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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交完本——byFancy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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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义王扶着胡须一副意味深长,这是好事,是恩宠。
陛下要世子替王爷去视察就代表陛下不会轻易把王爷手里的权利往回收,北境王做的安稳,他南义王随带着就做的安稳。
想当年先帝创业根基不稳,先后立了两位异姓王爷,既要加以利用更是多加恩宠。两位异姓王也挺争气,多年来一直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甭管你皇帝想不想,人家即无过错也无大罪,抓不着由头便没有办法随便降人家级,否则旁人看了难免寒心。可是再高的恩宠,异姓的王爷难免让人不安,索性南义王家这辈子也出不了京城,时时刻刻都呆在皇帝的手边,也从未有过封地外放出京。而北境王的手里一直攥着北边那一票熊兵,撤番以后所属部下兵力均已打乱、安排进全国各地的兵营加以整合。按理说为巩固皇权,像这种撤番回来、又与皇室并无宗亲的王爷是一概不会有的,削官夺爵说的吓人点,但是王爷肯定是做不成了,撑死给个什么大将军一类的官职,回朝养老去吧。
可是北境王即使撤番回来也能安稳的当着王爷,还负责着部分军中要事,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与另一位异姓王相互挟制。如果有一天圣上决心改制撤了王爷的封号,那么这两位肯定是理所当然一个也跑不了,你在我在,你亡我消。
如今皇帝让世子澈去军营走这一遭,也没派别人去,只能说明现下对北境王还放心的很,那么他南义王爷做的踏实。而且边关既无战事,又没听说要对外扩张,那么北堂澈这一趟能在军中混个脸熟,未来说不定还会被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啊。
可是北堂奕对这些咸的淡的显然不是很上心,他关心的只有北堂澈为什么临走都没跟他说一声。
家奴毕恭毕敬的颔首说道,“我家主子说旨意来的匆忙,来不及亲自与世子道别。”
“还有没有说点别的?”
“别的?”小家奴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没别的了,有什么也在信里吧。”
北堂奕赶紧躲进屋子里展开信纸。
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勿念。
北堂奕要气死了。
其实也不是北堂澈故意气他,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下人忙前忙后的整理着随行物品,北堂澈端坐于书案前,提笔对着空白的信纸琢磨半晌,能想到的都是说不出的话。思量半天还是觉得难为情,于是干脆留下两字勿念,希望北堂奕可以吃好喝好睡好,最好养的白白胖胖的安心等他回来。
再说他觉得他也不应该多说些什么,虽然北堂奕总说想他,他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想的,又不是总也见不着面。如今是要有一阵子见不着面了,可是他这一次要走那么久,谁知道日子久了人家还想不想他。
于是思来想去别扭劲儿一上来,更确定就这俩字就够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行,北堂澈别看娇贵也不是吃不了苦的,平时喜欢抚琴作画却也不是对刀枪一窍不通的,毕竟家室在那摆着,如今还经常见天儿被北境王揪着早起,一大早就看爷俩站院子里打太极呢。
坐腻了马车就骑会儿马,骑累了马儿便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等到风景都看不进去了便到了安营休息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往篝火前一坐,晚风徐徐吹走了一身的疲惫,也吹走了萦绕在心头的一丝思绪,看着风儿吹走的方向,目送它带着那一丝说不清的思绪越飘越远。
军营中的日子不如在家里舒服,也不比在家里过的自在。
地方将领一开始都不太把世子澈当个事儿,面上虽然都恭恭敬敬的,心里却都有些瞧不起。没办法啊,你拿过枪么?你上过战场么?你杀过几个敌人?手上沾过血么?加之北堂澈天生俊逸出尘,白白净净的皮肉,大眼睛一扑闪还透着股可爱劲儿,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公子模样,有好事的都打赌这世子澈能在这大营里待几天就得哭爹喊娘的要回京城去。
可是日子久了,大家发现这小哥还真不是想象的那样软弱。
北堂澈面皮虽薄却诚实好学,不懂得就问,不会的就学,肚子里也有点东西,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兵书也读过不少。加之北境王熏陶的好,以往战役都能说上几句,跟官员们在一起也不会搭不上话,和将士们在一起还会说些有趣的话逗人开心,对将领们更是恭敬有加,一副后生晚辈的样子又不失该有的气派,慢慢的还真让众人对他生出不少好感,在心里佩服一句不愧是北境王家的世子,果然虎父无犬子。
……就是酒量实在差了点,哦不对,是TM差太远了。
三大碗烈酒往面前一摆,北堂澈抬起头苦大仇深的看着过来敬酒的将士,酒还没喝呢先辣的眼眶都红了,可饶了他吧!!!
喝多了的参领捧着酒碗搂住北堂澈的肩膀,“明年我就要回老家娶媳妇去了,到时候是兄弟就来喝我的喜酒!”
北堂澈也喝多了,捧着碗跟人家碰了一下,“没问题!”
“痛快!到时候也带着弟妹来,”参领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恩?不对,说不定是带着一群弟妹来。”
“哪有啊,别笑话我了。”
“你还没娶亲呢?”
“妾室都没有。”
“哦…”参领上下审视了一下北堂澈,“不行?”
“你才不行呢!”
“那就是没中意的?”
北堂澈本来晕头晕脑的,听这话却心里热了一下,目光登时忽明忽暗的,人还醉着却也不再那般迷迷糊糊了,瞟着手里的酒碗小声说了句,“也不是没有…”
参领见北堂澈这副模样,又问他,“喜欢?”
北堂澈垂下眼帘害羞的笑了一下,捧着酒碗又喝了一大口,辣的嗓子连到心里一路都火烧火燎的。
“从小就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别听我胡说八道,异姓王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原谅我,毕竟架空就由我胡诌吧科科!
☆、第 26 章
可是那个从小就喜欢的家伙既听不到北堂澈这句酒后流露出的真心话,也看不到北堂澈眼里抹不去的寂寞。
就算北堂奕现下来到这东北大营了,他第一眼看到的也只会是北堂澈那般亲昵的和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尤其是旁人还敢把手搭到北堂澈的肩膀上,肯定又得气的北堂奕阴着脸立起那双狐狸似的眼睛恨的咬牙切齿了。
不过就算他看不到这一切,也不代表他就过的称心如意。
北堂奕打北堂澈走了这心里就没消停过,气北堂澈瞒着他偷偷上路,恨北堂澈无情只留下两个字,怨北堂澈一别了无音讯,想北堂澈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
也不是不能写信,也不是没写过。
满肚子的话憋着无处发泄,半夜辗转反侧,就着一腔热血一股脑爬起来伏到案前,借着烛光咬着笔杆沉吟半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何时回来。
信使带着信函优哉游哉的往北边走,逢人还得吹一句,我们一定快马加鞭的给您送、骑得那都是千里马。
结果再收到回信时都过去了大半个月,宝贝似得捧在手里打开一看,那边也特配合的回了简洁干练的两个字,快了。
北堂奕咬着嘴唇看起来挺委屈的,现在他可知道什么叫勿念了,北堂澈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他是吧?
本来就够委屈的了吧,那边还有嫌事儿不够大的袁琦和常风跟着添乱。
“前几天阿澈给我写信了,说给他累坏了。”
“是吗?说没说军营怎么样?那边天气怎么样?风土人情怎么样?”
“说了说了都说了啊,给我写了三页纸呢,说的可详细了…”
呯!
哟,哪家做的茶碗,这么不结实,怎么奕小世子一把就给捏碎了呢?
北堂奕这回真生气了,这个锅北堂澈必须背。
其实也不怪北堂奕想不开,北堂澈对他是冷淡了点,可是他可以换个角度想啊,能让人对他这样那样的可是你北堂奕,光这点就甩别人十万八千里了,你换别人这么对北堂澈一下子试试?早拖出去废了,所以他根本不用这么来气。
可是北堂奕就是这么没自信,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没自信,毕竟他八岁那年就被北堂澈甩过,后来又被北堂澈拒绝过,本来心里就有点扭曲的自卑感,虽然如今是得手了吧,可是有些事它不是那什么了就算成了的。就不说北堂澈至今为止从来没对他表示过什么,就说他北堂奕多冷心冷面个人,愣能对着北堂澈说出过去打死他都不敢想的情话,可是人家北堂澈呢?牙关依旧咬得紧紧的,就连一句我想你人家都没好好回应过,那就更不要说什么喜欢了。
尤其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北堂澈终于不会天天把那些无奈的现实挂在嘴边上拒绝他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难得温情,那人又一言不发的走了,北堂奕真的很害怕,他怕北堂澈又在故意躲他,借着这一趟离别避开他,说不定再回来时一切都不复从前了,那人又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怎么能行?
于是心急火燎的又写出去一封信,可惜别看想的这么多,万般思绪到这信纸上又是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快了是什么时候?
嗨哟,这个笨的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人家好歹也是身在军中,也是眼巴巴的等着京中飘来的只言片语,好不容易收到信了打开一看,连句关心人的热乎话都没有,千里迢迢万水千山的就送过来这么七个字,都甭说北堂澈了,你让送信的人怎么想?!
所以也难怪人家最后还是甩给他三个字,说不准。
北堂奕拿着回信瞧着院子里的大柳树沉默半晌,夜里躺在床上又攥着那条束发的锦带思量的一番,第二天便准备求父王放他出趟远门。
他等不了了,要是北堂澈一时半会回不来,那就让他去找他吧。
可是等到父王从宫里退朝回了家,还不等他先开口,上面的旨意也跟着下来了。
今年秋狩需要事先准备的各项事宜交代下来,世子奕奉命跟随负责护卫的官员统领一同先去围场做准备。
结果这么一来,原本准备好要送出去的那封只写着两个字的信函说什么也送不出去了。
等我。
呵,这还怎么等?
北堂奕可累毁了。
整日在这茫茫大草原上风吹日晒,跟个监军似得什么事都需要他盯着。
为秋狩所准备的事儿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非常的繁琐,具体操作起来更是劳神费力,安营扎寨布置行宫是最简单的,清场戒严安排周边官吏随时待命是肯定的。更搞笑的是还要事先带着人手整日在草原和林子里闲逛,路线要记好,边边角角要看好,遇见凶猛的野兽要立刻处理掉,还要将野鹿獐子一类的小动物赶到狩猎的范围内,以免御驾亲临没东西打。
原本以为大大小小细枝末节会搞的人焦头烂额,好在北堂奕心思缜密,交代到他手里的事物无论大小一切都处理的仅仅有条,遇事从不嫌累,接二连三的重复也从来不觉得麻烦,手下那批人也领的好,颇得一众官员的赏识。
只是这么一来北堂奕也终于体会到人情冷暖了,以前也不是没为家里办过事,可是这么正经八百的为朝廷做事如今还是头一次。再没人拿他当世子宠着让着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面上给他面子那也是冲着南义王,过去是天上地下没人管的了,现在人家顶头上司客客气气的交代下来一句话,你就得按部就班的一一照办,还要时刻担心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算没人怪罪他什么,丢人是丢的他南义王家的脸,处处都得小心谨慎着。
这一来北堂奕也能体会到北堂澈现下大概是个什么境遇了,可能比他还要糟,军营比他这更乱,也不知道那人吃的好不好,睡的好好,天天住大帐习不习惯,军中有没有知冷知热的下人好好伺候着,有没有遇见什么人欺负他。
早就该在有机会的时候问问他的,都怪他,这么笨。
北堂奕甩着马鞭四处溜达着,围场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都是这么几个地方,看到眼熟的景色难免就想起过去在此处发生9 过的事儿,当年在那个湖边害北堂澈挨过三公主的踢,过去在这边的林子里和北堂澈比过箭,以前在那边营帐前差点拉住北堂澈的手,后来还在脚下这片草地上和北堂澈悲愤决绝过。
北堂奕就着草地坐了下来,随手抓了跟野草摆弄了一会,最后看着天边的斜阳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想他。
他真的很想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要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才会感叹,其实他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好,只要能让他天天都看见他就够了呢?
这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人从一对变成了一个。
北堂奕第一次觉得,草原真的大的没边儿,秋狩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夕阳映的天边火红的一片,搭帐建营的官兵拉着麻绳喊着口号又立起一座行帐。
北堂奕挽着袖子亲自检查了一边固定的木栓,照着速度按时完工是没问题了。
一边的监工看见忙过来把北堂奕请走,“这活让我们来就行了,何必世子亲自动手。”
北堂奕客气了一下,“没事。”
“那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监工小声的说了句,“您好歹是个世子呐。”
北堂奕无所谓的笑笑,世子怎么了,现在他觉得让他当王爷都没什么意思。
地位、封号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如今看起来都没什么吸引力,还不如给他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来的惬意。
比如,世子澈的心上人,什么的。
啧。
北堂奕踢着脚下的石子自顾自的想着,一边的监工挺纳闷的,诶这小世子是不是晒中暑了,怎么脸这么红。
后来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北堂奕刚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里,下人便端着热水跟了进来,简单的伺候着梳洗了一下,把面巾水盆里一扔,茶盅还没端稳,便有人不得通报掀开帘子露出个小脑袋。
北堂奕刚想发火,抬眼看清来人面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后来还不等彤儿说完话,北堂奕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随便跳上一匹骏马,奔着远处的湖边飞奔而去。
马儿带着北堂奕踢踢踏踏的向着湖边立着的人影走去,逆着光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远远的看着那人的身形心里跳空了一下,不住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能慌他不能乱,他要稳住他也不是没见过大天儿的,他不能太激动。
可是想的总是控制不了做的,还不等来到那人的身边就先急急的从马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揽住北堂澈的腰抱进怀里,恨不得就地转三圈。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北堂澈心里一酸,同样抱紧了北堂奕。
他本来一开始想表现的自然点的,毕竟许久不见了,再见时难免有些难为情。而且也没打招呼就突然这么蹦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唐突,人家想不想见他,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什么的,杂七杂八的考虑了一堆,最后也还是没忍住就这么跑来了,就想当路过过来看看也好,毕竟之前…就算要是有什么东西变了的话,好歹打个招呼也不为过吧?
不过还好,看这样应该没做错事。
北堂奕用力的抱着北堂澈,心里酸胀的要爆开了一样,他不住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北堂澈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一样,蹭着北堂澈的脸庞情难自禁,“我想你…”
也不再想要听到什么同样的回应,只想把自己的心情说给他听,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自己的心情一定要准确无误的传递出去。
那么实实在在接收到这份心情的人又是怎么说的呢?
北堂澈埋进北堂奕的颈间,沉默了半晌终于小声说了一句,
“…我、我也是...”
其实早就应该告诉他了不是吗,或许是站在没有北堂奕的京城街角时,或许是隔着那道没有勇气翻越过去的围墙时,或许是每次相遇纠缠离别时,或许就是现在面对这一双深情执着的眼眸时,他早就应该好好的告诉他,
“我、我一直都想着你呢。”
北堂奕愣了一下,接着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北堂澈。
太好了,太好了。
这样就够了。
压抑了太久了情绪随着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顷刻间宣泄而出,明明满心欢喜却又伴着几道细密的疼,想做的事情有很多,那么眼下就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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