娘子对二妞关爱有加,顺便办了个好事当了个媒人?嘿呀!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这县里最风光的曹家和军团他叶大山都能攀上最亲密的关系,那他往后不是得横着走哇!
对了,回头得给二妞说说,得注意名声哩,少跟那个连话都说不囫囵的男子来往,一个外地后生再有教养也没有用,免得惹曹五爷不高兴!
叶大山兴奋的双眼放光。
脑洞大开的叶大山慢慢放松地展开了笑容,坦然的受了曹五一礼:“原来是曹家老五啊,真是稀客。坐吧!坐吧!你看你来的突然,把伯父吓了一跳,正想给你打点酒喝,你却给拦下了。”
曹五晃着大脑袋:“伯父客气。”
等叶大山坐下后,曹五才重新坐在叶大山身边。
曹五这次学乖了,换了一身淡蓝色的湖绸长衫,头发用根同色的绢帕绾上,脚上穿双软底缎面鞋,浑身素净无佩饰,除了手里拿了把吊着玉坠的檀香扇子……这是改走文艺路线了啊!
可是曹五害热,即使坐在那里不动,黑胖的大脸上直往外冒汗,很快后背和腋窝被塌湿了一大片,由于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边缘有一圈不规则的白渍……但是曹五又不敢猛烈摇手里的扇子,优雅地慢慢往脸上扇风,时刻保持良好的君子风度。
唉,天生不丽质,老天爷也不好帮忙呀!
叶大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好像身边有座小山似的压迫,他咳嗽两声,清了嗓子后道:“那个……那个老五啊。”
“您老叫我?”
“嗯哪!”
“您老有话直说就是。”
叶大山眨了眨眼,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这样呼来唤去的挺爽!他眼睛无意中瞟见炕上闪闪发光的一堆堆的礼品,不由得愣了。
乖乖哩,都是各色成匹的闪光绸缎料子啊!那一大堆差不多有十来匹吧!这得多少银子?反正娘们家也穿不完,干活下地更是不能穿,干脆统统卖掉换银子!
其实曹五也是临时买了这些礼品,他知道小厨子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说不定他家人喜欢啊!看着叶大山两眼放光,曹五放了心,这礼送对了!
虽然曹五的财富比不上他娘,但是曹五还是非常有钱的,毕竟他名下的产业每年分红不少,而且他本人又对吃喝穿戴不太讲究,也没有沾染上奢侈的习气。所以他名下的资产只增不减,年年累积下来也是笔巨额的数字。
其实也有很多人知道曹五的身份后主动结交,甚至有人自愿奉献,可是最后都“赔了本儿”,开始纷纷远离。因为曹五根本就是个木头脑袋,不解风情不懂人心,那么多银票也不舍得掏一张,最多真诚的请人喝碗杂碎汤……结果传言就出来了,说这个曹五连个铁公鸡算不上,铁公鸡还刮个铁锈锈,这简直就是一光滑溜溜的瓷公鸡!
其实曹五并不抠门,那要看对谁。
曹老太也无奈。她觉得不会花钱就不会挣钱,可是眼见这老五心思根本不在挣钱上,也就不勉强了。俗话说龙生九种,她的这几个儿子也的确性情各不相同,特别是老五,对金钱不感兴趣,也不愿结交名流,更不喜攀附权贵,行走在人堆里没有丝毫贵公子的气度,跟一个市井之徒差不多。
看着儿子一幅任你东西南北风,只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样子。曹老太干脆也不管了,只要他高兴就好,总之,这辈子他自己负责。
曹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打遇到了小厨子后,就特别想给他最好的东西。带他吃好吃的,带他去玩,给他钱花,要多少给多少!不对,有多少给多少!可惜,人家好像不喜欢……好在他家里人喜欢,也总算是有个地方能为小厨子做些什么了。
曹五是个直性子,本来他只是单纯的想来小厨子家看看,可是见到对方的父母后突然改了主意,这婚姻大事父母可是能做主的,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若是成了,小厨子可别怨恨,成了亲后定对你千好万好,任你打任你骂……
想到这里,曹五立刻直奔主题:“伯父,晚辈想打听一下,您老对儿女亲家可有什么要求?”
哈哈!叶大山简直想拍大腿笑出声!果然!
叶大山强忍心里的激动,一脸平静地道:“俺一个农户人家,能有啥要求?像老五这样就很好哇,看起来实在厚道,就是个值得托付的。”
满嘴瞎话!这曹五虽然将自己收拾的焕然一新,但是那行动如黑塔,脸上条条横肉,阴沉的眼神,大步外八字,怎么看都像一个混的正“嗨”的黑涩会,脖子上就差一个虎头纹身大金链子就齐活了!
曹五红着脸开心地咧嘴笑:“真的?”
曹五一乐,那脸上的条条道道聚拢在一起,就跟嗫在一起待放的菊花似的。
“当然!”
叶大山心里焦急,你倒是快点提呀,只要你开了口,爹立刻就做主了!
曹五低头搓搓手,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想娶剪秋!”
“啥啥?!”
一屋子人全部惊呆了。叶大山更是张大嘴巴。
曹五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我要将他赎身出来,然后娶他!”
叶大山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心里苦水哗哗直往外淌。
你这个曹五,你倒是早点来说呀!这可咋办?俗话说一女不能嫁二夫,这男子也不能许两家呀!虽说那司徒瑾和叶大小两人还没有正式办婚契,可毕竟这大小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还是人家司徒瑾的人!
看着叶大山犹豫,曹五坚定地表决心:“我曹五发誓只娶他一个,绝无其它妻妾!若是伯父答应,我定会正式上门提亲!”
唉呀呀!叶大山更是惊呆了,就连牛氏也瞪大了眼珠子,这可真难得呀,这世间少有男子只娶一个男妻的,这是下了决心不要子嗣了!
叶大妞湿了眼睛,石头也动容,喉头动了几动。
一直眼睛转个不停的牛氏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大小有什么好……二妞才……”
叶大山狠狠瞪了一眼牛氏,牛氏吓得立刻缩着脖子禁了声。
这傻婆娘,心里想的咋能说出来?!
叶大山奇怪,他家大小到底有啥本事,这一个个顶尖尖的人物都找上他?若是曹五看上的是漂亮聪明的二妞,这该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呀?咋偏偏是又瘦又丑的大小呢?
一家人包括曹五都眼巴巴的看着叶大山,等着他回话。但是叶大山只是挠头叹气,他暗自着急这二妞没在身边,若是有她在,定能拿出一个好主意!先好好挑挑谁最合适,然后再想个稳妥的办法将事情完美解决,双方谁也不得罪。
但是现在,叶大山只好实话实说:“这不好办了,大小他……好像是跟了巡检史大人了。”
曹五眼前一黑,用手紧紧扶着石桌子。
完了!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曹五难过的很想哭,他知道从各个方面自己都没有办法和司徒瑾竟争,这可怎么办?小厨子呀,我要是早打你一顿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更早发现你,把你弄走了……
缘分就这么错失了么?
曹五头嗡嗡的,过了很久,他才定了定神,哑着嗓子道:“伯父,那晚辈告辞了。”
看曹五失魂落魄,叶大山心有不甘,曹家可是豪门啊,就这么放弃了?
叶大山立刻开口道:“老五,莫伤心,大小虽说跟了司徒大人,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没有办婚契,这将来的事儿还说不准呢!若是……若是大小能出府,你还要他不?”
叶大山也寻思,这司徒大人只听说过其名,但是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其人,将来可能不好相处。可是人家这曹五八字没一撇就敢上门拜访,可是满满的真情实意呀!而且人家曹五娶的是妻,不是妾,这一字之差可是天地之别,将来曹五的一切财产都是大小管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