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完本——byFancy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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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奕闻言脸色一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晦气!”
说完,袖子一甩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去。
管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又是谁招着惹着了?想说自打小世子成人以后就被交代过对那边送来的东西要特地留意一点,尤其是大年初一赶上小世子生辰这日,哪年不是特意问清哪件是那边送来的然后还要亲自仔细收起来,怎么今年就成了晦气了?再说那边那位小爷也是怪了,往年都是恨不得赶在头一个送来贺礼的,虽然多半都是些糊弄人的东西吧,比如掺了泻药的点心啊、茄子芯的蜜糖啊、画着狐狸的山水画啊那狐狸脑门上还特意写着个奕字啊之类的,虽然每次都“气的”世子奕哈哈大笑却又舍不得撒手吧,但是好歹也还都是那么个意思,怎么今年这都到晌午了也没见北境王府的半个人影呢?
管家咂咂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莫不是又闹什么厉害的别扭了吧?
哎,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不让咱提,咱就不提了呗。
可是等到这晚上了又别别嘟嘟的招人叫了过去又是怎么一回事?
奕小世子阴着个小脸窝在榻上憋屈了半天憋出了几个字,“…那…那边…来了吗?”
管家披着衣服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没,今儿喜庆着呢,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主子放心…”
“行了行了!”
又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惹的奕小世子背过身去烦躁的摆着手。
管家内心一片问号,又说错话了?这TM到底怎么样才是个对?
北堂奕是真的特别不开心,可是转念一想或许本就应该这样,他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不开心,他也没那个资格因为某些人和事去不开心,本来的么,他既没有与那人有过什么值得伤春悲秋的过往,又没有与他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憾事,所以看起来他也不配把自己弄得如此牵肠挂肚、心力交瘁。而且之前他不是也已经想好了他是讨厌他的么?他原本就是那样恨他的呀,所以如今还在为那人浪费什么心神呢?
于是北堂奕自我开解了半天,还是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份小委屈往心里咽。
可是感情这种事,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呢?
再想要想得开,却也还是想不开。最后只能终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再加上许久以来一直郁结在心,北堂奕还真就闹起了小毛病。
御医院院判家的龙小公子像模像事儿的为北堂奕把了把脉,想学着他老爹的样子拂拂胡须吧奈何下巴上一根毛都没有,只能煞有介事的咂咂嘴接连一阵短嘘长叹,惹的一边看热闹的常风都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后,
“你这就是上火了吧,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北堂奕一阵咳嗦,常风伸手就要拍龙小公子一巴掌,“我看现在这屋里就你是那个烦心事!”
龙小公子笑着躲了开,“行啦,不是什么大毛病,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我也看了,无非就是些清热去火的药,照吃就没事了。”
可是这药都吃了好几天了,火不但没下去吧还有点越来越烈的趋势。北堂奕一看见那黑漆漆的药汁就犯恶心,掐着鼻子灌下去没过一会又咳嗦着吐了出去,看的在场的两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忍。
“就没点别的办法吗?”
“泻火啊?那办法可多了,”龙小公子伸着手指头数着,“刮痧拔罐针灸少艾,再不济就眠月楼、春红阁…”
“你还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北堂奕又是一阵咳嗦。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龙小公子拍了拍北堂奕的后背,“你这个啊,郁结在心,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人凡事都爱搁心里憋着,早晚会憋出病来的。”
北堂奕皱着眉头看着他。
“就是你哪里惹来的不顺心,撒出去,这火自然不就没了吗?”
北堂奕寻思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转念再一想,还是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他什么都做得到,可偏就这个,他做不到了呀。因为那个能让他泄了这一身火的人,早就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啦。
毕竟,他连今年的生辰都…这摆明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呀。
北堂奕心绪至此,不免又是一阵心力交瘁。
所以,或许我们的奕小世子从此便只能与这清汤苦药为伴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十五元宵佳节,北堂奕随朋友一同出门赏灯。
大街小巷充斥着节日的喜悦,可是北堂奕却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百无聊赖的跟在朋友的身后。没办法,他觉得他跟这样的热闹一点都不相称,反正再热闹的气氛也都是人家的热闹,再高兴也是别人的高兴,都与他无关。
正站在那一排排的花灯前看着那花灯上凄美的诗句暗自伤感之时,一阵声响引得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却在那灯火阑珊处、光影交汇间,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身影。
熟悉的眉眼、淡色的唇角,北堂澈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比大病初愈的北堂奕好多少,整个人不但着实清瘦了不少,如今还形单影只的站在一排花灯前,满脸落寞的托着一盏花灯出神。
好好的一个新年,为何让人变作这般憔悴?
北堂奕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北堂澈,他也没有想到再见到北堂澈的时候,他的心竟然还会跳的这样快。不但快,甚至比已前还要快,内心的情绪汹涌万千,事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段日子以来的自己无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讨厌,什么怨恨,什么资格,什么不配,他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他根本就没有翻身仗可以打了。
那个人如今是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他也罢,他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看见他就好了,手中的花灯掉到了地上,脚下也情不自禁的冲着思念的人儿迈开了步子,北堂奕觉得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要能看见他? 然而还没走两步,北堂奕便怔怔的定在了原地。
远远望去,只见袁琦笑着跑到了北堂澈的身边,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冲着他的耳朵说着些什么。而北堂澈呢,一改之前的落寞,不但堆起了满面的笑容,还眨着漂亮的眼睛戳了戳袁琦的脑门,然后由着那人托着他的胳膊向远处走去。
头晕目眩。
北堂奕仿佛一瞬间从云端落到了冰谷里,最后连目光都染上了一丝寒意。
没过多久,袁琦袁大少匆匆动身离京,所属袁家的十余艘商船被莫名扣押,京中几家店铺也接连被关门修业,每日都有专门官员前往查账,这账目一日查不完,店铺就一日甭想开门做生意。
北堂奕端着茶杯小饮一口,唇齿留香,果然好茶。
虽然不是什么对症的良药吧,不过这火,或多或少的吧,好歹也撒出去那么点。
至于往日里说不定还会碍着某些人的情面多做考虑,可是如今他不会了。
反正他与他根本毫无干系,那么现在,他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对吧。
哼。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先发出来解解馋,回头看哪里不顺再修改,我先睡啦
☆、第 15 章
袁琦披着貂绒披风坐在碳炉边烤着火,身边的随从都在低声交谈着。
没过一会,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推门而入,见到袁琦等人先是客气的拱拱手,然后冲着里间让了一下。
袁琦进了里间同官员寒暄一番后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此次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主管货运的姚大人原本就与袁家有些来往,只是一听这话依旧同别人一样面露难色,即说不出究竟为何扣了货物这么长时间还不放行,又说不出到底该想什么法子求个捷径,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话,再等等吧。
不然还能怎么着呢?袁家经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家业大、买卖大、也自有人家的一套关系网,做的都是正经买卖,货物也都是走的合法运输途径,说来说去反正也不怕查,而这次恰巧是赶上了严查,所以除了等似乎就没别的办法了。
只是为何偏偏赶上袁家的货物就要盘查的如此之细、拖得如此之久?
内里的细节没人肯说出来,那袁家的人就打死也弄不清楚了。
“就请看在大人与家父曾有同窗之情的份上,请大人好歹提点一二吧?”
袁琦拱着手深深的冲姚大人拜了一拜,字字恳切弄得姚大人也不禁心软起来,于是沉吟半晌,终于放出了一点线索。
“袁少爷在京中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袁琦满脸迷茫,得罪人?别逗了,满京城随便打听打听哪个不说他袁琦脾气好、话又少,他能得罪的人那得是多事儿多个主儿?
姚大人沾了沾茶盅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个王字。
袁琦凑过去一看,暗自沉吟了起来。
常风是带着气踏进南义王府后堂的。
进来时北堂奕正在那赏画呢,本来见他来了还要拉他一同欣赏,可是常风却先一步张了嘴。
“袁家那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一脸的笑碰了个急匆匆的质问,北堂奕也不燥不恼,只悠哉哉的往太师椅上一靠,“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我闹了,快告诉我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常风看起来挺着急的,“我听人说这事你也有份是不是真的?”
北堂奕没说话。
“真是你?你也太…袁家得罪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做?该不会是冲着北堂澈去的吧?他这次又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拿袁家开刀?”
常风长得本来就挺有男子汉气概的,眼睛一瞪起来还有那么点吓人的感觉,可是显然这也就能吓唬吓唬别人,放北堂奕身上根本就不好使,谁让他俩从小就认识早就看习惯了。
可是再不被吓唬住也还是被拱起了点火气。
“你急什么?你跟袁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要为了他们跟我兴师问罪?”
北堂奕微微立起一双狐狸似得眼睛满脸严肃的看着常风,“你是精是傻,他们家的事轮的着我管吗?我要是有这么大权力我还在这坐着干嘛?我直接就给他铺子封了我还用得着查?”
一席话句句在理说的常风一愣,想了一会感觉自己之前确实有些冲动了,于是火气消下去大半,人也有些没了底气。
其实常风确实是有点冤枉北堂奕了,先不说北堂奕如今在朝中并没有一官半职根本没那么大的权利和本事做这事,单就说人前人后虽然众人都是一口一个世子大人的叫着他,那也只是个敬称,正式的封号都还没被册封呢他上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扣人家商船查人家账目?
所以这事真的跟北堂奕没什么关系,非要说跟他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只能说他所做的恰巧就是,什么都没做。
凭良心说,北堂奕确实自打那日见到袁琦和北堂澈如此亲昵的互动便在心里迁怒了袁琦,但是非要让他干点什么,也无非就是赶上哪天没事了找找他的麻烦、人前人后的刁难刁难他也就罢了。虽然北堂奕颇有城府,但是他心眼不坏,而且更多的时候还挺天然的,如今更是满心满眼的想着北堂澈,他根本没那么心神去花费在如何对付袁琦的事上。
袁家出的这档子事说白了无非就是商家之间的竞争罢了。
话说这袁家的玲珑阁一直在京城有一个很强劲的对手,便是那王家的聚宝斋。聚宝斋是世代的老字号,而袁家是从袁琦父辈这一代才迁到京城,一开始根本就比不上聚宝斋红火。可是或许是袁家经营有道,又或许是聚宝斋压根没将袁家放在眼里而且对自己家的买卖太自信了所以从来没改变过套路,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吧,去对面那家玲珑阁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那个只有一间小小店面的店铺慢慢的就扩大了门面,再慢慢的又开出了第二家店铺,然后再慢慢的,还真就有了那么点后来者居上的味道。最后发展到了今天,在京城商圈的势力早就已经能与聚宝斋平分秋色了。
那王家能开心的起来吗?
所以或多或少的,王家和袁家虽然面子上都挺过得去的,私底下则是竞争的非常激烈,谁都想做京城里的商界一哥。
可是竞争归竞争,谁也没想过把事闹大了。
说来也寸,赶上过年的时候袁家老爷子喝大了,酒桌上一点面子都没给王家新晋的少东家留,于是这位少东家年轻气盛觉得受了屈便怀恨在心,因着家里认识那么几个有点小权的官员再搀和上点不可说的利益来往,便有了查账这么一出事。反正就算惊动了上面,袁家家大业大的官府就算要查查他们的账目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之嫌也完全说得过去,而至于扣押那几艘货船就更简单了,无非就是递几句话塞点银子的事,把这查货的过程拖得慢点、往后排排,那简直就是举手之劳根本没人会在意。
可是至于为什么说这事跟北堂奕有那么点关系呢?
就是王家找的这人吧不久前恰巧就跟北堂奕坐一桌上吃饭来着,酒后嘴上没了什么把门的就把这事当做谈资说了出来,说着说着还聊到了袁家的背景、还有袁家的大少爷似乎和北境王家的小世子私交甚密那些有的没的,听得北堂奕脸上一阵白一阵绿的,一顿饭下来基本没说几句话一直阴着个脸。等到第二天这位大人醒了酒了,方才想起当时坐这桌上的还有南义王家的小世子呢,想说这南义王家与北境王家本就是世交,再想想隐约记着昨晚宴上奕世子目光不善,万一这事让北堂奕不高兴了传到南义王耳朵里可怎么是好,于是连忙跑到南义王家求见了北堂奕。
这官员也精,见着北堂奕也没直说来意,内里讲究甚多,这酒桌上的话归酒话,要是被人说些什么他也可以推脱酒后胡言不认账。可是现在光天化日,人也没喝酒,说的话就肯定是清醒的那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他肯定不能直说他收了王家的好处要为王家办事。所以他换了个方式,别的不提,只说如今袁家摊上了件事,北境王家的小世子与袁家大少爷关系好,又听闻北堂奕又与北堂澈颇有渊源,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看在两位小世子的面子上行袁家一个方便?
其实本来这位官员要是别那——么会说话、或者再————会说话一点,比如多说说你看你和北堂澈这关系肯定跟普通关系不一样啊你俩肯定特好啊之类的,北堂奕听着一高兴说不定还真就勉为其难替袁琦挡了这个灾了。可是偏偏这官员太————会、或太——————不会说话了,那一句句袁家大少爷与北境王家小世子来往甚密、关系甚好,听得北堂奕这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再一想起过去俩人在学堂里天天一处玩耍、再一想想之前袁琦凑在北堂澈耳边说着话、北堂澈往袁琦脑门上那亲昵的一点......
于是北堂奕微微一笑,“如今我既无官职也不参议朝政,还请大人莫要因为我误了公事…”
弦外之音就是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掺和,你们爱咋咋地,我也管不着。
于是以上,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常风认为北堂奕插手过这件事,确实是有些冤枉北堂奕了。
不过这内里的细节,北堂奕也不屑解释与常风听。
“那你看这事,你能不能…帮点什么?”
常风垂头丧气的支吾了一句。
“哼,你想太多了。”说完顿了一下,北堂奕又很奇怪的看着常风,“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袁琦的事了?”
常风啊了一声,眼神赶紧飘向别处,“没,没啊,我就是听说了,不…也就是小时候都是一起读书的么…哎,你刚才要给我看的什么画?”
说着便向一旁走去。
北堂奕瞥了常风两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到送走了常风,管家凑到北堂奕的身后小声问道,“常小公子似乎对袁家的事挺上心的,要不要替常小公子过句话?”
北堂奕轻哼了一下,“就算帮,也有比常风更合适的人…来求我。”
说罢,转身向书房走去。
管家听完北堂奕的话,看着北堂奕离去的身影莫名就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小世子最近有些变了,该说是长大了呢还是...单纯的在生气呢。如果真的只是在生气的话,那这一次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生气。
北堂奕所说的那个更适合来求他的人选是谁,按着这事的受害者所拥有的人际关系来看,从小伺候北堂奕到大的管家自然心里有谱,只是他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北堂奕如此看待那个人。