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by酱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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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只能祈祷将来府里的新主妻能够是个贤良温婉的女子,老夫人是通情达礼的慈善婆婆,这样,小秋他就不会受委屈。
李氏一遍又一遍的暗念阿弥陀佛。
此时,听到屋内一声大吼,静石先生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
李氏立刻站起来安慰叶剪秋:“小秋,你先坐,我去看看。”
“好。”
不一会儿,李氏就出来,只是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坐下后看着叶剪秋长叹一声道:“你这个静石伯伯呀,该聋的时候不聋,不该聋的时候吼破嗓子他也听不到。刚才咱们娘俩儿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你静石伯伯生气了。”
“静石伯伯不高兴我做的决定么?”
“是的。他说,情来自来,去自去,要潇洒如风,不要贪恋痴情。他说你哪怕找一个贫穷人家的普通男子为夫,只真心待你一人,也绝对不要委屈自己……”
叶剪秋的喉咙哽咽,这是来自父母长辈的真心关爱啊!如果静石伯伯身体健康的话,肯定会恨铁不成钢的拿着戒尺敲他的屁股。
“我明白静石伯伯的苦心,可是我舍不得。我总觉得,错过他我会遗憾。”
“也许错过你,是他的遗憾呢?唉……这世间情这一字是最难解的谜题,婶子也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你静石伯伯说,他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一心待你的男子,他不相信。”
叶剪秋长叹一声道:“我也相信静石伯伯的话没有错,但是我更相信缘份。像司徒瑾这样的人,世间没有第二个,我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我也只想和他在一起,他是我的缘。”
“这就是婶子和你静石伯伯意见不同之处。婶子我觉得你只要开心就好,但是你静石伯伯却不想你这样就托附了终身,这将来深门大宅内的锁事繁多,也不是你单纯的性子能够应付的。”
“我明白,我会努力坚持的,司徒瑾说过,他要和我一起面对。”
李氏长叹一声,轻轻抚着他的发顶。
“孩子,该拿走的,你是如何也拦不住的,不该拿走的,谁也动不了分毫,平常心面对吧。”
“婶子……”
☆、八十七
城填因为人而可爱,而人也因为城填而生动。
走在青阳镇的街头,一股鲜明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站在琳琅满目,彩旗飘扬的店肆前,看着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伴随着耳边不时传来的一声马嘶和几声古老的唱腔,如同欣赏一部深淀了时光和岁月的老电影。
秋阳不同于夏日灼热,变得和煦良善起来,明媚的阳光下,房屋、桥梁、城楼,牌坊等建筑显得各有特色,茶馆,客栈,布庄,食肆生意兴隆,叫卖声此起彼伏,那些古装打扮的百姓们,嘴里吆喝着挥赶牛、骡、驴等牲畜从面前匆匆而过,推车、抬轿、挑担,扛筐的百姓们也在人流中穿梭而行。
历史的尘烟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在叶剪秋面前徐徐展开,而他自己也是画中市井百态中的一员。
有人悄悄指着他道:“瞧,这是农场的工人,他的衣服还是我们村的人做的。”
“是啊,军团农场的制服呢!虽然没有刺绣滚边,但做工也很麻烦,而且浑身都是兜,能装几百两银子呢。”
“哎呀,原来是叶管事呢!”
“叶管事这么年轻啊,真是年少有为。”
“老家西兔儿村的……”
叶剪秋笑了笑,不理会身边百姓的议论,戴上自己的帽子,悠闲的游-走在这繁华的市井街头。
他就像一个远道而来的背包独行客,漫步在这大街小巷。
他来到这里个世界快一年了,青阳镇对他来说,既陌生而又熟悉。
现在他驻足的小巷很安静,周围都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寻常院落。
他抚摸着沧桑而又真实的厚重青砖,手指丈量着斑驳的大门,轻抚着砖缝里细小干硬的苔藓,蹲在地上看三两只的蚂蚁围着脚边爬来爬去……
石板路被岁月打磨的光滑溜溜,原本灰色的石头变得黑润光滑,小小的院落有着各种造型奇特的小门楼,有的老旧的雕花木门已经裂了缝,门上还贴着褪了色的门神和春联,门头上还有雕刻的缕空造型,像是缠枝的花朵和鹊鸟,有的门前摆放两只古朴的小石狮,歪着脑袋精巧可爱,仿佛在欢迎这异空来客,墙头伸出的苦楝树已经结果了,一串串绿色的豆豆夹在绿叶丛中,格外引人注目。
每家每户的院墙壁上均镶嵌人像石、人像砖,总让他联想到老家院墙上那块可镇压一切不祥之邪的“泰山石敢当”,不远处还传来孩童们的欢叫和炒菜的嗞啦声……
青砖冰冷,苔藓柔软,空气芬芳,鸟儿欢唱……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李婶的话犹在耳边:“小秋,我若说你做的不妥,你会不会……”
“不会!”
他真怕某一天啊,一觉睡来,睁开眼又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小屋,伸手打开床头开关,看着天花板发愣——青阳镇,原是他一个梦吧?那梦里的他所珍视的人和物,也会像梦一样消失,那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
此时,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等回过神,就有人飞快的从身后死死抱着他的头,用湿巾捂着他的口鼻,一股刺鼻的怪味传来,头晕目眩中他就被一个布袋子蒙上了脑袋,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
曹五正戴着一顶大草帽,叼着从不冒烟的烟斗正满头大汗的指挥工人们盖大棚,虽然他并不专业,但他却很敬业。
他站在那里指挥着大声吼:“喂,该上料啦,上头的人注意接着点!”
“没有吃饱怎地?都跟娘们儿似的没劲,这点活儿干不完,中午都别想吃饭!老子整日一大筐一大筐的大白馍还不如喂猪!”
“哎,那个谁谁谁,你们三个爷们儿眼头活点,没看见上面开始铺草席了吗!麻利些的送料!”
曹五又恢复了在集市里的威风,他一吼,连地都要震三震。
朝歌不在农场,突然骑马出去了,只对他说了一句:“农场就交给你和剪秋了。”
曹五点头答应,他没有问朝歌干什么去了,但是他却很羡慕,朝歌肯定是去干机密的大事去了,这才是爷们儿该干的事。
曹五走到大棚边,摸着那掺杂着草秸的土墙心里暗道,快到中午的饭点了,小厨子怎么还不回来?这一大早就出去了,真让人担心。
不过,现在这农场的大主管可真的就剩他们俩了,嘿嘿,他也可以学着朝歌和小厨子在办公室里开会,写写画画,谈论半宿……那才叫真正的举案齐眉,秉烛夜谈!
此时,一个负责门岗传话的工友匆匆跑过来道:“曹五,有客人求见。”
农场一般是不接待外来的客人的,即使敲开了墙上专门留的小木窗,也要再三审批研究后才会放人进来。
朝歌和小厨子都不在,这审批来客的重大责任就交给他自己了……曹五立刻提起警觉,万分戒备地问道:“来客是谁,可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说是西兔儿村的村民,一个叫叶婉珍的小姑娘,她说是咱们叶管事的妹妹。”
“小姑娘,叶婉珍?”
叶大山和牛氏总是在曹五面前有意无意的夸这个二闺女,说这个二丫头漂亮聪明,手巧善良,可爱伶俐……虽然他没有见过面,但是久闻其名,
曹五挠挠头,有些为难,小厨子倒是特地给交待过,这个叶婉珍,不能放进来,但是更多的原因,小厨子却没有说。
看起来这个小姑娘肯定和她哥有些矛盾,这是他一个外人管不了的。虽然人不能放进来,但是可以隔个墙说句话,毕竟是小厨子的亲妹妹。
“走,我去见见。“
曹五来到一个门卫小屋,墙上只开了个只能露出头的小窗户,是专门接信来访用的,屋内还有桌子,上面放着纸和笔,来客都要登记,进来后还得按手印。
曹五打开了窗,只见外面大太阳下站着一个十几岁的漂亮小丫头,穿着黄色碎花小布裙,头上戴着顶草帽,身后背了个藤筐,由于中午头天热,这个丫头一脸的汗水,脸蛋红扑扑的。
看到她和叶剪秋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曹五不禁心里一软:“是婉珍么?”
“哎呀,是曹五哥哥!”
叶婉珍惊喜地扑到小窗前:“曹五哥哥,终于见到你了!爹娘成天在我面前夸五哥仗义,果然,一看五哥就是一幅侠义心肠!”
曹五嘿嘿乐:“哪里,哪里,婉珍有事么?”
“我来送信的,走了几十里路呢!”
“什么信呀,瞧这一脑门的汗!累坏了吧?”
“婉珍不累,只是渴的紧。”
“那……先喝点水?”
“嗯哪!”
曹五指挥手下:“快去,打些水来。”
很快,一大碗凉茶就端了过来,叶婉珍咕咚咚仰头一口气喝干,一抹嘴巴又将碗伸了过去道:“曹五哥哥,婉珍还要。”
哎哟,这丫头真累坏了。
曹五心疼的又端过去一碗,这次叶婉珍没有喝的太快,而是端起来一边喝一边道:“曹五哥哥,我从老家回来,专门替大哥来给你传个信。”
“他回老家啦?”
“是啊,我们全家今天都回老家了,大哥一大早就把我们全家都叫回去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结果回到家后大哥就发脾气了,他不喜欢爹娘用曹五哥哥的钱买铺子,大吵了一架后,哥哥就气得走了,他说他要去临月城找司徒大哥,让你替他看着农场。”
曹五的头耷拉了下来。
叶婉珍见曹五泄气,安慰道:“曹哥哥,大哥说了,这农场就交给你放心,你人老实心又能干,而且对他真心实意的,他都记着呢!你看,他将你留在农场还替他管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这是多大的信任啊!就连他亲妹妹我,都不能进去呢!可见你曹五哥,在我大哥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那倒是!”
一听这话,曹五心里舒服了很多,咧嘴笑。
叶婉珍摘掉背后的藤筐,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曹五:“曹五哥哥,这是二妹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这里的制服样式奇特,我试着做了一套,专门给曹五哥哥穿!”
“哎,懂事呀这丫头!”
曹五伸手接了过来,感动的不得了。
只见这衣服做工精细,用料讲究,虽然样式和农场的制服一样,但是一看就是高档货,摸起来挺括板直,裤子一抖,就好像能站在那里似的。那双鞋也是新制的厚底布鞋,带鞋带和汽孔,一试,正合脚,舒服极了!
这丫头真是有心了,曹五的尺寸可是得最大号的,这套衣服,看起来哪都合适。
叶婉珍趴在窗户上,歪着脑袋笑道:“曹五哥哥,我知道这制服要耐用,耐脏,耐磨,这是妹子特地选的棉麻料,你看怎么样?”
“好的很!”
叶婉珍松了口气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终于该歇会儿了。”
说完,叶婉珍就躲在远处的一棵树荫下,蹲下来一边扇草帽,一边从藤筐里拨拉出一块干粮啃。
曹五不忍,叫她:“婉珍,坐这小屋里来吃,外面热。”
叶婉珍笑着摇摇头:“多谢五哥好意,我在这树下歇一会儿就成。大哥在农场立的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进去,咱自已家人,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曹五感叹,这个二妹可真明白事理。
看着小姑娘自己蹲在树下可怜巴巴的啃着干粮,噎的直干呕,曹五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曹五挠头,在门岗小屋坐坐又不往里农场里走,应该不会犯纪律吧?
于是曹五就犯了错,打开农场的大门不由分说把叶婉珍拉到了门岗的小屋。
“来屋里做,五哥给你端点饭食吃,这大中午头的,光啃干粮怎么成?”
“不了,曹五哥,你先忙去吧,我就歇口气儿。”
“坐下!”
曹五生气地打掉叶婉珍手里干硬的黑面馍:“家里开着饭馆子,怎地还吃这个?”
叶婉珍好像被曹五吓到了,眼泪汪汪地道:“家里现在是条件好过多了,只是这粗粮还有剩余,扔了怪可惜……”
“傻丫头,今儿咱不吃这个,哥给你端好吃的去!”
说完,曹五就起身去给叶婉珍端饭去了。
看着曹五匆匆离去的身影,叶婉珍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八十八
很快,曹五就端了一个大托盘过来,高兴地道:“快吃,你来的正巧,今天伙房做的好菜,瞧这是炒嫩南瓜丝,炖的冬瓜汤,烩白菜肉片,还有糖拌西红柿!”
叶婉珍惊讶,指着红红的糖拌西红柿道:“这是什么菜呀,真好看!”
曹五惊讶:“你没吃过么?”
“没有,大哥向来公私分明,我们家人吃什么菜都是从集市上买,也没有见过这种红色菜。这西红柿可真稀罕,看起来还是甜口的呢,二妹我最爱吃这种甜甜的菜了。”
曹五无语,这西红柿是大棚里种的,由于产量不多,只给署衙和农场两个地方供应,多余的就没有了。
“这里有白糖,是甘蔗榨的,你哥说品质不好,颜色发黄发黑,说还没到那个技术程度,真正的白糖会像雪一样白。”
叶婉珍拿着筷子羡慕地道:“曹五哥,你们这里的条件真好。”
“那是没挑的,进了农场虽然不太自由,但是生活上绝对谁也比不了,这都是因为你剪秋哥心眼儿好。”
一听这话,叶婉珍的眼泪却啪嗒嗒往下掉。
曹五又惊讶:“这怎么还哭上了?”
叶婉珍摇头,可怜的擦把眼泪道:“五哥别想太多,是二妹心里难过。二妹就是因为这个事老是和大哥吵架,大哥嫌我了,总是不愿答理我。”
“为什么?”
“二妹我心疼父母,想让哥从农场带些好东西给爹娘尝尝鲜,可是哥却不同意,说咱家里条件好了,想吃什么自己不是有银子买么?可是这农场的东西,有些拿银子也买不到啊,二妹和爹娘还好说,不讲究吃穿,可是爷爷都九十多岁的人了,这些东西他老人家一辈子也没有吃到过,这眼看就要入土的人了,二妹心酸……”
曹五坐在椅子上无奈。不过在他心里小厨子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有银子可以去买其它东西吃呀,农场买不到是因为供应有限嘛!
叶婉珍又道:“今天我还和大哥说起这做制服的事,军团的所有衣物都可以交给我们水云裳来做,可是大哥一口回绝了,说这是军团家属的工作。其实二妹是想和家属们一起合作,我们水云裳有现成的机子和场地,家属们可以像我们一样每天准时来上工,准时收工,而且我们师傅贞娘子也可以给些指点,趁着机会也可以多教几个徒弟,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五哥你看,二妹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不好么,绝对比那些军属们在家里做的细致多了,而且用料也讲究。”
“是好……”
“五哥呀,二妹也见到军团的人穿新制的迷彩军服了,样式倒是挺新奇的,而且配上高筒的皮靴可威风了,只是染的颜色并不均,有些都晕染杂了,若是我们水云裳来做,定会更好。”
“这制服的事,你五哥不懂,也没有那个权利管。”
“二妹我都明白,五哥只要不嫌烦,就多听听妹妹的牢骚就是,二妹我知道,这里全是大哥一手经营的,我也不想拖累大哥,只不过是想帮大哥的忙罢了,可是好话歹话大哥一点都不听我的……”
“等你大哥回来,你再找他商量一下就是。”
“可是大哥不喜欢二妹,嫌我话多,还怪我在家娇惯的不成样子。这些二妹都懂,可是二妹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是……虽然二妹话是不少,但是我也是讲理的人,五哥你说,今日咱们兄妹两个初次见面,你对二妹印象如何?二妹哪句话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
“还、还行。”
曹五心里暗道,小厨子说的对,这个二妹真是惯坏了,话不仅多还动不动就掉泪。这叶家人所有的话,好像都折给这她一个人说了,呱呱呱的像群鸭子似的吵的他头都有点晕,这个小女子呀,远远没有他哥可爱!
叶婉珍心满意足的吃完了饭,撒娇地道:“五哥,二妹我既是这么远来了,就想去大哥住的地方瞧瞧,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怎么样,心里头总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